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马车里一片静悄悄的,她偷偷的抬头,这才发视他双睑有点黑,睫毛下的阴影,让他看籴潘了点疲夤。
他好像真的很累,想到他曾说的,他忙了整整一天……这个人,她是真的看不清。马车行驶了好一阵,终于停下来,在车停的刹那,魏兰舟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是楚心恬靠着窗,似乎在沉思。
「王爷,官邸到了,请下车吧。」
徐善的声音响起,同时,车帘让人掀起。
楚心恬看向魏兰舟,他权朝她一笑,示意她先行下车,她只得先行,日央入眼帘就是徐善及他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众
接着魏兰舟下车,一见徐善带领衙役婢仆俯首低眉欢迎他的浩大排场,让他不由自主的霜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这一笑,可谓光芒万丈,众人不禁看傻了眼,魏兰舟还邪魅的频放电,含笑的扫过一谁脸红心跳的丫头。
这家伙一定要这么张扬吗?楚心恬真的很无言。
魏兰舟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努力想忍住翻白眼的表情,对她这些可爱的神态,他其实还挺喜欢,甚至是享受的,所以,他站定原地不动,黑眸藏着几分的兴致盎然,伸出一根手指头,往徐善勾了勾,示意他靠近自己。
徐善不明所以的走近他,他侧过身,在他耳畔交代几旬话。
徐善先是一愣,这才连忙点头,叫了府中总管过来,低声交代着。
总管立即退下,找了两名壮丁跟他快步的进入官邸。
不过一会儿,楚心恬就看到一种她在韩剧还是古装剧里看过的小型人力抬轿。
而伟大又懒得走的福王就坐上那玩意儿,让两名高大男丁揺啊晃的,手中还搧着他不知打哪儿拿出来的金边折扇,揺啊揺的,招揺无比的进入官邸。
徐善将魏兰舟一行人安置在官衙的一个精致别院,不管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庭园花卉,都可看出是出自名家之手,而花厅与内室更是布置得美轮美奂,摆设的家饰与家具看来皆很昂贵。
此时,魏兰舟已舒服的躺卧在床榻上,内室的左右两边同样是三小厮与楚心恬排排站。早在一刻钟前,他让莲子、诃子及栀子同楚心恬自我介绍,因此她现在知道这三个十岁少年除了侍候福王之外,也真的向福王拜师习医,但仅在私下相处时才会称福王「师父」。
然而又多知道一个秘密的她,再一次的被魏兰舟警告,饭可以多吃,话就得斟酌着点说。
楚心恬只是点头,没说出口的是,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他的医术会高明到可以收徒的程度,想想,一个日日沉溺在温柔乡,没传出做过什么正经事的闲散王爷会有什么逆天医术?误人子弟比较可能。
不过,他的确诊断出她的陈年寒毒啊,她心里又冒出另一个声音。
所以,这个人藏得很深,一想到他在甲板上那阴戾的神情,她不由得又吞咽了一口口水,这种人也许是精神分裂患者,她最好还是战战兢兢的,免得误踩地雷。
魏兰舟边休息边瞅着楚心恬,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清楚传递着她思绪的种种变化,有趣得很,让闲闲没事干的他起了逗弄之心,「丫头,你在想什么?」
室内只有她一个女的,楚心恬一愣,马上绷紧神经,毕恭毕敬的躬身回答,「没有,没想什么。」
他挑起浓眉,「不敢说?怕本王?」
「是她不想撒谎。
他呵呵笑了出来,「这可不好,本王很享受你的没大没小跟畅所欲言哪。」
你享受,我又不想找死!她没好气的在心里嘀咕。
「别怕,你说真话,本王保证不罚你。」他又说。
她哪敢说真话,他以为她真的笨吗?她揺揺头闭嘴不说。
他坐起身来,像在招呼小狗似的,伸手朝她挥了挥,迫得她不得不走近,他再一探,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再走近,直到双脚都抵到床边了,他才满意的开口,「你说直话,我不罚外,再给一两银,这也是你日后可以重到薪俸的唯一方法。」
她眼睛倏地一亮。
主子那么大方的人,竟然只给一小锭银?三小厮迅速的交换诧异的目光。
不过楚心恬一向不贪心,何况动动嘴皮也没花多少力,只是有些话得先说清楚,「实话都是不好听的,而口说无凭,请王爷白纸黑字立个约,喔,我可是识字的,王爷别想糊弄我。」
三小厮诧异的瞪大眼,这丫头脑子没坏吧?竟敢做出这样的要求,但更令他们错愕的是,王爷还真笑着应了,让他们取来文房四宝,下了床有模有样的写了一张真话无罪,还有一锭银可拿的字据,最后写上今天的日期才交给她。
魏兰舟笑容满面的坐在椅子上,瞧她极为慎重的看了那张保命符,再吹了吹墨汁,然后宝贝万分的折好,揣进袖子里。
「真的看得懂?你不懂可以问。」他待她就是特别好。
但她不觉得,只认为他瞧不起她,「我知道很多人都以为当奴才的没机会识字,但我就不同,我可是利用各种机会,暗暗的自学。」这也是她对外的一贯说词,不然,质疑她为何识字的大有人在。
魏兰舟面露赞赏,「不错,你很上进,现在你要的到手了,可以说说刚刚心里在想什么了吧?」
「那个,我刚刚在想,王爷的医术好像还行而已,却收了莲子、词子、栀子在身边,根本教授医术是假,侍候差遣是真。」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直视着脸上含笑的魏兰舟,这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想到我身上的寒毒,王爷却诊断出来了,可见也有三两下功夫,只是,我又想到王爷让手下杀人也不眨眼,就可以知道……爷这个人藏得很深,日后,我得小心翼翼的侍候,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小厮眨了眨眼,这丫头也太实诚了,要她说真话就真的全都说了?
魏兰舟倒是忍住笑意,对她这一席话并不意外,「还有呢?」
他再看了栀子一眼,栀子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的从怀里拿出一银袋,从里面拿出一两银交给她。
她眼睛含笑的收下,放入袖内的暗袋,「我是觉得王爷人也不是太坏,如果真有逆天医术,就大方的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你可以悬壶济世,去给需要的老百姓看病,也可以扭转外界对你的坏印象。」
「本王身分够高,日子过得那么逍遥自在,何必纡尊降贵的去悬壶济世?光想就累人,何况,本王压根不在乎外面的想法。」
她笑意一收。
他脸上笑容却更大,「再坦白点的说,本王的医术也的确如你所言,只是学个几招玩玩,偶而唬唬你这种笨蛋而已,为人生添点乐趣,又瞎猫遇上死老鼠,寒毒这病情正好有学到。」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只是,老说你是笨蛋好像也不对,你猜中了我收莲子他们为徒,除了过过当师父的瘾之外,也真的是留他们在身旁侍候。」他神情莞尔。
她眼中隐隐冒出怒火,再气呼呼的看着三小厮,「你们听到没有,你们不生气吗?他坦白了。」
三小厮揺揺头,不明白有什么好生气的,若没有王爷,他们三人应该还在外头没街乞讨过活。
「你们——」她气急败坏的又看向魏兰舟,「你不觉得愧疚吗?」见他无辜的揺头,她更火大了,「王爷!莲子他们将未来托付给王爷啊,王爷就有责任有义务要教好他们,可是你既然没有能力,就不该耽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