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雷倾天竟真等来了立功的机会。
“打赌输了,不行吗?”雷倾天没好气的回答雷司枫,“三哥早知道可能有人会对祖父不利,叫我暗中保护祖父。”虽然大伯不会武功,但大伯身边的江雁身手不错,好不容易让江雁伏诛了才抓到大伯。
“那祖父呢?”
“祖父受了点小伤,如今在狩猎地的营区休息,我父亲及几位兄长都陪着祖父,怕还有袭击,神医前辈则在为祖父疗伤。”
暗杀雷之亦的歹人皆已伏诛,但雷之亦也战得不轻松,身上多少受了点伤,只是伤在身不痛,心最痛。他走至雷奇楷身前,脸上神情依旧冷漠,但眼中却透露出了伤痛,“我知道我要接班一定会逼出幕后黑手,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竟是你,我的父亲。”
雷奇楷偏过脸去,自从发现他的妾室私通,且生下雷之亦后便难产而逝,他便不曾再对这个儿子有过一丝丝疼惜之情,“我不是你的父亲。”
雷之亦哀戚的看着他曾经尊敬的父亲,他就算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与他同是雷家人,他怎能对他下得了手!而祖父是他的亲父,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财富、权势,果然总是能轻易蒙蔽人心。
雷之亦内心十分矛盾,他不确定如果自己早知道阴谋一揭开是如此不堪,他当初会不会想这么做,只是眼见为了财富、权势,他被背叛至此,着实心寒。
他没再理会雷奇楷,打算把他交给祖父处置,他转身背对着他,没有显现出真实的情绪,“在你眼中一直只有一个儿子,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你的确是个孽种。”
雷司枫看着雷之亦,因他悲伤的眼神而心疼,雷祎正自小与他不和,方才又刀刀进逼只想取他性命,雷之亦杀得下手,但面对雷奇楷,二十多年来雷之亦认他为亲父,对他,雷之亦再难狠下心肠。
也因为狠不下心,他便只有被伤害的分。
雷司枫看见雷倾天也是同样为雷之亦的神情而动容,却在发现雷司枫偷看他时立刻恢复过往那轻视雷之亦的神情,雷司枫不禁暗笑在心,他们这个老七啊……还真是孩子气。
雷之亦不能说心中无怨,这二十多年来他都想得到父亲的关爱,但原来他一直找错了人,眼前的……不是他的父亲。“你想知道二哥的下场吗?”
“什么下场?他人呢?”雷奇楷关心的果然只有他唯一的儿子。
“可惜,你的宝贝儿子方才技不如人,被我这个孽种给杀了,你这一房……算是绝后了。”
“雷之亦!”
雷奇楷乍听儿子死讯,义愤填膺,他发狂一般突来神力挣开了左右钳制就要往雷之亦扑去,阮无心一心急,手上的剑便直往雷奇揩后背刺去,雷之亦一回头,就看见阮无心的剑刺穿雷奇楷的身体。
雷之亦一声惊呼奔上前,正接住了双腿瘫软的雷奇楷,“你为什么这么做!他已缴了械,伤不了我!”
阮无心没想到雷之亦竟会斥责她,当下一楞,但见雷之亦半跪在雷奇楷身边,她不忍怨他,只是抿嘴不语。
“父亲……”雷之亦的双手颤抖,他意识到他二十多年来视为亲父的男人性命就要消逝了,他知道这男人弑父杀子罪不容恕,可他总希望事情能有转圜。
“我……不是你的父亲……”雷奇楷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都还不曾后悔过他一生的作为,最后更是无情的推开了雷之亦。
终究此生他没一天视他为自己的亲子,一天都没有……
第10章(1)
天庄内因为继承一事而弥漫的阴霾,总算拨开了重重雾霾重见天日。
天庄家主的位置,在雷之亦二十七岁寿宴之上,正式由雷鸿翰宣布交接给了他。
雷氏旁支的紫微、太微、天市三院家主也亲来祝贺。
见到了天市院的雷以钦,雷之亦便想到了那个与他梦中的荷仙子长得一个模样的阮无心,但阮无心对他的态度可没有梦中的热情,雷之亦怀疑过为什么梦中会出现阮无心,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是天市院人,或许过去他曾在什么场合见过她,不经意的将她的样貌记了下来,才会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入了他的梦吧。
他不该如此执着于一个女人,所以雷之亦放手不再想她。
雷之亦正式接班之后,雷鸿翰终于得以一圆四海云游的心愿,雷家人在天庄大门道别离之后,由雷之亦亲自送雷鸿翰到城门口,此行雷鸿翰还硬是带了翳无仇。
“祖父,您实在无须急着出城。”
“要离家远行,永远没有最适合的日子,我此去云游打算走个三、五年再回来,我回来后会见得到你吧?”
“只要亦儿不英年早逝,祖父一定见得到。”
“我是说,你会乖乖当这个天庄家主吧!”
雷之亦知道祖父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他表面恭顺,又很没道义的把责任推到了雷倾天的身上,“亦儿想乖乖的当,也看倾天肯不肯让我乖乖的做,我与他只约定在我继任之前他不找麻烦,过了那日寿宴,他便会开始不安分了。”
“我已经好好告诫过他了,你最好别阳奉阴违,你要记住,不管你是哪一房的孩子,我都是你的祖父。”
“是,亦儿知道了。”自从雷奇楷死后,雷鸿翰总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他,雷之亦知道这是祖父对他的疼惜之情,但他虽伤心却不会意志消沉,他是终于想通了父亲为何对他如此冷淡,而二叔又为何总视他如己出的疼惜。
“枫儿他真走了?”雷鸿翰再问,自从阮无心那件事后,雷司枫便与他生闷气,如今竟是连他要走也不来送。
“早些时间我已经送大哥离开了,他说他要静静的走。”大哥哪里走了,只是不知为何生闷气说他不来送祖父,但他心里明白大哥不是这么无情的人,甚至可能因为离情依依才不想出面送祖父,此刻或许正躲在哪里偷偷观望吧。
“祖父别多想,就当大哥离开天庄是分家了,但他终究是雷家人,或许等祖父云游回来,他会出现在您的接风宴也不一定。”
“是吧,只能这么盼了。”雷鸿翰最后再往城门内望去,望着远方的那座大宅子,终究,策马转身,“我走了,三、五年后再会了。”
骑在马上的翳无仇碍于难言之隐,只能再次劝告,“家主,自此我无法再为您调养脑伤,请切记勿过度回忆,以免脑伤复发。”
老太爷硬是要把他带在身边,就是打算在两年之后家主的脑伤复原,也不让他为家主施针,助他恢复记忆吧!
“这次又昏迷了数月,我记取教训了,我会依着你留下的药方按时服药。”
“翳无仇,还不跟上多嘴什么。”远方的雷鸿翰丹田用力的一喊,让翳无仇一震,只得跟上。
雷之亦便如此送走了雷鸿翰及翳无仇。关于翳无仇及雷司枫在他昏迷后常有的欲言又止,他全看在心里,知道一定都与他失去的记忆有关,但他的确也记取了教训不再回忆,或许经历了自认是父亲的人的背叛,他已经害怕去深究,有些事如果知道了会痛苦那就让他逃避吧,能晚一些知道也好。
直到雷鸿翰走得够远,一辆马车驶至雷之亦的身边,由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雷司枫。
雷之亦就知道,他果然是在远处偷偷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