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用力搓着就快冻僵的双手,决定将“礼貌”两个字从她的字典里删掉。她努力地、使劲地瞪着正在公共电话亭里打电话的男人,希望他在侃得天昏地暗的同时能留意一下她的存在。
如果电话亭外面没有人在排队等电话,他没事和朋友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是好的。问题他没要紧的事她可有耶!他就不能长话短说吗?不然,他让她先把话说完,他再慢慢用电话联络感情好了。
今天早上她要打电话给好友林晓畅,很巧,家门前的公共电话亭前排了一条长长的人龙。晓畅只有在有限的喝咖啡时间才能接电话啊。她急了,大老远地走到现在这个公共电话亭,想不到居然也排了一条长龙。
没办法,只好给点耐心等着。
因为电话亭装有大面积的玻璃,大家可以透过玻璃“观赏”到电话亭里的种种状况。亭内谈笑风生,亭外怨声载道,真是天上人间。
打电话的人躲在电话亭里不会冷,她们这些在亭外免费站岗的人却冻得直打哆嗦。亏得报纸上还成天说人们之间缺乏交流,从他们打电话天南地北地闲聊的情况来看,报纸过虑了。
例如前一个女人,在电话亭外面排队的时候,还大骂电话亭里的人啰里巴嗦,浪费别人时间不说,还浪费国家资源,没半点公德心。轮到她打电话以后,她在电话里大谈哪个男同事的领带打得不好看,哪个女同事穿的鞋跟太高,谁的儿子看上去很聪明骨子里却笨透了……她一打开了话匣子,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不,现在黄河还出现枯竭现象呢!
还有一个女孩子,CALL了人等复机,等了将近四十分钟都不见有人复机。后面的人要先进去说几句,她堵住电话亭大门不让进去。还充分运用统筹方法,从挎包里取出化妆盒补了个妆。
因为时间充裕,她拍了不少粉上去。等她终于等到复机了,通话时,笑得灿若春花,扑在脸上的粉活像冬天树上的积雪被人群急促的脚步震落似的,纷纷扬扬往下洒,给从来不下雪的小城制造出若干人造雪。
最奇怪的是有个女的,不晓得她是开倾听热线或者只想听别人说话,打通电话后说了两三个字,就没再出声。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用下巴和肩膀夹着话筒,脸上挂着能够和蒙娜丽莎媲美的神秘微笑,维持同一个姿势,默不作声地听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好了,苦苦守候了老半天,只要正在电话亭里打电话的男人打完电话,就轮到夏欣了。夏欣大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不料,他说了一大通话以后,竟不紧不慢地唱起歌来,“时间转眼飞逝,我们要珍惜一分一秒……”
真是的!既然说要珍惜一分一秒,知道别人在等电话,还在啰嗦什么,说重点就好了嘛!
哈!那家伙的电话卡没钱了!夏欣兴奋地冲到门前,等他迈出门好进去。
不是吧?那家伙料事如神,早已准备了新电话卡放在口袋里!他抽出打完的电话卡,插入新卡,又不紧不慢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
夏欣欲哭无泪。
她快被冻僵没关系,可是她急着用钱,趁早知道借不到的话,可以想别的办法呀!
终于轮到她了!
夏欣冲进电话亭里,感觉和踏入了天堂的门槛差不多。她一手提起话筒的同时,一手迅速按下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晓畅吗?你还有没有钱?我要五千块救急!”
“什么?……又借钱?!”
电话那端的声调倏然升高,吓得夏欣赶紧把话筒放离耳边远一点。
“你又被债主催债了?你把脸皮放厚点行不行?你哥欠的钱又没到期,别人怕你哥去世,借出的钱收不回来就让他们慢慢担心好了。长命债长命还,你又不会赖账,急个什么劲!害我连买卫生棉的钱也没有了!”
林晓畅越说越激动,浑然忘记自己正在公司里,周围还有同事。
要知道,夏欣欠别人的不是几千块,而是一百多万的巨额债款呐!短时间内绝对还不清。夏欣现在就紧张成这样,往后的日子很容易得失心疯呀!
直到耳边响起同事发出的抽气声,林晓畅才惊觉自己居然……说得人尽皆知!
坐在她对面的程定维虽然没有笑,可他的眼中分明带有笑意!
哦,哦,哦!止她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林晓畅红着脸垂下头,压低嗓门对着话筒说:“我下班就去我哥那儿借五千给你,中午来我家拿行不行?不然我现在就请假。”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中午再给我吧。别人等着用电话呢!拜拜!”
夏欣说完正事,马上准备挂电话。
“拜拜!”
林晓畅放下电话,准备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时,发现程定维正朝她的位子踱过来。他的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
“呃……呃……那个……”
“有事吗?”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一遇到她就变得口齿不清的?
程定维着急起来,更加说不出话来。他习惯性地搔搔头,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存心……偷听你讲电话。我有一笔……存款,如果你急着用钱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天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不能假装听不到她在电话里讲的丢人话吗?林晓畅心里清楚他是想帮助她,才不顾忌地让她知道他听到她的谈话。不过,如果他肯假装没听到他的讲话,她会更加感激他的。
林晓畅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要太尴尬,“谢谢!我现在还可以应付一下,等有需要时再向你借吧!”
然后她借口上洗手间,在程定维“你需要时千万记得跟我借”的叮咛声中,一溜烟逃出办公室。
*-*-*
“哈哈哈……”
在林晓畅家传出一阵爆笑声,笑声好不容易止住,发笑的人忍不住又笑开了。前来拿钱的夏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说,你们公司的同事都听到你脱口而出的话了!”
林晓畅又好气又好笑地拿过一个抱枕捂住夏欣碍眼的笑脸。“你还好意思笑!还不是你害的!”
夏欣从抱枕底下探出头来,嘴角只差没裂到耳根上。“糟了!”她突然大叫。
“什么事?”林晓畅不明就里地追问。
“这下你什么形象也没有了!虽然你向来没什么形象。干脆趁程定维还肯要你,赶快嫁给他吧!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
“还说?”林晓畅咬牙切齿地瞪她,“难得你笑得这么开心,最好让我穿彩衣娱乐你是不是?”
“最好!如果你有这个雅兴,我当然高举双手赞成。”
“赞成个鬼啊。程定维那个猪头三,假装没听到我的话免得彼此尴尬多好。我挂断电话后,他还走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借钱!”
夏欣高高举起双手报名,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要!我要!”
林晓畅敲了她脑袋瓜一记,“要你的大头鬼!他才那么一点钱,能填得了你的无底洞吗?我才不要跟他牵扯不清。”
她拿出从大哥那里借回的五千块,“喏,五千块!如果我能留下来花就好了!能买不少东西呢。”
林晓畅一张一张地递给她,每递一张就叹一口气,“这张是我买衣服的,这张是我买小胖饼干的,这张是我买玛姬护肤品的……”
“长线投资嘛,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儿子的啦!”亲兄弟,明算账。要她夏欣把友情当饭吃,有借不还可不行。
“算了吧!你能在断气以前还清欠别人的钱就偷笑了。借我的,别再记在心里了!当我吃小胖饼干吃掉了。”
“朋友归朋友,欠你的钱是一定要还的啦!用区区一点钱换我一辈子的愧疚,我不是亏大了吗?”
夏欣坐直身体,脸上笼罩上一层阴影,“不是我自卖自夸,我们剧团的水平真的很高。如果有人懂得欣赏,我们的财务状况就不用那么困难了。”
夏欣自幼父母双亡,大哥夏平身兼数职,吃了不少苦头才把她拉扯大。夏平热爱音乐,梦想把一流的歌剧带给广大民众。等他把夏欣抚养成人,终于有空闲了,他招拢一群音乐发烧友,组建了“维也纳剧团”。
维也纳是世界著名的音乐之都。剧团的名字起得气派十足,剧组各个成员都已达到专业水准,只可惜歌剧在小城不受青睐,观众寥寥无几,财务入不敷出。
一年前夏平不幸出车祸身亡。夏欣跟哥哥感情深厚,不忍心看到他的心血付诸流水,毅然补上他的位置,成为剧团第二任团长,承担撑起剧团的责任。
由精通音乐的夏平带队,剧团都负债累累,夏欣接手后,收益更是跌到最低谷。
现在她整天被债主催债,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原有的朋友对她退避三舍,肯继续和她交往的,只剩下林晓畅一个人。
“晓畅,我绝对不可以让剧团关闭!唉,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我哥可能早就实现他的抱负了。”
夏欣将下巴抵着抱在怀中的抱枕,面向电视,眼神却飘向很远的地方。
“或者人都有看似不理智的追求,像蜗牛背着壳四处走,想脱也脱不下来。”
林晓畅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支持她为剧团的发展而四处奔波。她不想看到好朋友年纪轻轻就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太累了。
“如果你哥在天有灵,看到你整天为剧团的经费发愁,你以为他会开心吗?你的壳不是脱不下来,是你不愿意脱。”
“也许在走了很长的路后,这个壳会派上用场。如果剧团因为没人打理解散了,我会更加不开心的。我哥为我牺牲的东西太多了,我却什么也没为他做过。我良心过意不去呀!”
夏欣说什么也不肯改变初衷。
林晓畅摇头叹气,“我怕你有心无力。你们剧团连丁点名气都没有,谁愿意花钱去买票看你们的表演?现在是广告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呀!”林晓畅指着电视屏幕,“如果你能找亚洛迪担当你们的形象大使,包准有一帮人争着买你们剧团的票,价钱抬得再高也没有问题。”
电视上面正在播放国际多栖巨星亚洛迪拍的洗发水广告。
“那还不如叫天平空掉下钱来得要快些!”夏欣翻了个白眼,“小姐,连白痴都了解他的身价比天还高。况且他是个大忙人,有钱也未必请得动他。”
“那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嘛!前些天报纸上面有则关于他的报道,说洗发水公司本来拍了近六辑的洗发水广告,销量都没办法达到预期目标。他们公司一狠心,请来亚洛迪做产品代言人,洗发水的销量立刻狂升六十五个百分点。他们公司现在决定跟亚洛迪续约,请他拍新产品的广告呢!”
“算了吧,白日梦还是少发为妙。我约了陈伟一点见面,该走了。”夏欣起身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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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欣没料到钱借到了,要还钱给债主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陈伟千叮万嘱让她务必要在一点准时还钱,绝对不能迟到的,他却无缘无故地频频放夏欣的飞机。夏欣直到晚上八点才把钱送到他的手中。
把钱还给陈伟后,夏欣怒火冲天地走出咖啡店。
要不是街道很整洁,她真想找块石头或者易拉罐踢几脚,好发泄心中的愤懑。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不到陈伟居然是色鬼一个!
哥哥在世时,他和哥哥称兄道弟,事无大小都找哥哥帮忙。而哥哥对他有求必应。哥哥去世后,陈伟主动借她五千块,她刚好急着要用钱,他说这笔钱闲置着用不上,她也就先借着。
然后陈伟不时来看望她,她以为他念旧,想帮助故人的妹妹,还感激涕零。
到后来陈伟开始对她说些黄色笑话。她虽然不爱听,只当他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尽量见惯不怪。说不定他以为所谓的笑话好笑,想逗她开心,让她从丧兄之痛当中走出来呢。
结果证明他是别有用心的。他逐渐发展到亲热地搭她的肩膀——常常会“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那种,又爱搂她的腰——还“不小心”摸到她的屁股的那种。还有,他说到什么都爱联系到她的手,趁势用力捏几下……
再后来,他就更加过分了,直接搂住她,端着施恩者的嘴脸说五千块不用还了,让她“跟”了他。
什么嘛!她夏欣就这么没有行情,只值五千块?
即使她夏欣实在走投无路,也绝对不会跟他这种寡廉鲜耻的人。一脸“猪哥式”的涎笑,只差没流口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眉毛还会跳动哦!双眼没盯到抽筋真是怪事。他不去制片厂拍三级片,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昨天他确定他自己绝对无望后——她从来没给过他希望啊,是他一厢情愿不死心罢了。他立刻变脸,要她马上还钱。
怄死了!她不肯去他家,宁可找家咖啡店掏钱请他喝咖啡。不料还钱时,尽管她十分警惕,还是防不胜防,被他吃了一记豆腐。
夏欣走在夜色迷蒙的大街上,心中的不满无处可消。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寂静的长空,把她吓了一跳。
夏欣循声望去,原来是用枪打气球的游戏摊档。
小贩在竖立的大木板上面悬挂着一排排不同颜色大大小小的气球,旁边的桌子高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品。
夏欣走过去粗略看了看写着游戏规则的木板。游戏规则大意是说,用架好的枪打中某排什么颜色的气球,就能获得什么样的奖品。当然,打中越难打的气球,对应的奖品越丰厚。
夏欣来了点精神:与其独自生闷气,还不如打打气球转移注意力。打气球收费低廉,不但能发泄被吃豆腐的郁卒,暂时得到片刻的放松,还不会因为情绪不佳影响旁人,让小贩能有点生意做。
夏欣和小贩打过招呼,就走到架好的枪支前,拉直折叠的枪。
“小姐,枪还没装子弹,你想要几发子弹?”小贩热络地捧着子弹走过来。
她不假思索地说:“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吧!”
小贩熟练地给她装好子弹,然后简要地对她说一下使用方法,就走开去招揽别的客人,任由夏欣自由发挥。
夏欣随意将枪口对准其中的一个气球,眯起右眼,扣动手中长枪的扳机。“砰——”的一声,子弹连气球的边都投挨着,就撞到了木板上面,掉落到地上。
尽管有心理准备,夏欣仍然被吓了一跳。那枪也真是的,扣动扳机打出子弹时,还产生一股冲力,将枪托往后推,她几乎以为自己把持不住呢!
一回生,二回熟,她越打越起劲。
夏欣乱扫一气,子弹装了一回又一回。痛快!回头介绍晓畅来玩。
有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出其不意地在夏欣身后响起。“小姐,你这样打是永远打不中球的。”
“可是我高兴。”夏欣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她不想说话。有没有得到奖品都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不在于此。这个游戏能帮助她减轻心中的郁闷,已经非常超值了。
话刚出口夏欣又觉得自己口气太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人是出于好意才说呀!其实打中跟没打中,感觉肯定不一样。她突然很想领略打中气球的成就感。
“请问,你知道怎样才能打中吗?”夏欣放软了声调,回头面向他。
不回头还可,回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啊,他不是从电视屏幕上走下来的国际巨星亚洛迪吗?这个男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帅!
他很帅,十分帅,非常帅,帅得不得了。
他不但嗓音悦耳动听,还有着健壮高大的体格,轮廓深刻鲜明,不必刻意彰显自有一种卓然出众的气度。他属于那种遇到了容易让人呼吸困难的男人。
不过,即使他跟亚洛迪活像在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也没有被电得糊涂到以为亚洛迪会在无名小城的街边教她打枪。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夏欣撒开抓枪的双手,退了两步,腾出位置让他端起枪来露一手。
神了!
他连发三枪,枪枪皆中最难打的气球!夏欣不禁在旁边为他喝彩。
他背着老板教她,“其实很简单,你也可以凡打必中。老板悄悄调歪了枪的准星,准星不正,就是神枪手来打,十有八九射不中靶心……你看,这是准星,原来位置在这儿,现在往这边歪了……”
他用手指给她看。
“你就来个‘歪打正着’,歪着打,肯定百发百中。”
他退到旁边,示意夏欣过来试试。
一枪,两枪,三枪……开始夏欣并没有打中气球。不过明显地比刚才要接近目标。打到第四枪时,夏欣终于打中了一个气球。
好痛快!看着气球爆破,她心中的不爽一扫而光。
夏欣准备向无条件将“秘诀”传授给她的陌生人道谢。这时,有个逛街的女孩子尖叫一声,“亚洛迪?!”
她叫得那么凄厉,夏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忍不住三八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料,那个女孩子以快得足以去参加运动会百米跑比赛的速度,飞快地冲到夏欣的跟前。
怎么回事?
夏欣还反应不过来,随后又围过来四五个热情如火的女孩子。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通赞溢之辞。不过,全部都是冲着立在夏欣身边的这个男人说的,根本视夏欣如无形。
“您是我最最崇拜的偶像,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字留念?”
“我要把信寄到哪里你才能收到?”
“我很喜欢看你拍的电影,看多少遍都不会腻!”
“你能送张签名照给我吗?”
有个女孩子居然还喜极而泣。
夏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戏剧化!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看电影。难道,是她搞错了,以为他仅仅是长得很像亚洛迪?不过,亚洛迪有什么理由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城?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笑着摆摆手,“你们也觉得我长得很像亚洛迪?我去到哪里别人都是这样说。我学过亚洛迪的签名,签得很像他的真迹,可以帮你们签。”
原来热情洋溢的小女生们顿时泄了气——
“你真的不是亚洛迪吗?别骗我们了。”
“原来你不是亚洛迪啊?”
“大明星去到哪里都有好多保镖跟着,不会像他,一个人四处晃!”
“对哦,亚洛迪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种偏僻的小地方。”
最后,她们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钞票向小贩付了打气球的钱,微笑着朝夏欣颔首致意,转身准备离去。
夏欣见他要走了,赶紧放开脚步去追他。
“先生,你先别走啊!是我玩的枪,你怎么付了钱?”
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着。
“我也玩了。”
夏欣怕他走掉,连忙伸长双臂扯住他的衣袖,跟着他走。
“那是我请你示范给我看的,我还没有交学费给你呢!再让你付钱,说什么也不成!”
夏欣的脑中灵光一闪,顿住了脚。
他也被迫停下脚步。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你想不想赚钱?很大的一笔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