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事得怪那位鲁莽打昏了她的将军,当那将军一脸歉疚的带著昏厥的她来向他自首时,见她暂时昏了过去,他才会萌生想给她这个惊喜的念头。
他原是想,当她看清嫁的人是他时,那一瞬间定会又惊又喜,一时才没顾虑到她的心情,竟吓著她了。
“你、你说什么,北鑫国皇帝?”听见他所说,赵盈雪错愕地瞠大眼,“你是北鑫国的皇帝?!”
戚敬元颔首,“没错。”
听他亲口承认,她震惊地一愣,接著诘问,“就是你发兵攻打我们晁国?难道你先前来到晁国,就是为了要攻打我们?!”
“不,当年我来到晁国时也不过十三岁,为了保命都来不及,哪里会想到这么深?”他抱起她坐在他腿上,缓缓告诉她自己的过往——
“我本是北鑫国的太子,我父皇当年沉迷于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日夜在宫中修炼丹药,不理朝政,朝廷被父皇宠信的宦官长年把持,造成朝政混乱、腐败不堪,后来父皇因修炼不当变得神智失常,那些宦官认为我不好控制,便想杀了我,另立太子。”
听到这里,赵盈雪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她没有想到他竟有如此坎坷的遭遇。“那后来呢?”
他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接著再说:“我母后得知消息,为了我的安危,派聂叔等人保护我逃出宫去。那些宦官一路派人追杀于我,为了逃命,我甚至躲进蛮荒的丛林之中,过著餐风饮露的日子。逃亡过程中我几次死里逃生,历经艰难,才终于逃到晁国来,那些杀手也一路追随,我与聂叔他们因此失散,那次我躲在一处鱼篓后,想躲避他们的搜捕,在他们差点发现我时,有个小女孩替我引走了那些杀手。”
赵盈雪随著他述说到这儿,沉淀在时光里的久远记忆缓缓趋醒,她惊讶地指著他,“原来当年那个狼狈地躲在鱼篓后的少年就是你!”她没有想到他们早在十几年前便见过面了。
那年她刚穿越过来,顶替了七岁早夭的赵盈雪,一日她好奇地想到宫外瞧瞧,在得到父皇的应允之后,便带著几个宫女和太监换上便服出了宫。
逛完热闹的市集和坊市后,在菲儿一再催促下准备返回皇宫时,她意外地瞥见一名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神色仓皇地躲到一处鱼贩后方的鱼篓后,接著她便看见有数名脸色阴冷的男人一路过来,沿途似是在找寻什么。
她瞥见那少年往鱼篓内侧移动了几步,似乎想躲避的就是那几个人。当时她走向那鱼篓,不著痕迹地挡住那些人的视线,接著还刻意误导那些人——
“菲儿,方才我们看见那穿著一身破衣,像个乞儿的小哥哥来向咱们询问渡口的方向,你说他是不是要去坐渡船?”
菲儿愣了愣,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在见她悄悄使了个眼神后,才会意过来附和道:“他往渡口那儿去,应当就是去坐船了。”
那几名神色阴冷的男子听了她们的话,立即过来询问:“小姑娘,你说的那个小哥哥可是长得这般高,约莫十二、三岁年岁,脸色白皙,长得十分俊俏的模样?”那人伸手比了个高度。
她故作天真地点头,“是呀,你们怎么知道?”
那几人一听,再询问她渡口的方向如何走,便疾步朝那里而去。
见他们走后,她向菲儿要了一只钱袋,悄悄放到鱼篓前,便与菲儿他们一块回宫了。
没想到当年那狼狈不堪的少年竟然就是戚敬元。
他们再相逢时戚敬元已二十一岁,他的面容有所改变,且当年她也仅是匆匆瞥了他一眼,早就不记得他的相貌了。
戚敬元怜爱地用下颚轻蹭著她的脸,“那时你算是救了我。”他也是直到成为赵央的太子太傅,开始替他们姐弟俩授课时才认出她来。
他记忆极好,见过的人不容易忘,不过当时他是先认出她身边的宫女菲儿,接著才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毕竟那年她才七岁,时隔八年后,她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所以这么说来,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仰起脸,得意地看著他,“那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他眼神温柔地凝视著她,轻笑,“我都以身相许了,还不够吗?”
在得知她被许配给李胜明时,他提前举事,这些年来他暗中招募了一批军队,再联合卫将军手上的十万大军,与北鑫国朝中的数名大臣里应外合,一举除掉了掌权的宦官与他的一干党羽。
而这时他那位因修炼而导致神智癫狂的父皇,不知为何竟奇迹地恢复了神智,并当著众臣的面把皇位传给了他,离开宫廷,进入一处道观去专心修炼了。
赵盈雪不解地问:“可你为什么要攻打晁国?”
晁国是她的国家,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虽然这一年来她是被软禁在深宫里不得自由,但她对这个国家和百姓多少是有感情的。
“我若不攻打晁国,你现下已嫁给了李胜明。”为了赶在她大婚前攻破晁国皇宫,他将士用命,许下重赏,谁能率先攻进皇宫,便赐封一等侯,并赏黄金万两。
原来北鑫国发兵攻打晁国竟是为了她!
赵盈雪突然想到一句话,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不是不感动,只是为她一人,战死了那么多将士和无辜的百姓,不禁觉得有些罪恶感。
见她的神色,戚敬元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安抚道:“你别多想,赵知维祸乱晁国朝廷,我这么做也是在为晁国除去此大患,待我退兵后,赵央才能真正临朝掌权,对晁国也算是一件好事。”
赵知维在逃亡时遭到窝里反,保护他出逃的那些禁卫军联手把他杀了,并抢走了他从宫中带出来的财宝分赃,然后便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戚敬元最想手刃的赵琛早已被赵知维给毒死,此刻他又迎娶了盈雪为后,与曰兆国已再无恩怨。
而他们成亲的这处新房,正是他以前在晁国的居所,他实在等不了回到北鑫国,因此便在此处与她完婚。
个过待冋到北鑫后,还会再举办正式的立后大典,让北鑫国和晁国的百姓都知道,她赵盈雪已成为他的皇后。
说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我的本名叫周永翔,戚敬元只是戚老国公收留我后,为了掩人耳目所取的假名。因过去他曾多次出使北鑫,与我父皇、母后有些交情,又得知我朝乱象,这才向我伸出援手。”
他已成为北鑫国皇帝,本该自称朕,但在她面前,他不想那般自称,显得疏离。
她将他的名字轻念著:“周永翔。”
她暗想著,该不该也告诉他,她在现代时的姓名,但接著想到她既已顶替赵盈雪而活,那么前世的那些事便与她无关了,遂没提。
“饿了吧,吃点酒菜。”他夹起桌上的菜肴喂进她嘴里,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要喂饱她,她才有力气与他共度接下来的春宵。
屋内的喜烛静静地燃烧著,历劫重逢的一对新人,亲昵地你喂我一口菜、我喂你喝一口酒,两人深深弯起的嘴角,荡漾著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