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嘴一笑,向幼薇摇摇头,“话不能这样说,如果没有婆婆,我和苏……和他就要露宿荒野了呢。”话至口中,她不自然的拐了一个弯,以这样的方式称呼苏景泽是第一次,有些暧昧,却有种甜蜜涌上心头。
“小娘子客气了。”老婆婆也看一眼窗外的苏景泽,笑得一脸暧昧,“小娘子好福气,几世姻缘才能有个这样的好相公,不单说相貌堂堂,就说他对你的那分心,一早起来就拜托我熬姜汤,怕你身体里寒气未除,这分心意除了极在乎你的人,几人能做到。你看他还热心的帮助我们劈柴,我瞧你们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没想到这么能干,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儿郎。”
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向幼薇低头一笑,“他确实是极好的人。”
小山村的生活是极其简单的,却透着股自然天成的味道,原想着早早的离开不欲多打扰,可村子里的人听说来了模样俊俏的一对小夫妻,少见外人的村民都来串门看热闹。
苏景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一张嘴甜得好似抹了蜜,不过几句话就把村民大婶、大娘们的心哄得心花怒放,东家送来一只鸡,西家送来一道菜,这样热情的招待,两个人到有些不好意思说要离开了。
当然,最让大娘、大婶们好奇的还是他们夫妻的事情,比如何时成亲,小相公待你如何,竟还有大娘说你相公太招人喜欢不得不防,逼着她学一些御夫之术,惹得向幼薇哭笑不得,只能敷衍着倾听。
就这样住了几日,向幼薇已经习惯了那些人全身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只是在苏景泽狡黠的笑容中怒瞪他,这样的目光交流是最稀松平常的,但看在别人眼中却是蜜里调油的暧昧,一屋子女人顿时都哈哈大笑。
“瞧他们小夫妻,真是好得蜜里调油,这眼神一来一去都透着股亲匿。”
“可不是。”
大家笑着笑着,有性子豪爽的大娘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向幼薇,“我看苏先生每日早早起身,倒是小娘子睡得多,莫不是有了?”
被那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向幼薇有些摸不着头脑,笑着追问:“什么是有了?”
“就是有了娃娃呗!”有人嘴快的接了一句。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就连苏景泽脸上都挂不住的窘迫,再看看向幼薇抵抗不住落荒而逃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向幼薇听着那笑声,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是夜,俐落的铺好被褥,向幼薇斜睨苏景泽一眼,“今晚你还是睡木椅吧。”
别怪她小气,实在是这男人太可恶,眼睁睁看她被一群女人逗弄,却都不帮着解围一下,还笑得那么畅快,难道被调侃的另外一个主人翁不是他自己,哼,只是没心没肺的傻乐。
苏景泽摆出受了惊吓的表情,扭扭捏捏靠过来,“娘子你舍得为夫再睡木椅?”
舍得!谁不舍得,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一时不忍让他上了床,自己怎么会闹出这么多笑话。
想到那一晚主动开口让他躺在床的一边,向幼薇还是会觉得脸颊发烫,这绝对是她前半辈子做过最离谱的事情,竟然主动邀请一个男人和自己同床共枕,虽然只是规规矩矩各睡一边的躺在一起,可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一点名声也没有了。
可那一晚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看他在木椅上辗转反侧,一颗心就怎么都硬不下来,所幸苏景泽平日里言语轻挑,手脚倒还老实,晚上安安分分睡在外面,几乎一夜不动,所以两人同床七、八日倒也没什么事情.
只是今晚她被人笑得差点没脸红的烧了自己,这男人还笑得很得意,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也好,娘子生气了,为夫只能委屈自己。”苏景泽难得没有闹她,乖乖拿了被褥再回到木椅上。
夜幕下的烛光有些昏黄,向幼薇一时气恼,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苏景泽脸上的苍白,等到发现事情有异,已是夜半时分。
好似已经习惯了身侧有人存在,这一晚的向幼薇睡得有些不安稳,半夜是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惊醒,那声音断断续续从苏景泽睡着的方向传过来,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苏景泽。”屏住呼吸轻唤一声,向幼薇低声询问:“你睡了吗?”
许久,才有他轻微的声音响起来,即便带着笑也掩饰不去声音中的疲累,“没事,睡吧,我只是作了不好的梦。”
听他这样说,向幼薇不仅不觉得安心,到更加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不顾他的阻拦摸黑下床,她快手的点燃蜡烛走到苏景泽坐着的木椅边,却被眼前的他吓了一跳。
苍白的脸,因为忍耐而颤抖的薄唇,还有因为紧握木椅而青筋暴起的手。
心跳瞬间加快,向幼薇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语的惊恐涌上心头,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拉开他捂在肩膀的手臂就去扯他衣衫。
“不过是一晚没有同床共枕,娘子这么急不可耐。”苏景泽依旧嬉皮笑脸,想要阻止向幼薇的动作却发现浑身力气小得吓人,只能无奈的看着向幼薇扒开自己的衣衫,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吓得倒吸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向幼薇几乎要哭出来。
她知道苏景泽受了刀伤,可养了十几日,伤口明明长好,大夫也说轻微的摆动没有问题,修养半月自会痊愈,可眼前的伤口已经化脓,伤口两旁的肉向外翻卷着,虽然敷了青绿色的药汁,还是异样的恐怖。
“在水里的时候不小心扯裂了,又泡了水,不过后来拿了药草来敷,只是用处不大。”苏景泽苍白着脸,回答的却是云淡风轻。
向幼薇看着他丝毫不在乎的模样,一股恼恨涌上心头,“为什么不告诉我,独自忍着很有趣吗?看我像傻瓜一样,折腾你睡在这里。”她哀切的低吼着,眼里写着心疼。
在水里扯开了伤口,那该是怎样的痛楚,可这个男人竟然能不声不响的瞒着自己许久,在那个露宿的夜里舍不得吃东西,还若无其事抱着自己走动,他到底要伤到多重才会开口?
是她笨,怎么会没瞧出苏景泽的异样,那日往小村子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好看,行动也迟缓得很,还有这些日子,他总是古古怪怪的揉着肩膀,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想到他的伤口。
难言的自责把向幼薇埋没,她几乎要哭出声,却还是轻柔的搀扶他到床上躺下,看着苏景泽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心中凄苦难忍。
苏景泽双目熠熠看着她的无助,轻声的叹息,“不说,就是怕你担心,可最后还是让你难过了。”
看到他伤口时,那一瞬间的惊惧和心疼,是向幼薇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几乎是要哭出来的敲开了老婆婆夫妇的门,她把事情连比带说的说了一遍,走到房间却发现苏景泽已经发烫陷入昏迷中。
三个人忙碌着烧了热水,一遍遍更换苏景泽额头的毛巾,小村子里缺医少药,只能拿附近山上的草药顶数。
就这么折腾的一整夜,所幸到天亮时,热度还是退了下去,伤口也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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