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家当也没带,单枪匹马走马上任,因为从明天开始,她的身分是近西饭店的总经理陆浣星。
回别墅途中,办事牢靠的陆擎天还带她去了一个地方──陆家专任律师顾问的事务所。
为了慎重起见,双方在律师的见证之下,正式地签订了一只临时聘雇契约书,以求双方能尊重契约行为,且不得擅自单方面毁约。
殷孜乔研读了契约书中的每条细节,发现她的权利多于义务,显而易见的,陆擎天此举是为了让她有保障,以及表示他的诚意,所以她也当场签字无异议。
回到别墅后,陆擎天马不停蹄地拿出饭店的人事数据,请殷孜乔发挥肾上腺素的功能,尽量在明日上班以前熟记各个干部主管的名字,以免在可能会面的场合穿帮。
殷孜乔深知拿人钱财、予人消灾的道理,既然答应客串演出陆浣星的角色,她也会发挥以前在大学时参加话剧社的精湛演技,当个“最佳女主角”。只是当她拿过人事数据一看,密密麻麻的人名,就像王二麻子的脸,她差点没当场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这么多名字,我怕一时记不了。”她有点后悔刚才签合约时没有想清楚。
“你不要太紧张,有我在,我会随时提醒你的。”陆擎天在一旁帮她打气鼓励。
殷孜乔发出求救的眼神,望着稳重成熟的陆擎天,“谢谢你。”
“该是我谢谢你才是。”陆擎天抬眼看着与妹妹酷似的殷孜乔,内心竟对她产生一股兄妹之情。
两人顿觉彼此都太多礼了,故而相视一笑。
“你妹妹预计度假到何时?”她可得先打听清楚,以防两人同时出现,届时岂不穿帮了。
陆擎天心头一沉,因为这个答案,连他都不知道。
父亲已雇用多方人马展开寻找浣星的行动了,但是截至目前为止,仍是音讯杳然。
正当陆擎天低头沉吟时,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
“擎天,我有事要和浣星说,你先去忙吧!”霸气十足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陆擎天似乎有点困窘,怔忡了一下才说:“雅各布,你来了。”
两人的年纪相差无几,但陆擎天却永远屈居下风,而莫雅各布总是目中无人。
殷孜乔走到陆擎天身旁,悄声地问:“这个叫雅各布的讨厌家伙是饭店的人员吗?”
陆擎天心想,有些事情还是要让殷孜乔明白,否则将会危及大计。
“不是。”他也细声地回答。
接着,他大声地招呼莫雅各布坐下,再吩咐菲佣茱蒂泡咖啡。
殷孜乔宽了心。幸亏不是,她可不想整天对着那张便秘脸,虽然他是满英俊的,但不幸的是,那趾高气扬的作风,再加上一脸傲气,教人看了就想扁他两拳,更何况两人之前结下的梁子还没化解呢,她一肚子的窝囊气可得找机会向他讨回。
陆擎天顿了一下,又小声的对她说:“雅各布是浣星的未婚夫。”
殷孜乔的表情彷佛煮熟的虾子,僵缩成一团。
茱蒂送来三杯咖啡,咖啡香味唤醒了殷孜乔。
她趁着喝咖啡之际,偷偷地告诉陆擎天,“你妹妹真是不幸。”说完,她不禁瞄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莫雅各布,摇摇头表示她个人对陆浣星的同情。
“擎天!”莫雅各布催促着陆擎天离开。
殷孜乔不解,陆擎天为何如此惧怕莫雅各布?
“那我先走一步。”陆擎天识趣地说,并向莫雅各布笑了笑。
临去前又小声地吩咐殷孜乔小心应付“她的未婚夫”。
殷孜乔没意会过来,闷着头喝咖啡,因为她有点渴了。
※※※
陆擎天走后,偌大的客厅顿时变得静寂,除了窗外传进的虫鸣鸟叫声之外,就剩下殷孜乔因紧张而猛力撞击的心跳声了。
莫雅各布一张结霜的脸庞,像个浑然天成的雕像,完美无瑕的五官,却蕴藏着一股不可预知的怒火。
“你以为把男人弄上了床,就能惹我生气吗?哈……”阴冷的笑意,沉淀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一股内敛的愠火,像座火山,不知何时会突然爆发,更教人心惊胆战。
殷孜乔神色木然,因为她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基于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下,她索性洗耳恭听莫雅各布发表高见,再伺机出击。
“你最近又勾搭上了什么教练?他们的体力不错吧,能满足你吗?陆浣星,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吧!”莫雅各布说每一句话时都露出锐利的冷光,再坚强刚毅的女人心,也难逃碎尸万段的伤害。
殷孜乔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未婚夫对他的未婚妻说话的态度,至于所说的内容,有如三级片,低俗不堪,她不知陆浣星为何要嫁给这种没品、没气质的男人,真是糟蹋了自己。
“我劝你不用再躲了,因为你永远躲不了我的。”他脸上闪现复仇者一偿宿仇之后的快慰神情。
殷孜乔心里纳闷,怀疑陆浣星的度假之旅很可能就是要躲开这个魔鬼未婚夫,她甚至是故意逃婚,因为从莫雅各布的言谈举止来判定,他们的关系应该非常恶劣,甚至是互相仇视。
她仍保持不语,只是静观。
“是你学会了温顺?还是陆放命令你不准和我顶嘴,以免惹火他的财神爷?”他越来越盛气凌人。
她的静默,好似又触动了他神经末梢的某处怒火。
莫雅各布走近殷孜乔身旁,闭上眼,猛吸一口气,闻她身上的味道,“哈哈,难得呀,居然没有男人的味道,学人家做良家妇女呀?”他又故意嘲弄她,令殷孜乔浑身起了寒颤,伴随着渐升的愠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虽然面容酷帅,却心似豺狼。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颇感意外,这次他居然没再恶言相向,诅咒她下地狱,大概地狱已经客满了。她本已做好估量,不断地摩拳擦掌,只要他再口出恶语,她将马上一拳回击,打掉他两排洁亮白净的牙齿,代他母亲教他如何尊敬淑女。
“明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餐会,我会吩咐阿文直接去饭店接你,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你玩不过我的。”莫雅各布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以示警告。
殷孜乔痛得叫出声,她实在忍无可忍,很想破口大骂眼前这个王八蛋。她真是替陆浣星感到悲哀,与其嫁给这种人,不如去当尼姑算了。
她用力地甩开莫雅各布宽厚的大手,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陆浣星,你以前加诸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滴还给你的。”他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报复意味,阴沉的表情更加深了狠劲,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殷孜乔被他耸动慑人的话语及神情震住了,她彷佛看见撒旦的黑色大披风,罩在他挺昂的背上,遮去天地间的日月光华,成了一片黑色阒暗的世界,就像他的内心。
刹那间,她竟顿生拯救他回到人世的念头,以为自己是光明的天使,在黑暗的边缘拍打着那对透明光亮的翅膀。
一早,殷孜乔在陆擎天的陪同下,走进近西饭店时,引来一阵扰攘,她多心地以为是自己的扮相不似陆浣星,因为打从一进饭店,举凡门口处搬运住宿客人行李的服务生到办公大楼内鞠躬哈腰的职员,只要是她所经之处,必定引起一阵讨论。后来她才得知,原来他们当时是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总经理的新发型。
殷孜乔大概是压力太大了,老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像是同手同脚似的很不自在,彷佛是个机器娃娃。
她心虚地挨近神态自若的陆擎天,眼神在气派豪华、既古典又现代的墙饰上游移,后面尾随一长串高级主管的评头论足。
“会不会被认出来啊?”她的嘴稍稍抿了一下,声音泛着抖音。
陆擎天侧脸看她,“你做得很好。”接着笑出了声,“你平常走路都习惯同手同脚的吗?”他自觉失态地假装咳嗽,伸出手来掩了掩嘴角的嘲弄之意。
殷孜乔糗得满脸通红,像白色的墙壁忽然刷了一层艳光粉彩。她立地不动,彷佛突然间忘了该怎么走路。
这时,总经理室的王秘书飞奔过来,战战兢兢地弯腰待命,“总经理,有何吩咐?”
王秘书突然间冒出来的问话,倒吓了殷孜乔一大跳,整个人因紧张加上惊吓,险些瘫软昏厥过去。
幸得陆擎天过来解围。他请王秘书为总经理准备一杯热咖啡,提提神。
殷孜乔的确需要一大杯咖啡来提振精神,刚才差点在员工面前穿帮。
“你放轻松,别紧张。”陆擎天再度叮咛她。
“那个王秘书怎么无声无息地窜出来吓人?”她心有余悸地问着陆擎天。
他解释那是因为妹妹浣星平时在饭店内强势的作风,偶尔情绪化得厉害,所以在她周遭工作的亲信员工,莫不抱着伴君如伴虎的心态,凡是总经理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们都要迅速确实的加以解读,并且立刻趋前待命,否则他们的职位会成为强烈台风下摇摇欲坠的残叶。
殷孜乔连着“喔”了几声,难怪方才她一驻足,王秘书马上冲到她身边来。
“你妹妹很凶?”她好奇地问。
陆擎天略微迟疑,“但她凶不过雅各布,所以你要小心应付雅各布。”
的确,莫雅各布那个魔头,像条凶狠险恶的狼犬,远远就闻得到他的凶味儿。
殷孜乔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模样,一想到他,不由得全身都戒备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
当陆擎天抢前为她开启那扇红樟木精致的大型长门时,她的嘴因惊讶而发出“哇!”的赞叹声。
百坪豪华气派的总经理办公室,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她像个井底之蛙,初探井外的天际视野,真是大开眼界。
她在富华饭店工作了三年,从来没机会见识总经理的办公室究竟长什么样子,作梦都没想到,才一兼职,反倒亲临近西饭店内的最高权力重地,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
陆擎天带她认识办公室内所有的陈设。琉璃柜里珍藏着数不完的精致饰品,是陆浣星从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带回来的,又有什么样的纪念价值,并请她一一记下来,好像所有关于陆浣星的一切,都是有历史、有典故的。
殷孜乔甚感为难地皱着一双灵秀的眉目。天知道,她听都来不及了,更遑论记住这些小东西的来龙去脉,简直比准备大学联考还难。
“不会有人问这些无聊的事吧?”虽然那些小东西真的是美轮美奂。
“就怕莫雅各布会突然出招。”陆擎天果然思虑缜密,滴水不漏。
“真不明白,陆浣星为什么要嫁给这么恐怖的男人?”殷孜乔摇头叹气地说。
陆擎天不想谈及妹妹和莫雅各布的婚事,因为那是爸爸的一着险棋,而妹妹只是棋局下的牺牲品。
“这么大的办公桌,都可以躺在上头睡觉了。”殷孜乔见过以前主管的办公桌,因为堆满了卷宗,所以印象中只觉得狭窄局促,毫无气派可言。但眼前超大型的长桌,约有一张床的宽敞,又整理得洁净无尘,金饰粉妆得闪闪发亮。
“坐坐看吧。”陆擎天引诱她入座。
殷孜乔突然想起奶奶常说的话,说她是皇帝身乞丐命,一辈子注定劳碌。今日看来不然,她就要尝尝当个女皇的滋味了。
“可以吗?”她早想一亲芳“椅”了,只是碍于假扮的身分,难以启口。
陆擎天点头微笑,他当然看出殷孜乔想得连嘴巴都流口水了。
她立即扑向座椅,心花怒放地眉开眼笑,在软绵而富弹性的座椅上上下弹动着,像个刚学会攀爬上沙发的幼儿。
陆擎天耐心地等她过足了瘾,才正色地向她宣布,今天是开月会的日子,十点整,各部门主管会在会议室集合,轮流向总经理报告本月份的各项行政业务绩效,并研讨下个月的行事计划,这项会议向来由总经理亲临主持。
殷孜乔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得差点自座椅上跌下。
“你该不会真要我去主持吧?”她什么都不知情,如何能主持这等重要的会议呢?
“别担心,有我在,你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陆擎天说得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倒是殷孜乔会还没开,人就先吓得心惊胆战了。
这时,王秘书小心翼翼的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总经理,你要的咖啡。”
殷孜乔不假思索地回说:“是的,我马上去泡。”那是她以前当秘书的职业病,一听到主管要喝咖啡或茶,那句话便脱口而出。
王秘书愣怔了一下,不懂她的话意。
殷孜乔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免得泄了底。她内心责怪自己的职业口吻及动作险些坏事。
“王秘书,总经理是开玩笑的,你去整理一下会议室,准备开会事宜。”陆擎天没料到殷孜乔会突然天外飞来一句。
待王秘书放下咖啡离去后,殷孜乔整个人像绷得死紧的橡皮筋,一下子全松懈疲软了。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陆擎天,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扮不来总经理的角色。”她垂头丧气的。
才一个小小的秘书,就让她全身的细胞惨死大半,这钱太难赚了。
“别妄自菲薄了,你可以做到的。”陆擎天拍拍她的肩,传达鼓励的意念。
是吗?她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哀怨地躺在屠宰场内,命运则操纵在别人的手中,屠夫磨刀霍霍地安慰着:“别妄自菲薄了,你将会成为最可口美味的羊排的。”
殷孜乔越想越觉得可怕,心里直发毛,好像自己被出卖了。
陆擎天准备妥当开会所需要的数据卷宗,半鼓舞半胁迫地推着殷孜乔到会议室,听取报告。
殷孜乔仍是一脸惶然。
※※※
经过两个小时的月会报告,殷孜乔如坐针毡,彷若挨了一整个世纪之久。
会议内容她一概充耳不闻,只是一径的微笑、点头,偶尔喝着王秘书泡的咖啡,十足像个傀儡。
直到一位面貌威严、神情肃穆的六十来岁的老人走进会议室,所有与会的主管纷纷起立开口,“董事长好。”
陆擎天也不例外,称那位长者为董事长,但少了其它主管们脸上那份畏惧神色。
只有殷孜乔怔了怔,不知该如何称呼,索性又摆出她天真绚烂的笑容。
当陆放那双煞气逼人的目光扫视到殷孜乔身上时,倏地露出诧异不已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浣星!”
殷孜乔倏地收敛起笑容,现出一脸的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众位与会主管的视线也随着董事长的声音移往殷孜乔身上。
陆擎天见情势不妙,及时解散会议,驱离所有主管人员,在一阵桌椅推拉声之后,会议室内只留下他、陆放及殷孜乔。
殷孜乔暗忖着此人必是重要角色,否则陆擎天不会见风转舵。
“爸,她叫殷孜乔。”陆擎天确定所有人员皆已离开后,才开口解释,并对来人改了称呼。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陆放的眼神仍未离开殷孜乔。
“是的,爸爸。”陆擎天恭敬地回答。
向来识大体的陆擎天,在人前总以董事长之称与陆放应对,私下独处时,才流露出父子情谊。
机灵的殷孜乔也颇知轻重,立即点头称道:“陆董事长,你好,我是殷孜乔。”她的嘴角又扬起一个笑容,倍觉亲切可人。
“太像了!”陆放不住地惊叹殷孜乔与浣星竟有着如此神似的长相,早年丧偶的他,不禁怀疑起妻子的忠贞。
不过,陆放的这层疑虑在获知殷孜乔的身世后,也适时地消弭了。
三人在几句言谈之后,以陆放闯荡商场多年的人世阅历经验,大致摸清殷孜乔清白的家世及纯洁的心思,她不带一丝心机,确实是扮演浣星的不二人选,而且不具危险性。
“殷小姐,只要你好好的合作,事成之后,陆家不会亏待你的。”陆放说罢转身欲离去,陆擎天立即趋前护送。
父子俩在门外轻声交谈了几句。
“莫雅各布言明在他和浣星举行婚礼后,才愿意将资金汇入近西集团,而且他要我召集股东大会,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陆放显得忧心忡忡。
陆擎天很少见父亲如此惴惴不安的神情,他回头透过门缝望了殷孜乔一眼,又对父亲低语几句后,陆放才离去。
而会议室里的殷孜乔,原本单纯的以为她此番假装陆浣星出任近西饭店的总经理,只是临时救火的角色,等真正的陆浣星回国后,她就拿钱走人,两不相欠,工作简单、目标清楚,她才点头答应的。但是,方才陆放的一席话,令她重燃当初犹豫不决的疑惑。
她不解陆董事长口中的“事成之后”究竟所指为何,此事似有蹊跷,另有隐情,而且是她所不知道的。
殷孜乔来回地踱步,思索着这一切事情的关系,但她的疑云就像夏日的晨雾,一层接着一层飘浮下去。
“你在想什么?”陆擎天悄然无声地回到会议室。
殷孜乔百思不解,只好将所有的疑惑诉诸陆擎天,毕竟他是陆放的儿子,陆浣星的哥哥,也是三顾她的茅庐的现代诸葛亮。
“刚才你父亲所说的“事成之后”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
陆擎天霎时面露难色,略显迟疑。
他瞅着鲜丽亮眼的殷孜乔,真希望浣星能拥有和她一样清明纯净的心思,但两人的际遇不同,如何能散发同样的气质呢?他苦笑着摇摇头。
他在殷孜乔身上感受到一股青春朝气,宛若蓄势待升的旭日。更嗅闻出浣星泛着末世纪华丽流艳,犹如一座阴气沉沉的古城气味。
他一直责怪自己无能为力,妹妹的自甘堕落,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阻止不了。
“喂,陆擎天,你倒是说话啊!”
殷孜乔的催促声,将他从自我谴责中拉回现实。
“我──”陆擎天正欲开口,王秘书推门而入,他及时收住。
“总经理,外面有位自称和总经理是两肋插刀,甚至插到屁股上去的好友求见。”王秘书站在门口报告,勉强地说出那一串不雅的形容词。
陆擎天蓦地笑出声。
殷孜乔当然心知肚明,全世界只有杜欢会用这么恶心的话来强调两人的交情。
她才要嘱咐王秘书请那位屁股被插满刀的好友到总经理办公室等候片刻时,未合上的门缝边竟露出杜欢调皮作怪的脸蛋。
杜欢高呼一声,“我来了!”
她冷不防的一句话,把陆擎天及王秘书给惊吓一跳。
殷孜乔忙一迭地欲推她出去,怕她前来搅局坏事。
倒是陆擎天宽宏大量地请她入座,还请王秘书泡杯茶伺候总经理的贵客。
杜欢见了陆擎天温儒优雅的亲切招呼,一如英国绅士般令人难以拒绝,心头小鹿不禁乱跳乱撞。
“你好,我是杜欢。”她以一种微弱娇羞的小女儿神态向陆擎天自我介绍。
一旁的殷孜乔听得全身起个哆嗦。两人相交多年,她从没听过杜欢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腔调。
“杜欢,你的喉咙怎么了?”她几乎以为杜欢生病了,讲话才会如此娇柔无力,迥异于平时的粗声大气。
杜欢脸上依旧保持甜美的笑靥,冲着陆擎天猛放电,同时以手在背后拍打殷孜乔,暗示她别碍事,免得干扰了她的电流。
陆擎天斯文有礼的伸出手和杜欢握手致意,“陆擎天,请多指教。”
他心里有数,从殷孜乔和杜欢的招呼方式,可窥出两人是旧识无疑,而且两人的交情匪浅,因为杜欢称呼殷孜乔为总经理,可见她清楚眼前的陆浣星其实是殷孜乔所假扮。
杜欢欲语还羞地回应着陆擎天的招呼,显现出小家碧玉的气质。
而杜欢那种难能可贵的淑女风范,可是与她相识多年的殷孜乔,平时无缘见识到的一面。殷孜乔看在眼里,真是难以适应,直想做呕吐状。
殷孜乔心里抱怨着,自己第一天上戏已经够紧张了,杜欢居然还跑来骚扰,怕她不够忙是吧?
“你头一天演出,我专程来片场探班,够朋友吧!”杜欢附嘴到殷孜乔的右耳。
殷孜乔压低声音回答,“你真是百分之百的最佳损友,如果你真要帮我,就赶快自我面前消失。”
两人互望了一眼,又同时噘起嘴巴。
时值午饭时间,陆擎天瞧了瞧手腕上的劳力士表。
“杜小姐,不介意和我们一起用午餐吧?”陆擎天有礼的邀请。
“不介意、不介意!”杜欢边说边摇头,能跟大帅哥共进午餐,她觉得自己像在作梦,若能永远不醒,当然更迷人。
“她不介意,我介意!”殷孜乔可不想被杜欢打断了她想向陆擎天问清楚,方才陆董事长所说的“事成之后”,究竟所指为何。
“对不起,陆小姐,你另外有约了,董事长有请!”门口站着一位身材昂藏,看似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震惊了三人的对话。
三人同时回头望向门口处。
陆擎天及时对殷孜乔耳语,“他叫阿文,是雅各布的专属司机兼保镖。”
殷孜乔被陆擎天这么一提醒,立即想起莫雅各布昨日所说的宴会。她镇定地回答,“阿文,宴会不是在晚上吗?”
杜欢因靠近殷孜乔,故而听见陆擎天的解说,她暗地里吃了一惊,怎么连司机都长得这么帅。她又开始编织她的鸳鸯蝴蝶梦了。
“是的。不过,陆小姐难道忘了今天是董事长弟弟三周年忌日?”
阿文的话像数不清的问号,飘浮在殷孜乔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