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的就是这个?」西斯塔·克罗所挑眉看着他,哼,想跟他玩花招!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个忙吗?」眨眨眼。
「我介意,所以不可以。」
再眨眨眼,瞬间一层雾气浮上双眸,「我,我实在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了,拜托!」
「我什么都还没做呢!」有点好笑,虽然的确是有点忍不住了——被那几个媚眼挑拨的。
「我……」语带哽咽,「我……」
「你要怎么样?」不自觉的放缓语气。
「我可以说吗?」露出略带惊疑的表情。
「可以,你说。」顺便享受小绵羊的温顺。
「我要上厕所。」
半晌,没听见回答,诸侗灵自动加了句:「尿床总是不好的。」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诸侗灵一骨碌从西斯塔·克罗所的臂弯下钻出,匆匆去找厕所。
呼,总算解决完三急之一,他心满意足的踱回床边。呃,坐床上多少暧昧了些,还是边上找张椅子吧。
向来西斯塔·克罗所只有居高临下戏弄他人的份,因此眼下的经验实属难得。
看来这个小子比他预料的还要有趣,三言两语就挑拨得他险些失态。想到这里,心境再度恢复正常。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也算是个演员。」西斯塔·克罗所边说边调起威士忌。
「要冰吗?」
「要冰,还要双份的。」接过酒,继续起先前的话题:「而且是个很好的演员,不然你们怎么会想邀请我来拍电影呢?不过没料到你这么急着见我啊,荣幸之至!」
西斯塔·克罗所靠着酒柜。笑而不答地注视着他,一直看得被观察对象心里毛毛。
「我的英语很不标准吗?你听不懂我可以说慢点。」诸侗灵一字一顿的说着。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聪明许多。」让他有些舍不得轻易毁掉,「我理智点应该立刻杀了你。你说呢,嗯?」
「要我说,你费了好大劲骗我上当跑来美国,再冒险把我绑架到这里,然后简简单单爆了我的头,似乎太浪费了吧。」
「上当?绑架?你要是这么好摆平,还有机会活着离开中国?」
「这是在表扬我吗?」依然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既然你看穿阴谋,还故意跳进来,想必已有办法说服我不杀你。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抿了口酒,用危险的视线逼住对方。
他很享受现在的情势,就像看落网的动物在那里无助得挣扎,满足那暴虐的潜在欲望。你就好好挣扎给我看吧,不够精彩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要开始谈判了吗?诸侗灵心中暗忖,只怕对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克罗所先生,我不是来向你挑衅的,其实我也很困扰。我猜你已经知道我失忆的事了。所以,我完全不清楚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并且严重到非死不可的程度。如果可以,你能解释一下吗?」
「你确定你想知道详情?」
「呃——是不是知道了,就真的非死不可?」
「你不笨。」这小子越来越有趣了。
「那么这样,我愿意接受催眠。以证明自己是真的失忆,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危害。这样你可以考虑放我一马么?」
「催眠?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西斯塔·克罗所抚着光洁的下巴考虑道。
「既然不错,那就麻烦你尽早安排,我也不想打扰太久。」
「但我还是觉得杀了你比较省力。」这么简单就混过去,太没意思了点。
「在中国不就是因为惊动了警方,你们才不得不半途收手的吗?」见对方脸色一阴,诸侗灵赶紧抢着说下去。「请听我说完——我绝对不是在威胁你。因为我很明白。你根本不担心警察的力量。」
平一平气,诸侗灵继续努力:「我从第一次遭受袭击开始就保留了证据,还有很充足的人证,甚至已经好几次惊动了警方。如果我出了意外,我相信,会有人帮忙煽动媒体、进而向警方施压推动调查。今天,我是失忆了,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如果警方介入调查,就很准保证他们挖不到什么内幕。」
他是在赌对方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只有这样才比较能解释事件刚开始,那些威胁性的袭击。虽然整个事件仍然有他参不透、甚至很矛盾的关系存在。
如果,西斯塔·克罗所还是执意杀了他一了百了,他认输。但事情要是真朝这方向发展,那这家伙特意把他绑来还听他废话这么久,不就显得很奇怪吗?
两人视线胶着了一会,西斯塔·克罗所的杀气若隐若显,最后,率先笑出了声。
「恭喜你!我想你暂时可以活下去了。明天一早,催眠师会到。」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他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给人的感觉犹如一只嗜杀的猎豹。
诸侗灵知道自己眼下是赌赢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放松把自己扔到大床上,舒缓一下适才因为戒备和紧张而绷紧的浑身筋肉。之后又高高兴兴得把送来的所有食物扫了个精光。在机上虽然吃过点东西,但昏迷了大半天早饿透了八九成。补充好能量,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恶仗。
接着,是一夜好眠。
相对于他的轻松自若,西斯塔·克罗所则远没那种好心情。
这天剩余的时间他都用来确认合适的催眠师,翻看诸侗灵这半年的全套资料等等。他承认自己之前有点轻敌,这小子远比自己想像的难缠许多。
从资料上看不出太多特别的地方,并不足以判断他失忆的真假。就他个人的观点而言,是偏向于不相信失忆之说。很难相信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能如此沉着冷静地应付追杀、绑架,丝毫不显惊慌迷茫。
正因此,西斯塔·克罗所不敢草率要他命。
万一真如他所说留下什么把柄,要收拾起来还真是件棘手万分的事。与其将来头疼,不如现在处理得谨慎些。
西斯塔·克罗所一向少眠,忙到半夜打算睡下去前,突然心血来潮想起去探一探自己的客人。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只见让他头疼了一天的人正大模大样的呼呼大睡。这么香甜,让他不禁有股上前拍醒他的冲动。
等房门再度阖上时,黑暗中的某人才懒懒睁开眼。无所谓的笑笑,继续没神经地埋头苦睡。
第二天醒来诸侗灵看了眼钟,就抱腿坐在床上陷入了思考,右手无意识拨弄着右耳上的耳环……
催眠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正如诸侗灵所说,他是真的失忆了。甚至他连西斯塔·克罗所是谁,以及这个人所代表的庞大势力,全部一无所知。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一脸期盼的热忱表情。
「走?既然已经证明了你的无害,我当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留在身边。你说对不对?」
即使他是真的失忆,并不代表没有危险性。而且,眼前漂亮得太过火的人儿,真让人有些舍不得放手。连自己这种风月场上的老手,也不禁被稍稍迷惑。
西斯塔·克罗所缓缓走近猎物,将之围在自己双臂和扶手椅的范围内。
「你骗我?」顺应对方的期望,诸胴灵表现出受骗后的愤怒。
「我只是答应暂时不杀你。再说了,我总该要防止将来某一天,你要是突然恢复记忆了该怎么办。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很乐意说服警方你没有出事,并且活得很好。」在他唇上轻触即离,继续用最温柔的浯气说着令人胆寒的威胁:「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愤怒」得浑身颤抖的人,慢慢垂下头,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终于憋不住的爆笑出声:「哇哈哈哈哈!我的演技很棒对吧!你还是考虑用我来拍电影,好不好?我觉得自己演剧本里那个正直、善良、愤世嫉俗的少年很合适啊!」
眼前那张英挺邪恶的脸泛出一丝冷硬和不悦,任谁被自己戏耍的对象反过来戏耍了,感觉都不会太好。
好,我就是要你这一刻的失去冷静!
诸侗灵瞬间收敛起一脸的不知死活,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西斯塔·克罗所的左腋下穿滑而过,顺手牵羊将他别在左后腰的枪借来。
手枪从左手递到右手,顺势对准前方人的后心位置。
「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这么好的身手,要不要考虑当我的手下?」若不是亲身体会,实在料不到他的身手这么过人。而且,心思细腻——已经观察出他是左撇子,枪会放在左侧。
「手下?你不请我演电影,而是请我直接当导演了吗?」
「有何不可,你只要肯跟了我,让你玩多少部电影都可以。」明明处于下风,西斯塔·克罗所轻松地继续劝诱着,同时毫不在乎的转过身面对枪口。
诸侗灵巧笑倩兮,然后轻轻的告诉对方:「我——拒——绝。」
表情刹那阴狠,西斯塔·克罗所残忍地说道:「你以为用枪指着我,就能活着离开这里吗?不要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第一,我真的认为我能活着离开这里。」
「第二,我活着离开这里的理由,不是因为我用枪指着你。」
「第三,你会不会杀我,这问题应该问你;但这问题与『我能不能活着离开』毫无关系。」话音刚落,就听远远传来的警车鸣响声。
警车越来越近,诸侗灵离窗口也越来越近。推开窗户,五楼的高度还真是可以望得很远。
深吸口气,向窗外猛吼一声:「HELP!」
只见楼下黄明向警官指着高处的身影,警察立刻将楼下正试图阻拦的人员逮捕。
双方有些冲突,场面比较混乱。
「好了,表演到此结束。跟我走吧!」西斯塔·克罗所毫无顾忌得向诸侗灵走来,作势要逮回他。
诸侗灵手一扬,将枪扔回给对方,「谢谢了,虽然没装子弹,不过也让我过了握把真枪的瘾。你说我拿枪的姿势是不是很酷?嗯,要不要请我拍枪战片啊?」
「依我看,你以后只能每天陪我演成人片。」暧昧地挑挑左边眉毛,西斯塔·克罗所离他只有一掌的距离。窗外风猎猎,将窗台上那人的发丝拨乱。
诸侗灵作势考虑了一下,笑道:「我还是拒绝!」话音刚落,足尖一点离开了窗台。
轻巧地在各层的窗台和阳台间回转着,寻找着适合的落脚点,踢、蹬、搭、攀——在一阵翻飞后,那道修长优美的身影稳稳落在地面。
抬头,窗口已经不见那人身影,最后对视一刻,那张脸庞上浮现的惊讶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五分钟后,两架私人直升机从他们头顶盘旋升起而后急速离开,这时诸侗显才真正松下气来。
***
黄明已经围着他跳了两圈舞,将他从头发到脚趾全部问候了一遍……算了,这次黄明配合得很出色,在他用耳环发出全球定位信号后,能够及时策动警方来解救他,也算立了大功。
重获自由半个小时后诸侗灵和黄明一起坐上警车,准备去警局就这次的绑架案录口供。
此时——
轰!——
他们还在说笑,当车窗玻璃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时,整栋豪华别墅化为火海,房屋的一部分甚至坍塌。
全场一片惊慌哀号,尖锐的警笛发了疯似地鸣叫。
诸侗灵脑中一片空白,慢慢地记起,刚才有个小警察一脸兴奋的说要跟他学「中国功夫」;然后,他好像被上司叫去维护现场……再然后——的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曾存在了吗?
我……会死的!
在那个人跟前,他没有害怕过,甚至是略带兴奋的斗智斗勇。
可是现在他真的害怕了!
他怎么会冒险和这种危险人物相处这么久?应该连夜就逃遁!
会死的!一定会被杀的!
不可以坐以待毙!要活下去!我不要再死一次!
曾经,他不怕死,以为心中的伤口永远无法弥合,也就无所谓是死是活。
可是当一切重新开始时,他感觉自己真的重生了,失去的再度找回。
不自觉的,就以新身份努力的活下来,并且越来越喜欢这人生——以及遇见过的很多人。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随随便便被杀死!
慢慢松开环抱肩膀的双臂,颤抖停了下来。一把抓过黄明认真对他说:「我们会被追杀,不过我一定会救我们俩的。你如果相信我,就一切听我的。」
看到黄明无法言语,只能机械的点点头后,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