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异常的快速度拐进某条暗巷后,隐身进到某个不起眼的小门中。
“该死的家伙,”他愤愤的放下手中酒瓶,大声的诅咒,“该死的拉希德,该死的穆罕!该死的这一切!”
“萨凛姆,你不觉得自己的诅咒太过刺耳吗?”穆罕的声音阴郁的从黑暗处传来,萨凛姆立刻愣住。
过了会,他回神了,但却不屑的撇嘴。
用力打开酒瓶瓶盖,仰头就是猛灌,一会后他抹抹嘴角的泡沫开口,“马尔死了,被你利用的卡茉也被拘禁,现在,我的好王子啊,您还打算做什么?”
穆罕啪一声的将一整叠钞票甩在桌上。“你找到机会就离开杜拜,我会安排领路人带你离开。”
“就这么一点点钱,想堵住我的嘴?您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王子,好歹我也引荐马尔让您认识,还在那匹笨马的马鞍上放了针,再怎么说,您也给多点跑路钱,不是?”萨凛姆伸手数数他甩下的钞票后,贪得无餍的说。
“做人不要太贪心,”穆罕愤怒的甩下另外两叠美钞。“这些够你过下半辈子了!”
萨凛姆贪婪的鼠目几乎亮了起来,他贼笑的将钞票全扫进怀里。
“您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您才是幕后的主使者。”他眉开眼笑的迭声保证。
“你的嘴巴最好锁紧点,要是外头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小心,我的人会让你随时没命。”穆罕慎重的警告。
萨凛姆马上伸手在嘴上做出拉链缝合的动作,表示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的好王子,来喝杯酒吧。”他讨好的遭上瓶美国啤酒。
“可兰经的教义是不能饮酒。”他撇嘴拒绝。
“唉唷,管他什么教义,人都敢杀了喝个酒又如何。”萨凛姆又是豪爽的仰头干掉一瓶。
“啊,爽快!您不喝真是太可惜了,”他抹抹嘴角后说道,“不过有件事我不懂,为何您想杀拉希德王子的女人?”
“当年就是她碍事的救起拉希德,让我只伤了他的脸;既然现在无法杀死他,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让他痛苦一辈子的主意也不错。”他嗜血残忍的说:“要不是有你和马尔的白痴行为,我早就将那女的碎尸万段后扔去大漠喂秃鹰!”
他身上传出来的杀气让萨凛姆不禁颤抖。“原来拉希德王子脸上的疤是您的杰作。”他有些结巴的说。
“哼,我恨不得他当年死在巴黎!”人激到怒火中烧的穆罕一把抢过啤酒,两口干掉后说:“我恨他母亲抢走我母亲的荣耀,恨他抢走父亲对我的爱,没有他,我这个大王子又何必想尽办法和人争王位!”
“喝吧,尽管喝吧,喝完了萨凛姆再去买。”他不断的灌他酒,并开始挑拨着……
不习惯喝酒的穆罕很快的便倒在桌上。
萨凛姆摇摆起身,他推推穆罕的身子,发现他已醉倒时,贼笑再次出现在脸上。
他伸手探进穆罕装钱的袋子里,很快的又摸出许多外币后,迅速塞进自己口袋中,准备他的逃难生涯。
萨凛姆的手指才碰到门把,后头便传来一声闷响。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炸出一个大洞的胸口,然后不到三十秒,他便缓缓倒下,碰地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想骗我,”原先应该要睡死的穆罕,不屑的用脚尖踢踢死在门前的萨凛姆,不屑的说,“你的道行还比我差太多!”
“大少爷?”面无表情的黑衣者上前请示。
“把他的尸体绑上石块扔进海里,这里,放火烧了。?穆罕残暴的命令。
***
当图里带人赶到城中由卡茉口中供出的地点,准备带回萨凛姆问话时,却赫然发现那里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无奈之余,只好想办法在几乎烧成灰烬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
阴森的焦屋,没有什么好寻找,但他的手下却意外发现一个被烧成焦黑的金属物。
迅速赶回后,图里支开所有人,单独与拉希德交谈。
“少爷,城区火灾现场中有个东西被发现。”
他摊开手,掌心上金属物上的焦黑处虽尚未清洗干净,却仍依稀可见专属于玛克图穆的标志。
拉希德无法置信的抓住那颗玛克图穆男性皇族衣物上才有的扣子,他不得不将问题症结点推向某处。
“这……”他愕然的瞪着图里,想说的话不愿说出口。
“是属于穆罕王子的,”图里知道一连串的打击让主人不敢轻易说出兄长的名字,但他还是明白的告知,“今日我已经上裁缝处询问过,证实穆罕王子的仆人有送一件长袍到那儿去准备缝补掉落的钮扣。”
“不可能,就算穆罕再怎么恨我,他总是我亲兄弟,更何况……”此时,拉希德脑海里迸出穆罕来他这儿时曾说的话——
“留意身边的人,不要到时后悔莫及。”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为何一连串的事都不约而同的指向他?
“少爷需不需要将小姐送离杜拜?”图里忧心的建议,“萨凛姆下落不明,如果真如我们推测的,那么小姐暂时离开将会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拉希德无言,他也这么想过,但问题是洛可沁还在怀孕初期,加上她的伤尚未痊愈,适不适合长途旅行都是个未知数。
“小姐在这儿,您不但会分心,万一让她再次落人敌人手中,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拉希德彻底被说服,他握拳的低咒。“准备好飞机,三个小时后你负责安全将她送回她的国家。”看来也只有这条路可行。
图里领命退下,而早就睡醒的洛可沁踏出房门一见到图里离开,就踮着脚尖悄悄的走向拉希德背后,然后淘气的伸手遮住他的眼。
“猜猜我是谁?”如医师预期的沙哑声音可爱的响起,拉希德暂时抛却压在胸口的压力,陪着她嬉闹。
“小茉莉?”他故意胡诌一个名字。
“不对。”在他后头的洛可沁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嘴开始嘟起。
“不对?那你是……小太阳喽:”
“嗯哼,错了。”她的嘴越嘟越高。
“那你是谁?小亲亲?”他强忍住大笑的冲动,继续和她玩耍。
“你太过分了!”洛可沁委屈得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哭,她终于受不了的放开手,准备转身离开。
“唉!怎么哭了?”知道她因吃醋而生气哭泣,拉希德后悔又心疼的将她拉回自己怀里。
“你去找你的小茉莉、小太阳、小亲亲好了,干么理我?!”她根本就懒得掩饰自己的醋劲。
洛可沁很性格的用力撇开脸,就是不让他吻她。
“我的小太阳小亲亲小茉莉都只有一个人,”他好笑的睨着她气鼓鼓的脸说:“那全都是你啁,小笨蛋!”
他捏捏她翘挺鼻尖,愉快的呵呵大笑。
“你!好坏!”小拳头气炸的猛往他身上招呼,一下子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如洗三温暖般,冷暖自知啊。
“我不坏,你会爱吗?”他痞痞的贼笑,碎吻密布在她晕红的脸蛋上。
“我以为我变丑了,所以你不爱我了。”她忧愁的低怨,小手不断摸着自己已经稍微隆起的腹部和颈子上依然可见的刀疤。
果然孕妇多忧愁,她就是个超没自信的孕妇。
“你再乱说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喔!”起她的手,他心疼的亲吻她的掌心后道:“这里有着我们的宝贝,”他的手先滑向她鼓起的肚子后,又心疼的抬起她的下颚,将吻印在她的疤痕上。“这里则是你爱我的象征,答应我,以后别做傻事。”
他曾发誓过不再让那幕恶梦重现,但事实上每日午夜梦回时,他却都被那恶梦惊醒,且需要紧紧的拥抱她安慰自己,可沁还活着,她还好好的在他怀里。
“那你呢?”她温柔的以抚摸他脸上的刀疤作为回答。“当时,你不也是想了断自己救我?”
“那不一样,我不能忍受苟活而你不在身边的痛楚。”他低吼道。
“我也是啊,”她轻柔一笑,“你以为你走了,我能独活吗?”
“可沁……”
“我是个自私鬼,绝对不比你勇敢。”她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身子全都赖在他身上。“如果是你牺牲了,那我绝对会跟着你走,你比我勇敢多了,没有我,你还会有别的女人……”
“你说那什么傻气的话!”他气冲冲的打断,“什么叫投有你,我还会有别的女人!我警告你,我一直只有你,我庆幸阿拉让我找到的是你而不是你妹妹,你是我这辈子得到最好的礼物。”
洛可沁唯一的回应是紧紧抱住他,赖着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
“听我说,”拉希德知道该对她说他得先送她走的事。“等等图里会送你和小钥离开杜拜,我会请小森一起陪你们走。”
他的话,无异又将她推人地狱里。
“你刚刚才说爱我,现在又要我离开!”她悲愤的离开他怀中,再次含泪指控。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拉希德与她同样的难受,“我不能让你置身在危险当中,你先回台湾,等这里一切平静后我会去接你回来。”
“我不走!”她怒吼。
现在要她离开是很困难的事,她好不容易才适应这里的环境,她不想离开杜拜,更不愿意离开他。
“可沁听话,我已经快找到幕后凶手,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立刻去找你。”他允诺的说服道。
“一定非我要离开不可吗?”她用力抹去眼泪,用努力抑制啜泣的破碎声音再次问他。
“你听话,我必须心无旁鹜的处理完所有棘手的事。”他探手想抱住她,她闪躲掉。
“好,我走!”背过身,她悠悠的说:“我走就是。”
她说完,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哭着飞奔冲回卧房,用力甩上门后,扑倒在床上,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拉希德追上去,只能无奈的看着门板在自己眼前被甩上,他想进去安慰她,却被里头传出的破碎哭声给制止住。
“你是个很愚蠢的家伙。”闻声一直待在自个房里听闻一切的洛小钥,步出房门一脸不屑的说道。
“我别无选择。”拉希德面无表情的回答。
“什么叫作你别无选择?”她不悦的警告,“你以为伤了她的心,她会原谅你吗?”
“如果从此永别能保障她的安全,那我无悔。”他痛苦的低语。
“不是离开杜拜就能保她平安,”洛小钥闻言也只能叹气的说,“这世界上不安全的地方不仅只有杜拜,要一个人的命很简单,到处都可以下手。”
“但真正的危险却只在这里。”
***
杜拜午后的天空特别诡谲,闷热的沙漠型气候让人觉得异常的不舒服,橘红色的天际,就像所有在场人的心情一样,低沉与烦闷。
哭肿眼的洛可沁低头不语,她谁也不看,谁也不理,两眼失神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久违的马丁大夫行军靴,久违的T恤与宽松的牛仔裙,挥别她早已适应的纱丽与面纱,她却有些不习惯以前自己的打扮,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个陌生的女孩。
拉希德站在她身后保护她,他想向前拥抱她,更想任性的留下她,但他没有自信自己还能再次面对可沁被威胁的危机,所以他深信送走她是最好且安全的方法。
她知道他在后头,但倔强的个性让她不愿回头求他,既然他认为她走是对她最好的保护,那她会听话的离开。
双手握拳,拉希德重重叹气后低声交代图里许多事,听见他的叹气声,洛可沁委屈的噘起嘴,努力控制越来越爱哭的眼睛。
洛小钥在旁握紧她的手,给她无言的鼓励,她心里的难受,她最懂。
图里……图里要陪她离开,那拉希德怎办?!到这时候,她与他一样还是净为对方想。
洛可沁深深吸气后,挣脱妹妹的手,一转身找到拉希德的位置后,马上扑进他怀里紧紧不放且放声啜泣。
“我有小陪我回去就好,图里留下来。”对于自己必须离开的事,她已经渐渐接受,若她离开他才能放手毫无顾忌的做事,那她甘愿退到天涯海角。
她的体谅让他更是心疼,抱着她娇弱的身子,拉希德叹气。
“让图里陪着保护你,我才会安心。”抬起她泪湿的脸庞,他抹去她的泪水后说。
她摇头道:“我可以回外婆家,那里没什么人知道怎么去。”
“我会不放心。”他严厉拒绝她的提议,执意要图里陪她走。
“就让我陪她回去吧,”督湍慈蔼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她带了自己的护卫走进候机室。“我已经和你父王说好,陪着可沁回家也好亲自对她的家人说声抱歉,另外顺便替你提亲。”
“妈!”早已头疼不已的他,现在母亲又冒出来搅局,拉希德有些哭笑不得。
“有我陪着,还有我的护卫,‘那个人’不至于傻到对我下手吧?”督湍睿智的提醒。
拉希德叹息的被说服。
“请一切小心!”他一手抱住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随时和我保持联络。”
小森催促着飞机起飞时间快到,督湍带着护卫们先行上机,好让儿子有更多的时间与爱人道别。
“可……”拉希德想多说什么,却被洛可沁踮脚吻住他的唇,缠绵的与他吻别。
两人唇舌交缠,宛若从此之后再也无法拥的激情。
洛可沁在拉希德欲开口前推开他,她灵巧的转身,在洛小钥和小森的陪同下,头也不回的步上回家的旅程。
直到玛克图穆私人飞机冲上青天后,她终于将强忍的悲伤全数发泄而出,哭倒在督湍心疼又慈爱的怀抱里。
***
洛可沁回家的路比出国的路还要遥远,这是心理上的转变,当她踏上自家大门时,她先被急奔而出的母亲用力甩了一巴掌后,才被紧紧拥抱住。
“你这个傻孩子!为什么那么傻?!”在电话中得知一切的洛母心痛的大哭,随后而来的洛小钥跟着加入,母女三人哭成一团。
好一会,洛可沁才推开母亲,歉疚的回头拉着督湍。
“妈妈,这位是拉希德的母亲,督湍夫人。”抹干眼泪,她替两位母亲作介绍。
“我很抱歉,造成您孩子的伤害,”督湍一脸歉意的说,“我向您保证,我儿子的很爱您的可沁,绝对不会亏待她。”
“这……”洛母为难的面对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都进去屋子再说,”洛父一脸严肃的站在洛家大门前说道,“一群人挤在门口,像什么话!”
原来这个宁静的小社区里,许多人被督湍浩浩荡蔼的随从护卫们给吸引而跑过采围观。
当他们瞧见洛家一家与督湍走进屋子后,那群雄壮的外籍护卫团团包围住洛家时更是不可思议的啧啧称奇,当然这一切亦将成为人许多茶余饭后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