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时间根本对赵子言没有意义。他不认为自己虚度光阴,但是时间往往就在不经意间,悄悄溜去。
什么时候?他认真的关心时间了。
他开始注意日历的变化,开始感叹日落月升的凄凉,开始发现他的伴,发丝似又加长了一些--从她一脚踏人他的生活开始。
而他的“赤裸天使”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虽然,有人愿意自动当他的人体模特儿……“为什么不行?只不过是一幅画……”玛璃叫着。
赵子言勃然变色。
只不过是一幅画?而这幅画却能让一个女人脱得赤条精光……他的心跳得厉害,而每一跳都不能容忍玛璃的轻浮,更无法想象她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因为他不是圣人,纵使他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但是夜里也有寂寞的时候,想到这里他不禁热血沸腾,很快地身体也跟着难以控制发颤起来。
而他的焦躁和不安只能以盛怒或暴跳来掩饰。
“不只是一幅画,更是道德廉耻的表征,如果妳以为赤裸就能表现纯洁的美,那为什么人类要以衣物掩盖?那是因为人心的丑陋,从眼底看出的不会是纯洁,而是人心的败絮!”
她低低笑一声,不以为然。
“这就是你赵子言,难怪你的世界这么多疑和不快乐。当你想画一幅画时,这幅画对你而言就是一幅画而非其它……。所以人心不见得丑陋,怕是被疑虑所蒙蔽,如果你坦然面对事物,真心会让你眼前的事物变得美丽。”
随着她语调的升高,赵子言的胸腔跟着起伏不定。她的话引起他的激动,为什么她老是以她的生活方式批判他的人生观?难道天才就能独享这份优越吗?
她看得出他的不悦,但她还是不妥协。
“当你看到一个小女孩时,她便是一个小女孩……,你不会在乎她会长大,也不会去在乎她也有她的内心世界。”她的神韵凝重又庄严。
他呆了一下。小女孩?什么小女孩?这又干小女孩什么事了?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她怎么会说到这里来了?莫非天才就有这份专利,可以胡说八道一番?他晃一下脑,懒得再听她的不知所云。
“反正赵子言绝不会这么做。”
果然,在他心底,小女孩不曾驻留……
“你就不能一天不当赵子言吗?”她不平地叫道。
“难道要我当妳?”
“我几乎觉得你无药可救了。”她气极败坏的说。
“那就省省妳的力气吧,我喜欢当我,乐意当我,高兴当我!”他噘嘴回她一句。
看他那副死样子,玛璃真是哭也不成,笑也不是。
她开始觉得,她不是和他一人作战,是和他的整个世界作战……“你会臣服的,最后你还是会完成这幅画--用你的心。”
她用笃定的语气告诉他。
他学她的样子,耸耸肩,表示他根本没听进去。
对这件突发的裸女图异想,赵子言讥之为笑谈,可是又可是,接下来的日子,赵子言却坐立难安、魂不守舍……他整天坐在画架前,望着他那只破碎又黏上的花瓶,却画不出他心目中的裸女。
有时,他会产生一些冥想,他安慰自己那是每个健壮男子应有的冥想,有点龌龊、有点骯脏,但是却十分的健康。
因为他的脑海时时会勾勒出玛璃裸裎的样子……她像蛇一般佣懒地斜倚在古典优雅的躺椅上,一身富有弹性的肌肤正挑逗窗外的烈日朝阳,一双修长匀称的双腿舒适地搁在椅脚,背脊枕着昏黄的春光,双手挑弄垂挂的粉红玫瑰。她眼底有媚、嘴角有痴,而胸脯的线条会令每个男人疯狂!
她是一丝不挂的……
他涨红着脸用力撕去画布,一张又一张。
他警觉到自己画的不是天使,而是荡妇!
这是他每天的写照:冲动的提笔,颤抖的描绘,以及气恼地撕掉!他惭愧地垂着头,发现自己正不断地应验玛璃的预言。
此时,正有一抹斜阳,不偏不倚、由窗口洒落在他空白的新画布上,他转头望向这份突来的美好,感叹他的世界不见得比窗外好……于是他不由自主朝窗的方向走去,那儿有一股吸引力,指引着他去捕捉一些他所欠缺的灵感。可是当他来到窗边,却惊骇于眼前的景物……不是他看到外星人已经攻占整个地球,而是他正好看到玛璃从一辆漂亮非凡的轿车内走出,他确定那不是王有财的,因为他又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探出头向她道别。
一个漂亮健康的大男人,有别于他离群索居的病态……赵子言的血气立刻往上冲,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怎么可以……可是他又想不出有什么她不可以的,因为她只不过刚离开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边。
至少怎么可以不经过监护人的允许,就擅自和陌生男子出游!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能替自己的无名气愤辩护。
而且……,又是在她上班时间!他看表后想。
他的手紧紧交握,无法忍受她用邪恶的手段取得他的职位后,又不能专心于自己的岗位上!因为教职是一份神圣的使命,如果她不能改变个性,最少也要假装道貌岸然的师表样,还得不时自我警惕好自为之,这样就不致被人看轻。
但她不是赵子言,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随随便便就搭上陌生男人的便车!
他怎知他是陌生男人?说不定他们已熟腻得可以叫出对方的小名了……就在他满脑子运转着各式的假设时,她已经一脚踏进门,把他吓了一跳,慌张迅速地将魂魄收回。
她边跑带跳的来到他身旁,无视于他满脸的愁容,不等他开口又转身朝冰箱方向飞去。
“好饿……,哇!有生菜沙拉,这是我的食物。”
她伸手拿出一盘他为她准备的各式生菜(连挑带捡、细洗慢切,足足花了他两个小时的光阴),然后一脚踢上冰箱门,快步奔向餐桌,毫不客气大口吃起来,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看着她大嚼大咽的样子,嚼的是他的等待,咽的是他的心血,他为自己气恼。
什么时候?在她下班的前十分钟,他总是充满期待地守在大门旁,并且已准备好满冰箱的食物等她归来?又曾几何时,他已变成她的看门狗而不自觉?
而这些想法却在她吃完啃干他的骨血后,终告瓦解。
他看见她满足地靠在椅背上,而那头又黑又柔又长的发丝,垂吊椅脚有如一匹上好的黑丝绢布,他怕连西施所浣的纱也为之逊色了。还有她眼底的几分慵懒,更让古代风流雅士为之动容。当她那小小的腰肢迎风颤抖时,保证赵飞燕见了也要自叹弗如……又何况是小小的赵子言?
女人的美丽,天生就要瓦解男人的理智。
“你怎么了?”
她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他晃一下脑,丢去先前的冥想,然后一切的记忆又恢复了,他又记起那位陌生男子。
“妳没去上课?”他先拐弯抹角试探。
什么时候懂得用心机了?他安慰自己,面对的是天才玛璃,当然要以天才赵子言的方式……“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她以反问回答她去了的事实。
“妳一向都是一个人回来。”他闷着气说。
“一向?你怎么知道我一向一个人回来?”她带笑意说。
他脸红至耳根,言下之意玛璃是指责他在监视她吗?
“好了!我看到一个男人送妳回来可以了吧!”他揉着眉心,显然已经厌倦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
她叹口气站起,漫步走回到客厅,再将自己理进沙发中。他不由得也尾随而来,跟着也发现,在她面前,他变得经常不由得……沙发上的她,仍然套着那袭宽大的西服,黑黝黝地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通风,这几乎是她每天的装扮,愚蠢、奇异又笨重。他暗自失笑,刚才的美丽女人只不过是他穷极无聊的冥想,现在的她,是一个乳臭未干又爱标新立异的小女孩。
“他是我的同事,学体育的。”
“难怪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
他酸溜溜的话未完,便想起她的同事岂不就等于他以前的同事?可是他从没见过这一字号的同事。
“今天才就任的新老师,校长让我带他认识大家。”她回答他的疑虑。
他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任务在身,合情合理,可是他又想到……“怎么会找妳?妳也是新就任的老师啊?”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看得他脸红心跳,马上思索自己是否又说了什么愚蠢的话?
“你忘了我是计算机天才吗?对储存记忆我特别内行,所以校长将此介绍大任交给我。”
他喔了一声,果真说了傻话。
他又不由得要佩服她了,想到他在这个学校服务七、八年,连有几位老师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每位教职员的姓名呢?她果然是少有的天才。
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放心,他只是送我回来,如此而已。”
“真的如此而已?”他着急的追问。
她朝他淡淡一笑,这一笑,在他看来是讥笑。
“算了,妳和谁出游干我何事,我只不过尽我的监护权担心妳的安危罢了。”他立刻补充说明,以免被她看出他心底的疑虑。
可是他看见她层角浮出的恶意微笑。
“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他提高警觉。
“像个吃醋的丈夫。”她笑出来。
“丈夫?我还害怕一下子就变成祖父了。”他立刻纠正她的话。
她的笑容失去了,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接着该是他以慈父的样子好好教训她一番,原本他已准备好一大堆为人处世的大道理要责难,可是当他瞥见她眼底的失神时,又忘了该说些什么……“你不高兴,是因为你关心我吗?”
“当然!”
她略见喜色。
“至少在这一年内!”他理直气壮又补了一句。
她神情又黯淡下来,他不禁怀疑这句话又有何不对?看她瘦瘦弱弱的斜靠着,眼底有几分落寞,他忽然心生爱怜。
“大卫不关心妳吗?”
“他爱我……,父亲的爱是很难用行动表示。”她无力的说。
他以为她的无力是来自于父爱的缺乏,于是他挺起胸膛向她走去,打算用父爱滋润她。
“看得出妳今天受伤了,告诉我,谁欺侮妳?”他以父亲的口吻问道。
果然,她叹气,看来她受的委屈还不小,使赵子言的怜心又加深许多。
“玛璃,没关系,也许我没妳的天才头脑,但是力气一定比妳大!”他说着又想到,这样说法,好象他和那个无名男子无异,一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校长要升我为教务主任。”
这口气虽然微弱似游丝,但震撼的力量则非同小可,只见赵子言嘴巴张得老大,惊愕得如同一个大傻瓜。
“这是我最不愿意的,我已经厌倦别人对我的特殊待遇。”
赵子言的嘴还是张得老大,他真的不知道天才的威力能大到什么地步……“还有,请你不要老是张着大嘴看我好吗,好象我是个怪物。”她抿起嘴说。
赵子言猛然闭上嘴,差点咬住舌头。
“妳在气我吗?或者妳在气世界上所有不是天才的小人物?为什么妳如此得天独厚?妳有钱、有才,妳年轻又漂亮,妳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妳……,妳真的能要什么有什么吗?”
“不能!”她用力地说。
“例如?”
“我不能左右你的思想。”
要不是仅有的那一点道德礼教在维持,他真要跳起来歇斯底里一番。
“妳还想左右我的思想?”取而代之的却是他有气无力的说话。
“赵子言,难道我的资质不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什么意思?”这会儿,他真的有点胡涂了。
她站起来,与他并立的她已经失去了神通广大的能力,看来比他小了许多。
“我说过我只不过是对储存记忆特别在行,而且我又努力……,赵子言,你知道我是多么努力成为天才吗?我牺牲了我的童年,我漠视所有成长岁月带来的惊喜,甚至日日夜夜只有一线希望在支撑,就是成为一个天才,别人认定的天才!”
她目光如炬,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令人费解,他浑然不自觉地倒退两步。
“妳的意思……,妳不是自愿成为天才?”
她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大家的天才,我只想当一个人的天才。”
“谁!”他警觉地开口。
她抬头看着他,把他看进灵魂深处。
“你已经开始在意我的存在?”
这句话并没有回答赵子言的问题,反而在他耳畔飘着……,他越来越不明白玛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
“我曾经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你却是我永恒生命的开始……”
过客……
永恒……
他摇头,全然不能理会她的话。
“妳简直是……”忽然,她用手指堵住他的嘴。
“看着我。”她低声说。
他停住一切动作,她的话充满魔力,而他嘴上的纤细手指带着电,把他的肌肤烧得嗤嗤作响,他觉得全身软弱无力,整个人晕陶陶……她在微笑,那笑勾人魂魄,而她的玉指传来令人痴迷的清香,他更晕得厉害,只能瞇着眼承受这番醉人的心悸。
“认识我吗?”她微笑。
他再也无法移开他的视线。她唇边的那抹笑,牵动他每一分每一寸的感觉,一震一荡下终汇聚凝结成一股惊人的热浪。
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问什么……,面前的她太灿烂了,紧紧吸引住他的视线。然后,她红唇飘来的清香却令他觉得头昏,紧接着四肢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他不知是跌下来、或整个人软下来的,反正他是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眼前的人影再度模糊起来。
“妳是谁?”他迷乱的低语。
她如魑魅般飘来,并且屈身跪在他面前,将面颊贴在他膝上。
他可以感到双脚的颤动,但是他不敢动,些微的颤动会彻底粉碎这场正在编织的好梦……于是,他轻轻抬起她的脸……他瞥见她目光如醉,两朵红云贴在她柔嫩的面颊,而她的黑眸,正如沉醉在酒坛深处的黑葡萄。
他快醉了……
他晕得厉害,他甚至连自己动了都毫不自觉……他垂下头,好似要捕捉月夜湖上的那抹月光,他一定要的,因为这份美丽不容许他有片刻的迟疑……他吻上了月光,感受她的温度,感受自己的心悸……他轻轻的发抖,轻轻的拨弄月光,怕一不小心,月光就碎了,永远沉睡在古老的湖畔里。
于是他稍微用力一点,引起她的一声轻叹,而两条软若无骨的玉臂缠上他的颈项,他的嘴唇更用力地吸住她……在他的蹂躏下,她的轻叹化成娇喘。对这份男性原始的掠夺,她似摇曳在风中的小花,频频的只能付出和承受。而他所要承受的狂猛绝不亚于她,他感到自己的胸腔快承裁不住那阵急又凶的心跳撞击了……“你愿意画下我吗?用你的心……”她在他唇边空隙低喃。
心……,画……
正如平静湖面上的一声春雷,把他狠狠的打出了九霄云外。
接着,他用力推开她,如同踩到可怕的两头蛇。
“我做了什么?”
他惊骇的双眼布满恐惧,彷佛他吻的是一头可怕的青面蛇。
玛璃脸庞的红晕未褪,而眼中沉醉的迷蒙令她像极了春心荡漾的少妇。
“你吻了我。”她还未从恍惚中醒来,声音标缈。
“我吻了妳……”
他用极度恐怖的语气再说一遍。
她娇酣地点头,证实他的噩梦成真。
天……,他用力握紧拳头。他把她当成谁?
是寂寞难眠夜里的裸女,还是画中纯洁无私的裸女?但绝不是玛璃……他欺侮了她,用他假面的圣洁污蔑了少女的情窦,他不能忍受……“玛璃听我说,我晕了,我疯了,我神志不清,我……,我怎么做出这般乱伦之事,我会遭天打雷劈,我……”他急切地快接不下去时,却见到玛璃一味地红着脸。
“何必解释?这是男女之间自然发生的吸引力。”
他张着大口,真是把她当成怪物了……
难道她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都不懂?或者在美国,乱伦是饭后的余兴节目……“不能……,我是老师,我是妳的监护人……。”他杂乱无章地叫着。
“你不是男人吗?”她瞪他的零乱。
“对!对妳而言,我不是妳该懂的那种男人,玛璃……,刚才的事不该发生。”
“不该?”
玛璃的脸色急速反白,他则全身冒着冷汗。
他慌乱得不知如何解释,他怎么告诉她,刚才的一切只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难道除去外壳的人类真如禽兽一般,可以只顾自己的私欲胡作非为?三十年来,这件外壳将他保护得好好的,只要他不去攻击,不理会欲望,至少他就不会被伤害……所以,他在父亲的棍棒下不愿抬头。
所以,他在母亲的呵护下理所当然。
所以,他得过且过漠视周遭。
所以,他的热爱只给自己,亲手完成的一幅画,或是没人理睬的小窝居。
这是他,就是玛璃所形容的他,一个不屑与人群为伍的人居然做出人群不屑之事,他怎不汗颜,怎不惭愧?
她正一瞬也不移地盯着他,她需要他的解释,而这些心灵的自缚,不是一个理由就能解释得清,只有移情,只有欺骗,才能带给他短暂的平静……“我把妳当成我画中的图样了。”
她的双眼流露出更多的怀疑。
“好吧,我说了,妳不要笑我!”他干脆豁出去。
她严肃地点头,彷佛他们要谈的是一宗间谍情报。
“最近……,严格说起来日子也不算短了,我发现我的梦中经常出现一个女人。”
“什么时候。”她低声问,眼睛却亮得耀眼。
“在妳出现……,之前或之后吧。”他想想后说。
她唇边有一丝掩藏得很好的微笑,这个步骤,和她想的所差无几……“而这个梦魇越来越真,越来越令我焦躁不安,我的生命中,除了我的母亲之外,从未出现过另一个女人……,妳想我是在刻意排拒吗?”
他幽幽地说到后来,反变成问她的难题。
“那是爱的感觉。”她温柔地告诉他。
他摇摇头,想将他眼前的亮丽摇开,以便他思考更具说服力的谎言。
“爱的感觉我不敢说,但确定是男人与生具有的兽性!”
“所以你吻了我。”她垂头含羞低语。
可惜,他只看到她的垂首,不见她的含羞,以为是对他禽兽欲念的不屑,使他更发着急地想圆常“不是,跟妳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真的想以纯洁无私的眼睛画下纯洁无私的少女,但是男人的原始欲望束缚我,不过我失败了,我没有办法……,刚才我把妳当成我的实验品……”
赵子言一度想躲开,以为玛璃会打他,可是她却没有行动,只是垂下粉颈。
“某些地方你失败,某些地方你却成功了。”她轻如耳语低叹。
他摇头不解,这个天才玛璃,不是平凡的赵子言可以领会。
平凡的赵子言……
他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认为自己平凡……,这代表什么?
霎时,赵子言满脑金光闪烁,一些思维瞬间酝酿成形……自从世上多了个玛璃,自从天才占领他的智能,自从他莫名其妙为一个无名的陌生男子生气,自从他守在玛璃身旁变成一条看门狗……,这代表什么?
他不再满足以前的生活,他的生活开始悄悄的改变了……玛璃勇敢的抬起眼,满脸通红,打算将心底的秘密吐露出来。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
他没有听见她的说话,这时他的脑海容不下任何的杂思,他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这些懵懵懂懂的,让他期待……“我明白了!”
忽然,赵子言大叫一声,把玛璃吓了一大跳。
“或许我把崇高的理想归零,重新再来一次会更好!”忽然,赵子言身上充满难得发生的兴奋和激动。
“妳想,如果我不再刻意把艺术当成别人认定我存在的依据,我是不是会活得更快乐一点?”他发抖地说。
原来生活的哲学不是刻意的研究,而是经由一个人的身上发现自己严重的错误……“也许我该像妳一样,不将天才当作是证实自身价值的依托,这样生活就不会再有牵挂,可以不平凡如天才,可以平凡如尘土!”
玛璃傻住,通常她可以预测人类的下一步动作,因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道理,可是赵子言出人意料的举动太频繁,倒让她这个天才防不胜防了。
“天啊,玛璃妳真是天才,妳真的改变了我,让我顿悟了一些道理,这一直是我内心的桎梏,全被妳化解了!”
“这和你吻我有何关系?”她噘嘴埋怨。
当然没有关系,只不过他兴奋得不想再作解释。
“我不再画画了,那是我封闭自己的茧,现在我要破茧而出!”他吶喊。
可是,玛璃却没感染他的兴奋,反而抹上一层寒霜。
“不……,你还有一幅末完成的画……”
他笑着看她,那小巧的脸上衬着孩子气的忧心,他不再欺骗自己,她是个可爱的小女人。
“我不再画了,从现在起我要追求我的快乐!”
说完后,他踩着轻快的脚步奔进他的房间,将她丢在门外。
她愕然。
忽然,他又探出头,再次吓她一跳。
“玛璃,妳果然是个天才!”
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只有一个疑问……赵子言真的如她所要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