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我不在台湾,你要照顾好自己。”梁维诺说,心里好舍不得她。
她望了他一眼,有一刹那,她仿佛在梁维诺眼里看见了不舍。
他会舍不得吗?实在不可能。为了洪希芸,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正深爱着别人的他,怎么可能会舍不得她呢?是她多想了、妄想了。
“我好累了,星期六晚上见。”她疲倦地说,这一次头也不回地,直直朝二楼
走去。她是真的疲倦了,也完全没有力气了。她的心,已经彻彻底底被掏空了。
梁维诺一直看着蒋纬茵上楼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为止。
然后,他转身,离开家,热泪盈眶。
泪水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滴接着一滴,像音符,唱着梁维诺心底最强烈的悲伤。
残酷的生离与死别,他,全都要面对……
离婚派对?想来会是场灾难。
蒋纬茵原可准时到的,却故意晚了十分钟,才挽着汪家尉的手走进屋顶花园。
她不晓得梁维诺请了多少宾客,但一入会场放眼望去,百来个肯定少不了。
“紧张吗?”汪家尉俯首在她耳边低问。
“还好。你要有心理准备,等一下我父母可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我心脏超强壮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汪家尉笑得温柔,轻拍她的手。
他们亲密对话的这幕,梁维诺远远地瞧得非常清楚。
迎面向蒋纬茵走过来的,是她的父母。
纬茵的父亲蒋德良的脸色很难看,母亲方惠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的视线,集中在蒋纬茵与汪家尉交挽的手上。
“你们夫妻俩到底在干嘛?不回家也不打电话来说一声,现在又叫我们来参加这个鬼派对!那个当人丈夫的,挽着另一个女人来;你这个当人妻子的,也牵着另一个男人来!你们现在究竟在唱哪出大戏?!”蒋德良气急败坏地质问。
“茵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惠惠问得比较温和。
“爸、妈,我跟维诺已经在星期二办好离婚手续了。这位是我的新男友,他叫汪--”
啪!蒋纬茵还没讲完话,一个巴掌就打了下来,在场所有人全安静了下来。
蒋德良像只狮子般怒吼:“我叫你离婚,没叫你这么快就巴上别的男人!你跟那个混帐小子比烂吗?你自己说,这样像话吗?我是这样教你的,教你当个随便的女人吗?”
汪家尉没来得及反应,替她挡下那个巴掌,但一巴掌打下后,他立刻站到纬茵前头护着她,以防她父亲再有下一波激烈的反应。
梁维诺看见纬茵挨了一巴掌,心痛死了,赶紧穿过人群,来到他们旁边,拉住正往前逼近纬茵的蒋父,劝说:“爸,你不要激动。”
蒋德良甩开梁维诺的手,气恼地狠瞪他。“你不要叫我爸!跟茵茵婚都离了,我已经不是你岳父了!惠惠,我们赶快离开这个烂地方,免得被这些人活活气死!”
蒋德良扯着妻子的手,就要离开。
蒋纬茵快步跟上,拉住母亲,说:“爸、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茵茵,找时间回家再好好说。你爸爸现在正在气头上,听不道你的话。”方惠惠轻声说,很是心疼女儿挨了一巴掌。
蒋德良看都不看纬茵,也当作没听见女儿的话。
蒋纬茵望了父亲一眼后,难过地对母亲点点头。看着父母走出花园的背影,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梁维诺兜转到她面前,摸摸她挨打的脸,语气心疼地说:“很痛吧?我去拿点冰块让你冰敷。”
粱维诺才刚举步,纬茵就阻止了他。
“不必麻烦了,我没事。我们把该解决的事赶紧解决掉吧,我想早点回去。”
第8章(2)
梁维诺望了她片刻,欲言又止地,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往会场上布置好的讲台走,宣布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
“各位嘉宾,谢谢你们拨空来参加这个派对。我跟璋菌--我的前妻,彼此达成共识,已经在这个星期二办妥了离婚手续。为了避免日后造成彼此的困扰,所以我们办了这个派对,在此通知众亲朋好友,让大家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也都各自到新的伴侣了……”
梁维诺不停地说话,蒋纬茵只觉得耳朵嗡嗡鸣响,不晓得是因为父亲的一巴掌,还是他正式对外宣布他们离婚的消息引起的。慢慢地,她已听不清楚梁维诺接下来所说的话。
不过,她看见了梁维诺的父母笑得比谁都开心,他们甚至还举杯庆祝。
蒋纬茵觉得好悲哀,她竟是如此失败的媳妇。眼睛,更加刺痛了。
“不要难过,你现在要是哭,就输了喔。”汪家尉捧着她的脸,知道她快哭了,想也没多想地,直接就吻了她。
蒋纬茵反射性地立刻伸出双手圈上汪家尉的颈项。这一刻,她觉得好孤单,觉得自己被所有人遗弃了。
她的丈夫不要她、她的父母气恼她、她的公公婆婆厌恶她……
此刻,疼她、站在她身边陪她的,只有这个当初曾经背叛过她的汪家尉。
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可笑的?蒋纬茵率先结束这个吻,将脸埋进汪家尉的胸膛,让难过的情绪慢慢过去。
沉淀情绪后,她才慢慢发现会场又安静了下来。她猜,大概是在看她跟汪家尉的表演吧。
她拉开跟汪家尉的距离,抬头,望见梁维诺正朝着她这边看。
两人遥远相视,梁维诺对她扯开一个浅笑,接着又对着麦克风说话,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另外,我订了明天一早的班机,我跟希芸决定移居美国。”
安静的会场,更安静了,但这却是暴风雨前的寂静。没几秒,狂风骤起,她看见梁维诺的父母大怒,开口质问,然后漫骂,一切在瞬间陷入了疯狂的混乱中。
梁维诺的母亲指着洪希芸,骂她是狐狸精;梁维诺的父亲则跳上高了一阶的讲台,抢下麦克风,宣布宴会结束。
蒋纬茵注意到梁维诺的妹妹朝她走来,她不想继续参与这场混乱,更不想再面对梁维诺的任何一个家人,毕竟他们不曾喜欢过她。
她拉了拉汪家尉,说:“我想走了。”
“是差不多该走了。我订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去吃大餐吧。”
汪家尉笑着,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像在逃难般,奔出那美丽的屋顶花园,将一切混乱抛诸身后。
这一天,对梁家来说,算是个‘先喜后悲’的夜晚。
但对死了心的蒋纬茵来说,那些都不关她的事了……
半夜时分,蒋纬茵一个人躺在大床上。
星期二办离婚手续时,梁维诺坚持把这栋房子给她,她原意是想搬出去的,毕竟这屋子里有着太多的回忆。
但在梁维诺的坚持下,她不得不接收这栋房子。那天他表现得像是她不要房子的话,他就不肯签字似的。
蒋纬茵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地想着宴会时,梁维诺在讲台上看她的眼神。他的笑显得有些悲伤……
明天他就要离开台湾了,日后要再见面就不容易了……
敌不过想再跟梁维诺说说话的念头,她放弃挣扎,投降了,盘坐起来,扭亮床柜上的小灯。两点多了,这时候打扰他好吗?
蒋纬茵又挣扎了起来,好半晌后,她深呼吸,决定拨打梁维诺的手机。
通话铃才响一声,她就想挂断了,不料电话却立刻被接通,并且有了回应--
“茵茵?”梁维诺问得很不确定,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号码。
蒋纬茵的心跳得好快,出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