“不知道。”狄霏耸耸肩,“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副总栽?”今天好像不是星期天嘛!“嘿!嘿!这个嘛!”倚敬辰干笑了两声,怎么这么倒楣,跷班居然被逮个正着!“我……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狄霏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他一番,“你哪里不舒服?”她怎么看不出来?“我有点贫血。”
贫血?亏他说得出来,狄霏翻了翻白眼,注意力又被拉回搬运工人身上,她快步地跟了上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倚敬辰也尾随在她的身后。
“请说。”一名像是监工的男子回过头道。
“搬进来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位小姐。”
女的?狄霏猛地回过头去,目光凶狠地射向倚敬辰,质问道:“左司有对象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又不是纪左司肚子里的蛔虫,他哪会知道左司有没有对象……难不成……搬进来的人会是关晨希?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你真的不知道?”狄霏斜睨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倚敬辰赶紧加重语气以示清白,不过他突然记起一件事,他忘了把左司和晨希的事告诉大嫂。啊!他惨了。
“左司到底打算和什么人同居呢?我还以为他会喜欢晨希呢!”狄霏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要撮合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了。”
“咳!大嫂……”
“干嘛啦!”真令她感到丧气,枉费她处心积虑地拉拢他们两个。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不会被捶吧!倚敬辰不安地瞄了瞄狄霏的表情,准备一发现她脸色“大便”时立即拔腿“逃跑”。
“有事快说。”狄霏心不在焉地回道。晨希好像有些喜欢左司了,她该怎么跟她说?左司大笨蛋,居然不晓得珍惜晨希。
“左司在那一次甄选中选出了一个女孩子来为他孕育下一代。”
“哦!”那么搬进来和左司同居的女人,大概就是那个将要替他生育孩子的人了。噢!她闯祸了。
天啊!该不会因为她而断送了晨希一生的幸福吧?要是左司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日久生情,那她岂不是无颜见晨希吗?不行,她得阻止这件事。
狄霏突然道:“麻烦你们把东西搬到另外一间房间,可以吗?”
那名监工莫名其妙地道:“难道这个房间不是纪先生的卧房?”
“这是他的卧房没错,可是……”
倚敬辰截断狄霏的话,“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吧!”他赶紧拉着狄霏下楼去。
“喂!喂!放开我,你干嘛拉着我?”狄霏不悦地哇哇大叫,她的话还没说完呢!“那个女人是关晨希。”
他的话仿佛像炸弹似地轰得狄霏一怔,狄霏的脑袋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她拍了拍额头,刚才的对话一点一滴的重回她的脑袋里,那个要替左司生孩子的女人是关晨希?这怎么可能?“那是左司亲口告诉我的,说不定此刻晨希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自她刊登广告至今已经过了四个多月了,而敬辰现在才告诉她晨希要替左司生孩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狄霏不动声色地笑问,她可不想打草惊蛇。
倚敬辰不知死期将至,不假思索地脱口道:“八月份开始的。”他以为大嫂忽略了他的小过失,讨好地附送一点,“不过,他们协定孩子落地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八月份发生的事,而他到现在才说?狄霏毫不客气地赏了倚敬辰一肘,“四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你现在才说!”她一副凶神恶煞般地逼近他。
退了一步又一步,倚敬辰诌媚地笑道:“温柔大方、美丽漂亮的大嫂,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他的秀发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催残了,一会儿是二哥,一会儿是大嫂,他是招谁惹谁了嘛!好吧!她就饶了他这一回,“下一次你再敢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我会亲自把你理成一个大光头。”
“是、是,我知道。”唉!他真命苦,女人是生来欺侮男人的吗?
XXX
“纪左司你太过分了!”关晨希气冲冲地闯进纪左司的办公室。
纪左司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瞧见站在关晨希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秘书小姐,“你下去忙你的事吧!”
关晨希前来兴师问罪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在他瞒着她作了那项决定之后,她是该来找他的。
秘书小姐退出纪左司的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留下他们俩人独处,纪左司直直地望着她,静待她质问和怒火。
关晨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差点忘了她此行的目的,“你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作决定!”
“如果我事先征询你的意见的话,你会同意吗?”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火爆的语气。
“不会。”
所以啦!他干脆先斩后奏。
“我要搬回去。”她才不会轻易妥协的。
“我不准。”
他不准?他凭什么限制她的行动?“我要住在哪里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关晨希转身就打算离去。
纪左司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能和我一起住。”她已经怀有他的孩子了,他怎么让她只身在外租屋,而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照应的人。
“你——”关晨希迅速回过身来,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我偏不,我就是要自己一个人住。”
以前她也是一个人独立生活,没有道理现在就得改变。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同于平时,我希望你……”纪左司试着婉转地向她说明。
“我知道了。”关晨希的眼神一黯,又是孩子,她已经厌倦了他因孩子才施舍与她的关心,“我会搬过去的。”
“你……没事吧?”纪左司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中泛起一丝担忧,他自办公桌后走出,一个箭步来至她的身边。
“我很好。”她叹了口气,如果她没有怀了他的孩子,他还会这么关心她吗?在相处了四个多月的日子以后,她更无法自拔地爱上他,纵使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冷着一张俊脸,她还是喜欢他,“我要回去了。”
“你……”纪左司不放心地沉吟了一下,而后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我送你。”
他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这一次关晨希竟没有反对,反而顺从地走在纪左司的身旁,从走出办公室一直到停车场,他们俩人之间一直充斥着一股静默,谁也没有开口。
关晨希一直偷偷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四个月以前,她有十成的把握来赢得他的爱,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一点信心也没有,他仍是原本冷漠的纪左司。
她不自觉地将手抚上有些隆起的小腹,很难相信在自己的腹中正孕育着他的孩子,可是她却还是无法令他为她心动,他要的只有孩子。
只剩下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在孩子落地前不能令他爱上自己,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不会用孩子来换取婚姻,她要他敞开心胸来接受她、爱她。
“你在想什么?”纪左司轻声问,她总是令他捉摸不定,有时她快乐得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有时却又笼罩在一股深沉的忧愁之中。
关晨希笑了笑,似假似真地回道:“在想你。”或许他不相信,她说的全是实话。
心中着实感到震惊不已,外表上却没有泄露一丝一毫,他避重就轻地道:“到家了,你不下车吗?”虽然极不愿承认他的心的确为了她的那一句“想你”而蠢蠢欲动了起来,经过了那么多年,他原以为他已经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情感了,可是,曾几何时她也有足够的影响力来颠覆他的心情和生活。
这事不该发生的,他再三地嘱咐自己,别再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了,只是心底深处却响起另一个声音:她和丁羚不同,她和丁羚不同。
他们才走到门口,大家就拥向关晨希。
“Hi!晨希。这一阵子你躲到哪里去孵蛋了?”倚念荷一脸不满地嚷嚷。
“晨希姐,你要在这里住下来啊?太棒了。”
聂书影也插上一脚,“那我就可以天天来找你了。”
舒吻雨则是愤慨地道:“放心吧!我们全都站在你这一边,那种臭男人不理也罢!”语毕还十分、非常、极气愤且不屑地白了纪左司一眼。
“进屋里去吧!别净站在门口说话。”狄霏赶鸭子似地把堵住门口的四个女人赶进屋里去。
纪左司颇是无奈地站在一旁,看这情形他肯定是被列为黑名单上的头号敌人了,只不过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作了什么“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事,值得倚家所有的女人群起敌视他。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对你视若无睹,而且一副恨不得踩扁你的样子?”狄霏笑咪咪的脸上隐约有一股杀气。
踩扁他?他长得像蟑螂吗?纪左司警觉地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可不希望下一刻他的眉毛就遭殃,要是没有眉毛……
就在他出神的刹那,狄霏的声音又再度钻人他的耳朵里——“我们非常不满意你对待晨希的方式,女人并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如果你不娶她的话,我们永远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这么严重?他成为妇女之敌了?喂!喂!谁才是始作俑者啊!“如果你不……”
狄霏先发制人地道:“你毁了她的名誉,而且还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该负起责任。”说得这么正气凛然、头头是道,她压根儿就不打算承认她的错误,那只是个玩笑罢了,谁知道左司会当真!“即使我不爱她,你也要我娶她?”他用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嗓音问。
他真的对关晨希一点感情也没有吗?纪左司在心中自问,不过他大概不会知道答案,因为他的理智拒绝探索真相。
狄霏瞪大眼睛看他,“你不爱她?”
纪左司没有正面回答,“你还要我娶她吗?”
他和晨希之所以会有关系是因为那一张合约。
狄霏侧着头想了一下,而后神情坚决地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至少她是这么想、也这么希望啦!“是吗?”他不曾试图掩饰语凋里的质疑。
“对啦!”狄霏不耐地抛下一句话,迅速地离开他前去加入她们;纪左司露出一抹苦笑,这大概电算是自掘坟墓的一种吧!难道不结婚真的罪大恶极?纪左司认为自己有必要等关晨希一起上楼,大略地介绍一下他那一层楼,他希望她能住得习惯,挑了一个距离较远的位置坐下,他静静地等着她们的谈话告一段落。
在她们的谈话过程中,他不时可以听见她们故意加大音量的骂人词汇,例如臭男人、贱男人、衣冠禽兽……等等,而他也明白她们骂的正是自己,可是他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总不能骂回去吧!除非他想死得更快一点,所以啦!他只好装作没听见:就在他以为她们结束谈话时,她们全都站了起来,鱼贯地走向楼梯,在经过他的身边时,每个人都重重地踩了他一脚,除了关晨希。
他根本来不及喊痛。
唉!日子难过了。
XXX
纪左司将关晨希手上提的袋子全都接收过去,然后默然地走在她的身侧,细心地替她隔开拥挤的人潮。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不用陪着我。”她没那么弱不禁风的,“如果你有其他的事,你可以先走,买完东西我会自己回去。”
他真想堵住她的嘴,原来她也这般聒噪!难得他有这个心想陪着她,但,她怎么一副急着赶他走的样子?难道她这么厌恶他的陪伴?“你不喜欢我陪着你?”
怎么会?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呢!关晨希连忙摇头否认。
“那就好,接下来要买什么?”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说她讨厌他。
“孕妇装。”她能不能假装纪左司此刻是她挚爱的丈夫,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会有那么一天吗?纪左司的目光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再过不久她就会挺着一个大肚子了,是该买些孕妇装,他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太粗心大意了!这一阵子他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在公司他得处理一大堆的公事,回到家还得忍受那一团娘子军的冷嘲热讽和鄙夷的脸色,他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到现在还没“花轰”。
“你是关晨希?你本人比杂志上的照片还要漂亮耶!”一名女店员惊讶地认出她来,“你要买……孕妇装?”
“嗯!”她有股冲动想落荒而逃,但是她忍住了,公众人物就是有这点不便,不论走到何处,都可能有人会认出你来。
“你结婚了?”女店员眼尖地发现关晨希微微隆起的腹部和她身后高大英俊的男子。
关晨希只能笑笑,赶紧转换话题,“麻烦你拿一些孕妇装让我看看。”
“哦!好的。”
现在关晨希只想赶紧买完衣服走人,未婚生子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也毋需大肆宣传。
关晨希随意地挑了四五套孕妇装,付完账便迫不及等地逃离那家店。
“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道歉!“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关晨希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的模样令他心疼,其实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她为什么愿意牺牲那么多来为他生一个孩子?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不经意地瞥见关晨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说什么?”将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都放进后座,他才钻进驾驶座。
“你……”
“嗯!”
深吸了口气,“你还爱丁羚吗?”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她必须知道。
他的动作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丁羚的?”
脸色不怎么好看。
丁羚,他厌恶这个名字,他几乎都快记不得她的长相了,更别说爱她?纪左司嘲讽地笑了笑,这大概是天方夜谭吧!缓和了一下脸色,“这不是一个好的谈论话题。”他不打算再谈下去,毕竟那是他不堪的过去,“况且也与你无关,不是吗?”话一出口,他才察觉那一句有多伤人,但已来不及收回了。
关晨希的脸色一变,是啊!那的确是与自己无关,她无权过问,别过脸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物,泪却无声无息地滑落。
他还爱着丁羚,体认到这一项事实令她深受打击,一个还爱着别的人的男人,她如何能令他爱上自己?“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谈论那件往事。”他突然发觉最近他怎么老是在道歉,而对象全是关晨希。
她摇摇头仍是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一句话也没说。
“你不肯原谅我?”
“我没有生气。”平板的语调没有透露出她的心情。
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只是伤心罢了,纪左司的心没有容纳她的空间,她终究是敌不过丁羚。
“如果你没生气,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一点也不像原来的纪左司了:“我在欣赏风景。”她仍拒绝回头看他,脸上还留有未干的泪痕,她不要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她在说谎,T市的街道有什么好欣赏的?索性将车子靠路边停下,他必须和她好好地谈一谈。
车子才一停住,关晨希立即打开车门下车,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让风吹千她脸上的泪痕。
“晨希,你要上哪儿去?”纪左司快步地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扳过身来面对他。
在瞧见她脸上的泪寸,他着实愣了好半晌,她哭了?这是他第二次瞧见她流泪,他的心仍是不由自主地为了她而疼痛:不假思索地手一伸将她圈人怀中,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你怎么哭了?”
吸了吸鼻子,她伪装坚强的自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我没事,最近有点情绪不稳定,常常莫名其妙地掉泪。”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更令她愈陷愈深。瞧见她那伪装的坚强,他的心疼更甚,“我可以分担你的心事,只要你愿意和我分享。”难道他就这么无法令她信任?或者她后悔了?“我哪有什么心事!”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挣脱他温暖的怀抱。
“你后悔了吗?”
离开纪左司的怀抱,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不,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绿眸,纵使最后她会心碎也绝对不会后悔。
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她如此义无反顾,他真的想知道。
“你……为什么愿意替我生一个孩子?”反覆思考许久,他终于问出口了,“可以告诉我吗?”
关晨希垂下目光,两朵红霞又悄悄地浮上她白皙细嫩的脸颊,良久她才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因、为、我、爱你。”
老天!她说了!她真的说了!不论他是否会接受自己的感情,至少她让他明白她的心意了。
纪左司彻彻底底地怔住了,她说她爱他!爱?他还有爱人的能力吗?他还有勇气尝试吗?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仅剩下茫然,“我……”
他该如何回答她。
“你不用回答我。”关晨希收拾起自怜的情绪,尴尬地笑了笑,“我并不想要求什么,只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而已,别放在心上。”可——她的心为什么疼?“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纪左司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改变。
“嗯!”
才一上车,车上的行动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我是纪左司。”
“左司,我是敬辰,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倚敬辰的声音显得不怎么愉快。
不好的消息?“说吧!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他不以为意,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丁羚来T省了。”倚敬辰直接地说。
丁羚来T省了,她怎么会到T省来?此时此刻她不是应该在美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她有什么目的?“那不关我的事。”纪左司理了一下脑海中紊乱的思绪,冷冷地吐出一句。
在电话的另一端,倚敬辰又道:“她还带了她九岁大的儿子同行。”
九岁大的儿子?咦!当初她若是怀了他的孩子,如今也该是九岁大了,会吗?那会是他的儿子吗?纪左司深吸了一口气,平定心中沸腾不已的情绪,以漠不在乎的口吻道:“她的丈夫呢?”
“大概没和她一起来吧!”倚敬辰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最好防着点。”
“我知道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