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一冷的乔立春笑意不达眼底的轻启樱唇。“村长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家那几亩地要还我了吗?”
一说到还地,村长的脸色微变。“呃!呵呵……大壮说等田里的粮食收了就还,为了这两年你没收租,他们家收完稻后会替你松一遍土,撒些麦种。”
大壮是村长的侄子,乔夫子死后,他那三亩地就没人耕种了,刚好这块地紧邻大壮家的田,他问都不问就拿来种,春天下稻种,秋收后再种小麦、玉米,收成所得尽归己有,连一粒米也没送给镇上的乔家闺女。
刚回村子的乔立春也不晓得有这回事,她连家里的房契放哪儿也不知道,还是一日在给儿女铺床时发规炕头边有个暗柜,她撬开一看,赫然是房契、地契还有十几两碎银,以及父亲留给儿子的信。
可惜长子乔立秋已失踪多年,到处找不到他的人,村里的人都当他死了,所以乔夫子一死,乔家的一切都该归公。
可是乔立春回来了,这如意算盘便拨不动了,她直接拿着地契找上村长,要求他代为处理。
一开始村长有些不情愿,说了些损人的风凉话,伹在乔立春冷厉的目光下,他莫名地生出惧意,这才找上大壮家商谈。
这家子也绝了,只说还地,未谈及两年的租子。
不过乔立春也不在意他们给不给银子,她只要地,有了地后就能种植,她勤奋一点就不怕没饭吃了。
“两亩种麦,一亩撒上油菜花籽吧!我好收了菜籽榨油,油铺子的油太贵了,快吃不起。”她力求自给自足,不求人。
因为孩子还小,乔立春不想离开他们太久,她又要上山又要下地的,若还要往镇上买些油盐等杂物得耗上不少时间,她宁可挪出空闲来陪陪两个乖巧的孩子。
再说仍是那句老话——她也不想碰上前夫,平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有上千口人,可也不知是不是应了冤家路窄这句话,她三次入镇都不巧遇上他,他还假仁假义的上前问她日子过得好不好、缺不缺花用,要不要他周济周济。
看到那副恶心的嘴脸,她真想踹翻他,他还装什么深情,真要有心就掏出千儿百两的银子,用实质的方式表示关心,而不是口头上说得好听。
乔立春心想,她也该把野物送到县城卖,以后她打的猎物会越来越多,平安镇太小了。
村长假意思忖了一下。“好,我会跟大壮提一提,反正不费事,不过你也要注意注意,瞧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丢人现眼的样子也敢出来见人。
“我怎样了?”她摸摸头发,没乱,就是衣服湿了。
“你呀,还像个女人吗?去找面镜子照照。”村长嫌弃的甩袖子离开,连多看一眼都嫌刺眼。
我又怎么了,不就煎坏了条鱼,值得大惊小怪嘛?觉得脸痒的乔立春举起手一挠面。
“娘,脸黑。”乔弘书干净的手拉拉娘亲的裙子。
脸黑?
摸着脸,乔立春往装水的水缸一瞧,一张木炭似的黑脸映入眼中,她大叫一声捂着脸,往屋内跑去。
一会儿她又提了一桶水入屋内,留在院子里的一大一小男人相视一眼,认命的为她善后。
第五章为了生计做盘算(1)
“你怎么又在做了,不累吗?”
带着心疼的斥责,出自面有怒色的韩重华口中,他自认自个儿已经很勤快了,趁着入冬前,他几乎日日上山辨摘各种草药,再分门别类地交给弟弟负责暴晒和切碾。
药有不同的药性和煎服方式,预先做好处理方可方便取药,他们能动用的银两不多,能自己做的事就尽量自个儿动手。
可是和隔壁的乔家妹子一比,那真是微不足道。
韩重华擅长的是医,他也专注在这上头,整日辨药、辨药、分药,偶尔出个诊赚点诊金维持生计,而乔立春不仅隔三差五的上山打猎,她还利用闲暇时开垦山脚下的荒地,一锄一棚的将杂草除尽,挖出土里的石块。
虽然辛苦,但她甘之如饴,流汗得来的结果她十分满意,靠自己并不难,只要持之以恒。
“就差一点了,快好了。”不用半个时辰,努力了十来天的田地就完成了,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上地。
根据本朝的主拌结,无主的荒地若自行开垦,不足一亩以内不记名,收成归开垦者所有,也不用缴纳税金,而一亩以上归开垦者私有,三年内免缴税,可自行利用。
望着一片被翻起的黄土,乔立春心中满是骄傲,这完全是属于她个人的,不用与人分享,只要到衙门做了登记,让里正带人来测量,两亩地的地契便会写上她的名字。
因为乔家还有个失踪的大儿,在未确定死讯前她总觉得有天乔家的一切要还给他,他才该是继承乔家一切的人,而她不能鸠占鹊巢,毕间她不是真正的乔立春。
所以她也想拥有自己的家业,等乔立秋出现时,她便将他该得的还给他,不贪这份家财。
这些日子她打了不少猎物,部分用盐腌了,搁置在地窖里,一部分拿到镇上。
当个猎户的收入还不错,她卖了两次野物赚进二十七两银子,赚的可不比种了十亩田的稻子少。
至于剥下来的皮毛她还没打算卖,她想等天气再冷一点才整批卖给皮货商,大枇的买卖较划算,省得她一家一家的卖,累了身子也赚不了多少钱,还得看人脸色。
她已托人打探城里的皮货铺子,看哪家规模较大、哪家的价钱公道不会瞎吭人,等她弄够了一车的皮毛再上门,那时才好谈价钱,给自己增加一笔财富。
她短期的目标是拥有百亩水田、五十亩旱地、一座小庄子,当个放租的地主婆坐收其成,曾经的戎马生活太辛苦了,她想松快松快,什么都不想的抚养一双儿女成人。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阶段这样就好。
“我来帮你。”挽起袖子的韩重华下了地,抢过她手中的锄头往下一锄,认真的锄起地。
“不用了,韩大哥,就剩一点点了,实在不好让你费心。”这人是怎么回事,老抢着帮她做事。
乔立春不想欠人太多人情,她想她还没弱到需要帮持,可是性情看似温和的韩重华却异常坚持,老认为她需要帮忙,明明她做是好好的,他偏要插上一手表示是举手之劳。
去他的举手之劳,他没发现他过度的关心已引起村民的侧止吗?偶有流言传出,大家看他们的眼光也意味深远,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嗳昧一般。
“一边歇着去,少开口。”这土这么硬实,她怎么掘得开,肯定又伤了手,待会得给她瞧瞧。
韩重华也不懂为何独独对她特别关注,也许是第一次在面摊碰见时,她苍白瘦弱的病容让他印象太过深刻了,因此他一直认为她身子骨不好,做不来重活,才想帮帮她。
人都有恻隐之心,帮着帮着就习惯了,一见到她就想帮忙,让她省点力气。
渐渐地,他也没拿她当外人看待,有时他弄了饭菜会端去乔家,或直接留在那边帮厨艺差的女主人烧菜,顺便留下来用饭,最后连韩重阳也会端着空碗来蹭饭。
好在韩家的外围的围墙较高,外人瞧不见两家院子的情形,而西边的周婶家也不是碎嘴的人,乔立春的名声得以暂且保住,没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是我的地。”乔立春无力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