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子眉心微蹙,不悦地瞪著女婢,两撇八字胡微微扬起。“莲儿又怎么了?快要嫁人了还不安分。”
美丽干练的贺夫人扬起微笑,拍拍老爷子的背。“老爷,你就算想烦,以后也没机会了。”
女婢停在他们面前,害怕的想哭。“小姐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两人同时大喊站起,贺老爷的八字胡抖得更厉害了。“离家出走?她想气死我不成!”
“小月,你可别胡说。”贺夫人低斥道。
“是真的,小姐把首饰、银两全带走了,还留下一封信给老爷。”
女婢双手颤抖地将手中的信呈上,贺老爷连忙打开快速地浏览一遍,当他看完信上内容,气得怒火直冲。
“不孝女!”双手紧扯眼看就要把信给扯烂,贺夫人见状赶紧将它抢下。
“老爷,莲儿到底写了些什么?”素来宠女儿的贺夫人,此时也显得六神无主。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说不满意与纪家的婚事,若我们不取消就不回来,简直是辱没家风,她要我如何面对纪家的人,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都怪你平常宠她宠的不像话,现在才会那么无法无天。居然离家出走,还不忘带值钱的东西,好个贺家的女儿!”
“你怪我?”贺夫人眼眶立刻红起来。“也不想想莲儿一向你撒娇,你就什么事都答应了,你才是把莲儿宠上天的人。现在女儿都失踪,你还顾虑面子,要是姿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拿什么赔我一个女儿。”贺夫人如疯妇般扑上去捶打他。
“有什么好赔的,她既然敢威胁她老子,就干脆一辈子待在外面不要回来。”
怒吼声充斥大厅之上,平时仪态万千,注重门面的贺夫人捶胸顿足地大声哭闹,而贺老爷则像是一头被惹火的大熊来回走动喷气。
突然老管家匆匆入内,看到大厅的状况不禁一楞。“老爷,纪家老爷及夫人有要事商量。”
原本嚎啕大哭的贺夫人立刻收起眼泪,背身整理仪容,当她再面对大厅门口时,已完全看不到刚才狼狈的模样,端庄高雅地一如从前。
而贺老爷则扬起一个堪称亲切和蔼的笑容,两人双双坐回原位,等待贵客临门。
“纪兄、大嫂,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贺老爷从门口迎进多年的老友;夫人则是亲热地拉住纪夫人的手。
“小月,还不赶快奉茶。”
“是,马上来,纪老爷、纪夫人请稍候。”女婢颤抖了一下,乖乖地现身。
大厅的气氛突然一冷,四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笑著。
“纪兄这么早来拜访,是不是为了令郎与小女的婚事?”贺老爷打破僵局。
他原来是打算趁这两个月的时间,赶紧找到那个死丫头,顺利完成纪贺两家的婚礼,但是莲儿鬼灵精怪得很,若她真想藏起来,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著。
万一婚礼照常举行,他还是没抓到莲儿的话,一来,他立刻成为全城的笑柄;二来,也对不起相交多年的纪家夫妇,更严重一点,将会导致两家形同水火,对贺家的生意是一大损失。这么思前想后,仔细盘量的结果,倒不如吐实的好。
虽然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只要好好解释赔罪,相信纪兄不会太生气。
“没错。”温文儒雅的纪老爷点点头,面有难色地开口。“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贺兄。”
“正巧,我也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贺老爷一副欲言又止的。
“我是特地来向贺兄赔罪的,这件事都是宇儿年轻不懂事造成的,如果我抓到那个混小子,我定会叫他来向贺兄及嫂子负荆请罪,请你们代我重罚他。”
纪老爷站起来向贺家夫妇深深一揖。“总而言之,都是我与内子教导无方。”
贺老爷张大嘴,愕然地指向他。“倾宇也逃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搞糊涂了。新郎和新娘一起逃婚?敢情他们是约好的不成?
“也?难道姿莲她……”纪老爷惊讶地抬起头,与他面面相觑。
他苦笑点头。“没错,我今天早上发现莲儿的留书。”
贺老爷拿了那封信,给纪家夫妇观看。
“一起逃婚,一定是这样子。这几天我瞧宇儿行动鬼祟,常和姿莲悄悄在讨论事情,好像怕被别人听到的模样。我以为是小俩口在说悄悄话,没想到竟是策谋逃婚。”纪夫人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
宇儿是男孩子,在外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平时乖巧的姿莲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现在竟然被宇儿煽动逃婚,若在外面有个万一,叫她拿什么来赔罪。
“莲儿一向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贺夫人见纪夫人自责甚深,不禁又红了眼眶。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形?”纪老爷实在想不通。“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像胶。现在将他们凑在一对,又说不满意,到底叫我们如何是好?”
“大概是小俩口闹意气,吵了嘴才这么做。不然就是和我们开玩笑,躲在附近看咱们著急。”贺老爷蹩脚地安抚著。
若是姿莲,还有可能这么恶作剧,但忠厚老实的倾宇,怎可能做出败坏家风的事?一定是被莲儿逼的。贺老爷向来觉得倾宇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婿,此时不禁冷汗直冒。
在场三位听了贺老爷的话,心中同时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但却没有人出口反驳。
“不管如何,我们要赶快找到姿莲及宇儿才是第一要务。”纪老爷开口,贺老爷也点头同意。
“其他事等找到他们再说,我会派一向与莲儿情同姊妹的紫光出去找找看,她常和莲儿在一起,比较知道莲儿的喜好、性情,说不定能快点找到她。”
“嗯,我也派了邵丹清出去,他为人小心、谨慎,应该马上能得到好消息。贺兄,如果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我也一样。”
在一团慌乱中终于理出头绪,开始进行找人的工作,只不过在忙碌的表面下,隐藏著不安、担忧的情绪,并且开始深思逃婚的原因。
*****
在得知贺姿莲同时逃家的消息后,原本沉稳的邵丹清也不禁皱紧剑眉,在不经察觉之处,显示出浮躁不安,并且在第一时间踏上寻人的旅途。
邵丹清在纪府的地位是十分特殊的,算是半个主子,之所以是半个主子,是因为整个纪府都把他当成主子,而他本身却严守主仆的界线,多年来不知拒绝几次,纪老爷要收他为义子的意思,并坚持称呼纪倾宇为少主。
而他有他的坚持,纪家父子也有自己的坚持。纪老爷对他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视同仁,只要纪倾宇有的,绝对少不了邵丹清一份;而纪倾宇则是镇日邵大哥长、邵大哥短的。
这种对立的态度,不免让别人觉得怪异,可是偏偏当事人都是固执己见的人,于是长久以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说起他与纪家的缘分,是从纪老爷开始的,在纪老爷一次出外经商,半路却遇见几名杀人不眨眼的盗匪,一行人被杀的精光,纪老爷拚著一口气跳落山崖,在全身重伤之下,被年仅八岁的邵丹清救回家中。
大难不死的纪老爷当然感激邵丹清,允诺要给他万两白银当作谢礼,但却被拒绝。邵丹清只要求纪老爷给他一份工作,其余都不要。于是他就这样进了纪府,从一个小小的扫地僮仆做起。
如此平安顺利过了两年,邵丹清一方面跟著纪老爷学习经商之道,另方面与纪倾宇一同读书识字。
纪倾宇九岁时,因贪玩跑进有野狼出没的山林,在纪府上下疲于找人之际,邵丹清独自一人杀了山狼,救出纪倾宇。
年仅十一岁的邵丹清成为纪家父子俩的救命恩人,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专门保佑纪家的活菩萨。
纪老爷把他当成自己另一个儿子,这些年来,几乎纪家的经营都放手让邵丹清掌管。
而他也不负所望,独到的见解让纪家的商号遍布全国。原本应该接手生意的纪倾宇,拜他之赐,优闲地度过十几年的日子,到现在依然没有想插手生意的迹象。
而纪老爷早退守家中,整日逼儿子早点成婚生子,传承纪家香火,他最大的梦想是含饴弄孙,所以纪、贺两家的亲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订下来。
父子两人好像都吃定邵丹清一样,把纪家的事业都交给邵丹清忙碌奔波去,而他们两个在家中你追我躲的--一个要求无用的儿子贡献娶妻生子的义务,另一个则是拚命推托。
这种情形大约持续了三年,纪老爷终于祭出父亲的威严,在不顾儿子的意愿下,与和他青梅竹马的贺姿莲订下婚期,限二个月后完婚,预定一年后抱孙子。
但纪倾宇也非同小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逃婚,而且还是跟未婚妻一同离开,弄糊涂了所有的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贺姿莲。
喜欢的话,为何要逃?不喜欢的话,为何要带她一起逃?
这大概是纪、贺两府,以及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相同的,邵丹清也有这个疑惑。虽然仍是一副与平日相同的平静外表,但在他心中犹如烈火煎烤,一刻不得安宁。
最常浮现心头的就是她的安危,有时在梦中还会被恶梦给惊醒,然后一夜无眠。
邵丹清恨不得把自己一剖为二,另一个去寻找可能陷入危险中的贺姿莲,安全地护送她回家。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身为纪家人,拿什么身份去找她?他该顺著自己的本分去找纪倾宇,而不是纪倾宇的未婚妻。
想起娇俏灵动的姿莲,苦涩的滋味含到嘴边,从纪、贺两家议定联婚后,这种难排解的郁闷总存在心里,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但听到双方已决定婚期之时,那种痛楚该如何解释?
他是该庆幸的,不是吗?如此一来,他只要继续待在纪家庄,就可以每天见到姿莲了,然心里的痛楚却老是提醒自己口是心非。
是的,他是口是心非,明知道少主和姿莲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家境、条件、外貌都是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为何就是见不了姿莲和少主在一起的亲密模样。
每当姿莲来纪府找少主时,自己总藉著千万般借口离开,但是离开后又满脑子想著她。自从婚事敲定后,他就没日没夜的工作,这一季应该完成的进度已超越许多。
邵丹清苦笑,或许是他离开纪府的时候了,在找到少主、姿莲小姐之后,就是他该走的时刻。
或许他还会留下来喝杯喜酒,为的只是想见她当新娘子时的幸福模样,把她最美的模样,存在脑海,日后才能慢慢回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少主,希望他知道姿莲姑娘在何方。
就是依凭著这点期望,所以他马不停蹄追踪近十天的时间,顺著记号他一路往南,只要到比较热闹的城市,他都会下马问人,就这样他来到了杭州。
策马顺著青石板大道走进一道石门,他拉紧缰绳停下马,翻身下马走进热闹的客栈中。
“客倌,来点什么?”小二马上迎向前。
“来碗面,我还要外带包子,顺道将外面的马喂点粮草、清水,快一点,我要赶路。”在桌边放下自己的包袱,不一会儿,小二就端著热腾腾的面上来。
“客倌慢用。”
“等等,我要向你打听个人。”
顺手塞点碎银给他,小二马上热心的招呼。
“你要问什么?这城内少有我不知道的,客倌,你尽管说。”
“你最近有见到一位长相斯文俊秀的公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就这么高……”邵丹清约比个高度,然后描述倾宇的待征。
只见小二皱著眉细想,然后给了他一个抱歉的表情。
邵丹清失望地坐回原位,胡乱吃口面,顺手拿起包袱就要结帐。
“客倌,你等会儿。”小二招呼完另一桌的客人,眼尖地挡住他的去路。“我想起来了,前两日有位富家公子住宿本店,说若有姓邵的人要找他,就留他下来--”小二话未说完,就被邵丹清抓住领口。
“我就是姓邵,那位公子是不是叫纪倾宇?”鹰似的利眼直盯住小二,小二哥奋力点头,才被松开钳制。
“他在哪里?”太好了,终于找到少主,希望姿莲小姐能和少主在一起。
“去上香,说是傍晚才回来,可是……”
邵丹清没听完他的话,如一阵旋风往寺庙的路走,心焦的他根本无法再多等一秒。
早一刻知道姿莲小姐的下落,他才能早一刻安心。
希望她平安无事。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他心中,邵丹清不禁加快脚步朝寺庙飞奔。
*****
“啊……救命呀--”
女子的尖叫声响起,三名状似恶霸的男人围著四名少女调笑取乐。
她们瑟缩著不敢反抗,只是拚命躲开那些毛手毛脚的轻薄。
最中央的美丽姑娘穿戴高贵华丽,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而身旁的青衣少女则紧紧将她护在内围,以身体来维护小姐。
“住手!”义正辞严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恶霸们怒目转头瞧向来人。
一位貌似芙蓉的美貌公子手持玉扇,直挺挺毫不畏惧的模样。
“你是哪根葱,敢管大爷的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几道非善意评量的眼上下打量贺姿莲,估量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后,放心地挑衅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你们该当何罪?”虽然她气势十足,但似乎起不了多大的威胁。
上香礼佛之后,她受到清幽的佳景吸引,一路往后山行走,享受山岚的清凉空气,正自心旷神怡时,却听到女孩们的求救声。
凭著一股救人的冲动,她末加细思便出现在恶霸们的面前。
“嘿,老大,这小子长得细皮白肉,甚至比那些女娃还美上几分,今天我们可是赚到了。”一旁的喽啰淫邪的目光一直盯住贺姿莲,露出低贱的笑容往她逼近,不善意味十分明显。
即使姿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也不禁瑟缩。
恶霸们走到她前面围成半弧状,对姿莲的兴趣似乎远超过对刚才的少女们。
姿莲鼓起毕生的勇气,才不让畏色现于表面,对他们这些无耻之徒表现的越害怕,只会让他们更加目无法纪。
“我已经通知寺中的僧人,他们马上会赶过来,你们若还无悔改之心,恐怕佛祖也无法饶过你们,识相的就快滚。”思绪飞快地翻转著,并对他们大喝。
果然一番话就让恶霸们停下脚步,彼此对视,选不定该逃还是该留。
“没种,怕那些秃驴干嘛,即使他们全涌上来,也不敌我一根手指头的力量。”带头者色胆包天,舍不得让娇滴滴的到口天鹅飞了,大声斥喝其他人。
贺姿莲暗道声不好,原本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都怪自己太过鲁莽,没救到人恐怕还得赔上宝贵的清白,若真的无法逃脱,该如何面对双亲以及……他?但以死周全贞操……姿莲摇头,她死了,纪倾宇一定会愧疚一辈子,他愧疚自责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愿再也无法达成。
那个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顶多在她坟前滴下几滴珍贵的眼泪,然后再过几个月,就忘了曾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之后就和她不认识的女人成亲、生子……姿莲的脸色忽青忽白。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干嘛无缘无故跑来上香祈福,乖乖待在客栈等他来,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见义勇为之前,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不然的话,先替自己找条退路也行。
眼角余光扫到一群胆怯的女孩们,她们被吓得不敢逃走,个个流露出期待的光芒,希望她能打败那些恶棍,救她们离开虎口。
姿莲猛向少女们使眼色,叫她们趁著不注意时出去求救,但不知是她暗示的动作太小,或是她们呆的看不懂,姿莲渐渐被困在恶霸之间。
“老大,若和尚们真的跑来,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应付他们,不如……”一旁的喽啰进言。
“怎样?”头头垂涎的色眼直盯住姿莲不放,不太搭理属下。
“不如我们先抓了她们几个,然后回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享用。”淫邪的目光直扫姿莲。
“有理。”头头一拍大腿,喝令道:“绑了她们,一个也不许放过,至于他嘛……让我亲自整治。”
“是。”小喽啰齐声应道,分头找树藤捆人。
“公子,救命啊!”女孩们哭喊成一团,事到如今犹指望贺姿莲能大展雄威,英雄救美。
姿莲抱歉地向她们挤去一眼,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喂,你清醒点,我是堂堂七尺男儿,你想对我做什么?”贺姿莲平生第一次见识到如此下流无耻的人,总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在外面行走,危险性会降低一点,没想到竟来个男女通吃的强盗头子。
姿莲警戒地注视他每一步,暗自在袖内抓紧防身的匕首,准备当他更靠近时,给他致命的一击。
“谁叫你父母给你一副比娘儿们还美的皮相,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只要乖乖地不反抗,我会让你欲仙欲死,享受人世间的极乐。”
真是急色鬼!姿莲强压下那股想吐的欲望,故意给他一个假笑,讥刺道:“你的兴趣可真杂呢!”
“放心,我会好好疼你。”强盗头子双手成虎爪形直逼向她。
姿莲口中默数,一步、两步……就是这个时候!右手拔出剑套直挥他的胸口,一道血痕立刻染上刀面。
他哀叫一声,捂住胸口跃到三步之处。“臭小子。”
“老大,没事吧!”其余人听到声音后,马上赶过来,一同围在姿莲身边。
“一起给我拿下他。”强盗头子恼羞成怒下,打算以多取胜。
姿莲虽有刀防身,但支撑不了多久,就被打落于地,双手被捆绑起来。
带头的人气势汹汹,狠狠赏她一巴掌,五条红痕印在她脸上,立刻肿了一边。
“要杀要剐随便你,欺负几个少女,算什么英雄好汉!”贺姿莲不怕死的嘲对方开骂。
“英雄不敢当,绿林好汉倒常听见。老实告诉你,我们专做没本生意的买卖,看你一身锦衣玉袍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先带回去玩玩,再收赎金。”另外一边的黑脸说道。
“别跟他废话。”带头的土匪冷言冷语,还为胸前的一刀记仇。他一手抓起姿莲的下颚,用力的程度简直要捏碎姿莲的下颚。
“他妈的龟孙子,有种再给我一刀呀!”丑恶的脸在姿莲面前放大,啊开黄板大牙,就要强吻姿莲。
姿莲左右摇晃,却躲不开捏在脸上的力道,情急之下吐出口水。
他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同伴的嘲笑声让他恼羞成怒,语气十分凶恶的道:“原本还想让你活久一点,可惜你自找死路。”
高举的匕首,对准姿莲的心坎,眼看就要刺落;她紧闭双眸,耳边可以听见女孩们的惊恐尖叫。
在临死的一瞬间,那个人的身影浮现心头。
永别了--姿莲紧阖美目。
预期的死亡疼痛并未传来,她好像听见刀子撞击声,随后就被紧紧搂进一个坚硬厚实的胸膛。
姿莲张开眼,眨了一下又一下,眼前的人还是没变。“邵大哥。”她激动地叫著来人的名字。
“姿莲小姐,你没事吧!”邵丹清手持长剑,一下子就逼开众多恶霸,俊目中写满浓厚的关心,上下察看她是否有任何伤害,最后视线停驻在那半边红肿的脸颊,想杀人的欲望愈来愈强烈。
只要再晚一步,他就永远见不到会笑、会撒娇的姿莲!
当看到闪著光辉的刀直逼向姿莲,他的心简直快要停顿,到现在他已不记得他是如何击落匕首,把她救出来的,只知道他手心、背后全被冷汗浸湿,甚至不敢相信姿莲已经安全地待在他怀中。
怀中?危机稍退,理智顿时涌进,邵丹清此时才发觉两人过于暧昧的姿势,连忙推开贺姿莲。
“我.....没事。”当欣喜难抑的贺姿莲被一掌推开后,马上变成一副郁抑相。
好不容易有机会享受他温暖的怀抱,竟然在来不及体会幸福的情况下,立刻被无情的推开,她的心情哀怨至极,邵大哥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她。
“邵大哥,他们几个狗贼欺负我。”纤纤玉指毫不客气的指向三名土匪,心里头的一股怒气全对他们发泄。
她磨著牙狠狠瞪住恶霸,却因牵扯到脸部的伤口而轻声抽气。“痛……”小心捂住半边脸龇牙咧嘴地喊疼。
邵丹清眼中怒火闪动,持剑挥向对姿莲行凶的土匪头,不一会工夫,恶霸全身挂满伤痕伏倒在地,而其他喽啰见状,早就各自逃开。
原先那些被调戏的少女,怯怯地走来向邵丹清致谢。
“秦玉蝶谢过大侠的救命之恩。”受三位青衣少女保护的美丽少女,向邵丹清深深行礼。
“不敢当,锄强扶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姑娘何必多礼。”邵丹清虚扶一下秦玉蝶,却对上一双爱慕的杏眼,他微楞了一下,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敢问大侠姓名,小女子必准备厚礼登门致谢。”痴痴地望著邵丹清的侧脸,少女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姿莲重重咳了一声,她不客气地挤进两人之间。
“施恩不望回报,姑娘就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搞什么嘛!好歹自己也想救她,虽然没救成还深陷险境,但她总该向自己说声谢谢吧!
孰料,她把自己忽略过不说,一双眼还直盯住邵大哥不放,其意图连瞎子都闻的出来,让她不得不忍著疼痛,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利。
邵大哥可是她预定好的,谁也不许同她抢。
“我只是想报答……”秦玉蝶尚未说完,就被姿莲截断。
“不必、不必。邵大哥,我们捉他去官府。”姿莲快手快脚地推著邵丹清走,暗地里还偷偷扮个鬼脸。
笑话,谁都知道英雄救美的谢礼是什么,要是真让秦玉蝶谢成了,她自个儿要怎么办?所以最好是分道扬镳,从此不再见面。
虽然她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把握,而且在逃婚的那一晚,就下定破斧沉舟的决心,但是绍大哥似乎对她兴趣缺缺……缺了一点点。
所以,在她还没搞定邵大哥之前,其他女人休想靠近邵大哥三尺之内,尤其是对他意图不轨的人更要小心防范,以策安全。
姿莲没让邵丹清有任何开口的机会,就推著他将歹徒捆紧,朝山下离开。
而邵丹清末置一辞,护著姿莲离开,留下秦玉蝶及女婢们在原地,连道别的话都没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