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吉儿急急让出榻旁的位置,曲膝跪地,负荆请罪说:“是吉儿该死!吉儿有辱王令,没照顾好小姐,害了小姐,请王爷恕罪!”
徒单武辕不发一言,一颗心全系在眼前被痛苦折磨得冷汗涔涔的小人儿身上,瞧她一脸惨白、呻吟声不断的可怜病态,高涨的怒火顿时取代了原先的焦忧惊怕,徒单武辕看也不看,说话的语调虽然平板,但不难察觉出一抹隐藏在平静外衣底下的浓郁血腥味。“你的确是该死没错,来人!”
数名卫士闻声而至,“王爷。”
“拖下去!我不要她活着,杀了她!给我杀了她!”一个就连他生气时也舍不得动手打骂的可人儿,现在居然在这个贱婢的守护下让人给毒害了;徒单武辕觉得怒不可抑,既然她守护不力,就拿她自个儿的一条小命来偿还吧!
吓!吉儿听了只差没昏死过去,她不停磕头、哀求说:“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爷?”随侍在他身边多年,李贤从未见过徒单武辕有失去冷静的时候,他惊讶地直说不出话来,难道只要一坠入了情网,再怎么铁心冷情的男人也都要伏首称臣吗?唉!李贤轻叹一声,爱情的力量可真大啊!
“王爷,这……”一旁的卫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料想不到,一向冷情漠然的王爷,竟然会为了床榻上那名异族女子而变得如此残酷、毫无人性;他们迟迟不敢有所行动,全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未有动作,徒单武辕怒眉一扫,狂暴地说道:“该死的!你们还在发什么呆?莫非你们想抗令不成?”
卫士们急忙跪地,“属下不敢!”
“既然你们不敢,就马上把她给我拖出去!”徒单武辕不再理会他们,轻轻执起了徒单月儿的小手,他希望能将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分给她一点。
“是!王爷。”他们用力架起了吉儿的小身子,眼看着就要拉她下去行刑。
“不要!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放开她!”危急之际,徒单毅出面救了她。
卫士们一见来人是他,纷纷放开了箝制着吉儿的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走进寝房,身后尾随着一名白衣侍女。
“我要她的命。”徒单武辕见徒单月儿汗流不止,立刻用衣袖替她拭汗。
“荒唐!你是想毁了懿显王府长年来建立的威信不成?若真拿走她的一条小命,万一消息传了出去,岂不招来众人的非议?到时候,咱们懿显王府不就成了草菅人命的恶霸强权了吗?哼!倘若真演变成这般,我看你要怎么收拾这残局?”眼尖地发觉到儿子的心思并不在自己的话题上,徒单毅轻叹了口气,唉!“你放心,她还活着!”如果她能够清醒过来的话。
“大夫怎么说?”他放开她,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
“他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向天祈祷,希望老天爷能把她还给我们;但!假使她熬不过今晚,辕儿,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徒单武辕略为一僵,过了好一会才艰涩地硬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凶手呢?”胆敢将她害成这副模样,徒单武辕绝不会轻饶了主使人。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和你谈论这件事,馨儿。”
徒单毅身后的白衣侍女应声而出,缓缓欠身,她说:“馨儿在!”
困惑地蹙着眉,徒单武辕疑问:“她是——”
“她是‘厨膳房’里的灶下小奴馨儿,也是事发当天唯一的证人;馨儿,把你在那天夜里所看到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告诉王爷。”
“是!那天夜里,因为工作尚未做完的缘故,所以馨儿才会到了下工时间还待在‘厨膳房’中;然后.馨儿就瞧见了月主儿身边的侍女玉燕悄悄溜进了‘厨膳房’,不知在炉灶旁边做些什么,馨儿未曾将玉燕诡异的行为放在心上,把手边剩余的工作完成后便回到了‘青竹院’安寝,不久,就听闻月儿小姐遇害的消息,馨儿觉得事有蹊跷,因此前来禀告王爷。”
“你说的话全是真的?”
“馨儿没这胆子欺瞒王爷。”
“很好!下去领赏金吧!”徒单武辕的眼底,突然掀起了阵阵嗜血的耀红。
“多谢王爷。”馨儿福了福,随即退出了“月华水榭”。
徒单武辕霍地起身,高喊了声,“来人——”
“你……辕儿,你想做什么?”瞧儿子一脸风雨欲来的可怕模样,说句老实话,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看了也觉得害怕。
徒单武辕森冷一笑,“我说过了,我要她死!走!到‘舞仙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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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显王府·西侧舞仙阁
“什……什么?”随着一记饱含讶然的低呼声,横卧在贵妃椅上的月如仙猛然起身,带着一脸惊愕,她急问:“你是说那个小贱人就快死了?”’
一身鹅黄的玉燕——月如仙的随待小奴浅笑吟吟地说;“没错!听说是让人下了砒霜,连小命都快丢了!”
“砒霜!”月如仙心一凛,怎么这么巧?前些时候,她瞒着众人偷偷出府,到药铺去买了些砒霜回来,就藏在她的枕头底下。
月如仙打算利用它来毒害那个小贱人,但!始料未及的是,她正想采取行动时,小贱人遇害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开来;一丝不祥的预警缓缓在她心中漾开,月如仙觉得事有蹊跷,难不成……她暗暗思索着,有人想陷害她不成?
吓!蓦然拨开层层迷雾,仿佛像是突然了悟出什么端倪似的,她转身奔回卧房,飞快的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小包用粗糙牛皮纸包住的白色细末,像烫手山芋般匆勿扔给了身后随之跟进来的玉燕,月如仙慌张的说:
“快!快丢了它!把它给我丢得远远的,明白吗?越远越好!”
月如仙心知不妙,她一定是着了“那个人”的道了!整个懿显王府里,也就只有“她”才这么狠!虽然没有实质上的挑衅,但她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眸,却是她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的梦魇,月如仙万万没料想到,
“她”竟会如此地憎恨着她,竟然设下了这种不入流的卑劣陷阱来算计她,她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月……月主儿,莫非,这包东西是……”
聪颖的玉燕已经猜到了纸袋内所隐藏的秘密了。
“不是!不是我做的!”虽然她真的很想。
“玉燕,马上丢掉它!
不然,她们主仆二人全会惹祸上身的。
“是。”微颤抖着身子,玉燕小心翼翼地捧着纸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它。
岂知,她才刚一推开门扉,就瞧见一脸铁青骇人的徒单武辕,正站在门外怒视着她,玉燕尖叫一声,手上的药包顿时应声而落。“王……王爷。”
李贤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药包,轻轻打开包后,他脸色大变,忙不迭地将药包交给徒单武辕,“王爷,您瞧!是砒霜。”
徒单武辕眯起了眼,眼底的杀机浓厚,“我说过了,不准你对她下手。
他现在的表情只能用“可怕”两字来形容。
“不是我!”月如仙尖叫着为自己辩解:“我没有下毒害她!
“多说无益!你得为你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来人!”
李贤箭步向前,拱手作揖说着,“王爷。”
“把她们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然后再交由衙门判决。
他不会让她们太好过,比起月儿所受的苦,她们这点小痛还算不上什么。
“我不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徒单武辕冷眼望着她们被人拉出去,嘴边噙着一抹嗜血的笑,几乎在场所有人均能感受到他一身冷绝而残忍的阴寒气息,他们不禁冷颤连连,原来在王爷看似波澜不兴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足以和邪冷恶魔媲美的心。
“月儿,我终于为你争回了一口气——”
“王爷——”远远地,刚逃过一劫的吉儿狂奔而来。
徒单武辕一见到她,便忆起她因为失职而让月儿受到伤害的事,他皱起眉头,恼火地说:“大胆小婢,你是嫌小命活得不够长久,所以才会跑到这儿来迭死是不是?再不赶紧消失在我眼前,小心我送你归西!
曲跪在他面前,强掩不住一脸明显的苍白,吉儿神情慌张地说道:“不——不好了!王爷,您快回到小姐身边,小姐她……”
“什么?月儿——”徒单武辕被她突兀的举止吓出了一身冷汗,大手用力捉起她瘦小的肩膀,他急问:“你说,月儿怎么了?”
吉儿被他的大手捉得好痛,忍住即将到口的低呼声,她说:“小姐的病情起了变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大夫说,月儿小姐的体力正一点一滴的丧失中,要吉儿马上来叫您!”
“不可以!月儿——”徒单武辕放开吉儿,整个人就像是一阵狂暴飓风般,迅速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爷——”他们立刻大步追上,浩浩荡荡地往“月华水榭”急奔而去。
跑在最前头,徒单武辕恨不得背脊上能长出双大翅膀,让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到月儿的身边,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她即将与他诀别的消息,她怎么可以抛下他一个人走?怎么可以?如果说,这种割舍不下她的情感就是爱情的话,只要她能够睁开双眼看看他,那么,徒单武辕便会告诉她,他爱她!
只要她能够——
来到“月华水榭”,徒单武辕大脚用力踹开寝房门,几个大步就来到床榻边,望着徒单月儿气若游丝。大限将至的虚弱模样,一丝不安蓦然窜过心底,徒单武辕居然不敢伸出手去碰触她,月儿该不会……
一旁等候的大夫洞悉了徒单武辕心中最深的恐惧,他无奈地摇头说:“王爷,您……您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月儿姑娘的后事了。”
站在室外尾随跟上的众人皆倒抽了口气,他们个个相觑无语,完全无法预料到徒单武辕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只见,徒单武辕仿佛就像是一座石膏像般动也不动;半晌,他轻轻扶起了徒单月儿孱羸软绵的小身子,语调平板无波地说道:“月儿,你要是真敢抛下我一个人先走,我一定会拿所有在‘月华水榭’上当差的人来做你的陪葬品!我说到做到,你听清楚没?月儿。”徒单武辕像是发了疯似地用力摇着她,“该死!醒来!月儿,我要你马上给我醒来!”
现场一片愕然,他们皆被徒单武辕此举惊人的异常反应吓得膛自结舌,更能明显感受到他一腔浓烈而痛苦的绝望;最先从一片惊骇中恢复的人是李贤,他一个箭步向前,拉住了徒单武辕已经濒临失控的健硕身躯,难过的说:“王爷,您别这样,就让月儿姑娘她安心的走吧!”
“胡说!胡说!你胡说——”徒军武辕甩开他:“月儿她不会死的!我都还未准许她离开我,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快放手,我要打醒她!”语落,徒单武辕便使劲打了她一巴掌。
室内安静得违呼吸声都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徒单武辕疯了的时候,一丝细微、却不容错辨的女儿声低低地从他的胸膛处传来,她怨惹地说着:“你……我讨厌……讨厌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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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黑迷雾中,失去方向的徒单月儿一脸茫然,不知该往何处走。
月儿,我不准你抛下我!快回来!月儿——
“武辕,是你吗?”徒军月儿认得他的声音,奋力拨开阻挡在她眼前的黑雾,她不停地摸索着四周,想找出那抹会令她感到心安的身影,“为什么我都看不见你?武辕——”这个地方好冷、好暗!令她觉得好害怕,徒单月儿渴望能再次被他拥抱,她好想回到他的身边,但!她不能!她迷失了方向、再也回不去了!有谁肯来救救她?救救她……
“你在哪里?武辕,我找不到你!呜!我好怕——”
“醒来——月儿,我就在你身边,你只要睁开双眼就可以找到我,快醒来!徒单武辕慌乱焦急的语气已经变得燥烦不安,隐约还能察觉出一丝暗藏的怒火。
“武辕、武辕……”走不出团团黑雾的她,只能挫败地嘤嘤啜泣着。
仿佛顺应了她无助的呼喊声,骇人无边的黑浊逐渐起了变化,它们开始旋转,也慢慢变得光亮起来,黑棕色、黄橙色、金红色……最后所有的颜色皆转成了耀眼的金光;耀眼的金光为她带来了不少的温暖,不自觉地,徒单月儿像是中了邪般举起了脚步,开始往那道光源移动——
“快回去!小柔,你不可以到这儿来!”
一记震耳欲聋的大喝声兀然唤醒了她的心智,徒单月儿定眼一瞧,是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只是,在逆光的影响下,徒单月儿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徒单月儿微蹙着眉,他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就好像是——
不行!她完全想不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小柔’?”
她可以感受得到少年的失望,“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穗’呀!
“小穗?小穗——”徒单月儿开始认真思索着
“我是你的哥哥黎嘉穗,平常你都喜欢叫我‘小穗’,难道你忘了吗?”
“黎嘉穗?我的哥哥。那么,你一定知道我是谁罗?”
“现在还不到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小柔,你得快点回去才行。”
徒单月儿一头雾水,“回去?你要我回哪里去?”
黎嘉穗遥指着她墨一条看起来十分狭长、阴暗的小路,说:“那里!你得往回走。”
她回头一望,无限恐惧袭上心头:“我不要!它看起来好可怕!”
“你别无选择!”黎嘉穗使劲推着她,“快走——”
“我……我知道了!你别推我,我走就是,”岂料,徒单月儿才刚一踏上归途,就突然被体内阵阵椎心的疼痛给刺得差点就站不直身躯,“好痛!我……我好疼,小穗——”徒单月儿讶异地圆睁着眼,因为她发觉,原本应该好好地待在她身旁的黎嘉穗,竟然不晓得在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
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小穗,我……”徒单月儿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觉她就快死掉了。
醒来!月儿,我要你马上给我醒来!
“武——武辕——”一波阒黑暗潮毫不留情地朝她打了过来,徒单月儿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它给卷了过去;一丝意识坠入了无边际的黑甜乡中,缓缓合上了双眼,倘佯在其中,徒单月儿很想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该死!我都进未准许你离开我,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怎么可以——
一阵麻辣痛感兀地自粉腮边蔓延而上,硬是将她从黑夜的羽翼下拉了出来;她痛呼出声,一抹强光骤然射入她圆睁的大眼眸里,她怨怼地直勾着他瞧。
“你……我讨厌……讨厌你……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打我?”语声未落,徒单月儿便觉得自己的声音粗嘎难听,就连喉咙也感到微微发疼、干涩不已;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丝毫无半点印象?
“噢!我的老天爷!月儿,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徒单武辕喜出望外,一扫先前深感无力的疲惫,他大声喊说:“大夫、大夫——”
一旁候命的大夫迅速上前,替徒单月儿诊断病情。
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捺不住性子的徒单武辕急切问道:“她的情况如何?”
“王爷请安心!月儿小姐已无大碍,待老夫开张药单让小姐按时服用,再好好地静养身子,月儿小姐应该很快能恢复健康才是。”
徒单武辕终于放下一颗为她焦忧的心,“很好!吉儿。”
吉儿战战兢兢地往前跨了一步,“吉……吉儿在!”
“你跟着大夫下去煎药,好了就立刻端上来。”
“是!”吉儿匆匆退下,深怕反覆无常的徒单武辕会再拿她开刀。
眼尖地发现室内黑鸦鸦的一群人未散,徒单式辕不悦地皱着眉,恼火地说:“你们全愣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情做吗?还不快退下!”
“是!”
畏惧在他的威仪下,一大堆人顿时做鸟兽散,片刻也不敢稍做停留。
徒单武辕满意地旋过身,轻执起她的手,在他的颊边磨蹭着说:“月儿,我的月儿,幸好你醒了,不然,我……我……”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差一点就吓死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清醒过来的她,脑袋全乱成一团,俨然一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模样。
“你……你病了。”
徒单武辕有意隐瞒,目的是不想让她接触到如此黑暗可怕的一面。
“我病了?”徒单月儿掩口打了个呵欠,大病初愈的她觉得好累。
“是那盅鸡汤馊掉了吗?”单纯的她,也就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嗯!”徒单武辕顺水推舟,轻说;“我会要‘厨膳房’里的主厨们小心选用材料来着;累了吗?”他细心地为她拉好丝被。
“再睡一下,等会儿汤药送来了以后再叫你起来喝,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吃药,对了——”
徒单月儿试着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已经知道‘小穗’是我的什么人了。”’
“喔?”表面上,徒军武辕虽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但私底下,从他暗波汹涌的眸光来看,不难发现他在乎的程度,他在乎得要命,只是硬着嘴巴不说而已。“他是你的什么人?”最好不是什么情人之类的,要不然——
徒单武辕说什么也不愿承认他是在嫉妒。
“他是我的哥哥,我都唤他‘小穗’。”
“哥哥?他是你的哥哥?”徒单武辕一脸欣喜,他根本就没猜想到横隔在月儿与这个名唤“小穗”之间的关系,居然会是这样一层亲兄妹的情谊。
徒单武辕简直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嗯,我哥哥的名字就叫黎嘉穗——”徒单月儿又打了个呵欠,“武辕,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她极想与哥哥相见,更想了解自己的身世之谜。
“没问题!”一旦明了黎嘉穗不再是他的威胁后,徒单武辕当然乐于从命。
“我马上就派人去寻找,他有些什么特征?月儿?月儿——”久不见有回应的她,惹得徒单武辕担忧地低头一望,他浅笑一声,这小妮子原来是睡着了。
无妨!反正寻人的工作并不急在这一时,一切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
打定主意后,徒单武辕也不吵她,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他爱怜地说:“快点恢复健康吧!我的爱,待你清醒后,将会有一场盛大的婚宴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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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显王府东侧·月华水榭
徒单月儿这一睡,竟然又睡去了一整天。
谨慎地将煎好的汤药搁置在桌上,吉儿来到床榻边,轻推着她的肩膀,说:“醒醒!月儿小姐,吉儿拿汤药来了,小姐——”
“唔——”迷糊地张开双眼,徒单月儿费力的对准了焦距,“吉儿?”
吉儿微笑道:“是的,小姐,你该起来喝药了。”
语声未歇,吉儿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在她的背脊上塞了个柔软的大枕头。
望着吉儿回头端来一大碗乌黑汤药的身影,徒单月儿微噘着小嘴,极尽任性地说:“我……我讨厌喝药!”
“小姐,再怎么讨厌也得喝完它,因为这是王爷的吩咐,来!”
吉儿舀了一匙,把它吹凉了以后再迭至她唇边,“张口!小姐。
见吉儿一脸没得商量的余地,徒单月儿只好乖乖地喝了一口。
苦涩、隐约还带点怪味道的汤药席卷了她的味蕾,因为这一股怪味儿,她觉得自己几乎都快要反胃了!用力煽着她满嘴汤药味的小舌头,徒单月儿孩子气地说道:“呜……好难喝。”她可不可以瞒着其他人,偷偷地倒掉它?
吉儿又舀了一匙到她嘴边,“良药苦口啊!来——小姐,再喝一口。”
“不要!我不要喝了。”徒单月儿干脆来个抵死不从,硬是不张口。
这么难喝的东西,如果吉儿喜欢,那就送她喝好了。
吉儿开始伤脑筋了,“小姐——”
徒单月儿兀自把头一别,打算不再理她。
“好吧!只要小姐喝完它,那吉儿就上‘厨膳房’去取些小姐最爱吃的菱粉糕回来解小姐的馋,好不好?”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真的?哇!”徒单月儿一高兴地抱住她,“吉儿,你真好!”
“小心——”吉儿急忙将手中的大碗高举过头,逃过洒满一地的噩运。
徒单月儿吐吐小舌头,缓缓松开她。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嘛,药呢?”为了菱粉糕,她可以忍受那种怪味道。
吉儿把汤药送上前,“在这儿。”
徒单月儿接过它,二话不说,她以口就碗,大口喝完它。
那种牛饮的方式让一旁的吉儿看得是胆战心凉,深怕她会呛着,她急说:“钦!别急,慢点喝,小心别噎着了。”
徒单月儿把它喝得滴滴不剩之后,才将大碗还给吉儿,
“我喝完了!吉儿,菱粉糕呢?”
“吉儿知道了,小姐,吉儿马上就去拿。”
倘若徒单月儿都这么好哄骗的话,也许她的工作会比较轻松些。
“你千万别乱跑,一定要乖乖地等吉儿回来喔!”
“嗯!”徒单月儿觉得有趣,这样的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安分地斜躺在床榻上,嘻!她的菱粉糕——
徒单月儿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丝毫不察危机正逐渐地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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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乾厅上
与父亲徒单毅正在讨论,该让徒单月儿以何种身分人主懿显王府的徒单武辕忽觉得心一凛,仿佛有千万根细针直往心窝扎一般,阵阵心悸伴随着不安而来,徒单武辕猛然一惊,难不成是月儿出事了?
不!他摇摇头,不会的!月儿有吉儿那个小侍女陪着,应该不至于会有意外发生才是,一定是自己多心了。不成!徒单武辕怎么也放不下心,他非得瞧见月儿安然无羔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才会觉得心安;做好决定后,他不再稍做逗留,他飞快一个起身,连句交代也没有,转身就往外走。
“辕儿,你要上哪儿?我们爷俩都还没讨论完,你怎么……辕儿!”
徒单武辕一踏出“嵩乾厅”,就发现吉儿徐徐朝他迎面而来,手中还不晓得棒了些什么鬼玩意;怒气冲冲地来到吉儿面前,他一脸凶恶地说:“该死小贱婢,我不是要你好好陪着小姐吗?”
“吓!王……王爷?”吉儿吓得直打哆嗦,手上的菱粉糕散落一地。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嗯哼,”他准会要她死得很难看。
“王爷、王爷明鉴!是小姐……小姐使性子、不肯喝药——”
吉儿很快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所以,你就大胆地放小姐一个人在卧房里?”徒单武辕听得都快喷火了。
“小姐跟吉儿保证过,她绝不会——绝不会乱跑来着——”
“你——可恶!上一回的毒杀事件也是因为你的疏忽才——”
我没有下毒害她!月如仙的辩言蓦然急窜过脑际,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一抹不安划过心底,徒单武辕一个愣怔,莫非由于毒杀的震撼力过大,以至于让他失去了平常该有的冷静自律——他真错怪了月如仙?下毒的主使者其实是另有其人?若真是如此,那么现在,身旁无人陪伴的月儿岂不是很危险?“该死的!你最好祈祷月儿平安无事,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要你陪葬!
说完,徒单武辕头也不回,快步往“月华水榭”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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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一抹黑影悄悄接近因为即将能吃到菱粉糕而高兴不已的佳单月儿。
黑衣人闷声不吭,轻轻从怀中掏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来到她身后,他眼露阴冷杀机,缓缓将匕首高举过头,打算一刀插进她胸口,夺走她一条小命。
随后赶至的徒单武辕,看到的就是如此惊险的一幕。
“该死!快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徒单武辕急奔至床榻边,不仅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被吓呆的徒单月儿,更是以浑厚的内力震碎了黑衣人手中一把拘人魂魄的匕首。
门外的卫士也在同一时刻涌进寝房,轻而易举地生擒住他。
“你没事吧?月儿?”徒单武辕一脸担忧,深怕她已经受到了伤害。倘若如此,徒单武辕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我……我没事。”徒单月儿惊魂未定,觉得好像刚从鬼门关前兜了圈回来,小小身子仍颤抖个不停,她被吓坏了。
“混帐!”她不停发抖的可怜模样,自是惹来徒单武辕一腔难抑的怒火。
徒单武辕十分心疼她,实在不明白一向天真而单纯的徒单月儿,究竟会与何人结下如此怨毒深重的梁子。“卫士,给我扯下他的面罩,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加害我显嵩王未来的二王妃。”
“是!王爷。”一名卫士立刻衔命上前,用力扯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罩。
待面罩底下的丽容一曝光,阵阵诧然的惊呼声顿时响遍整个卧房,包括徒单武辕在内,暗杀考居然是以贤德闻名于各王府中的欧阳玉祥。
“你们——”徒单武辕如此命令众卫士们,说:“你们全给我退下去!
“是!”虽满腹好奇.但王今难违,他们还是至离开了。
霎时间,整个寝室只走得剩下徒单武辕三人而已。
“说真的——”徒单武辕率先开口:“我很惊讶,为什么是你?”
“你爱她,对吧?”
不然他也不会想娶她做二王妃,而不是一般的侍寝。
“没错!我是爱她,不过我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为什么?这是不对的啊!为什么你要爱她?你的爱应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不是我?长久以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为这整个懿显王府竭尽心力的人也是我,而不是月如仙那只骚狐狸,更不是被你搂在怀中这个来路不明的异族人,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
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一个轻颤,徒单武辕紧紧搂住她,要她别担心。“爱一个人根本就没有所谓对错,我爱月儿!因为爱她,所以我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但是,你不一样,我没有半点为你做牺牲的准备,更别说是爱你了。”
欧阳玉祥凄凉笑道:“呵!正因为你百般娇宠她。视她为掌中珍宝,所以我才会恨她!才会激起我心中一股想杀她泄恨的欲念,我恨她!恨不得能用我的手杀了她!”
“如果我没猜错,是你唤人下的砒霜,对吧?”
看来,他是真的错怪了月如仙。
“我以为,”欧阳玉祥笑得嘲讽,“这种小伎俩应该难不倒你,没想到你还是栽了,是因为她吧?”
徒单武辕轻叹一声,不愿再多说些什么:“是我愧对于你,我不该利用你来当做敷衍父亲的借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再追究,你回‘祥仪阁’吧!”
欧阳玉祥微诧地圆睁着眼,“你不打算休了我吗?”
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毒杀案件,他居然肯原谅她?
“我若真休了你,那整个定国将军府的颜面又该往何处摆呢?”
原来他之所以不休掉她的原因,是为了定国将军府的颜面着想。
呵!自始至终,徒单武辕仍不是因为她!她是该死心了。
“我明白了!还有,谢谢你。”
语毕,欧阳玉祥像是失了魂儿一般,怆然离去。
“我可爱的月芽儿,”宛若不曾有过先前一段不愉快的插曲,徒单武辕的笑容灿烂,轻问:“你有没有乖乖地喝完汤药?”
“我……当然!我最听话了!”她不敢告诉他关于菱粉糕的事情。
“是吗?那为什么吉儿要上‘厨膳房’取菱粉糕来着?嗯?”
徒单月儿微嘟着嘴儿,娇嗔说:“你真坏!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套我的话?”
徒单武辕轻拧她的鼻尖,爱怜的说:“我若不这样做,又怎么能捉到你的小辫子呢?”
“怎么?”徒单月儿打下他的手,挺是不服气地说道:“你想处罚我吗?”
“你这个小顽皮鬼,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该罚吗?”
这小妮子,每次都害他担心得半死,无形中不晓得折损了他多少宝贵的寿命。
“噢!好吧!那你想罚我什么?”
想想,她的确是贪玩贪吃了些,是该受罚。
“这么干脆?那好,就罚你一辈子陪着我好了。”
“真的?”徒单月儿兴奋得连眼睛都亮了起来,“是一辈子吗?”
徒单武辕忍俊不住,“你不愿意?”
“愿意。”徒单月儿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般飞扑向他,“我当然愿意。”徒单武辕牢牢地抱住她,顺势在她的粉颊上偷了一个香吻,“说你爱我。”
“我爱你!武辕,我好爱、好爱你噢!”
“我也爱你!我的小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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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懿显王府落华亭内
悄悄接近他,徒单月儿一脸坏主意,噤声的来到他身后。
茶香四逸的“落华亭”中,望着手上一张不知是啥玩意的红帖子,自幼习武的徒单武辕,怎么有可能会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他故意不动声色,一张俊脸上满是一片宠爱纵容的笑意,他倒想看看这小妮子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思绪暂断,一抹黑暗倏然夺走了他的视线,徒单月儿刻意压低的甜甜嗓音随即传来,略带点霸气地说,“猜猜我是谁?不准你猜不到喔。”
徒单武辕浅笑一声,反手轻拉,转眼间,徒单月儿软腴的小身子已跌落他温暖的臂湾中,他在她柔嫩的粉颊上轻咬了口,疼惜地说道:“你这个小顽皮鬼,又在调皮了!
“嘻!好痒……”倚坐在他的膝盖上,徒单月儿笑着躲避他的攻势。
“我才没有调皮,为什么知道是我?”
“直觉!”事实上,是她身上那抹特别的柑橘幽香,以及竖脚笨拙的动作,才会让他发现到她;不过,徒单武辕怕她会伤心,所以才没有告诉她实情。
徒单月儿顺势倒在他怀中,“我喜欢你的直觉,这个是什么?”
她指的是徒单武辕手上的那份红帖。
“这个啊?这是从德泽王府送来的婚帖,硕德主要大婚了。”
“那……你会去很久吗?”她大概又会有一阵子看不到他了!
徒单月儿想到这里,浓浓失望蓦然掳攫住她,她已经快要笑不出来了。
仿佛洞悉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惩罚性地往她的额头上轻敲一记,他说:“净说些傻话!你当然得一道前往。”
“咦?”徒单月儿惊喜地抬起头,“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你不是我的王妃吗?”他们都已经拜过堂了,怎么她连点身为显嵩王之妃的自觉也没有?真是,这个王妃,需要再教育,
“难道你不怕我会丢了你的脸?”虽然她是以玄觉王义女的身分嫁入懿显王府,但徒单月儿最在意的也是这一点,孤女依旧是孤女,既使有幸攀上了权重位高的显贪之门,她仍然改变不了自己是布衣平民的事实。
“哼,谁要是敢乱搅舌根,就是与我显嵩王过不去!,由我来当你的挡箭牌,你只要安心地待在我怀中,看着我为你割下那人的舌头就够了。”
他极为浓厚的保护欲换来了徒单月儿一抹甜美的笑容,所有的不安似乎也在徒单武辕一番强硬而充满霸气的宣言下一并被拂去了,“这么血腥?”
“谁教他们要得罪我懿显王府里最引以为傲的美丽王妃,这是他们自找的。”
“傻瓜!”徒单月儿感动得湿红了眼眶,“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她每天都在说,用她温柔而婉丽的眼神。
“大骗子!”
“也是个最爱你的骗子!我爱你,我的月儿。”
“我也爱你,武辕,永远。”“永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