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桃花横眉一瞪。“什么乐在其中,我是苦中作乐,老是面对那张一板一眼的脸,我没精神崩溃是心性坚轫,若换成其它人,恐怕要改看精神科医生了……对了,那个萧朔青有没有精神科医生执照,他好像是全能医生,什么病都能看。”
她撞到头,他说他是脑科医生,她的伤需要缝合,他又成了外科医生,眼睛发涩,他又笑着拿起眼药水,说眼科是他专业……十顶全能的家庭医生,随传随到,而且不喊累,随时保持嘴角上扬四十五度的笑脸,他可真辛苦。
“你提他干什么?”夏元熙原本还算晴朗的脸色忽地一沉。
他在调查越佳心等人时,自然也调查过萧朔青,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有趣呀!你不知道他很想成为华家的乘龙快婿吗?他努力的掩饰却不高明,一看就看得出来他急于讨好我,也看得出来他的真正目的。”
如果是以前的华芊芊可能会受骗,可是在她看来手段太幼稚了,只当作在看戏,才不会上当。
“他不适合你,不用想了。”他就在她身边,她还想着别的男人,看来他的用心还是不够。
周桃花好笑的扬眉。“我没说他适合我只是他挺具有娱乐性,小熙,你不会吃醋了吧?”
“元熙。”吃醋?他才不干这种小家子气的事,他会直接灭了情敌。
夏元熙骨子里还是有戾气,谁敢跟他抢女人,他让谁趴下,打到对方怕为止,这是道上的做法。
“好吧!元熙,你不应该吃醋,你是假的男朋友,不要当真,我才不会和弟弟谈恋爱。”
差个三、五岁还好,足足十岁……喝!想想她都有摧残幼苗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虽然已决定当好华芊芊,可是人的思想难以改变,她毕竟当周桃花四十年了,还是经常用过去的思考方式应对一切,特别是面对夏元熙的时候。
“芊芊,我不是弟弟,我是哥哥,叫声元熙哥哥来听听。”往回家的路驶去的夏元熙咬着牙,语带威胁。
她噗哧一声,撺着肚子大笑。“你这语气真像哄骗小红帽的大野狼。”
“信不信我把车子往路边一停,吻得你喘不过气来。”她所谓的年龄问题已经不存在,她过不了的是心里那道坎。
看了看他微肿的唇,她又想笑了。“你不辣了吗?”
他哼了一声。“麻了。”辣到没有知觉,他想他起码三天是感觉不到食物的酸、甜、咸,他整个口腔是麻的。
“不能吃辣就别吃,何必要逞强,自找罪受的笨蛋。”没人强迫他吃,可是他“誓死如归”有什么办法。
“你喜辣。”
“所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陪你。”不过辣了点,他撑得住。
闻言,她眼眸闪过一丝微光。“笨小熙以你的条件能找到比我更年轻的女孩。”
她的意思是别闹了,别逗老女人开心。
“你才二十五岁。”
她嗅了一声,好像此时才察觉到她并不老。
“我跟你在一起我才老了,你可以直接忽视我的年纪,好好的正视你自己的心吗,若你是华芊芊,你愿意跟我交往吗?”抛开两人的身分,重新审视这段感情的可能性,给彼此一个相爱的机会。
“这……”看出他黑眸中的认真,她迟疑了。
“不是玩笑,不是戏弄,你在我心中很久了,久到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夏元熙将车子缓缓驶向路边。
明明吹着冷气,周桃花却感觉自己的心口因为他的话而发烫,一股暧流流向了四肢百骸。
察觉自己被如此执着的爱着,她的心在震撼,她知道,她必须认真的响应他。
“夏元熙,给我时间,现在还不行,我……我还是周桃花……”
她克服不了那道魔障,她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摆脱过去的伽锁。
“好,我等你。”他温柔地轻握她的手一下,随即又将车子驶向车道,保时捷的轮胎与地面接觖,悄然无声。
回到华宅已是晚上七点多,华家的二房、三房已用完餐离开了,餐桌上还有一大半没吃完的菜肴,摸摸盘底还有余温,可见刚散席不久。
令人意外的,平日想见一面都难的华正英居然在,他坐在客厅,手拿文件在看,茶几上摆着不加糖的黑咖啡。
“父亲。”周桃花猜得出对方有话要说而且恐怕就关于夏元熙。
“坐吧!我们父女俩聊聊。”他眼尾扫了一下,示意女儿的男朋友也坐下,今晚的他不是华总裁,而是一名关心女儿的父亲。
如果是真正的华芊芊,对于爸爸的关心肯定会很欣喜,毕竟他们两个是至亲,可是披着华芊芊的皮的周桃花却有点心虚,神色略显不安的看了夏元熙一眼,见他神色自若的往她身边一坐,态度从容又沉稳,她慌乱的心顿时安定,沉着冷静的面对头发中已掺杂银丝的男人。
“不要拘谨,放轻松点,我只问几句话而已,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两人笑也不笑,一脸正经,华正英不由得苦笑,一个父亲做到连女儿都不亲近,他真是太失败了。
不要拘谨?他说得倒是简单,这种感觉简直像是在面试的时候面对主考官,攸关一生的前程,谁敢松懈下来?
“我几次跟芊芊说想见华总裁,芊芊总说您很忙,要不是今日终于见到您一面,我都以为您是不存在的人,只在报章杂志出现。”
在女儿的成长中缺席,又把她丢给爱钱叔婶教养,这是他的错。
周桃花愕然,觉得夏元熙也太入戏,彷佛真的是心疼华芊芊的好男友,而且说谎还真不打草稿,谁几次说要见华正英啊。
听到有人胆敢当面指责他不负责,觉得很新鲜的华正英莞尔一笑。“我女儿很像亡妻。”
“这是您遗弃她的理由?”夏元熙用词有点重了。
听见“遗弃”两字,华正英心口抽痛了一下。“我很爱我的妻子,她几乎是我的一切,失去她是我这一生的最痛。”
这年轻人说的没错,他的确遗弃心爱女子的孩子,她为他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尽管他给她吃,给她住,给她穿最美的衣服,上最昂贵的贵族学校,物质上从不匮乏,但他没抱过她,一次也没有。
芊芊刚出生时太小太弱了,比小猫大不了多少,软绵绵,像没有骨头似的,他不敢抱,怕弄伤她。
后来再大一点能爬能坐了,他又因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陪她玩一会儿,匆匆见了一眼又得赶飞机。
如此周而复始,他错过女儿长乳牙,没牵着她学走路,三岁上幼幼班时他在日本,五岁的亲子会人在德国洽商。
他以为有妻子在必能好好的照顾他们的孩子,有她在什么也不用担心,无后顾之优,他只要赚钱养家就好。
那时他已规划出美好蓝图,六十五岁退休,把公司交给女儿管理或专业经理人,他趁着还能走动,便带着妻子去环游世界,看看大陆的壮阔山河,体验北极的极寒和艰难,在搜花树下野餐,泰国骑大象,巴西的嘉年华会……
他有很多很多想和妻子,一起做的事,他们那么相爱,她一定会等他履行诺言。
可是在一场他代表台湾参与的经贸相关会议中,中场休息时,秘书长神色哀戚的对着他说:“总裁,夫人过世了,您……别太难过。”
谁过世了?
夫人……是指他的秀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