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她虚弱的躺在地上,无力起身,五脏六腑像是全碎了,痛不欲生,胸中一口气窒闷着,猛然一吐,竟吐了满口鲜血,腥味弥漫,头晕目眩。
她就要死了吗?在她芳华正盛的时候?
罢了,反正他对她的误会已深,连听她解释都不愿意,或许听了,他也只会说她在狡辩、作戏,拒绝相信。
既然如此,提早离开人世,似乎也没什么好不舍的,反正……也没什么好让她留恋的了……
“快!快去传太医——”
男人焦急的叫吼声、四周奴仆慌乱的脚步声充斥耳际,她脏腑剧痛不绝,意识逐渐涣散,早已无心理会因她而起的混乱,最后的最后,她心中所想的只剩一件事——
强摘的瓜果然不甜。
她终于深刻明白这个道理。若有来生,她不会这么执着、这么傻了,也不会再去强求本就求不到的情感。
这个苦头,吃得还真足呀。她忍不住苦笑,任由自己被无边的痛苦吞噬,心已死,就连这副身子……也将逝……
第一章花海初见(1)
两年前,明霁皇朝京城——
时值暖春,正是牡丹盛开的时节,京城内有好几处牡丹园,只要天晴气朗,园内便会涌现赏花人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热闹。
“小姐,您走慢一点吧!”
伍冬鸳在一处盛开着紫红色牡丹的花圃内行走,笑得非常灿烂,后头紧跟着她的贴身丫鬟巧莲。她今年芳龄十六,有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眉眼鼻唇皆精致秀气,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虽然稚气未脱,那天真开朗之气还是很吸引人,是男子都会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她的爹爹是户部尚书伍士全,娘亲方氏,还有两位已经娶妻的兄长,她是家中最小的独女,所以备受疼宠,无论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爹娘总是会尽可能的遂了她的心愿。
像今日,伍士全受邀到某位达官贵人的私人园林赏牡丹,听闻此处的牡丹姿色艳冠京城,她早就想一探究竟,如此绝佳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在央求好一阵子后,爹爹终于答应带她一同赴会,让她也来开开眼界。
这一会儿,受邀前来的宾客们大多还在前厅内寒暄应酬,对他们来说,赏花是其次,乘机结交权贵才是重点,现在牡丹园内还没什么人,伍冬鸳可以自在地赏花。
花株很高,约达伍冬鸳胸前,而盛放的牡丹竟比她的脸还要大,并且散发着浓郁的艳香,走在花丛内,不时见到粉蝶四处飞舞,来去皆轻灵。
“小姐,地还有些湿滑,别走太快。”巧莲一脸苦瓜的亦步亦趋跟着。
“没事的,不必如此紧张。”伍冬鸳轻笑出声,还是没放缓脚步。
昨晚刚下过一场雨,虽然今日放晴了,但花圃内还是有不少地方土质湿软,很容易滑倒,但光看美丽的花与蝶都来不及了,伍冬鸳哪里有心思管脚下的泥土,只苦得巧莲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
花圃的范围很大,附近还有花亭、假山水池,在太阳下晒了好一会儿,伍冬鸳觉得有些热,决定转往不远处的花亭歇一歇脚。
她一转身,突然瞥见花亭旁早有另一人在那儿,他独自伫立在群花之中,身形高、玉树临风,非常显眼。
那名男子侧对着伍冬鸳,距离有些远,她好奇的逐步靠近,想要看清他的样貌,没想到却在这时脚步一滑,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伍冬鸳一尖叫,男子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小姐?”巧莲错愕的看着伍冬鸳一屁股滑坐在地,完全反应不及,她立即蹲下身,关心伍冬鸳的状况。“您还好吗?有没有伤着?”
“痛……好痛……”伍冬鸳一张精致的小脸蛋都皱了起来,臀部的痛意源源不绝,眼角也泛出泪珠,只差还没落下来罢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幸好此刻花园内还没什么人,要是在大庭广众下出这么一个糗,她还有什么脸见人呢?
这时,前头一抹阴影突然罩下,跟着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呃?”伍冬鸳抬起头,与男子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房顿时怦然一跳,她几乎看呆了眼,傻傻的愣住。
他有一双好看的凤眸、有型的剑眉,是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应该不过二十出头,虽然那张俊雅的脸上没有笑意,甚至有些高傲冷酷,但那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还是深深地吸引她。
他是谁?怎么也会在牡丹园内?他也是宾客之一吗?
“站得起来吗?”男子伸出手,表情镇定,不见取笑之意。
“呃?”伍冬鸳顿时回神,害羞得晕红了脸蛋,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在他与巧莲的协助下站了起来。
伍冬鸳一起身,巧莲就见到她裙后的一大片泥渍,不由得蹙起眉头。“小姐,您的裙子脏了一大片,看来要与老爷说说,咱们得先回府去了。”
伍冬鸳看了看裙后的惨况,忍不住懊恼,自己居然在外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他会不会在心里取笑她?
但事情都发生了,也挽回不了,伍冬鸳只好?着脸向男子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只是件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赶紧回去换衣裳吧。”男子没有表明自己的身分,在确定伍冬鸳没什么大碍后,转身离去,不再多留。
“呃?公子……”
伍冬鸳瞧着男子渐行渐远,心中竟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她不自觉的摸着心口,不太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既甜又酸的陌生感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她对他……一见钟情了吗?
伍冬鸳一直望着那名男子的背影,舍不得收回视线,倒是巧莲忍不住催促了起来。“小姐,那人都走远了,咱们也快走吧,否则等会儿人一多,那可就麻烦了。”
“你……还真是扫兴。”伍冬鸳没好气的睨了巧莲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往与男子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
那名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愿表明自己的身分?她迈着步伐离去,一边想着,还是希望搞清楚他的来历,免得始终有个疑惑搁在心上,怪难受的。
他今日既然出现在这儿,若不是主人家的人,就是受邀宾客,她不认识他,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认识他。
一思及此,原本有些沉重的脚步也跟着轻快不少,她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想着该去问谁,才能顺利问出他的名字?
他的气质特殊,看来应该身分不凡,应不致无人知晓!
伍冬鸳离开后,先回到马车上,由巧莲去向伍士全禀报,知会过后,主仆俩便回到伍府处理一身的狼狈。
午后,伍士全也回来了,一进家门,他马上命丫鬟把伍冬鸳唤到书房来,免不了要好好的念她一顿——
“你这个丫头,就是贪玩,幸好摔跤时没什么人在花园内,要不然不只你丢脸,连我也要跟着丢脸了!”
伍士全虽然年近五十,但养生有道,外表看起来像是只有四十出头,身子也硬朗,骂起人来气势十足。
“爹,女儿已经知道错了,回来时也反省过了,您就别再骂了吧。”伍冬鸳惭愧的低头忏悔。
伍士全瞧着已有悔意的女儿,不由得大叹了口气,在两个儿子面前,他可是严父,但对上这唯一的女儿,他就是气短,像是上辈子欠了她不少债,这辈子才会宠她宠过了头。
“罢了罢了,事情过去就算了,经过此次教训,你也该收收玩心,好好当个大家闺秀,毕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伍士全的怒火明显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