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少年脸色明显开始沉了。这女生,好快的速度!
“请学姐,我……”段菲拽着钱指指自己,“吃个冰淇淋!”
“你有病!”话出手动,也是极快的速度,一下打断段菲欲把钱揣入口袋的动作。
受到阻碍,她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而同时,他也伸出另一只手阻止她的反抗动作。
“你!”抬头,对上他如黑潭般的眸子,她暗暗吃惊。这小子,似乎有些身手哦!
于是,她一个暗劲,挣开他的双手,同时踏出步子,朝他的脚背踩去。一次、两次,连番踩空,这同时,她手上一紧,原来他已经再度抓住她握钱的手,誓要把他的钱拿回去。
两虎相争,必有所伤!这话谁说来着?
“嘶——”不太悦耳的声音,段菲愣愣地看着手。啊!钱……已被分成了两半!
看看钱,再看看帅哥,段菲一时有些傻了。
“你、你自己撕的哦!不能怪我!”她有些心虚。
“你——”少年的表情很灰暗很灰暗,那模样仿佛她刚刚在众人面前扯光了他的衣服——虽然这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却很有表达性。
“你有病!”还是那句骂人的话,美少年横眉瞪她,“你是苑文的学生?哪个班的?”
“刚才就说了啊!上午你不是已经见过我了?我是高三(6)的啊!”难道帅哥秀逗了?
“好!”一个好字过后,他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随着他手里那半张钞票的飘落,段菲突然感到一阵冷冷寒意爬上脊背。她转头四下扫视,看戏的客人忙缩回脖子继续吃冰。
视线的最后,落在了面前始终没离开的小店员身上。
“小姐……我只是打工的……我们要做生意……”
当四处寻找表妹的韩莫想起小妹的爱好寻到这家冰淇淋店时,段菲已在冰店的角落坐了两个小时。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他好气又好笑地揉着她的发。
“你有带手机吗?”她斜他一眼。
“哦,大概忘拿了!”韩莫掏出皮夹,付了钱,然后拉起她,“好,算我的错,带你去吃东西!”
“怎么每次都这招啊!”以为她是猪啊!
“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拜托,都八百年前的事了!”童年的外号她要彻底地遗忘粉碎,“我今年都二十岁了!”
“哈!对啊,你年年都在高中部混,我都忘了你已经二十岁了!”韩莫不忘损她。
“喂,你什么意思!我今天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啦!”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还不都怨你不肯帮忙,”
“别为难我,你也知道舅舅的脾气,除非你凭自己的能力,否则,即使你大学毕业他也不会放过你。”其实韩莫一直不太懂为什么书香门第的家族中会出“段菲”这号人物,不能说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因为这太过伤人。但面对一个连续两次高考都被刷的白痴少筋小妹,实在够汗颜!
今年,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第五年高中生涯的开始了吧!今年,不知道是否会有奇迹降临在小妹身上呢!
望着面前开始猛刷火锅,大口猛塞的不雅女生,韩莫突觉这个奇迹应该仍在远方的某一国飘忽着……
该从哪一年开始追溯好呢?对段菲而言,记忆只不过是以前所经历的事,脑袋那么小,能忘便忘,而惨痛不忍的经历,更是记不得更好。
所以还是让她从最光辉灿烂的那段岁月开始吧!
她敢发誓,她绝对是个率直、热忱、天真、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出生在书香门第,投胎错位而已。
爷爷奶奶都是教授,妈妈是小提琴家,父亲与母亲的结合,是当年苑文学府的一段佳话。文学系的才子与音乐系的才女,将来的结晶必将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于是在众人翘首之下,段菲就这样出生了。
据说,一岁的时候抓周,她大闹书桌,不光没随意抓个东西充数,还翻江倒海,在那张价值数十万元的红木古董桌上画了幅不小的“地图”。
两岁那年外公大寿,贪睡躲在圆桌下梦周公,等饿醒爬出桌底准备觅食时,把正巧站起的外公绊倒,她小人儿半点事没有,外公却摔得进医院住了半个月!
三岁的时候,她家住的还是普通的多层公寓,隔壁的阿姨带着她两个儿子去她家串门。大人在客厅聊天喝茶,小孩子在游戏间玩玩具,半晌,里面传出震天的哭声。段母还以为是那两个男孩子惹哭她家的女儿,结果真相是她了不得的女儿一脚踏住一个叫他们和她玩好人与坏人的游戏……
四岁之后,段父段母彻底觉悟,开始从早到晚地教育这个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的女儿,结果无论哄、骗、对话,还是打、骂、惩罚,小段菲软硬不吃。段父一气之下把这个倔强的女儿送进了寄宿制幼儿园!原以为一段时间后女儿会反省改正,但从幼儿园老师那得到的消息是她女儿已成了她所在班级的头——史上年龄最小“女帮主”诞生!
……
小学之后,为了抑制她的好动,段父段母采取了非常手段——用食物填她!
让她从入学时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行动有些迟缓的小胖妹。胖了,外号也紧接着来了,最贴切的称呼是“猪猪”。她的学习本来就不上不下,变胖之后,脑供血就愈加不足,变得更贪吃爱睡,但她个性中好动的因子却仍在,三不五时地打架出状况。
段父段母为她收拾烂摊到脸色发青,于是采取了强制性的教学——用书本砸她!
自此,她失去了自由的生活,必须每天乖乖地面对补习班、补课老师,以及父亲的文学轰炸和母亲的音乐熏陶。文学系的才子,可不是随便封的!光那一套对名家背景的深刻理解,就可以让她听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为了获得自由,上了初中后,由于午饭在校内吃,她就开始拼了命地节食减肥,半年时间,她愣是从一个肥肥的“小猪”恢复成手脚轻便的健康女生。
随后,那年,她蓦然发现了她感兴趣的事物。
那是源自于一次归家途中,她出手帮助隔班的女生打跑了几个不良少年。虽然她因此挂了彩,却得到了女生的连番感激。
原来打架也可以是一件好事的!从来没有在什么方面得到赞扬的她因而做下了人生的第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要习武!
她要做一个以武助人的人物!从此后不再打架生事,无聊惹祸!
的确,她没有读书的才华,但是她有习武的天赋啊!这个世界上本无智慧与愚蠢之分,只是因为兴趣不同爱好不同而导致了现象不同。
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展现她智慧的那条道路了!
但这条路,却是书香门第的家族所不能允许的,就在她热衷于对着电视看那些武术教课带而抛下作业的时候,父亲母亲齐力阻止了她!
之后,争论了一番,一个属于父母与女儿之间的盟约,在段家慎重地立下!
只要她可以考入苑文学府的大学部,那么他们就不会再阻止她做任何事!
为了这个盟约,她一直不停地努力读书,为的就是可以顺利地升入这所该死的苑文学府的大学部,然后踏上那条她梦想多时的武术大道,一路向前!
而此刻,大学的门槛已遥遥可及,她却……卡、壳、了……
她大声哀叹,一拳重重击在教室的门板上。开学第一天,她竟放任自己的心在回忆里沉沦,让情绪变得低落加暴力,是个不好的现象啊!
教室里,早到的学生已捧着书在啃或是三两坐着聊天,这个在几月前仍是她学弟学妹的高二班级如今已上升成为她的同级生——高三!
段菲拖着沉重的书包,走向她的位子。
她不喜欢高三,不光因为考试、作业、周围小学弟学妹们的异样眼光,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因为一个不肯给她放水的“严格”的人!
“咳咳、咳咳……”
一叠厚重的古文书以及几本世界名著被甩在讲台上,一位圆圆的戴眼镜中年男子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出场。
“各位从即日起成为我高三(6)班的学生们,这面临毕业的重要一年,将由我担任各位的班导以及语文科导师,我姓严,叫严格!我的作风相信各位在上一年级的时候早有所耳闻!希望在我教导你们的一年中,如非必要,在座各位不要让我采取非常手段!特别是在我讲话的时候,你们最好给我认真地听,如果有谁敢惹事打断我——”
“砰!”教室的后面被人用力打开,吓着了一班正受训的小猫小狗们。
闯入者是个美少年,耀眼的五官,普通衣着,还有明显扬着怒气的脸。
进来的同时,他已经看到了最后一排用书挡住头,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位麦色皮肤的女生。在众人惊恐万分惊艳万分还有严格惊怒万分等等的视线下,他一掌拍向段菲的桌子,震倒了书,也震起了她。
“干吗?”擦擦嘴角的口水,她还处于朦胧状态。
“还钱。”两个字,干脆直接。
“啊?钱?”她呆呆地看他,这小子不会这么无聊为了那区区十块钱专门跑来吧!
见她没动,他伸手扯出她书包,几下翻出了她那个脏兮兮油腻腻的钱包。拉开、取钱、丢还!动作一气呵成,几秒钟后,美少年再度穿过教室,“砰”地关上门离开。
静——教室暂时鸦雀无声,众学生们此刻正回味着严格导师最后的那句话:在座各位不要让我采取非常手段!特别是在我讲话的时候,你们最好给我认真地听,如果有谁敢惹事打断我……
打断的话会怎样?如果可以,一班子人都想问同一个问题。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这话谁说来着?
高三(6)的导师严格在沉默中爆发啦!
开学第一天的晨会上,段菲被“请”到了走廊上罚站。
脖子上挂上一牌,上面是被罚站的理由。
理由如下:借人钱财不还,严重影响了晨读气氛以及其他的学生!
啊!新的一学期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