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已经好久不曾如此脆弱过。十六岁离开京城,到高闾府就藩,独自面对未来,也曾经不安、恐惧过,却无人可以分担,如今终于找到不在乎他的爵位身分,以及背后所代表的荣华富贵,只是单纯爱着自己这个人的女子,无论用尽何种手段,都要将她绑在身边。
她打了个呵欠,不过还不想睡。“我刚刚作了个梦……”
“什么梦?”他调整成侧躺的姿势。
“我梦到在大草原上骑马,不过不是骑着金宝,而是马卡龙,它已经长大了,变成一匹漂亮又强壮的公马,带着我不断地往前跑。”徐敏嗓音中带着笑意,形容着梦中的情境。
元礼佯哼一声。“就你和马卡龙?怎么没有我呢?”
“当然有,后来你跟黑龙突然出现,居然一下子就超越我了,我和马卡龙在后面拚命地追赶,距离还是愈拉愈远,真是太可恶了……”她悻悻然地说:“连在梦里也跑这么快。”
他不禁哈哈大笑,胸膛也跟着震动。“想赢过我和黑龙,可没那么简单,不管是在梦里,还是醒着的时候都一样。”
徐敏发下豪语。“总有一天会赢过你!”
“我等着,不过还是等完全没事了才能再骑马。”元礼还是余悸犹存。
第20章(2)
她当然也不敢大意,要是再摔一次,恐怕真的醒不过来了。“我只是很想念位在同二村的养马场,想念那片大草原,那儿可是咱们的定情之地。”
元礼嘴角咧得更高。“怎么说?”
“看到你骑着黑龙在草原上驰骋的英姿,赫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也不知我心里挣扎过多少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就是不想去面对那份心情。”
徐敏如今回想起来,不禁想笑,也庆幸自己最后想通,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才能拥有此刻的幸福。
他听了之后男性的虚荣心不禁大大的满足。“原来你是因为我的马上英姿,才会喜欢上我的?”
“当然还有你对我的心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把它给了我。不求一心一意,只求用心,女人要的不就是这些?”她不太会表达内心的感动,只好借用“甄嬛传”里头的名言佳句。
“不是每个女人都跟你想的一样。”他嘲弄地说。
徐敏噗哧一笑。“那正好,才能显示我是独一无二的。”
“若是有那么一天……”元礼想要探探她的口风。“我打算舍去宗人名号,从此为庶人,你可还愿跟着我?”
她书念得不多,还是用白话再问一次,免得产生误解。“你的意思是不当可以强抢民女的藩王,只当个为五斗米折腰的老百姓?”
“没错。”他笑说。
“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徐敏没有意见。
元礼喷笑一声。“就这么简单?”他要抛去的可是别人求了几辈子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听这丫头的口气,好像只是丢了一件不要的袍子。
“我相信你已经考虑过很多,才会作出这个决定,既然如此,就只能支持你。”以她这个现代人的想法,倒是觉得没什么,就算是富二代也可以自行创业,没必要非靠老子不可,徐敏倒是很佩服他有这个决心。“反正咱们有手有脚,不至于饿死,再加上你又懂马,不怕找不到差事。”
他用力搂紧她。“敏敏……你真是知我甚深。”
“还好,普普通通而已。”她骄傲地说。
“不过这事急不得,得先有个契机,才能奏请朝廷……怕就怕母妃那一关不好过……”元礼在心里算计着,至于柳氏就只能认命,当初那么多个皇子,她偏偏挑上自己,而王氏和江氏也只能嫁鸡随鸡了。
徐敏连打了两个呵欠,真的困了。
“敏敏?”没有听到回应,他不禁低唤。
“我……你……”徐敏已经撑不住了,口齿也跟着不清,连自己到底说些什么都不清楚。
元礼也不再吵她,让她好睡。“不求一心一意,只求用心吗?你这算是贪心,还是不贪心呢?不过我这颗心早就给你了,难道你不知道吗?真是个傻丫头……”
他语带宠溺地说。
他向往的是和心爱的女人做一对平凡夫妻,可以摆脱身分上的束缚,不再受困于礼制规矩,能坐在马背上,尽情地驰骋在蓝天之下、草原之上,遨游四方,孩子们也不必去体会亲情的疏离和冷漠,可以做真正的一家人。
但愿这一天能够来到。
七月初——
趁着天色还未亮,一行人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离开王府,往同二村的方向而去,居中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只见男人头戴网巾,简单的蓝色袍服,女人则是在脸上蒙上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除了遮挡风沙,也是为了不让外人窥见其貌。对于这趟出门,两人可是期待了许久。
一直到接近申时,众人终于抵达目的地,从村子口一路来到村长家门外,听到耳熟的马嘶声,村民们马上知道是谁来了,除了在养马场工作的壮丁,一些老人、妇孺和小孩全都出来迎接。
元礼率先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则拍了拍黑龙,表示慰劳它的辛苦,而它则像是完成任务般,低头吃起草。
“金宝,辛苦你了。”徐敏下了马之后,也是同样的动作,就见金宝发出喷气声,像是在回应主人。
“千岁万福!”罗大娘上前见礼。
徐敏取下脸上的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容。“罗大娘,好久不见了。”
“敏敏姑娘……”她马上想到不对,得要改口了。“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声夫人才对。”
看着眼前的妇人,徐敏不禁想起第一次被带到同二村的心情,如今旧地重游,却是分外亲切,也多亏有她的照顾,缓和了自己心中的惊惶不安。
“罗大娘太客气了。”人家待她好,她同样会记住。
“这是应该的。”见这位敏敏姑娘还愿意来到他们这个小村子,不会因为身分上的不同,而有丝毫嫌弃,罗大娘不禁打从心底感到欣慰,也更喜欢几分,认为她才是最适合庆王的女子。
再次见到徐敏,罗大娘的小女儿太高兴,不小心说溜了嘴。“听说夫人被家里的人带走,还要被送进宫里去时,我可是担心死了,都怪大姊,要是没把夫人的下落告诉那个男人就好了。”
招喜脸色一变。“招福,不要乱说!”
“我哪有……”
见招喜目光闪烁,摆明了就是心虚,徐敏一脸笑容可掏地问着招福:“你说那个男人是谁?”
“我忘了他叫什么,只知是奉了他们家老爷之命,出来找小姐,形容的模样就跟夫人很像。”招福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敏脸上的笑靥不变。“所以就把我的下落告诉他了?”
“我让大姊别说,大姊还是说了……”招福见她笑容满面,以为徐敏一点都不生气,也就全招了。
“招福!”招喜跺着脚,恨不得把妹妹的嘴巴缝上。
罗大娘不悦地骂着大女儿。“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件事?”
“那是……我以为……不过是小事……”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罗大娘岂会猜不出大女儿那一点心思。“你这丫头成天就只会作白日梦,上门来提亲的,你一个都看不上眼,不是嫌人家穷,就是身分低,也不想想自己……”
当着外人的面,被母亲这么数落,招喜不禁脸色难堪。“娘!”
“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罗大娘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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