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严府派来照料这座宅子的管事来到绣楼外,询问伺候的丫鬟。“我有事要求见,烦请进去通报一声。”
这位傅大小姐可是主子十分疼爱的外甥女,因为严府人口众多,总有诸多不便,于是请人盖了这间宅子,只要她到京城省亲,便可以住下,这次是因为老夫人身体微恙,因而专程赶来探病的。
“请稍等一下。”丫鬟回了一句,转身进去了。
不消多久,又出来请管事进屋。
管事手中捧着托盘,跨进门槛,朝在座的傅潋滟拱手一揖,她的五官遗传了母亲的细致秀雅,虽然还在守丧,但是包裹着纤躯的白色云锦,依旧将肤色衬得是晶莹剔透。
“见过大小姐。”
“管事找我有事?”
今年十七的傅潋滟脸上脂粉未施,模样纤柔姣好,有着官家小姐的气质和风范,加上父亲身为南陵织造府织造郎中,自及笄之后便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不过碍于生母在两年前病逝,必须守丧三年,婚事也就自然地延宕下来。
“这是我家少爷要小的送来给大小姐过目的。”管事将托盘呈上。
“小舅舅要你拿来的?”这个小舅舅是死去的母亲最年幼的弟弟,跟母亲的年纪相差甚多,襁褓时还常让母亲背在身上。
身边的丫鬟接了过去,然后递给她。
待傅潋滟打开托盘上的布袋束口,里头装了好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她拿起其中一块对着光线瞧,那色泽竟稀奇得教秀眸为之一亮,唇角跟着往上扬高。
“好个色相如天,真是光辉灿烂,若众星丽于天……这些可是最上等的青金石,小舅舅是打哪儿弄来的?”
她自小就喜欢待在染坊中,看着工人将织好的布疋一一染上绚烂夺目的颜色,自然学会了一手染色的好功夫,甚至连皇帝御用的袍服所需要的佛青色,她也十分娴熟。这佛青色可是只有皇帝,以及皇帝御赐的人才有资格穿的,要染出这种色泽,必须要将青金石加以研磨提炼,更不是一般人染得好的,以她不到十三岁的年纪,就把这门功夫给学齐了,连那些老师傅都钦佩不已,直夸她有天分,还将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了她。
“这是昨日几位客人到吉祥酒楼喝酒吃饭,还点了好几坛最贵的‘月下香’,临走时发现带的银子不够,知道在我们这儿这种石头可是比金子还要值钱和稀有,便拿它们来抵帐。少爷知道大小姐一定会喜欢,特地要小的送过来。”
将袋口束好,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还是小舅舅了解我,知道我正好需要这些东西,没想到才跟他提过一次就记住了……请问管事,那些人是打哪儿来的?”傅潋滟原先还在烦恼该去哪里找青金石,想不到这么顺利就有眉目了。
“据说是往来于中原和大漠诸国之间的商团,只知道带头的人姓滕,从外表和长相,以及说话的腔调来看,多半是彨日国的人。”管事一五一十地说。
她沉吟片刻,又问:“姓滕?可知道那些人离开京城了吗?”
“应该还住在附近的客栈,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说。
扬起眼帘,傅潋滟看似柔弱的秀颜却透着坚定的光芒。“烦请管事跟我小舅舅说一声,我想要见见这个人。”
“大小姐,这样妥当吗?那些大漠的蛮族人多半都很粗野无礼的,何况男女有别,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直在身旁伺候的奶娘担心地问。
管事也正想这么说。“是啊、是啊,少爷也不会答应的。”
“我不怕。”傅潋滟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
“可是我们又不懂那些蛮族人说的话……”奶娘试着让小主子打退堂鼓。
“请问管事,他会说中原的语言吗?”
“呃,会是会……”管事又不能撒谎,只好勉为其难地托出。现在的中原和大漠几个国家的商业往来相当频繁,自然也都学会中原话了,不然怎么跟天朝做生意
潋滟缓了口气。“那就好,说不定他们真的有门路可以拿到更多像这样的青金石,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还要劳烦管事跟我小舅舅说一声。”
“那小的这就去办。”管事退出屋外,赶回离这里不远的严府。
“大小姐……”潋滟态度坚定地打断奶娘的话。“不要阻止我。”
“不如请舅爷代替我们跟对方谈,这样总比大小姐亲自出面来得好,毕竟你可是未出嫁的姑娘,随便见那些低三下四的人,要是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在背后说闲话,大小姐以后还怎么嫁人?”奶娘对这个自己奶大的小主子,可是呵护得紧,就怕有个闪失。
“我不想依靠别人,就算是小舅舅也一样,不能因为仗着他的疼爱,就什么都不去努力,我是娘的女儿,自然要亲自为娘争这一口气,这件事我得自己来才行。”潋滟义无反顾地说。
看出小主子心意已决,奶娘也只好同意了。
“夫人当年要是没有嫁过去就好了……”奶娘说到伤心处,不停地用袖口拭泪。“听说当年皇上有意要她进宫,说不得这会儿还有机会当上贵妃娘娘,而夫人偏偏要嫁给小小的织府郎中,当初若是没嫁,夫人根本不会被气出病来,明明是个正室,还得受小妾的气,这世上还有天理吗?”想到跟自己宛如亲姊妹般的主子,不禁悲从中来。
潋滟眼眶微微泛红。“所以我才透过太子殿下,请皇上为我作主,只要能在半年内,比二妹早一步得到成色最美的青金石,染出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佛青色来,到时娘就会被赐封为诰命夫人,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到时爹别想将二娘扶正,二姨娘的如意算盘也就白打了。”
“还叫什么二妹,亏大小姐善良仁厚,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人家可是一点都不领情。”她不禁替小主子打抱不平。“每回见了那个可恶的丫头,我都想拔光她的头发,大小姐在她面前,姿态居然还得矮上半截。”
潋滟涩涩一笑。“因为我不想跟她闹,与其逞口舌之快,不如以实际行动来解决问题。”只要是男人无不想有个男丁可以传宗接代,偏偏娘亲的身子骨不好,生下她之后始终无法再受孕,就因为这样,二娘才妄想母凭子贵。
丫鬟递上一碗养生茶。“大小姐一定可以的,绝对不能让二小姐给抢先一步。”她可急着替主子争口气,叫声二小姐还算抬举她,也只不过是妾生的,居然还敢耀武扬威的。
“这个赌注我非赢不可,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抿起红唇,眸底闪着刚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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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
“滕爷,请往这边走!”管事在前头带路。
被称做滕爷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有着高大粗犷的体格,只见他在绣楼外站定,双臂环抱在胸前,臂膀都是结实累累的肌肉,还有那张异族人才有的深邃脸孔,有棱有角的线条,以及阳刚的下巴,都充分显露出他不易妥协的性格,拥有强悍的坚持和毅力。而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地束在脑后,看来更是狂荡不羁,全身充满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我以为中原的千金小姐平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随便让男人瞧见的。”滕冥一双黑眸犀利地掠过眼前雅致的楼阁,扯了下嘴角,半揶揄地说,虽然会说中原的语言,不过多少带了些腔调。
“确是如此。”管事只能干笑。
滕冥浓眉一挑,语带戏谑地问:“你们这位大小姐该不会丑到见不得人,才想藉这个机会,随便赖上个男人嫁了吧?”
跟在身后的几个男人顿时跟着放声大笑,他们的身材个个都比中原的男人还要高上一个头,看来都是人高马大的,教人看了不免有些畏惧。
“滕爷真是爱开玩笑。”管事的脸都绿了一半,没胆斥责,只能打哈哈地敷衍过去。“请在这儿稍等一下,让小的进去通报。”
滕冥双臂环胸地站在绣楼外头,耐着性子等待。“就说中原的女人麻烦,哪比得上我们彨日国的爽朗大方。”
“爷说得是,万一她是因为嫁不出去,才想找个外地人,那岂不倒楣……”随从之一的巴蒙直言说道。
另一个鲁西也忙着附和。“是啊,爷可别当了冤大头!”
乌都里口气可就温和许多了。“人家好歹是姑娘家,别说这么难听……”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滕冥从喉间滚出一串放肆的笑声。“那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了,好了,反正这两天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是消遣吧。”
主子都这么说了,其他三人再有异议也只能附和了。
“滕爷请进。”管事很快地出来。
他“嗯”了一声,跨步向前,总是形影不离的三人也要跟着进去。
管事硬着头皮阻拦他们。“抱歉,我们大小姐只请滕爷一个人进去,请三位先在外头等。”
“什么意思?”
“爷,该不会真的有诈吧?”
保护主子的安危可是他们的责任,也关系到彨日国的未来。
滕冥抬起左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你们都在外头等就好。”难道他会怕了区区一个女人不成。
“爷!”三人不禁大惊。
滕冥却毫不迟疑地跨进门槛,一踏入,那扇门便静静地关上了。
“请!”管事比了个手势说。
才往前走了两步,滕冥站定,两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阵仗,两旁有三名家丁守着,隐隐约约可以窥见薄幔后坐着一个女子,女子身旁还有其他人守护着,那些人不时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不禁掀唇轻嗤,这中原的女人果然麻烦,说要见他,却是这样遮遮掩掩的。
“你就是滕爷?”
薄幔后头响起的柔媚嗓音,教滕冥唇角一扯,至少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满顺耳的。“没错,就是你要跟我谈生意?”
潋滟努力让语气保持镇定,透过一层薄幔,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脸容,却也能窥见那比一般中原男子还要魁梧的体格,压迫感十足,令人不敢小觑。
“是的,小女子姓傅,滕爷请坐。”
滕冥豪迈地落坐,觑见家丁们全都严阵以待,显示出这个女人有多受重视。“好了,开始谈吧。”那说话的姿态语气仿佛他才是这儿的主人。
坐在纱幔后的潋滟思索着该怎么起头,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问了。“想先请教滕爷,你用来抵酒钱的那些青金石是从哪儿来的?”
“原来你是对它有兴趣?”这倒是让他感到意外,搓了搓下巴,问了一句。“为什么想知道?”
她凝视着薄幔的美眸流露出一抹悲伤。“这点请恕小女子无可奉告,只想知道滕爷是不是真有门路拿到跟那些青金石同样等级的,不管要花上多少银子,只要滕爷出个价,我都愿意买下。”
“当然没问题。”他咧嘴笑了笑。“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没什么办不到的,跟我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
“真的?”她欣喜地坐直纤躯。
身旁的妇人小声地提醒道:“大小姐还是先跟他把价钱问个清楚,免得他到时来个漫天开价,那我们可付不起。”
“奶娘的意思是……”秀颜上的笑意悄悄褪去一半,如果对方故意开出天价,岂不是又给小舅舅带来麻烦了,因为银子可是他出的。
偷偷掀开纱幔一角偷窥的丫鬟把头缩了回去,也过来咬起耳朵。“大小姐,这位滕爷看起来不太像做生意的,反倒像是个土匪,说不得是骗人的,还是小心点得好。”
滕冥依稀可以听到里头叽哩咕噜的,两条浓眉一皱,有些不耐烦地起身,三名家丁马上紧张地戒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们说完了吗?”滕冥摇了摇头,嗤哼一声。“要是谈生意这么不干脆,那就不用再谈下去了。”说着,作势要走,还不忘语带嘲讽地撂话——
“女人还是别学男人谈什么生意,你该做的是在床上好好伺候你的男人,再帮他生几个娃儿。”
这话说的是大剌剌的,毫不修饰,果然听到纱幔后传来好几道抽气声,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奶娘首先受不了,也不在乎滕冥听不听得到,骂道:“蛮族人就是蛮族人,说起话来既粗野又无礼!大小姐,我们再找找看别的法子,不一定非他不可。”
潋滟却非常明白,若是错过这一回,自己恐怕是输定了。
“滕爷请留步!”比起娘生前所受过的委屈,这些嘲讽又算什么?
滕冥挑起一眉。“如果要继续谈不是不行,只不过……”双臂环胸,目光凌厉如刃,几乎可以刺穿那层纱幔。
“只不过什么?”听到还有希望,潋滟屏息以待。
“……要面对面的谈。”
在说话的当口,滕冥在家丁们措手不及之下,已经跨出几个大步,大掌用力扯落了纱幔,在奶娘和丫鬟的惊叫声,以及家丁的低斥下,亲眼见到这个嗓音如水般柔软却又勇气十足的女人。
两双眼睛对个正着!
滕冥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眼前看似娇弱的女人,只见她挺直腰身,眼底燃着两团不服输的火炬,毫无畏惧地回瞪着他。
这女人有别于一般的中原女人,既有勇气也不失胆量,真是出乎意料的合他的胃口,也触动了心头的某一根弦。
丫鬟发出低斥,指着他的鼻子开骂。“我们大小姐是什么身分,怎么可以随便让你瞧见?”
“你们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他赶出去……”奶娘也被他的举动吓着,连忙要保护小主子。“快!”
家丁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将滕冥拖出门外,可是怎么使劲,就是动不了半分。
“真的要赶我走?”他不为所动地任由家丁又拖又拉,两眼则是须臾不离地盯着潋滟,等待她最后的决定。
“放了他。”潋滟柔声下令。
真是可惜!滕冥心中不禁暗忖,原以为她会害怕退缩的,那么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转身离开,但她没有,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大小姐?”奶娘不敢置信地问。
“放开他!”她口气一冷,再次命令道。
“是。”家丁们这才松手。
“你、你可不要乱来!”奶娘宛如母鸡保护小鸡似的站在潋滟身边,怒视着眼前高大魁梧的蛮族男人。
“既然怕就不要找我来。”他笑讽道。
“奶娘,你别插手!”潋滟面罩寒霜地低斥,然后缓下口气对他说:“滕爷说得是,既然怕了,就不会请滕爷过来,这是小女子的不对。”
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看来狂放不羁,长得也好看,不过整个人却漫着一股野性难驯、唯我独尊的气势……
他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个平凡的商人?
他上前一步,这可引起众人的惊慌。
“你们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把她给吃了?”说完,倒觉得这个想法不讨厌。“要谈可以,我要单独跟你谈。”
潋滟心头一凛。“就我们两人?”
“大小姐别听他的——”
“你这人根本居心不良!”
丫鬟和奶娘拚死也不会让他接近一步。
“那就随便你们。”滕冥两手摊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好!”她握紧粉拳,不想让他以为她怕他了。
“大小姐!”丫鬟和奶娘同时喊道。
潋滟摇了摇螓首,用着不容转圜的口吻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奶娘想要劝她打消念头。“要是就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传扬了出去,可是有损大小姐的闺誉……”
“奶娘,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潋滟苦笑。“你们都下去。”如今只能相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所有的人都退到外头,又不敢离得太远,要是有个什么,可以冲进去救人。
“滕爷真的有办法拿到我要的青金石?”潋滟从座椅上起身,把背脊挺得直直的,不想让对方察觉她的双脚发软,怕在气势上会输上一大截。
“你需要多少?”他沉吟地问。
“至少要一百斤。”
“给我多久的时间?”滕冥环臂笑睨着她。
“三个月。”潋滟知道往返中原和彨日国一趟,连夜赶路,最快也得花上快两个月,但是时间紧迫,她也是不得已的。
滕冥挑了下眉。“为什么非要它不可?”
“是不是只要说出原因,滕爷就会答应这笔生意?”她仰起螓首,瞬也不瞬地望进他深邃的瞳眸内。
“也许。”他不置可否。
闻言,潋滟只能在心中气恼,因为她明白掌控权不在自己身上。“好……是因为一个赌注,只要能用上等的青金石染出连皇上都赞赏的颜色,我就算赢了,还可以向皇上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样的请求?”
潋滟下颚缩紧,情绪跟着激动起来。“请皇上追封我娘为诰命夫人,那么傅夫人这个位置除了死去的娘之外,二娘别想取而代之,只要想到她是怎么对待我娘的,我就绝不容许她被扶正。”
他搓了搓下巴。“你想替你娘讨回一个公道?”
“没错!”她答得干脆。
“原来是这样……”滕冥沉吟了下。
“那么滕爷的意思呢?”
“我要考虑一下。”他有意无意地吊她胃口。
“你……你怎可说话不算数?”潋滟着恼地胀红粉脸。
“我方才只说也许会答应,可并没有说一定会。”他咧了咧嘴,戏谑地觑着她恼火的秀眸,看来她的脾气可不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让他生起想逗弄她的念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不要银子。”银子他不缺,他缺的是让他感兴趣的女人。
“不要银子?那你要什么?”
滕冥目光转为深闇,高大的身躯俯向她。“我要你!”就是故意要为难她,想看看她的反应。
接下来会是骂他无耻、下流呢?还是马上叫人轰他出去?对一向名节重于性命的中原女子来说,可不会随便拿自己的贞节开玩笑,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胆量。
“你……”潋滟满脸通红,是羞也是怒。
“你听见了,我要你!”他伸臂一捞,调戏地将她扯进了怀中,贴在自己的身躯上,感受到她的柔软和自己的坚硬。
潋滟既惊怒又羞愤,从来不曾被这样轻薄过。
“你这是趁人之危!”她咬紧牙关斥道。
“没错!”滕冥也很爽快地承认。“这就是我的条件,要不要答应随便你,对我来说也没差。”
“你真的可以拿到?”潋滟怒气腾腾地瞪着他。
“像那样的青金石,我随时都能拿到,保证让你赢得这场赌注,让那个妄想夺走你娘位置的女人无法得逞。”他凑下男性脸庞,嘴巴几乎要碰上她了,阳刚的男性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不过,他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夺走她的唇,那过程太简单、也太无趣了。“如果你要大叫就趁现在,外头的人马上会冲进来救你。”
“只要……”潋滟努力让脑子恢复运转。“只要得到我的身子,你就愿意无条件地帮我?”
“那么届时你可会心甘情愿地躺在床上取悦我?”滕冥还在试探她的决心。
“要怎么相信你不会欺骗我?”潋滟秀雅的小脸因这不堪入耳的粗话,顿时由白转红,她根本不信任眼前的男人。
他忍不住要鼓掌叫好,这个女人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多了。“说得好!你是没有理由相信,说不定我是故意骗你的,等把你骗到手了,然后一走了之。”
潋滟秀颜一沉。“所以呢?”
“所以……”滕冥刻意拉长尾音,无视她的挣扎,将她搂得更紧,灼热宽厚的掌心就贴在潋滟的腰背之间。“为了证明我不是那种男人,可以等你亲自验收了东西之后,你再心甘情愿地把身子给我。”
“你敢发誓?”她狐疑地眯眼。
他扯了扯狂傲的嘴角。“有什么不敢?”
滕冥等着她拒绝,并不相信她有答应的可能。
“好!”潋滟紧闭了下眼,然后张开,眼底跃动着两簇火光。“我答应,事成之后,滕爷便可以得到想要的。”
这下子怔住的人反倒是他了。
这女人真是让他意外,也令人激赏,心头某一根弦再次被拨动了。
“一旦失去清白之身,你再也无法嫁人,这样也无所谓吗?”她应该清楚自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抬起小巧美丽的下巴,盛怒的火光将秀颜染得更为美丽。“滕爷曾经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即使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也在所不惜吗?”
闻言,滕冥顿时笑开了。
这个女人……
真的让他很心动。
男性嘴角不自禁扬得好高,大家都被她看似娇弱的外表骗了,这个女人可是有着不输给男人的气势和魄力。
“当然有。”滕冥越来越欣赏她。
潋滟深吸了口气。“那么滕爷就应该了解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我都必须要赢才行。”
他低笑两声。“现在我相信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收一点订金。”
“订金?”她不解地问。
“一个吻。”他激狂炽烈的目光落在那两片粉嫩又弧形诱人的唇瓣上,滕冥知道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你……”潋滟惊诧得秀眸圆瞠。
滕冥耸了耸肩,作势要放开她。“显然你只是嘴巴说说而已,下的决心还不够,既然如此,那么这笔生意也不需要再谈下去了。”
“好!”她真是恨不得将他万箭穿心。
“我这个人虽然粗野无礼,可也不喜欢做出强迫女人的事来,特别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
“我说答应就是答应。”潋滟嗔目娇斥。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先把话说清楚……啊!”潋滟还没说完,就被扯进男性胸怀中。
滕冥咧了咧嘴。“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废话太多,直接步入正题比较合我意……怎么?要哭了?”
“我不会哭。”她咬着下唇说道。
粗糙的大掌轻捏着潋滟小巧细致的下巴。“或许你可以试着掉几滴眼泪,说不定我就会心软地放过你,还很心甘情愿地为你跑腿。”
“呵,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令人厌烦……”否则娘把一生的泪水都哭干了,为什么还挽不回爹的心,更得不到半点怜惜。
他一笑。“说得好!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少灌迷汤。”潋滟可不吃甜言蜜语这一套。
滕冥反倒笑得更大声,像是被取悦了。
“有什么好笑的?”
“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他轻笑一声,古铜色的脸庞一吋一吋的俯向她,两眼炯亮,想看清她有什么反应。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自觉地屏住气息,紧闭着眼皮,睫羽紧张地上下扇动,一副要上断头台似的,只等着结束。
“你不知道男人天生就有一种劣根性吗?你越是讨厌、越是忍耐,男人就越想要征服……”滕冥嗄哑的覆上那两片柔嫩的粉唇,察觉到她惊惧的退缩,他反倒狂妄地一把攫住,不顾她的低呼,用力地、粗鲁地吮咬它们,满意了才滑入那芳甜的口腔,放肆地卷住她无处可躲的香舌,用一种充满欲念和野性的方式舔吻。
粉拳抵在他的胸膛上,潋滟想推开他,但后脑勺却被大掌扣住,让她无法转动螓首,只能任由小嘴被他蹂躏,脑子早已一片混乱……
气他这样趁人之危的行为,也气自己无法拒绝……
她该恨这个正在轻薄自己的男人,但是有求于他,她又能如何……
“唔……你……”男性大掌粗野地揉捏着她的胸脯,让她羞恼不已。
他全身的肌肉绷紧,气息转而沉浊。“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别随便相信男人。
“你敢再……”潋滟挣扎得更厉害。
滕冥狠抽了口气。“你再动一下,就算外面有人,我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因他这句话僵住了,不敢再动。
“终于吓到你了。”滕冥笑得有些恶劣。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了……”潋滟瞪眼。
“是得到了,不过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他邪邪地说。
闻言,潋滟为之气结。“你还想怎样?”
“放心好了,我这人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三个月后的今天,东西一定会给你,到那个时候……”深闇的瞳眸闪烁着狩猎的光芒。“我要一个心甘情愿。”
“一言为定。”她不甘示弱地迎视。
滕冥觑着她警戒的姿态,觉得好笑,其实他从不想当君子的,偏偏又喜欢慢慢享受胜利的果实。
反正三个月后她便是他的,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