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日本猪牙花和攀龙草还等着她抢救,她还得收拾院子的残局,但是她却没有勇气下楼面对耿亮,只因为她和耿亮接吻了。
不只如此,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抵抗。
在回房之前,她的脸都是红的,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整颗脑袋像是被人偷偷塞满了棉花,软绵绵的完全无法思考。
就算初吻时,她也没有这样浑然忘我、杆然心动。
她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一个吻而已,她到底怎么了?
站在浴室里,孟思瑜看着镜子中满脸通红、双眼水亮、神情娇媚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再也不像是自己,也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自己。
如果前两段感情,都不曾让自己露出这样娇艳欲滴、光彩夺目的神采,那究竟是之前的感情不够让她深刻心动,还是耿亮让她过于失措悸动?
等等,失措悸动?难道她对耿亮……难道她喜欢上他了?
不,不可能!
她瞪大眼,几乎是惊吓过度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猛摇头。
他们才认识三天而已。她甚至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她只知道他生活习惯起差,半年前才搬到花莲。而且起级无耻,除此之外她连他是哪里人、家庭背景、过去经历、兴趣嗜好、交友情况、为什么要搬来花莲一概不知。
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就算他们接吻了,也不代表她就真的喜欢上他。
那项多只算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毕竟遭逢意外危险,肾上腺素总是会让人变得特别激动亢奋,何况那个吻还是他主动的……
对,没错,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才不可能会喜欢上那个无赖。
而且重要的是他可能早就已经结婚了--
但如果那枚银戒指是装饰品呢?
心底有另一道声音忽然跳出来反驳。
也许他早就离婚了?也许一切只是她想太多了呢?
那道声音接连不断,试图推翻她所有反对的理由。
她错愕瞪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甜心,我肚子饿了,你什么时候下来煮午餐?”
仿佛觉得情况还不够混乱似的,老天竟然选在这个时候让耿亮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今天中午我想吃亲子并饭、皮蛋豆腐、余烫青菜,还有味嘈汤,至于饭后甜点就来个咖啡冻好了,还有冰箱里的柠檬爱玉被我喝完了,今天你还煮吗?”煮他的大头啦!
他到底懂不懂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她勉强让他住下,他竟然还敢向她点菜,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他家女佣吗?
她气得发火,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他,就算他结婚也好未婚也罢,那都不关她的事,她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他这种无赖的!
“甜心,你衣服换好了没?不是说要帮我的背部搽药吗?你太安静,我已经开始有些担心喽。”催促声持续不新,摆明就是吃定了她。
急促忐忑的心跳、羞涩不安的心情、靛红困扰的表情,终于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孟思瑜迅速将换下来的湿衣服放到洗衣篮里,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出浴室,来到二楼的楼梯口。
“甜心,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就要到楼上察看--”
“你敢再往上多走一步试试看。”她冷声低喝,阻止他上楼的脚步。“你要是敢给我越界,我马上就请所长取消委托,另请高明!”哼,当初他死皮赖脸住进她家时,她就明文规定他不准踏上二楼,以免他别有居心。
既然他曾威胁她要把真相告诉所长,她当然也会如法炮制。
然而很显然的,她的威胁果然达到了功效,脚步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兮兮的抱怨声,“甜心,没想到我才刚救了你,你马上就想过河折桥,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你竟然也干得出来,我甘拜下风,自叹不如啊……”
无赖,他怎么不说他没经过她的允许就吻她?
孟思瑜瞬间气红了脸,她一直施延时间不敢下楼还不是他害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抱怨总比忽然提起那个吻好,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颗芳心再次怦怦乱跳,她用力摇头,逼自己不去注意。
不管怎么样,那个吻项多只能算是个意外,她必须马上忘了这件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对,就是这样,平常心,平常心,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也千万不能让他看出她其实很慌乱,否则以他的个性一定又会骄傲自大,又要捉弄她了。
他们只是陌生人,他们才认识了三天,什么关系也没有……
深吸一口气,她才终于提起勇气,一步接着一步的走下楼梯。
只是一个吻而已,根本没什么的。
星期一,又到了上班日。
耿亮身为侦探兼贴身保镰,一早就非常尽责的亲自开车送她上班,然后便直接开车回她家,帮她照顾房子以及小黑。
昨天她下楼后,他的态度始终一如往昔,还是笑得痞痞坏坏的,既不正经又无赖,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就像那个吻不曾存在--
很好,这就是她所希望的状况。
很显然的他和她一样,都不想再提起那个吻。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能够这样自然相处总算让她松了口气,更别说直到下班之前她都不用再见到他,更是让她忍不住想要感谢老天。
反正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是陌生人,若不是所长胡乱委托也不会兜在一起。
他会接近她只是为了查案,她会让他住进家里也只是为了寻求庇护,他只是个爱油腔骨调的无赖,搞不好就是因为他喜欢到处拈花惹草,才会被他“老婆”赶出家门搬来花莲,所以他们之间什么事都不可以发生,也绝对不能发生。
将来只要等那个骚扰她的变态被揪出来,她一定要马上跟他撇清关系。
“思瑜,所长正在叫你呢,你发什么呆啊?”
市公所里,小叶忍不住伸手拍了下身边的孟思瑜,同事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她在上班中神游。
“什么?”孟思瑜迅速转头。
“我说所长在叫你啦!”小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怎么了?一整个上午老是在发呆。不是跟你说话没听见。就是整个人计算机打到一半忽然定格,你该不会是在想你家帅哥吧?”小叶表情忽然一变,朝她暧昧眨眼。
孟思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咚咚的重重跳了两下,瞬间有种被人识破的狠狈,但仍嘴硬的不肯承认。“你想太多。”
“少来,明明就是一副思春的模样。”小叶偷笑。
“随你怎么说。”孟思瑜一脸淡定,从位置上起身,正打算去找所长,谁知道却被小叶捉住。
“嘿,说好今天要从实招来的,今天就算你想避重就轻,我们也会拷问出事实的真相,看你往哪儿逃!”小叶嘿嘿贼笑,说完话才松手放开她。
孟思瑜心跳加快,但表面上始终装作若无其事。
所长办公桌就在她的办公桌对面不远处,平常有事找她都是直接招手喊人,没想到今天她竟然恍神到完全没注意,实在太不敬业了。
“所长。您找我?”她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对面。
“对,还叫你好几声了,不过你却似乎魂不守舍,完全没发现。”市公所所长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也发现了她的异状,因此索性起身把她带进一旁的会议室里。
直到会议室的大门关上,只剩两人独处,他才转身担忧地问:“你是不是被昨天的事吓到了?”
孟思瑜立刻皱眉。“耿亮把事情告诉您了?”那个多嘴的无赖!
“他当然要把事情告诉我,你爷爷去世之前把你托付给我,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你都遇上这种事
了难道还想瞒我?”所长一脸不高兴。“也幸亏耿亮诚实,把事情全都仔仔细细的告诉了我,否则我还不知道犯人连你家在哪里都知道。”
一顿,所长表情一变,瞬间又变得凝重。
“思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现在看来犯人不只知道你的工作地点,还知道你家住址,甚至清楚你每个礼拜天早上都会待在庭院里种花,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盐酸是多么危险的东西,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恶作剧了,犯人摆明想要伤害你,你知不知道?”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孟思瑜至今依然余悸犹存,但为了不想让所长太过担心,她只好轻描淡写的把话带过。“也许那只是意外。”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所长忍不住板起脸来。“幸亏昨天有耿亮在,要不然你要我死后拿什么脸去面对你爷爷?”
看着所长真诚的关怀,孟思瑜沉默的低下头,不再反驳。
当初她就是害怕事情会变这样,所以才坚决不肯让所长知道太多,偏偏那个无赖大嘴巴,竟然把秘密泄漏了出去,回去之后看她怎么找他算账!
“也幸亏耿亮机警敏捷,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赚钱所以故意胡说八道,想要弄得人心惶惶,没想到事情还真的被他说中,而他也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看来他这个侦探还真有两把刷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有外人住在家里,但接下来所长还是希望你能尽量配合他。”
说着说着,所长不禁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眼前这样认真乖巧的女孩,更不明白挚友的孙女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偏偏敌人躲在暗处,在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一切也只能仰赖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