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原谅涟漪?”狄皇凝眉,“毕竟,也是你对不住她在先。”
“可公主腹中已经……”令狐南乐于配合演好这场戏,假装痛心疾首的模样,“小婿就算再窝囊,这一关也过不去。”
“如此祸根孽胎,不要也罢。”诗妃在一旁扬风点火,“皇上,我这表弟出身卑贱,实在难与公主匹配!”
司徒容若一怔,抬眸望向诗妃。卑贱?她终于说了……这一刻,再多的昔日情意,也被冲散了。
“娘娘此话差矣。”庄涟漪冷道:“容若是娘娘的表弟,他若出身卑贱,娘娘又是什么人?娘娘诞生的小皇又成什么人?娘娘若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被封太子,说话还请慎重。”
诗妃一愣,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霎时住了口。
“父皇,”庄涟漪诚恳的对狄皇说:“想当年,父皇独宠诗妃,满朝反对,认为她是南齐女子,疑似细作。可父皇痴心不改,令儿臣十分感动,希望也能像父皇一样有颗赤热之心。如今,女儿也找到了命中良人,想与他一世相守,父皇不肯答应吗?”
此话说得字字在理,狄皇不由得动容。
“女儿的第一次姻缘,献予了狄国与南齐的和平,难道这第二次,就不能自己做主,还要再牺牲一回吗?”她俯首叩拜,“还请看在儿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儿臣一条生路--如不能嫁给容若,女儿便自刎殉情!”
司徒容若听闻,感动不已,不顾狄皇在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微颤。
“……你们起来吧,”狄皇终于松口,“是朕太冲动了……”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庄涟漪忽然发现,原来父亲是真的疼爱自己,要知道,他这一让步,失去的,将是对南齐征战的借口,损失的,是无数城池与钱粮。
尾声
许多年后,齐朝的百姓还记得那场荒唐的变故。
太子恋上民间女子,执意娶为正妃,引发齐狄两国大战。和亲的绛玉公主忽然失踪,导致双方还可以挽救的关系一触即发。但一个月后,一切却诡异地平息了。
仗没有打起来,狄国士兵也没有再度挑衅,反而灰头土脸滚回老家,仿佛理亏似的。
据说,他们的确理亏,因为原来的太子妃庄涟漪竟是个不安于室的淫妇,千军万马对阵之中,是她手持婚书,亲口向令狐南提出“仳离”。
也有人说,庄涟漪其实是痴情女子,嫁到齐朝三年,甘心守了三年活寡,一切只为了一个叫做司徒容若的文臣。
真相到底如何?世人争论不清,不过,司徒容若回到齐朝后,倒是更受太子令狐南的重用。半个月后,他与一神秘女子成亲,没有任何奢华的仪式,只用一顶小轿,将那女子迎进府中。大家都说,司徒容若如此苛待新夫人,想必是还念着北狄公主。又或者,这神秘女子就是那北狄公主,她隐姓埋名,再嫁南齐?
不可说,一切皆不可说……
然而,只有贴身婢女娉婷知道,她家公子爱极了夫人,两人可谓神仙眷侣,世上少有。
转眼,又到金秋。司徒容若特地备了轻车蔼马,与夫人同游郊林。
夫人此时有孕,大腹便便,每一步都要他小心搀扶。而他极有耐心,脸上时刻挂着温暖笑意,倾听夫人呢喃细语。
“你说说,咱们这孩子真是古怪,”他抚着夫人的肚子,“都十四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天降奇婴?哪吒吗?”
庄涟漪差点笑倒,但仍然保持镇定,继续哄他道:“你总不至于怀疑我偷人吧?”
“自从你嫁入我门中,足不出户,能偷人才叫稀奇呢。”司徒容若亦笑,“况且夫君我如此出色,夫人你舍得红杏出墙?”
“那可难说,从前不就出过一回?”她逗他。
“再敢说一次,”他微恼瞪她,凑到她耳边暧昧低语,“再说……今晚就让你吃苦头!”
哎唷,她好怕啊--不过,这孩子不就是这般“吃苦头”吃出来的吗?否则,她以假孕骗他,哪里能这么快就播了种?
其实,也不是不想告诉他真相,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既然已经怀上了,就不要再让他暴跳如雷了。
真的,枉费他才高八斗,博学多识,怎么就猜不到她的鬼把戏呢?男人一成亲,就变傻了不成?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看见林中美景,忽然想起这句旧话。
这,曾经是他劝慰她的话语。
“可是,山在哪呢?桥在哪呢?”他戏拟她当年的口吻笑问。
那时候,她真是傻瓜,把自己逼进了人生的绝境,不肯转弯,明明眼前花红柳绿,却看不到湖光山色。
她庆幸,遇到了他。
“山在这,桥也在这。”她微笑,轻轻将手伸至他的胸膛前,意味深长地答。
大掌覆住她的柔荑,牵引着她,继续林中漫步。
她该感谢,若干年前,那场错嫁姻缘让他俩得以相知相守,如今,还赢来了良缘。
执着或许愚钝,转变又怕投机。
唯有在最适宜的时候做最适宜的转变,又保有一颗执着的赤热之心,或许,才能得到幸福。
她与他,不就是如此吗?
干燥的草叶发出馨香,她望着前方红林簇染,愉悦回荡在心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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