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他刻意炒作喜从天降的名声,以便让这门生意迅速扩张,于他而言,赌坊不仅仅是个赚钱的好地方,还是个暗中培养能人的最佳处所。而这么一个「成全孝女」的好名声,怎能轻易放过?
不过也是她够聪明,捞了几百两银子就及时松手,若是贪心太过想赚得钵满盆溢……哼,真当他们家荷官是吃素的?
打从她进来后,他就一直站在二楼俯看,然后……她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离开赌坊他立刻跟上,却没想到这丫头挺厉害的嘛,还晓得找个地方乔装改扮,看来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认真谋算过。
他走到她面前,四目对望。
徐皎月咬住下唇,不发一语,胸口起伏不定,心里忖度着此人的身分目的,想着要如何才能顺利摆脱。
她没动作,但萧承阳动了。
她很矮,只到他的胸口,他伸手强迫她抬头,勾起她的下巴,粗粗的掌心磨擦着她的脸颊,直到蹭掉她脸上那层细粉。
这人……他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她才想要反抗,但他即时松开手,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她的脸,一眨也不眨。
发现她有多丑了,对吧?他要吐、要面露憎恶了,对吧?她瞄一眼他身后,算计着如何趁他怔愣间,从他身旁钻过,飞快逃跑。
这些年在后山,她已经练得一双好腿力。
可是,右脚刚抬起……
【当!萧承阳赠正评一百点。】
啥?没弄错吗?一百点耶,正常都是三、五点的呀,她正怀疑时,又听见系统大娘传来提醒。
【当!萧承阳赠正评一百五十点。】
【为什么?】
【身分越高、眼界越高之人,越难获得好感,因此点数翻涨。】
哇,意思是……此人并非凡夫俗子?
不对、不对,她问系统大娘的「为什么」,不是问点数怎会高到吓人,而是在问没道理啊,他怎么会对她有好感?
是,太不正常了,凡世人皆以貌取人,尤其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除非他对丑女有怪异的、不正常的、特殊嗜好?
他……浓眉飞扬,大眼深邃、隐含智慧光芒,而他的脸……完全是系统大娘教过她的黄金比例啊。
这样好看的他,怎么可能对她放送正评,他疯了吗?
他疯不疯不知道,但他眼底确实流露了掩也掩不住的喜悦,虽然喜悦表现得不够外显,要不是她的观察能力高强、要不是系统大娘的善意提醒,谁能察觉?
「公子有事?」
他带笑的眉眼勾得她心脏猛然跳跃,然后又当一声,两百点……
「你说谎。」
一个好看到令人心悸的男人,笑着提醒女人「你说谎」,这场面实在诡谲得太、太、太……教人心慌。
「我什么话都没说呀。」下一句,他不会说「你骗了我的心」吧?
「财神爷的指示。」他提醒她。
指的是这个?徐皎月恍然大悟。
不过财神爷这事儿无从对证呀,本就是她说了算,何况在「财神爷帮助下赢钱」是人人眼见的事实呀,谁能够举证,指控她说谎?
松口气,她满脸自信。「莫非公子认为我诈赌?就算我诈赌又如何?喜从天降都不计较了,公子何必多事?除非你是喜从天降的东家。」
他紧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给盯穿似的,害得她心跳加速,呼吸喘促。
他又朝她靠近一步,低声道:「没错,我就是。」
啥?他就是?真假?这么神,她随便说说也能随便中?
咬牙,她硬着头皮回应。「骰子没经过我的手,若公子怀疑诈赌,应该回去拷问你家荷官,看他有没有和我联手,而不是挡在这里欺负平民百姓。」
就算告官,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定她的罪。
只是……善于阅人的她,向来能从别人的表情猜出对方心意,可这人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表情?他的脸部肌肉全定在同一个位置,让她强烈怀疑他戴着一副完美的人皮面具。
这样的男人,就算她有一身好本事也察觉不出他的心思。
「走。」他拉起她的手。
「去哪里?」她硬把手抽回来,摆到背后。
「找大夫,给你奶奶看病。」无法从财神爷那里突破,他就从「生病的奶奶」这点下手。
该死,揭穿她有什么好处啊?这么大一家赌坊,难道连六百多两都输不起?何况,她也帮他从猪头大爷身上把钱给榨出来了呀。
「不必,奶奶已经看过大夫。」
「回春堂大夫,是杞州最好的。」他非要逼她承认自己说谎。
「小毛病,吃吃药能行的。」
「什么小毛病需要花六百多两来医?」
啊……狗急会跳墙的,他知不知啊?
徐皎月恼羞成怒,双腿开开、双手叉腰,俨然一副泼妇状,顾不得他的身分多高,手指朝他胸前戳去,振振有词。
「第一,赌场开门是为了迎接赌客,就算我没有处境堪怜,难道不能上门?第二,多少人眼睁睁看着呢,我没有作弊,我赢得光明磊落。第三,你想把钱抢回去?赌客前脚赢钱、东家后脚抢钱,难道不怕坏了名声?」
徐皎月堵得他应不了声,两人就这样眼对眼、鼻对鼻,看着彼此不发一语。
半晌,他轻声笑道:「你变了。」
变了?她认识他吗?不可能,倘若见过这号风度翩翩的如玉男子,她肯定会记上一辈子。所以,他肯定认错了人。
摇头,不想对他的记忆力深究,徐皎月屈膝道:「若公子不想无事生非,就别惹我。」
撂下狠话,徐皎月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这次他没留住她,只是一双深邃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
第三章 大难来时各分飞(1)
柴米油盐酱醋茶,徐皎月买足一马车东西才回村子。东西买得太多,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她只能坐到车夫身旁。
刚上路时,车夫满肚子不乐意,谁让她丑得这么厉害,长成这副模样就该藏着掩着,怎还能坐到他身边?
可人家是付钱大爷,再不痛快嘴巴也不能刻薄,他只好拉出一张僵尸脸。
她看到了却选择视而不见,还笑着说:「大哥,我给你说个笑话好不?」
车夫皱眉不应声,态度摆明了嫌弃。
徐皎月微笑,她懂的呀,却不在意,任何见她第一眼的人几乎都是这种表情,多年下来,她已经具备强大的心理建设。
也自顾自往下说:「有大夫叹口气对病人说:‘有个坏消息,还有个更坏的消息得告诉你,坏消息是你最多只能再活一天了。’病人一听,手脚发软,生无可恋,哭着问:‘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更糟?’大夫顿了顿后回答,‘本来这事儿,昨天就要告诉你的……’。」
听到这里,噗哧一声,车夫捧腹大笑。
徐皎月笑着说道:「所以啊,人生除死无大事,长得丑一点、笨一点、脏一点,算什么事儿呢。」
车夫闻言,双颊红透,以貌取人,确实是他肤浅了。
她没等对方道歉,自顾自下台阶,又道:「大哥,你这样载客一整天,能挣多少银子?」
说到这个,他叹气。「雇一趟马车要两百文,舍得坐的人不多,那些坐得起的富贵人家,往往家里都养了马,我这生意一天能跑上三趟就算好的了。」
「我们村子固定每月两次赶集,大家都要抢早,好搭上陈大叔家的牛车,否则就得走着进城,累得慌。陈大叔一个人头收十五文,这样来回一趟,每个人就得花三十文,对陈大叔来说不无小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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