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轻功极佳,在院里探了会儿,从花厅绕进西院里,一个闪身进了温清玉的书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上房门离开,再潜回花厅的时候,险些撞上一个老人家。
那人一愣,年约六旬的老人家,有一双锐利的眼,没声没息地站在院子里。那人戒备了起来,不管是什么样的老人家,只要站在温府就一定不是普通人。
那人没有迟疑,抬手二指直扣老人家的喉头。
老人家一皱眉,下手也不客气,右手一翻反扣对方手腕,一反手那人的手便会废。
那人愣了下但反应极快,知道遇见高手,随着老人家的手势身子轻巧一翻便甩开老人家的手急退三步。
老人家眯起眼睛盯着他,开口的声调沉稳,“年轻人下手别这么狠,给人留条路走自己也过得去,把路死锁了,当心自己也没得走。”
那人见老人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也没有回话,转身想走,一回身却见一个斯文秀气的灰衣青年站在他身后不远。
那人吃了一惊,他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是谁,却不可能不认得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的青年是谁,他急退几步打算翻墙离去,还不到墙头那青年已追上。
他不想与他缠斗,自己并讨不了好。回身硬接那青年一掌,感到一鼓强大的功力卷进自己五脏六腑之中,他硬撑着借那一掌之力己到几丈外。
随后冲来的几名侍卫迅速分头追去。
“不用追了,你们不是他对手。”颜磊沉声开口,回眸扫过身后,“云飞呢?”
其中一名侍卫低头回答,“秉先生,总管傍晚就出去了。”
颜磊拧眉的神情有些不悦,“叫小六过来。”
侍卫应声离开。
颜磊把目光移到老人家身上去,放缓了声调,“一爷,您怎么出来了。”
“我饿了。”温一带着一脸理所当然。
颜磊冷静地开口,“我不是派了新人去服侍您吗?”
“我才不要那种弱不禁风的孩子服侍我。”温一冷哼了声。
颜磊叹了口气,“上回您不是嫌服侍您的孩子太壮看了碍眼吗?”
“反正我不要那个连几个盆裁都搬不动的小鬼就是了。”温一睨了颜磊一眼。
颜磊有些无奈,温一院里的哪叫做“盆栽”,而且不是“几盆”而已……才十四、五岁的男孩哪搬的动。“知道了,我再给您换一个年纪大些,身强体壮的好了,既然您出来了就到厅里用膳吧。”
“嗯,别再给我那种看了碍眼或是长在那里碍事的小鬼了。”温一碎碎念着。
“是,磊儿知道了。”颜磊跟着温一走向饭厅。
进饭厅前温六从不晓得哪里突然闪了出来,“先生找我?咦?一爷您怎么出来了?”
温一瞪了温六一眼,“我不能吃饭吗?”
温六张了张嘴,最后看了颜磊的脸色决定不要开口。颜磊温言开口,“一爷您先进去吧,我跟小六交待些事。”
温一点点头径自进了饭厅。
“云飞跟侯爷上哪去了?”颜磊敛去了笑容,神色微冷。
“呃……城西广场……”温六不敢不答。
见颜磊神色一凛,温六赶忙悄悄退了二步,“是、是侯爷交待您没问的话就不用特别说……”
颜磊深吸了口气,想来是温书吟回来二天,马上就摸清府里的状态,温六一向跟着慕容云飞处理府里的事,而温五则跟着自己,刚巧温五不在,温六不说的话自己没事也不会找他多问。
见颜磊缓了神色,温六赶忙接着开口,“先生请放心,侯爷和老大先后击退了关北五刹,林外双君、紫阳裨剑、小飞刀刘标之后,包括绝剑无情宋天涯和蜀中三残都自行离开了,自觉不敌离开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颜磊当然知道温书吟的用意,虽然这种做法实在太危险,但做也做了,拿温六出气也不是办法,“他们俩回来的时候我要知道,还有方才有人闯入相爷的书房,受了我一掌跑不出城的,去把他翻出来。”
“是,小六知道。”温六应声后,又一溜烟的跑开了去。
颜磊走进饭厅,温清玉正开心的跟温一谈话,温一难得的震出微笑,颜磊只见过温一在相爷和他师父面前露出过笑容。
“相爷,方才有人闯入您的书房。”颜磊立在温清玉面前报告着。
温清玉一脸笑容可掬地望着他,“喔喔!最近贼人很多,你觉得他有偷走什么东西吗?”
颜磊桃起了眉,看来温清玉早知道会有人闯进来,所以才把花厅的人撤下一半,“凭他的身手,没带走东西他就不叫司徒翌了。”颜磊平静地开口。
温清玉满意的点点头,挟了一筷子的菜在温一碗里,“掉了东西不好,赶快去报官。”
“……是,我会交待下去。”颜磊冷静地说完,转身要离去。
“磊儿别急,陪我吃个饭吧?”温清玉笑吟吟地望着他。
“相爷和一爷先用吧,我等侯爷和云飞回来。”颜磊朝温一点头为礼,转身出门。
“书吟回来了?”温一停下了筷子望着温清玉。
“嗯,前几天把他叫回来了。”温清玉神情泰然的吃着饭。
“是吗……已经二十五年啦……”温一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呀,二十五年了。”温清玉笑着,“所有人都等了二十五年,也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
在全城官兵开始搜寻着司徒翌的时候,他正在隐藏在城东的山里。
司徒翌觉得自己上当了。
他没预料到颜磊会在府里,他原本以为颜磊会跟到城西,却没想到他留在那里堵自己的路。
现下东西虽到手了,却没办法证实它是真的。
司徒翌展开锦盒里的沾满了血迹的黄色锦布,仔细观望了下再好好地收起来。
不管它是不是真的,现下自己成了目标。所有人都知道相爷府丢了“重要”的东西,而东西是被自己带走的。
全城的官兵也都得到消息,正逐地搜索着,他得要想个法子把这东西藏起来才是……
他在藏身的山洞里调息了一阵子,颜磊那一掌让他受到不小的内伤,他估计至少得好好休养个几天。此时,突然从远处传来女子的谈笑声。
他静静地聆听了会儿,微微笑了起来。
安静地闪到洞口,二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在摘草药。
他凝望了会儿,悄悄地走了出去,在一颗大树下坐了下来,内力一催吐了口鲜血,躺在树干上,等着。
二个女孩似乎是主仆关系,沿路谈笑着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尖叫了起来。
“小姐!这里有人受伤了。”
被称做小姐的女孩稍走近了点,观察着司徒翌。
“先生,您还好吗?”女孩睁着晶亮的清澈眼瞳望着他。
司徒翌呻吟了声,“我、我还好……谢谢小姐关心……这里荒山野地的危险,小姐还是快回去吧。”
“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女孩在司徒翌跟前蹲了下来,另一个女孩站在她身后,有些警戒地看着他。
“咳!咳咳……只是小伤……说来丢人,我本是进城要上学堂的,却没想到半途遇上强盗,缴学堂的钱没了,连盘缠也没有,只好待在这里……咳咳……”司徒翌不停的咳着。
女孩凝起她漂亮的眉线,“我身上有些碎银,但是不多,可能不够你的学费,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请我娘帮你,我娘会帮你的。”
司徒翌摇摇头,“咳咳……这怎么可以,我虽是穷书生但也有点骨气,那学费是我写了几年字赚来的……咳……现下没了我再赚就是,我不需要人家帮我。”
女孩红了红脸,想是自己的提议伤了书生的面子,想了想,从手上的篮子里取出几个馒头,“那……你吃点东西吧,我回家拿些伤药给您,或是我替您报官?”
司徒翌又摇摇头,“不劳小姐了……咳咳……我们素昧平生,怎么可以让小姐帮我,我也不需要报官,银子是我气不过那些强盗欺负一个种菜的老儿自愿给的,报官做啥,小姐若想帮我,别理我就成了。”
女孩苦恼的想了想,还是把手上的馒头递了过去,“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一个人待在山里不吃东西会死的,不如我们做个朋友,朋友的东西你可以吃吧?”
望着女孩的笑容,司徒翌迟疑了会儿,才伸手接过馒头,“在下卫翌,敢问小姐芳名。”
女孩露出甜美的微笑,“叫我小桑吧。”
“小桑小姐,谢谢你。”司徒翌回以微笑。
“不客气,这是我的女伴,她叫莫梨。”小桑拉着身后的莫梨介绍给司徒翌。
“小姐,你又来了,我只是下人。”莫梨红了脸,表情有些无奈。
“你才不是下人呢。”小桑笑着起身。“那我回去拿些伤药,卫公子在这里等着。”
“还是不要吧,天色快晚了,小姐现在回去再来就晚了,晚了上山不好。”司徒翌温言劝着。
见小桑迟疑了下,他又接着开口,“小姐有心帮我的话,不如明早再来,我有小姐给我的馒头,饿不死的,但我生性不喜给人添麻烦,小姐有心帮我,别告诉别人您在山里遇到我才好,我可不想被官府当登徒子抓走。”
小桑笑着应允,“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那公子在这里等着,我明早再来,请公子小心。”
“我会的,谢谢小姐。”司徒翌朝小桑点点头。
望着小桑和莫梨离去的背影,司徒翌很轻很轻地笑了起来。
***
温书吟和慕客云飞一走进大门就看见颜磊站在那里等着。
他一向很少把情绪放在脸上,但此刻看来他非常的不高兴。
温书吟马上很识时务地停下脚步,“啊、我去跟我爹请个安好了。”
“书吟。”颜磊连动也没动一下,只是唤了声,温书吟却不得不停了来。
这还是他回到温家后第一次听颜磊叫他的名字,他只好苦笑着停下来听他要说什密。
颜磊清亮的眸子带着几分严厉。“不管我们做了几年的兄弟,我跟云飞待在温家就是为了保护你,看在兄弟的情份上请你至少保重自己一点,如果你是自己要找死的话,不要拖我师弟下水。”
慕容云飞愣了下,他从没听过颜磊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温书吟说话。“师兄,是我自己……”
话没说完,温书吟抢着接上了话,“是我的错,下回有什么计划我会先告诉你,不会瞒着你带着云飞乱来。”
见颜磊点了头,温书吟笑着,“那没事了?不生我气?”
颜磊摇摇头,“我没生你的气,你去休息吧。”
温书吟朝慕容云飞吐吐舌头,然后马上溜的不见人影。
颜磊回头上下打量着慕容云飞。慕容云飞笑着摊开双手,“师兄,我没有受伤。”
颜磊点点头,就要离去。慕容云飞迟疑了下,还是开口叫住了颜磊。“师兄为什么要对书吟说那么重的话?”
颜磊回首看着他,“这样以后他想找死的时候就会先想到我。”
慕容云飞想着,颜磊终究还是担心温书吟的,刹时眼神暗淡了下来,“……师兄知道书吟为什么回京吗?”
颜磊把视线移开,“这里是他家,他爱回来就回来,我们哪管得着。”
慕容云飞望着额磊的背影,他总是不懂颜磊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颜磊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师兄听过太子的传说吧?”
或许是书吟对他说过,或许是相爷。
京里现下是一片风雨欲来的景象,慕客云飞并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们蒙在鼓里,但不管是温书吟、颜磊、甚至是相爷都是一副这与他无关的样子。
而颜磊沉默了下,他在思考。他当然知道这个传说,但它有多少真实性,老实说他并不能确定,但温书吟的确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而传说的背后有太多事在台面下运作,主导这些事的人全指向温清玉。慕容云飞一向敬温清玉如师如父,所以颜磊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慕容云飞。
但慕客云飞并不笨,不是叫他不要听信传闻他就会真的不听。所以颜磊只是回身望着他,“别想些有的没的,早些去休息吧。”
慕容云飞觉得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却没再多问,“知道了,师兄,我先下去了。”
颜磊望着慕容云飞转身离去,一时之间有叫住他的冲动,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不是不明白慕容云飞的想法,只是他不知道当慕容云飞发现自己终究只是温清玉手上的一颗棋子,他会是什么反应。
对温清玉来说,不管是谁都是他手上的棋,这点温书吟早就明白,颜磊也心里有数,但就算没有摊开来说,他们仍然彼此知道该尽可能地瞒住慕容云飞。
叹了口气,颜磊默默地转身离去。
***
温书吟第二次走进唐晓白房间是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门,旁若无人的直上二楼,还没走近房门口,唐晓白就带着满脸微笑地为他开了门,像是早知道他会来。
相对于楼下客人们不止息地谈论声,楼上倒是安静的很。
温书吟用了点唐晓白为他准备的酒菜,凝视着他。
他很安静,不笑的脸带着微冷的神情,晶亮的眸子很清澈,很深。
那种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情,跟颜磊有几分相似,温书吟认得那种神情,那种伤到心死却不得不活下来的神情。
温书吟很好奇他受过什么伤,又是为什么活下来的。
唐晓白抬眸见温书吟凝视着他,像是应付似地微微笑着再替他倒了杯酒。
“从来没有什么事让你好奇过吗?”温书吟有趣地望着他。
唐晓白一时之间不明白温书吟想问什么,“我是人,当然会有好奇的时候。”
“举个例子来听听?”温书吟看起来颇有兴趣。
“我很好奇侯爷希望我做什么。”唐晓白老实地回答。
温书吟笑了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会毫无理由的帮你。”
唐晓白淡淡地回以微笑,“就像我希望侯爷帮我一样,侯爷一定也有需要我帮的地方,若是侯爷对我没有兴趣的话,可以告诉我侯爷想要什么,晓白必尽力而为。”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兴趣?”温书吟只手撑住下颚,满脸微笑地望着他。
“侯爷不像耐性很好的人。”唐晓白偏头望着他。
温书吟笑了,他的确不是很有耐性的人,若是想要他,昨儿个夜里就可以要了他,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或许……我想谈感情呢。”温书吟笑地很温柔,伸手缠绕起他一丝柔亮地发丝在手上把玩。
唐晓白并不这么觉得,但还是顺从地把身子移近些,让温书吟可以抚过他的发。“如果这是侯爷想要的,我会做到。”
他的发握在掌心轻轻地摩搓的感觉十分细致柔滑,虽然不舍放开,温书吟还是好笑地放手。“你是说,你不会让我发觉你不喜欢我是吧?”
“侯爷要这么解释的话。”唐晓白轻轻把过被拨乱的发。
温书吟直直地望着唐晓白,他正在思考,而通常被他这么望着的姑娘,没有不脸红的。但唐晓白不用说脸红了,连丝毫的不自在都没有,神态自若的让温书吟盯着。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温书吟笑着喝了口酒。
唐晓白很尽责地倒酒进他的杯子里,“侯爷请说。”
“我们玩一个叫做知无不言的游戏,一天一个问题,不准说谎也不准不答,我问你一个你就可以问我一个,公平吧。”温书吟笑吟吟地望着唐晓白。
唐晓白怔了下,随即开口,“侯爷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这样就不成规则了,要谈感情总要互相了解吧。”
望着温书吟的笑脸,唐晓白实在不认为他真想跟自己谈感情,事实上,面对这个人,他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侯爷想问什么呢?”唐晓白淡淡地微笑着。
温书吟靠在桌上的身子朝他移近了些,认真地望着他。“告诉我,你为了什么活下来。”
唐晓白愕然,他完全没料到温书吟会这么问。
明明是每天都要再告诫自己一次的理由,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出口,他征了半晌,抬眸望向温书吟的表情有些恍然,“因为……我要撑住栖凤楼。”
顿了下,再开口的神情已恢复平常自若的神态。“我要撑住这座楼子,它是我的心血。”
很蒙胧的答案,但不知为何温书吟对他的答案似乎显得很满意,“换你问我了。”
唐晓白思考了下,微笑着,“我没有问题想问……不过,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温书吟装出一脸无奈,“原来你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好吧,第一次让你换,你想要什么?”
“我想看看侯爷的剑。”唐晓白很认真地开口。
温书吟倒是没有迟疑,解下腰间的剑摆放在桌上朝他的方向推了过去。
唐晓白望着他,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这人到底是过于自信或是真的不认为自己会对他有害。
但这些疑问只是一闪而过,他望着温书吟放在他面前的那把剑。
名剑“惊梦”。
这把曾在江湖上掀起巨浪却又突然消声匿迹的宝剑,它的七彩光芒只要是使剑的人没有不想见它一眼的。
唐晓白的眼底闪过着迷的神采,抬手轻轻地撤过剑鞘,温书吟却突然伸手覆住她抚剑的手。
“我们的游戏规则是公平,我给你看我的,你给我看你的。”温书吟此时的笑容看起来很无赖。
唐晓白没有急着抽回他的手,望着这张无赖的脸,他也不想提醒温书吟这个要求是用他刚才没有问的问题换的。
“侯爷想看什么?”唐晓白偏头望着他。
“你的剑。”温书吟的眼底也闪着使剑之人都拥有的光芒。“唐白的剑。”
唐晓白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我没有。”
温书吟像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盯着他没有放手。
唐晓白像是有些无奈,“我送人了。”
温书吟皱起眉头,“送人?”
见唐晓白点点头,温书吟放了手,把配剑送人表示他不再使剑了。“你舍得?”
唐晓白泛起笑容有些冷,“没什么好舍不得的,我没有不能放手的东西。”
温书吟感到十分的可惜,他还没有机会见过那绝美的剑法,使剑之人便弃了剑。
长叹了口气,温书吟把剑扔在桌上让唐晓白把玩着,自己走到床上一躺,看是又想睡了。
唐晓白想着他真是放心,放着这把曾引起千人争万人夺的宝剑在他手上。“侯爷累了。”
“是呀,不过你这楼真是热闹,不只楼下的客人,连你的窗外也热闹的很。”温书吟闭着眼说着。
唐晓白顿了下才开口,“这条街可是京里最热闹的地方,侯爷不也是从窗外进来的。”
温书吟睁开了眼睛,抬手对他招了下,“你过来。”
唐晓白放下他的剑朝他走去。”侯爷想要什么……”
话没说完,温书吟突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顺势压到床上。
唐晓白一惊,还来不及挣开,石破天惊的一剑带着宏大的剑气由他的窗外直撞了进来。
温书吟也是一惊,他的剑并不在手,而且他错估了窗外那人的气量和功力。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唐晓白的动作倒很快,他推开温书吟压住他的手,一翻身拦在温书吟身前。
于是那惊人的剑气就止在他身前。
温书吟左手撑着身子,右手揽上唐晓白贴在自己身前的腰身,挑起眉望着眼前一脸戾气的男人。
来人星眉剑目,长的十分俊挺,但眼神充满戾气,表情严厉。
唐晓白看起来有些紧张,温书吟倒是一脸轻挑地笑了起来,环紧了在他怀里的唐晓白。
唐晓白不知道第几次泛起了‘这个人到底是个过于自信的笨蛋还是深藏不露到自己看不出来’的想法。
三个人僵持了一阵子,先开口的是叹了口气的唐晓白。“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以后不会再为你开窗了。”
那人的双眼突地变得怨毒,手上的剑直指着温书吟,“为了他?”
唐晓白缓缓地点点头,“你走吧。”
而温书吟不知死活地笑着,“这位兄台好强的剑气。”
那个人望着温书吟,眼里像要喷出火,但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最后他把视线移到唐晓白的脸上,神情转为平和,再慢慢地变得哀凄。
那种哀伤的神情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同情,但唐晓白只是冷静地开口,“请你走吧。”
那人缓缓地低下头,慢慢的转向那扇窗,一个飞身便钻出那扇小小的窗,屋里刹时恢复了平静。
唐晓白这才松了口气。
“哇!真险,要是你窗外都是这种狠角色的话,我有几条命好活。”温书吟虽是这么说着,神情和语气倒是轻松得很。
唐晓白回首望着他近在眼前的脸,感觉到他的气息吹佛在脸上,而温书吟望着他的神情很温柔。
“我可以起来了吗?”唐晓白只是冷静地开口。
温书吟笑着,没有说什么的放了手。
唐晓白起身,然后回身望着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无奈,“侯爷不该故意惹他。”
温书吟把手枕在头下,笑着。“你不是说过京里没有我惹不起的人吗?”
唐晓白微叹了口气,“侯爷知道他是谁吗?”
温书吟好奇地眨眨眼,“什么狠角色?说来听听。”
唐晓白望着温书吟,他想他应该不认得他的名字。“他叫燕长青。”
温书吟挑起眉,他并不认得那个名字。
“他是皇城十八万禁军总教头。”唐晓白接着开口。
温书吟愣了下,干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件事别说出去,被我家里那二个管事的听见了,我没几条命好活……”
温书吟想着,要是被颜磊知道他谁不好惹,去惹了那个燕长青的话,颜磊也许会觉得先将他一掌击毙比较省事。
唐晓白则想着,温书吟终于感觉到几分紧张了,再叹了口气,伸手取过他的剑放在他身边。“侯爷还是剑不离身比较安全。”
温书吟朝他一笑,“我觉得在你房里是你不离身我比较安全。”
唐晓白无奈地望着他,“那侯爷现在是想我陪睡还是陪酒?”
温书吟笑着把眼睛闭上,“忙你的吧,不要离开房里就好,我想睡一会儿。”
唐晓白怔了下,现在他又想睡了?
虽然不太理解,唐晓白还是走近去替他拉上被子,“我不会离开,侯爷安心休息。”
温书吟没有回答,看起来似乎是睡了,但唐晓白知道他没有。
任何一个使剑的人,望见方才那一剑,心里不是知难而退的丧气,就是涌起满怀的斗志。
而他想,温书吟现在的休息,是为了那个将来必定会遇上的敌手。
只是不知温小侯爷的惊梦,对上燕长青的天雷,会是什么情景。
虽然剑已撤手,但唐晓白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涌上了满怀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