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蔼弘指着床,示意他过去坐下,然后拉来电脑桌前的椅子,那是他房间里唯一的一把,跟着坐到他面前。
蔚哲身上穿的是他的运动衫,刚洗好澡的他有和自己一样的香味。
其实他原本没想到要再将蔚哲留下的,但就像上次一样,他就是觉得把蔚哲一个人丢在那里可能会遭雷劈,所以就顺手把他「带」回家了。
看着他右脸正常,左脸转过来却吓坏人的光景,他难得好心提醒蔚哲买软膏伤药之类的东西回来擦。蔚哲点头,只是他们到了全天营业的药房后,他却只跟老板要了扭伤用的贴布和护腕。
宫蔼弘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手也轻微扭伤……看来,比起手,蔚哲一点都不在意他的门面。
蔚哲并没有打算麻烦他,自己还不至于做不来,但是宫蔼弘已经先代他撕开包装,拿出药布在他手腕上比了比,剪出适当大小,然后贴上。
「……谢谢。」
见宫蔼弘居然还细心地在两边各剪上一刀,使其更贴合手腕曲线,他就对他稍稍改观。
宫蔼弘从不认为自己善良,只是起码具备了基本的人道精神,至少对待病患跟伤者他会体贴一点。
「还没弄完干嘛讲谢谢?」
「嗯?」宫蔼弘也帮他固定好了……他看不出来少了哪些步骤。
宫蔼弘从袋子里翻出药膏。「脸过来。」
「擦你伤口的。」他仔细看了看,从旁边抽了张面纸,直接按上他的额头。「你到底有没有神经啊?都破皮了还不注意一点,碰水不痛吗?」
他洗脸时根本没想这么多……蔚哲出乎意料地没闪躲。
将沾了水和一点血渍的面纸当证据扔给他,宫蔼弘口气平板地道:「喂,我要搽药喽,你可不准哭。」
宫蔼弘凭哪一点认为他是三岁小孩啊?蔚哲只是垂下目光,以默许代替其它回答。
为了方便上药,他更加凑近蔚哲,这才发现原来蔚哲的睫毛很浓密,加上他眼窝轮廓很深,难怪看上去有神得吓人。
而他脸上的瘀血更惊人!看来当时撞得可用力了,在略微硬肿的表面皮肤还擦破些许伤口,可能因为他丝毫不在意的关系,这些小伤口在不经意的摩擦跟接触到水后渗出了微微的液体。
擦伤虽然不严重,但是痛感十足,宫蔼弘默默提醒自己力道放轻些。搽好药后,他又从袋子里拿出样东西。
他到底什么时候买的?蔚哲分神地想。
再抬起头,宫蔼弘很自然地伸手拨着他额际上的头发,蔚哲不自觉地轻轻一颤。
他注意到了。「嗯……我要贴隔离防水的固定贴布,你手压好。」靠!自己也太顺手了吧。
蔚哲并未迟疑太久,避开上好药的伤口将头发拨开按住。
不知道为什么,宫蔼弘竟然觉得开始有些紧张,但尽量不动声色地把接下来的动作完成。
「谢谢。」蔚哲又说了一次,声音轻浅,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很清晰。「你很熟练。」
宫蔼弘捡拾着刚才随意撕开扔下的纸屑。「以前常常有机会练习。」
蔚哲一下子没搞懂。「……你常跌倒?」
「笨蛋,是打架。」靠!他宫大爷像是手脚不平衡的人吗!
这次被嫌笨,蔚哲自认无话可说。不过看他那样子……不会都是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别拿一些弱不禁风的肉脚和本大爷比!」那是侮辱!蔚哲实在太小看他了。
宫蔼弘还是坐在椅子上,借着滚轮滑开些许距离,心跳的速度让他觉得不自然,是因为跟蔚哲靠太近的关系吗?
「小时候我很像女生,所以常被找麻烦。不过以为我真的跟女孩子一样只会掉眼泪的家伙,一定会去保健室报到。」
直到快上大学了,一这种自动送上门当沙包的傻瓜们才稍微变聪明了点,而他也培养出了不错的修养,人果然都是会长大的。
蔚哲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正在评估其中的真实性,眼睛认真地观察起来。
「你很厉害?」
他不壮……可是骨架比例很匀称,他现在只看得见他的手臂……优美的肌理线条。蔚哲正在想像其中究竟蕴藏了多少能量。
「打久了就这样,熟能生巧嘛……」宫蔼弘没想到他居然做起了采访研究。他绝不容许自己吃亏,所以更多人怕的是他不要命似的狠劲。「你,不会跟我说你从没跟人干过架吧?」
他的个性那么机车,怎么可能平安度过那段血气方刚的青春期!除非他身边的人都是上帝。
蔚哲下意识地轻轻摇头。「以前我比较常被打。」
「你这么孬……」他简直不敢相信!「扁回去啊!神经!你就这样呆呆地任人打?你的脑袋怎么长的啊猪头!」
宫蔼弘干嘛这么愤慨……「我没办法还手。」
「为什么?」他想到一个可能。「他们群殴你?」很像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又摇头。「一个人。」他只被一个人揍过。「我爸。」
原本听到蔚哲的话他都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但是下一句却让他愣住!
「靠……你是受虐儿?」
不知道为什么,宫蔼弘那惊讶又半信半疑的神情语气让蔚哲很想笑。
而他也真的扬起唇角了,很轻微地。「我若真的是受虐儿童就会告诉你。」宫蔼弘简直是二次伤害的专家。
蔚哲……在笑吗?不会吧?
宫蔼弘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前倾,像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我爸只是要求比较严格……那都是我年纪很小时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只有挨打的份。
他说得好像那是别人家的事似的。宫蔼弘觉得蔚哲这个人心理防卫太强,没想到他竟会说主动说这些。
「后来咧?不会挂了吧?」那就太八点档了。
问得真直接。「还活着。」宫蔼弘有没有意识到他正随便诅咒别人的父亲啊?「后来我表哥刚好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就收敛很多,不会动不动就出手。」
一听到蔚哲提起那个姓韩的,他顿时觉得背脊有些发痒,想动手抓个两下。
蔚哲倒没注意到宫蔼弘的异状,只是有些自嘲般地低语:「大概也是明白了就算打死了这个儿子,他也不会有出息吧。」
宫蔼弘皱起眉头。「是这样吗?」他与他对望。「你长得又不像笨蛋,有没有出息又不是靠你爸决定的。」
刚刚不晓得是谁骂了他笨蛋哩。对宫蔼弘的前后矛盾,蔚哲感到好笑,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这是安慰吗?」他唇边的弧度似乎又加大了些许。「跟别人不大一样。」
宫蔼弘确定自己没看错——蔚哲真的会笑!
纵然只是很轻浅的笑容,可是他看起来比之前温和好多,如果谁现在批评他像棺材脸,他一定会耻笑那人视障兼智障。
他不自觉地转开视线。「我也没想要安慰你!」靠……他干嘛感到别扭啊?
蔚哲没有说话,慢慢地低下头,不晓得在想什么。宫蔼弘则望着他坐在自己的床沿边,左手扶着右腕,安静了一会儿。
「喂,手……手要不要紧?」
他轻轻握了手腕一下。「还好,没怎样。」
「能画画吧?」他其实可以体会蔚哲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自己的手。
「……可以。」仿彿能够从中窥探出他的深意,他看向那张他曾经希望用笔绘下的脸庞,顿时有股冲动地开口。「我——」
放在角落的背包里传来手机铃响,声音不大,但让蔚哲怔住一瞬。
「你的电话?」蔚哲怎么又傻了?「你不接?」
蔚哲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手机,没花太多时间,可是动作显得有点不顺畅,正扭捏着要按下通话键时,电话中止了声响。
蔚哲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不多作考虑,他选择将手机电源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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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打的?」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他对会让蔚哲刻意躲避的那个人很介意。
他站在原地,望着宫蔼弘认真的眼神,竟然不觉得他的问题冒昧。「我哥……表哥。」这样说宫蔼弘应该知道吧?
宫蔼弘的脸色有点臭,好像此刻姓韩的就在他眼前一样。「这么晚打来干嘛?查勤啊!」
他也曾三更半夜接过朋友的电话,不过对他表哥这时候来捣乱非常不爽。
「我没跟他说晚上不回去……」他一直犹豫着,始终没主动联络韩昱行。
宫蔼弘的眉心蹙起。「这也要报备?你是幼稚小朋友吗?还归他管哩!」
「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某方面来说,的确是韩昱行的管区没错。
宫蔼弘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你你你——靠!你跟那只、欸、那个人住一起?!」
反应有必要这么激烈?「对……」他刚刚是不是讲了「那只」?
「就你们两个?」
蔚哲点头。宫蔼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仿彿看见了长发公主的东方现代版。
荒谬得令他头昏!「你干嘛跟他住啊?」
他那摆明了「你自甘堕落」的口气是什么意思?「……我表哥在这边工作,所以就先借住他那里。」
蔚哲啊蔚哲,你真是踏入贼窟了!「那又怎样?你都已经成年了,晚上回不回家睡觉还要他批准?」
「我当然可以自己决定。」但重点不是这个。「至少……我得跟他说一声。」
他觉得蔚哲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我看你那样子倒比较像他说了算。」
在那尾音落下的一瞬间,胸膛仿佛被人用利刀刺入、扭转,心脏绞裂的撕疼令蔚哲全身颤栗起来。
蔚哲说不出话来,脸色甚至变得有些苍白。
他是这样子吗?他在乎韩昱行到这种程度?他失去自己了吗?他不懂……这从来就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
宫蔼弘微怔地看着他像是受到什么巨大打击的表情,回神后直在心底重复播放方才的对话!他是讲了什么话把蔚哲刺激成这样?
「喂……」哎,还是客气点好了。「蔚哲。」
他的声音比平时少了许多火药味,听起来很轻柔,与韩昱行的低唤有些相似,却又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名字也能被叫得这么清澈悦耳。
「什么事?」唉,他又自顾自地沉思了。
他这个习惯让很多人都不喜欢。
蔚哲的回应很奇妙,他不大会形容,可是他喜欢他此刻的平和——不管是语气表情还是眼神。
「我八成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不过本大爷向来只说事实,欸……」糟糕!嘴太快了,他原本是想缓冲一下的……他果然不适合走温馨路线。
见他突然顿住话,蔚哲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你,」他微微侧过头,用着只要仔细些就能察觉的笑意口吻说:「在弄巧成拙这方面上很有潜力。」
「要你啰嗦。」感觉像是被他看了个透,宫蔼弘很别扭地反击,不过再没有以往的尖锐逼人了。「本大爷也要佩服你除了那个姓韩的之外,对谁都是一副棺材脸的功夫。」
「嗯?」原来……连宫蔼弘都看得出来啊。「我对什么人都是这样。」他都叫他姓韩的?
「少来!当我们这些人瞎了眼?你对他跟其他人的差别待遇明显得很!」他宫大爷就是完美的证人。
宫蔼弘真的跟小孩子没两样。「他是我表哥。」理所当然会跟别人稍微不一样。
他就是最不爽这一点!「表哥又怎样?就是刚好跟你有点血缘关系,生出来就是要这么叫一辈子,先占一点便宜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见状,蔚哲差不多可以肯定他吃过「表哥」的亏,听他那么偏激的言词就知道了。「宫蔼弘,你……是不是曾经被『表哥』横刀夺爱过?」
古早的文艺片常这样演。
「夺——」他差点被口水呛到。「夺爱个头!你是哪只眼睛、何时何地看到这回事啦?真会掰!」去当编剧算了。
蔚哲发现他还满逗的。「我看你好像很讨厌『表哥』这类人种。」
才不,有特定的!「我是讨厌你家那一个!」
他大剌剌的钦点让蔚哲难得浮现眼底的少许笑意又迅速隐去。
「你说什么?」
刚刚回得太冲,宫蔼弘本以为他会冷下脸,二话不说立刻开火,不过看样子还好,既然都老实说了,他也就不再客气。
「为什么?」他带点淡淡的质疑与责怪。「你只见过他一次。」
这种程度的反应宫蔼弘还可以接受,不过事实并不会改变。「那种人看一次就很够了。」
只要一眼,他就知道那姓韩的压根是只白骨精,只是披了个像样点的人皮而已,所有人都被骗了!
蔚哲又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宫蔼弘对韩昱行如此反感。「你这是偏见。」
他开口的时候感觉很复杂,很难分清楚自己究竟是站在韩昱行那边多一点,还是单纯客观的劝解多一点……
宫蔼弘居然用力地同意。「而且是很大的偏见。」反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反而令听者无话可说。「嗯……为什么?」真难懂。
「没原因。」好像有……可是他不想讲。「我看他第一眼就不爽。」
宫蔼弘真是一点台阶都不给人,难怪他得罪过的人不比自己少。
「就跟我一样吗?」他们也是第一次碰面就起冲突。
「你例外!」宫蔼弘回答得很快,但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下。「呃、咳嗯,我的意思是……哎,就不一样啦!你们两个差很多!虽然你很难沟通,不过起码还是人类……」
「啊?」宫蔼弘常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语。
不过,刚刚他那一句你例外,却让蔚哲的心跳有着异样的悸动。认真说起来,当他面对宫蔼弘时,言行之间也常脱离常轨。
而这一点,韩昱行似乎比他自己还早发觉。
「你那是什么意思?」像在指责韩昱行不是人似的。
宫蔼弘栘开视线些许。「……你不懂就算了。」
闻言,蔚哲慢慢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才很轻很轻地说道:「他对我很好,所以……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再提了。」
每个人都有接受与否的权利,宫蔼弘确实没有必要勉强自己配合别人,他现在说这些话,绝不单只是为了韩昱行。
虽然听起来有些偏袒,不过他可以感觉到蔚哲是站在中立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
他的确很不喜欢韩昱行没错。「他对你很好?所以你喜欢他?」
蔚哲觉得这些话很熟悉,一会后才想起韩昱行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小时候我表哥很照顾我,一直到现在都是……」
「他是不是对你超级温柔体贴、讲话轻声细语、凡事都会替你着想、问你的意见、而且从来不会对你发脾气?」宫蔼弘立刻劈哩啪啦地接了下去。
蔚哲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
宫蔼弘说的话与事实差距不大,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光看那张脸宫蔼弘就知道自己猜得神准。「我没说错吧?好?这也未免好过头了!你都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吗?!」
这分明是追求模式啊——蔚哲,兄弟情深不是这样搞的!
「不对劲?」嗯……偶尔。「可是……」
「可是什么?」宫蔼弘微微眯起眼睛。「你不要跟我说你们从小就这样,你早就习惯……了吧?」
蔚哲抿紧唇,不说话了。
天哪!他真像是被禁锢在高塔中的公主,判断力简直等于零!难怪老是把妖魔鬼怪当成再生父母。
他宫大爷今天要重新教化蔚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你们到哪一个阶段了啊?」
「什么哪个阶段?」不懂。
宫蔼弘伸出手开始慢慢数起。「举例来说,像是牵手散步啦、一起换衣服啦、脱光光洗澡啦,不过小时候这些都还算正常,长大后要是再有很多肢体接触的话就会出问题了。」他又绕了回来。「你跟他有没有过上述行为?」
他好像有点了解被诘问是什么滋味了。「很小的时候……有吧。」
「现在咧?」这才是重点。牵手散步、换衣服、洗澡?「怎么可能。」
「嗯?」宫蔼弘微歪着头,一手撑肘,一手摸着下巴,倒颇有一番架式。「没这么积极啊……那他会不会常跟你坐得很近、伸手碰你什么的?」
什、什么积不积极?「这……有时候,会吧……」他有些跟不上宫蔼弘思维的速度。
啧!虽然是意料中事,可是一想到就觉得心情恶劣!|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对一件事情很好奇……
「尉哲,你交过女朋友没?」
面对急转直下的发展蔚哲有些傻眼。「你……问这干嘛?」
「一个都没有对不对?」不然早该看出端倪了。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跟依据?而且都说中了……「你管太多了吧。」他很少这么尴尬过。
这反应挺可爱的。「啧!这么说来……你该不会也还是处男吧?」
怎么会扯到这个?「宫蔼弘!」他的额头好像又痛起来了。
还真的哩!「童子金身……你完了。」原来早被人看作上好食材等着进补。
蔚哲破天荒地感到耳朵开始发热。「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宫蔼弘恶声恶气地作出惊人的结论。
「你表哥一定是同性恋!」而且你有危险了。
「不可能!他有女朋友了。」闻言,蔚哲差点克制不住地站起身:心脏一下子鼓动得好快。
他今晚一直被吓……宫蔼弘不会是存心整他吧?
「告诉你,那种人我看多了。」真是封闭!身边有个千年姥姥,他居然还如此单纯无知。「你的神经实在有够大条。」
蔚哲深感无言以对。
真的是这样吗?韩昱行对自己……没有想像中单纯?
他摇摇头。「他跟丁小姐还……应该不会是这样……」
「你说他那个女朋友?你怎么确定他是不是真心的?」真不开窍。
「不是的话怎么可能在一起。」他轻轻蹙起眉,脸色严肃。
这次换宫蔼弘傻了,好半天才会过意。「你……处男就是这样!你的想法比少女还梦幻你知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蔚哲也恍悟这种观念在现今的确显得太梦幻。
「但那并不代表我表哥他……我们……」唉,他的心真的乱了。
「他那么爱动手动脚的,本来就很有问题好不好!」你怎么会笨到看不出他对你有企图?!
「动手动脚?」有吗?
蔚哲怎么蠢成这副德行……宫蔼弘离开椅子,来到他面前。
「他是不是常这样?」伸出手,抚上他发顶,意外地发现他的发丝比看起来还要柔软。
蔚哲反射性地要别过头,却在轻浅的动作后停住,终究没有抗拒。「嗯……你怎么知道?」
「看到的。」那一次在购物广场,他亲眼目睹姓韩的很自然的对蔚哲这么做。
而现在,他很能了解为什么。
「……很奇怪,是吗?」他好像不能一直再装傻下去了。
俯望着他浓睫下的黑眼珠,宫蔼弘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好像怕惊醒什么一样。「尉哲。」他手还是没放开,无意问还柔柔地拨了一下。
「嗯?」他竟也没感到不快。
「这是不是你避开他的原因?」
他看得出来蔚哲很在乎那个人,却也同样为他心烦,综合蔚哲今天说的,他就能猜出之前那个夜晚蔚哲不想回家的原因。
蔚哲直直看着他,沉默的气息充斥他们之间,不过没人觉得尴尬。最后,他淡淡地扬起唇角。「你改行当占卜师应该会很赚钱。」
宫蔼弘也笑了。早知道感觉这么好,一开始他就不做骄傲的贵族骑士,应该抢着当拯救公主的王子才对。
「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叫宫半仙吗?」
乱七八糟!蔚哲垂下眼睫,但表情看起来没有不悦。「明天……」
他又抬起目光。「嗯?J
「要是你暂时不想待在那里的话,」宫蔼弘缓缓将手收回。「明天去你家拿内裤吧。」
这是什么逻辑?蔚哲过了一会儿才懂了他话中之意,顿时觉得……宫蔼弘真是个奇妙的人。
「你真的很在乎……内裤吧?」
他胸膛挺得非常直。「当然!本大爷最不能妥协的就是内裤了!」
蔚哲闭了闭眼睛,决定倒在床上。「……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