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冷的嗓音扬起,警告意味浓厚。
“喔!你是说我吗?”从游离的思绪中抽回,闻明帆尚不及反应。
“闻大律师,这一个小时里,你看手表的次数和灵魂出窍的次数已不下二十次了,这件案子的讨论,你的发言字数我光用数的就数的出来,请问你到底有没有心要开会?”司徒冥冷着脸,捺着性子说道,不断敲着桌面的长指却泄露了他的隐忍。
单茜妲刚来事务所上班没多久,为了转手~桩新的案件给她,身为学长兼好友的两大王牌律师,当然要拨出时间稍稍教授,和她讨论案情,好让她尽快上手。
有这么夸张吗?闻明帆自问,看了看在场的单茜妲,试图求证司徒的话有否夸大,只见她一脸暧昧地睐他一眼。
“司徒,你就体谅明帆一下嘛!这是恋爱症候群。”她调侃地笑道。
闻言,闻明帆微诧地瞠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发现面颊竟微微发烫。
“恋爱?谁?我怎么不知道!”司徒冥惊奇地嚷,死忠兼换帖居然是当假的?!
“你知道……”她放意拉长了尾音。“就是沙小姐呀!”男人,总是后知后觉!
“真的是她?”司徒冥忙看向闻明帆,见他没有立即否认,便已了然。
“怎么?不行啊!”算了,承认就承认,闻明帆桃眉面对。
和沙育瞳只是刚起步,他本来是打算过一阵子再公,免得惹出太多的话题供人消遣,然而却逃不了心思缜密的单茜妲。
其实,昨天临时召她到珠宝店提供意见就是一个失策,依他的性子,会如此慎重其事,那代表着非同小可,换句话说,沙育瞳已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他真糟糕!居然没有察觉自己心态的转变,还让女孩子抛开矜持主动开口,才有豁然开朗的认知!
“不是不行,只是……你的眼光突然转变太多,我有些惊讶。”司徒冥不讳言地说。身为好友,他当然对他的喜好略知二三。
“木头,你没听说过人是善变的动物吗?况且,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循,感觉对了就对了,若没了,再挽留也枉然。”她斜睨司徒冥一眼后,有所感慨地沉吟。
就像她和闻明帆的那一段,没了爱情的感觉,惟一能联系的,也只剩友谊,这已经很难能可贵,她懂得惜缘。
“是啊,我从没想过会对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产生爱意,不过事实的确如此,这……是无法漠视的。”说着,闻明帆覆住自己怦然跳动的心。想起甜蜜的小人儿,黑眸闪着浓浓的笑意。
他该是喜欢女强人那一型的,而不是像她这般可爱迷人的女孩,什么时候,跟光变了?
会不会是在乍见她的刹那?
当时的惊艳和悸动心情至今回想仍清晰不过,原本在脑子里打转的疑问,经过这番坦承,已昭然若揭了。
以前他的确是喜欢能干的女人,因为他认为这样的女人做起事来干净俐落,独立自主,懂得人情应时,更甚者,能成为他事业上的助力。不像有些女人弱不禁风、一点主见也没有……
可,沙育瞳明明是个需要人呵疼宠爱的小女人,至于主见……
呵呵!在感情方面,她的确有主见极了!
“十八岁就成年了,不会吃上诱拐未成年少女的官司啦!哈哈……”司徒冥拍上他的肩,揶揄地哈哈大笑。
“你如果不想要你的门牙,就尽管笑吧!”这家伙……闻明帆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他,吐出来的话却寒过北极。
“相差九岁不是什么大问题啦!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单茜嬗出声助阵,轻松带过年龄差距的无谓问题,挥去闻明帆在意的疙瘩。
恶劣的笑容冻结在嘴边,司徒冥被扎得脸部肌肉抽搐——被戳中要害了!论各方面,他都和闻明帆旗鼓相当,不知为什么他的拥戴者无法像他一样遍各年龄层,偏偏都是一些年过三十的“过熟”女人!
“没错,相差九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人家不是说‘娶某大姐,坐金交椅’。”这回换闻明帆上司徒冥的肩,反唇相稽,有助感情的增长!
“你们居然联手?!”司徒冥俊脸一阵青一阵白。
“不好意思,我先走,去接瞳瞳下课。”不理会他的怪叫,闻明帆已拿着车钥匙起身。
经过那个火热甜蜜的吻,他懂了思念的滋味,从她离开视线至今,脑袋里盘旋的都是她巧笑倩兮的脸,他等不及要再见她了!
“去吧。这Case我自己研究就行了,别小看我的能力。”单茜嬗摆摆手,扬起一抹笑让他安心离开。
“喂,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耶!”司徒冥不甘地嚷着。
“啧!这家伙,怎么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
大名鼎鼎的闻大律师总给予外界一副内敛的精明形象,谁能想象得到,他一谈起恋爱会是这德性,仿佛一惯的沉稳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
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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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的傻气是会传染的,对闻明帆情有独钟的沙育瞳,能如愿以偿网住他的心,兴奋欢喜之情不在话下。
昨天晚上的他,好温柔、好温柔哦!
她真是慧眼独俱,没有被他初识时的恶形恶状结吓退,她就知道,能得到他的温柔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的手撑着两片快烧坏的双颊,一张嘴傻呵的笑着,觉得自己快乐的就快要上天堂了!和闻明帆三不五时心绪脱离的情况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着时间等放学,不知道他今天下班后会不会打电话给她。
不过沙育瞳一听到放学钟声响起,还是背起书包飞也似的冲出教室。
现在的她,一颗心装的全是闻明帆一个人,他英俊的脸、深邃的眼、温柔的笑、迷人的嗓音和火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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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不曾稍停地急欲离开学校,满心揣想着他会不会打电话给她,沙育瞳像赶火车似的,连后头有人唤她的名字都听不见。
对方一急,索性跑到她面前,伸手扯住她。
“沙育瞳,等一下。”
有些吃痛,她不禁皱着眉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白斩鸡。他身后则是一群趋炎附势的马屁精。
白展奇,隔壁班的男生,人如其名,就像一只白斩鸡,肤色白得像有病,其实不然,家境优渥的他娇生惯养,所以才让他养成那副“白苍苍”的模样。
他是每次考试稳坐炉主宝座的纪录保持人,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如何进入这间挤破头也进不了的明星学校。
他终日只懂挥霍和把妹妹,自命风流、吊儿郎当地令沙育瞳生厌。
又想来献什么殷勤?看见他们,沙育瞳难有好脸色,生气地甩开被他扯疼的手。
“我听说昨天是你生日,所以特地叫人去买了这支最新型的手机送你。”不容拒绝地将礼物塞进她怀里,白斩鸡总是一副“老子有钱”的模样。
“不要,这东西很贵,我不能收。”她推回,他却没有伸手接收,她只能僵持在半空中。
同学问互相送礼,一两千块就很不得了,这手机少说也要一万多块!她才不想落人口舌,和这痞子男有所牵扯。
“那是送你的,收下。”白斩鸡自以为帅气地拨拨刘海,微微仰高的脸,让人觉得好像用鼻子在看人,
听不惯他命令的口气,沙育瞳嫩撇唇,大力地塞还给他。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礼物你还是收回吧!我没有用行动电话的习惯。”她力持淑女风范的回绝,越过他打算结束谈话。
“那……你喜欢什么?我送你。”白斩鸡微愕。
“不用,我什么都不缺。”再次闪过他的恼人阻挡、
讨厌,阻挠她回家的时间,漏失闻明帆可能打来的电话就糟了!
“不然,我请你吃饭?”碰了一鼻子灰,面子挂不住,他持续纠缠。
“不用,我家有饭吃。”有些生气了,沙育瞳的小脸涨起不悦的红潮。
“最起码……你让我表示一下心意嘛!”死皮赖脸乃泡妞绝招,无往不利。
“不用,你的心意留着应付你那群女删友们就够了,不用对我白费心思。”她隐忍怒火地双手环胸,冷睨着他。
“你是在吃醋吗?呵……原来如此,早说嘛!她们怎么跟你比,只要你点头答应跟我交往,我马上跟她们断绝来往。”他自以为是的幻想,听得沙育瞳瞠目结舌。
她从没见过脸皮厚到可以出国比赛的人!天啊!她要怎么摆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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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心神不宁,连带什么事也做不好,脑海里老是浮现沙育瞳那张甜蜜且充满期待的笑靥,及那甜甜的嗓音,等不到放学时间,他人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闻明帆帅气地斜倚在车旁,潇洒自若的模样惹得放学的女学生们纷纷投以倾慕的目光,三三两两地耳语,偷觑之后娇羞地窃笑着。
他不以为意地只把视线集中在校门口,好在沙育瞳出来时迅速辨认。
片刻,他欣喜地发现了她,只见她一径地快步走着,还往校门右侧的人行道去了,连忙迈开长脚,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横越马路。
即使大家都穿着一样的制服、身形也都差不多,但他一眼就找到她,她阳光般的光芒是不容错辨的。
闻明帆看见四五个学生上前拦住了沙育瞳,心想暂不打扰,于是先在他们斜后方的电线杆旁停下脚步.待他们说完话后,他再给她一个惊喜,万万没料到会看见她被人纠缠不放的场面。
呵!不知为什么,目睹她拒绝别人的示好,小小的窃喜掠过心头,还有更多的自傲。
不过,那自得像僵尸的家伙未免太不识趣,死缠烂打的步数太没格调!连他看了都忍不住要发火了。
“我送你回家,等会儿我家的司机就来了。”白斩鸡不屈不挠的毅力若用在正当途径,肯定出人投地。
沙育瞳翻着白眼,正思索着要如何让这不知拒绝为何物的自大沙猪消失,一道熟悉嗓音如天神般降临。
“不用劳驾,她有司机来接她。”温雅的双眸深处微漾着犀利光华,闻明帆缓步来到她身旁,轻搭上她的肩。
玉树临风的闻明帆一出现,骄傲的白斩鸡当场矮了好几截,不禁错愕地愣在原地。
“闻大哥!”沙育瞳仰高了小脸,见到思暮一天的人,诧异地惊呼,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顿时眉开眼笑。
“特地来接你下课的。”低声说道,轻快地朝她眨眨眼,闻明帆觉得她能让自己充满活力。
特地?难道他感应到她想了他一整天?还是……他也想着要快点见到她?
他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她心里甜滋滋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滋味?!
“那我们走吧。”她轻快地勾着他的手臂,根本忘了之前被激恼的不悦,也压根儿忘了白斩鸡的存在。
“哎……你还没给我答复……”不满被忽略,白斩鸡仍做最后挣扎。
“她回答你的每个答案里都是‘不’字,你是不会听、不会写,还是没学过?!”真是不会看人脸色!闻明帆高大的身形往前一站,刹那间,迫人的黑影罩住白斩鸡。
他瑟缩了下。不及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使他不得不仰头才能对视。可四周都有人看着他们,他不能当缩头乌龟,鼓起勇气,他直指着敌手叫嚣。
“你不过是个卑微的司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命令咒骂是家常便饭,标准骄恣公子哥儿的姿态。
不容爱人被低蔑,沙育瞳忿忿地一掌拍掉他指向闻明帆的手。
“白斩鸡,呃……不,白展奇,你真的很讨人厌耶!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可能会喜欢你!还有,他,不是司机,他是我的男朋友。”她小脸气得红扑扑的宣告,最后大力跺他一脚,旋身拉了闻明帆就要走。
“沙育瞳你一定会后悔,我可是××食品的继承人,那男的有什么了不起!”白斩鸡抱着脚哇哇喊痛,却不忘嘴硬。
这句话可刺耳了!为了男性尊严,闻明帆明知不该像毛头小子一样和他一般儿识,然而,冲动的情绪还是左右了他的举止。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我这名号可不是靠家族庇荫,全是自己的本事挣来的。”留下名片“呛声”,闻明帆悻悻然地牵着沙育瞳往停车方向去。
咕!开什么玩笑!家喻户晓的台湾名律师.比起那问小小的食品公司,绝对有更高的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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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于壅塞的车潮,以灵活的技巧操控着方向盘,穿梭在大、小车阵中,宛如一条游鱼,然而闻明帆的脸色可没那么悠然快活。
“闻大哥,你不高兴吗?”沙育瞳坐在驾驶座旁,怯怯地偏头问他。
他虽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闲聊,---副专注路面状况的样子,可是她看得出他一定在想什么事,而且心情不是顶好。
“你从哪看出我不高兴?”他淡问。
其实是在懊恼着自己再一次脱轨的行为,竟与一个小伙子争风吃醋!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仔细一想,.平日情绪少有大波动,近来却接二连三地失去控制,仿佛都是因为身旁这小女人,
“这里……”柔柔的小手抚上他拢紧的眉心,“都打结了,可以告诉我你不高兴什么吗?”她轻问,渴望一脚就能跨进他的内心世界。
“我恼自己被你影响太多,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困扰地一笑。也许是工作上必要的勾心斗角太累了,在面对单纯如白纸的她时,他只感舒服放松,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可以回归真实面。
“没什么好奇怪的呀!我还不是被你影响很多,醒着的时候想着你,睡觉的时候也梦着你。”她天真坦白,甜甜地笑着,丝毫没有困扰。
她的话直袭他内心,一股名叫悸动的情绪倏地涌起,暖暖的……
他一个大男人还没有她勇敢吗?不能坦然地承认心被套牢?
她和他周遭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太过清纯,宛如天使般的灵净动人,而他身边的女人,太过世故、老练,少了一股清新的气质,相较之下,她反而更能掳获他的心。
聪明如他,怎能作茧自缚!他想通地绽开笑,宠溺地擦揉她的发。
“以后,再遇到想追求你的人,就说你名花有主了,知道吗?”他难掩霸气地宣示所有权。她甜美的唇已经被他盖过章,谁也别“肖想”!
“YesSir。”沙育瞳俏皮地举手致礼。
好开心哦!虽然接吻是暗许着关系的进展,可亲口承认,意义更重要。她隐隐不安的感觉全都消散了。
他的话,让她心中如彩虹般,划出了缤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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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闻明帆自负的性格,和行事光明磊落的做法,沙氏夫妇没有多久就得知宝贝女儿有了男朋友的消息。
话说他们密集来往的一个星期后,闻明帆便向沙育瞳提议把两人交往的事告诉她的父母,寻求同意。
至于沙育瞳,不用说,对他这个举动自然是感到欣慰不已,这证明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也等于是另一个方式的许诺。
而沙氏夫妇本来就秉持开明的教育方式,且向来十分赞赏闻明帆的才干和成就,更信任他的人品,没有理由反对这对小儿女的交往,放心地乐观其成。
感情跨了一大步的他们,也许必须忙着公事、也许必须忙着课业,即使没办法见面,每天也都会电话热线。
闻明帆以往曾经排拒太过粘腻的恋情,对交往对象的要求是自主独立,各有各的生活空间。
但……他现在却享受着沙育瞳的依赖,只希望在繁杂的工作之余,能看见她天真甜美的容颜,即便只是听见她电话中的银铃娇笑,一整天的烦闷也尽散。
他不禁要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粘着的感觉挺甜的,是种淡淡的幸福。
两人眷恋的爱潮如同一种高温下的燃烧,稳定且快速。度数持续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