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哈昀心把头发揉得跟稻草没两样。“就是风雨无阻天天到我公司前面站岗的那个简医生。”
韩漱差点笑出来。男祸,他忍住,“秀秀”地搂了搂她。看来,对方真是狗急跳墙了。
“光是片面之词,那位总监大人就相信了?”
“信!他还小题大做得很,平时找不到机会扯我后腿,这次逮到机会狠狠修理我,把话说得很难听,他说,女人不需要在职场上爬得高,应该在家煮饭、洗衣服、带小孩,知道我曾经离婚,他便认为我在品德个性上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于是大做文章,把我气得七窍生烟,所以我才骂他迂腐!”
找她开刀、对她有偏见也就算了,反正那总监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今天的事。在职场上她很明白,时至今日,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也还很多,可是这样用一堆没道理的歪理打击她,她不能忍受!
要安插自己人取代她就说一声,用偏见对她人身攻击,她不能接受!
在分公司她的职位说大不大,身为少数族群的女性主管,她对公司的忠诚度、能力都不输给男人,要她走路,为什么不找更恰当的理由?当初别人挖角挖不走,现在倒好,被自己人送走!
“他有个侄女想进公司卡位,很早就想把我踢走了。”把她贬得一文不值,难道那老头的侄女就不是女人?
“原来是这样,你喜欢房仲这个行业吗?”
“也不能说没有感情,它让我成长很多,也得到很多。”因为这份工作,帮她度过最难堪、最痛、最彷徨的失婚时期。
“依照你的才能,想在相同的领域发挥专长不会有大问题,你履历完整,我要是老板,不会放过你这样的人才。”对她来说,只要肯投履历,工作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没那种自信。”因为是自己人才说那么好听的话吧?她思忖,但因为被夸奖而有点害羞。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强悍吧?你还记得RagingTide的时凡间,时总监吗?”
“狂潮之前投效的娱乐公司……时姊?我还真想她。”她的头微微偏着,看着韩漱讲话的神情还有模样,身体撒娇地靠了过去。
“她不只一次跟我要人,想挖你去替她做事。”她尽心尽力替狂潮打理一切,后来却没有走娱乐幕后这条路,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不由自主地,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从来没想过要往那条路走。”会在那个位置上是因为韩漱,为了他,她什么都肯做,后来,婚姻没有了,失去他,她是连任何与他相关的事物都不愿意再去碰了。
“离开了也好……”韩漱悠悠地说道。
嗄,啥米?
“我是指你现在的公司,你太拘谨、太老实,和客户周旋,你很乐意,但是和上司……就觉得能省则省了,对不对?”
“哈哈。”她小尴尬地点着自己的颊,能把她看得那么清楚透彻的,也只有韩漱了。
“换个角度,你想想这是多好的机会,危机就是转机。”看着怀里像猫儿的女人,他轻抚她的背。
“什么?”
“也许一下子离开做了那么多年的工作岗位会舍不得,会不想改变目前的环境,但守成你就看不到自己的潜力在哪里,现在,改变的机会从天上掉下来,与其为了失去工作而心情不好,不如静心想想,你有没有特别想去做,却一直搁置的事情?”
看到他温暖的笑容,琥珀般温情的眼睛,哈昀心不得不承认,如此乐观的话让她心里一把无明火慢慢消失,歉然涌上心头,她不该对他发脾气、闹别扭的。
“也许我一直绑太紧了,你说的对,谁说工作没有了就是世界末日,换一个就是了。”心情拨云见日,阴霾尽去。
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个吻,韩漱静静抱着心爱的女人,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在追求的,原来就只是这样的宁静与美满。
“过两天我爸生日,我们家老大打电话要我回去一趟,跟我一起回去,我爸妈要是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有那么几秒钟,她安静无声。
“昀心?”
“嗯?”
“你答应过我求婚的,你没听过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何况,你跟我爸妈也不是不熟。”
她努力露出像样的微笑,下定决心要入虎口似的。
“我不想去,还有,我没有答应要结婚。”哈昀心离开了他的怀抱。
那天他大张旗鼓地在百货公司外面用电子看板向她求婚,她没答应,只是接受了他的金莎花束,否则,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不拿怎么办,直接给他难看吗?
“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是因为她多少愿意开始原谅他,令他产生她也爱他的错觉吗?
“韩漱,你真的知道结婚是什么吗?婚姻是两个人给对方绝对的信赖和支持,不是不负责任地跑掉,不回来,手机也联络不到人,或者……又突然地冒出来。结婚不是养只宠物那样简单,它有责任与义务,我不觉得你适合婚姻这种制度。”
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除了本身的,她跟韩漱的爸妈,也是她的前公婆感情并不和睦,在过去那段艰苦的婚姻中,老人家很清楚地表明了他们不喜欢她这媳妇。
原因很简单,道理也再浅显不过,韩家是不折不扣的豪门,他们要求门当户对的媳妇,她并不符合前公婆的期待。
她的父母,只是很安分守己,甚至有点重男轻女的平凡人家,唯一实质的财产就是一栋超过三十年的老透天厝,还位在不值钱的地段上。
一开始,她压根不知道韩漱出身富裕,他不让司机接送上下学,口袋也没有多余的钱请同学、朋友上馆子、泡网咖,甚至买不起乐谱,自己一个个将豆芽菜抄上去,直到他们结婚,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公婆。
那情景,她一辈子都很难忘记。
他们皆是一张标准嫌贫爱富的嘴脸,对于两人先斩后奏的婚姻,公婆很直接地表明不承认、不祝福,同时对她抢走自己儿子的行为非常生气。
那时,她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
婚后,不论她做再多讨好公婆的事情,总是被否决。
这让她深深体会到,爱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绝对是两家人的事情。
多年后,还要她再去碰一鼻子灰,谢谢,再见,不联络!
第8章(2)
“我知道结婚是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唱歌了?你不是不知道娱乐圈的生态环境,我那时候是初生之犊不畏虎,野心比什么都大,所以疏忽了很多细节。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才开口?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宠物养,我一直当你是我这一生仅有的、唯一的老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别的女人。”
他的心重重地拧了下,想试图得到她的心,他失败了吗?
“我再说一遍,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我们目前的关系跟结婚有什么不一样?”
结婚?已经挑战过一次的蠢事,她不想再去挑战第二次。
“嫁给我!”
“不要!”
“很好,好极了……”
好,很好。
哪里好?韩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好。
他无心和昀心闹僵,抱着低荡的心情回老家,却看到一场精心安排的鸿门宴,这下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匆匆扒了两口饭,借口有事要提早离开,就连老爸已经摆好的棋盘也只好说抱歉了。
“你给我站住!咳咳……欸,人家慕儿头一次来我们家吃饭,你是半个主人,连样菜也没有劝人家吃,你的礼貌呢?”对于他的离席,韩母很有意见,放下碗筷,小声地叨念起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