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剌和蔼可亲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只要你心里想着他,定能与他相聚。”说完,她取出一条红绳。
看着那条红绳,绦月愣了一下,因为红绳的另一头腾空悬着,穿过了迷雾,消失在不知名的那一端。“婆婆,红绳的另一头是……”
哈萨剌将红绳牢牢的绑在她手上,笑着鼓励道:“孩子,顺着绳子走去吧,别怕。”
她不安的看看哈萨剌,再看着消失在迷雾中的红绳,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是的,别怕,哈萨剌曾经帮助了她,她相信这次哈萨剌一定也能带着她回去。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对着哈萨剌甜甜一笑,然后抓着红绳,一步步的往迷雾里走去。
哈萨剌望着她纤瘦的身影,喃喃地道:“孩子,咱们另一头见。”
尽管感到些微的不安,绦月还是凭着对哈萨剌的信任,还有对允肃那份深浓炽烈的爱,走进了黑白迷雾中。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慢慢出现微光,雾气也渐渐散去。
曾经只有黑白的世界,逐渐有了淡淡的色彩,她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手中的绳子越拉越紧,越来越绷,她害怕绳子不见了或是断了,死命的将绳子抓在手心里。
那绳子在她手心里热到发烫,犹如火烧,可她不松手,强忍着那灼热感,死命的抓住。
因为她怕,怕绳子一离了手,她就回不到允肃的身边。
“月……绦月……”
隐隐约约地,她听见有人在叫唤她。
绦月?谁在叫她绦月?知道她是绦月的,除了塔格尔一家子,再没别人了,那么是谁喊着她的名字?
她于是小跑步,朝着红绳那一端跑了过去。
“绦月,绦月。”
终于,她听清楚了喊着她的声音,她陆地一震,因为那是允肃的声音。
允肃怎会叫她绦月?难道他发现了她不是绦雪?他会生气吗?他会嫌弃她吗?他会……想着,她犹豫了,却步了。
她多么渴望回到他身边,可若他不要她呢?她望着绷紧的红绳的那一端,内心旁徨又苦恼。
突然,红绳的那一端猛地扯了一下。
她一时失神,红绳自手中抽离,她惊叫一声,本能朝着红绳消失的那一端奔去。
眼前一道强光乍现,教她无法直视的闭上双眼,她往前两步,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她吓得惊声尖叫,“啊——”
不知坠落了多久,她的背砰的一下着地了,她猛然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昏黄,她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在微微的动着、也意识到自己……
活着。
“绦月?”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绦月愣了愣,原本发直的目光慢慢往旁边偏移,就见到允肃那张憔悴却又狂喜的脸。
允肃抓起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她感觉到他十分激动,他因为疲倦而红通通的眼睛里,甚至还闪着微微的泪光。
她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腕上都缠绑着红绳,她呆了一下,心里迷迷糊糊的。
“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看着昏迷近三天的绦月终于醒来,允肃欣喜若狂。
“王爷……”绦月困惑的瞅着他,一时之间还无法弄清眼下是什么情况。
刚才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喊她绦月,那是真的吗?
她在十里迷雾中遇见哈萨剌,哈萨剌在她手上绑了红绳,而此刻她手上真有红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一脸迷惘,允肃温柔一笑,“都迷糊了吧?没关系,我会慢慢告诉你。”
她的眼中只有他,完全没发现哈萨剌也在房里。
此时,哈萨剌开口了,“福晋,你可终于找到回来的路了。”
听见哈萨剌的声音,绦月这才发现她的存在,她惊疑的看着哈萨剌,想起刚才的事……天老爷,那都是真的?
“幸好有哈萨剌帮忙,你才能回到我身边。”允肃感激地道,“她是咱们的恩人。”
哈萨剌一听,呵呵一笑,“王爷言重了。”
“不,”允肃的神情严肃又愤重,“哈萨剌,你先前救了我一次,如今又帮我将绦月带回来,我允肃欠了你两条命。”
哈萨剌摇摇头,“王爷,这是老婆子我与两位的缘分,不是恩情。”说罢,她笑视着绦月,“孩子,好好休养吧,如今你已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
“咦?”绦月又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老婆子我先告退了。”哈萨剌说完,旋身走了出去。
她走后,允肃立刻捱在床边,“你伤口疼吗?饿吗?要不要我让苏克哈去买点你爱吃的?”
绦月看着他,心里有好多疑问,他已不止一次喊她绦月了,为什么?还有,什么叫作她不是一个人的身子?
“允肃……”她疑惧不安地望着他,“你……你一直喊我绦月,为、为什么?”
允肃笑叹道:“本王都知道了。”
她陡地一惊,“你是说……”
“我知道你是塔格尔的庶女,是恩库伦所生,名叫绦月。”他说。
绦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既然他知道了她是冒牌货,那么皇上也知道吗?若是皇上知道,他们一家子犯了欺君之罪,当诛九族啊。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允肃温柔一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别怕,皇上并未降罪于你或是你的家人。”
“可是我……我不是绦雪……”她眼眶含泪,眼底有着歉疚。
“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来说,无可取代。”允肃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绦月,不管你是什么出身,都是我的妻子。”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
“你嫁进王府没多久,我就察觉不对劲了。”他解释道,“当时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但对你的姊姊绦雪却有不少的了解,她是个刻薄习钻的人,可你不是……”
“所以你就开始调查我的事?”
他摇头一笑,“我始终觉得你不是绦雪,可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多疑,直到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我才确定的。”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绦雪已经不是清白无瑕的身子。”
绦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压根忘了这回事,而且就算她那时想到了,她仍是个处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
“事到如今,我就老实跟你说吧。”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柔低沉地道:“当初娶你是皇上的意思,目的是为了制衡可能的政敌。”
“政敌?你是说我阿玛?”她一惊。
“嗯。一年前,皇子被下了蛊咒,皇上命我追查此事,发现对皇子施咒的萨满巫师是康亲王养在府里的食客,也继而发现康亲王、永城郡王及部分文武官员将领结党营私,意欲谋反。”
绦月焦急地追问:“那我阿玛真的……”
他一笑,温柔地拂去她颊边的发丝,“放心,你阿玛不在其中。”
闻言,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又紧张的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为了破除咒术,我折下巫师的头,教康亲王等人稍稍收敛。”他续气,“后来康亲王得知我暗中替皇上办事,便派阿齐图刺杀我,还对我下毒,之后我奉皇上之命杀了阿齐图,想给康亲王及他的党羽一个警惕,没想到此举造成他们的内哄,也因此将你拖下了水……”说着,他不舍又歉疚的看着她。“我让你吃苦受罪了。”
“不,”看着他憔悴的容颜,绦月眼泛泪光,“你也受罪了,我给你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