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好‘劝’过了他们,他们同意帮我们混进丁家堡。”山寨大王朗笑著。
“很好。”古良投了个赞许的眼光过去,于是山寨大王的手又伸了过来。
小谢子拿过了一件男子衣裳,刚刚好挡在山寨大王的手前。
“丁家堡主没见过但是有邀请的人里,只有叶家庄的三公子、四千金跟三公子新娶的媳妇。所以,我就扮成叶家庄的三公子,自己进去。”
“我进去。”古良说著。“我的货办,没有人比我更熟。”
“不行不行,你的脚受了伤,而且他们知道你,会被认出来的。”山寨大王著急地说著
“三公子的媳妇,两年前因病破相而脚残,三公子仍由日前迎娶,传为武林的佳话。”
“……你要扮……扮……”小谢子指著古良,不禁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
“用朱砂涂红了半边脸,轿子抬著、面纱戴著,谁还能分得出是我还是杨家女。”古良冷冷笑著。
“请留步!”丁家堡前,几个大汉吆喝著,于是古良一行人只得停了下来。
“何事来到丁家堡?”一个男子走了上前,问著苍老的叶家庄主。
“老……夫……今日拜……拜访……丁堡……堡主……”不断喘著气的叶家庄主,好不容易才把话说了完。
“啊,叶庄主的四千金也来了吗?”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吕总管。”丁家堡的几个男子微微躬了身,退在了一旁。
“是……是……老夫……带……小女……小女……来……来了……”
“是的,堡主有交代过要好好款待各位。只是……今日,一位贵客也要来到堡中,为免节外生枝,请让晚辈看看叶庄主手边是否缺了什么,好让丁家堡替庄主采办采办。”
“可……可是……”没等到叶庄主说完,那位总管便微微挥了手,让几个手下走了向前,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而总管自己则一个个地瞧著他们的面貌。
“这个是四千金的轿子吧。”
“总……总……”
没有理会老人,总管掀开了帘子。
里头的少女怯生生地看著他。
“呵呵,四姑娘果然是貌美如花,堡主见了一定大喜,小的先在此恭喜叶庄主了。”总管放下了帘子,转向了别处。
又仔细看了几个人之后,总管来到了另一顶轿子前。
“那这轿里的人,坐的一定就是三公子的媳妇了。”总管一边笑著,一边又要伸手去掀帘子。
冷不妨,一把亮晃晃的剑挥了过来,抵在自己的喉前。
总管闪过了身,低下了腰,回过了身子,向后一个翻跃、回身、转腰,轻轻巧巧、行云流水般的连环六式。
在场的人都咋了舌。
然而,总管的武功巧,那把剑更巧。
剑尖离他的咽喉始终不到一寸,而持剑的人只是冷冷看著他。
总管额前微微渗著冷汗。
“夫君,饶了他吧。”从轿里传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从孔轻哼一声,那人收回了剑,目中无人地走回了轿边。
“……叶家庄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看著三公子的背影,总管喃喃说著。
“总……总……总管……我儿……儿媳……不……不想让人……看……看到她
……她的脸……”老庄主辛苦地说著。
总管看了许久,却也是无法看清三公子的脸。三公子的半张脸,始终被轿子的阴影遮了住。
“总……总管……老夫年……年纪大了……这日头……太……什么时……时候可以……让我们……进……进……进……”老庄主不断喘著大气。
“哎呀,真是的,看您家公子的剑法都看呆了。快快快,请叶老庄主、叶三公子伉俪、叶姑娘进堡。”总管吆喝著。
此时,三公子才从轿中扛出了自己的夫人,隔著层面纱,三公子的夫人似乎比三公子更神秘。
“真险。”把古良背到了房里的椅上,小谢子躺倒在床,吐了口大气。
看了小谢子一眼,古良开始宽衣解带……露出了女子衣裳下的男子装束。
“不过,你的声音……好怪……”小谢子改成趴在了床上,对著古良眨眼睛。
“你是说这样吗,郎君。”从古良嘴里吐出的,又是阴阳怪气的声音。
“对……”小谢子惊怖地看著他,眼珠子就像要掉出来似的。
“笨蛋,把喉头绷了紧,就是这样的声音。”古良没有理会他,开始对著镜检查著自己的服饰。
“替我打盆水来,我得把脸上这朱砂洗掉。”古良看著镜,闷闷地说著。
“好。”拖长了声音,小谢子也学起了这阴阳怪气的语调。
“去去去,我听了就心。”
哼……自己讲就不心……小谢子满心不愿意地走了出房门。
打水是吧,先找到了井不就得了。
小谢子叫住了朝他的方向走来的女子。
“姑娘,我问你,你们堡里的水井是在……”喔?姑娘?对喔,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古良的名字……
自顾自的,小谢子开始自己捧了肚子笑了起来。
女子只是看著他,也像是眼珠子就要掉了出来。
“娘……”同样的女子,回到了自己的房,抱著自己的娘亲哭诉著。
“怎么了?”风韵犹存的妇人怜爱地搂著自己的女儿。
“那个三公子……原来……原来是个疯子!”女子号哭著。
“不疯怎么会娶那丑八怪。”妇人轻声劝著。“再说,武林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带有点疯气。”
“……真的?”女子疑惑地抬起了脸。
“是啊。再说,他的武功跟相貌可也不错。”妇人温柔地说著。
女子点了点头。前些时辰,好奇地从堡上望过去,那个三公子的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比起总管也可是天差地远。
再说,刚刚远远一见,生的也是潘安似的美貌。只除了……是个会怪笑的怪人。
女子微微锁了眉。
“担心元配?别傻了,嫁了过去以后,只要那女的死了,以你哥哥的实力,还怕叶家老头不把你扶正?”
“我不是担心这个……”女子懦懦说著。
“不然?别想东想西了,趁著叶三公子还在堡里,可得好好把握了机会。到时候让你哥哥做主,你就跟著他们回叶家庄。”
“什么!不见了?”总管暴跳如雷。
“我叫人沿著路回清水镇找,也见不到人。”一个年轻男子冷冷说著。
“京城呢?”
“你以为我没想过?我早也派了人,只是还没回。”
“现在还没回?哼,只怕真有消息也太迟了。”
“轮不到你来跳脚,让你家堡主过来商量。”
“……我家堡主现在在宴客。”总管只是微微沉了脸色。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宴什么客?你家堡主该不会是想媳妇想疯了吧?”那男子冷笑著。
“两个月前就发了帖子,谁料得到会有今日。”总管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丁家堡的大厅里,摆了六张桌子。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聚一堂。
在各家千金里,莫不以叶家庄的四千金最为醒目了。
人比花娇,肌肤赛雪,再加上那胆怯怯的眼神,直把几个陪同自己姊妹前来的少年侠客都迷走了。
高高坐在主位上的丁家堡主,一双眼睛只怕也没离开过。
叶家千金的身旁,坐著自己的老父跟叶家三公子,叶家公子的俊俏容貌也让几个少女的眼波悄悄飘了过来。坐在帘后的丁家千金,也没有移开过眼。
迟来的总管招呼了几声,便也坐了下,此时,随著他来到的年轻男子,看著叶家三公子,很久很久……也没移开过目光。
没有理会先前小谢子的提议,恢复了男子装扮的古良,趁著大厅开宴的同时,悄悄溜出了房里。
根据有慈的探子回报,最近丁家堡的东侧,似乎戒备更为森严了。不管是怎么回事,是值得好好看看。
然而,才刚走出了几步,远远的,一个女子便走了过来。
微微一惊,心念一转,古良连忙退回了房里。
叩叩。
“谁?”再度装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古良轻轻栓上了门。
喝!就连声音也是这么难听的。门外的丁家小姐皱起了眉。
连这样的女子都娶,这三公子只怕果真有点问题。
“我是现在丁家堡主的妹妹,姊姊,我能进去吗?”
“不方便,有事请在门外说。”
“姊姊,妹妹是真有事要跟您谈谈,在门外……只怕不方便……”
该死。古良皱了眉,连忙又把女子的衣服套了上身。“那么,请等等。”古良又阴阳怪气地喊著。
“是。”丁家小姐温温婉婉地说了。
古良手忙脚乱地穿著衣服。
最后,套上了面纱,古良缓了缓气,才打开了门。
“姊姊。”丁家小姐对著古良微微笑著。
总管跑向了堡主低声说话,然后堡主就告退了,说是要去接待宾客。
宾客?不会是污衣长老吧?
小谢子暗自偷笑著,当堡主离开了以后,推说要解手,也出了大厅。
幸好外头天已经黑了。小谢子鬼鬼祟祟地跟著,堡主似乎没有看见。
走近了西厢房,等到房外的人都离开了,小谢子才把耳朵贴了上去。
里头似乎有人在说话,小谢子听了一会儿以后,才分得出是两个人在对谈。
小谢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著。
“……姊姊我也不是不答应。”古良继续尖著声,说著连自己都快要受不了的语调。“自古以来,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除了我以外。一个妻子就够花银子的了。古良暗自想著。
“太好了……”丁家小姐喜出望外。“那我叫我哥哥……”
“慢。我有一事要跟妹妹你商量。”古良说著。
“有什么事,姊姊请吩咐。”丁家小姐连忙说了。
“我要水晶葡萄。”
“水……金?蒲……什么桃?”丁家小姐疑惑地说著。
笨。古良在面纱下瞪了这个小姐一眼。
不过,可正合我意。
“葡萄是一种西域的水果,颗颗圆润,滋味甜,是暗紫色的皮。”
“……就像是发的紫色荔枝是吧。”丁家小姐努力想像著。
“对,就像是串成一大串的紫色荔枝。”古良无奈地说著。
“那,水金是什么?”
“看过水吗?”
“当然了。”
“就像是石头一样硬的水。”
“啊?”丁家小姐瞪大了眼,然后开始想像。“……哇,那一定很漂亮。”
“可不是。奴家要这个水晶葡萄当见面礼,不然,我不会让你进门的。”……古良差点想反胃。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丁家小姐站了起来。
“慢。”
“还有?”丁家小姐又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还要琉璃狮子、金蚂蚁、碧叶银枝、白玉马、胭脂钗、夜明珠、七彩金步摇、波斯毯、南海红木筷……”
“这么多?”丁家小姐惊呼著。
“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的人,怎得配进我叶家庄大门。”
“我……好,我知道了,我去找……您刚刚说的是……”
哼,等我进了门,我就不信你能张狂到几日。
“琉璃狮子、金蚂蚁、碧叶银枝、白玉钗、胭脂马、夜明珠、七彩金步摇、波斯毯、南海红木筷、玲珑巧八心……”一口气又念了几十项珍玩,等到古良停下来喘口气之后,丁家小姐已经像尊木偶般,呆愣愣地盯著他直瞧。
“还要我再念一次?你记性怎么这么差的?”古良假装不高兴。
“我……姊姊,您能写下来吗?”丁家小姐咽了口唾沫。
“就算写下来,你找得到?我跟你一起去库房,我指给你看。”古良说著。
“可是……可是……”
“别跟我说丁家堡连个库房都没有,你家的珍玩难道都放院子里的?”
“不是……这……姊姊,哥哥不让人进库房的。”
“那就算了,庄里也不缺一个铺床叠被的人。”
“不不不,我带您去,只求您千万别张扬。”
“我是这么多嘴的人吗?”
唔,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