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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余心不变 第10章(1) 作者:成谜
    月明星稀,两条人影在山路上行走。

    “过了前面这座山,就是当初徐广带走我们的那个树林,再向东便是铸剑山庄。”

    沈黎月向山后回望,徐家的旧宅,远远地被甩在了后面,看不清了。

    不知道燕姑娘怎么样?她心下想了一想。

    步青云说:“其实我也很担心她。”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沈黎月摇摇他的手,说:“不知道她师傅知道她放走我们,会怎么责罚她?”

    他暗暗沉吟了一下。

    “不如我们回去找她吧!”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

    “你不怕吗?”步青云问。

    “怕什么?”

    “再被抓回牢里去,徐广可能会因为我的关系也把你杀掉。”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问,眼光一闪一闪。

    “会!”

    他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去,她冲他笑了一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那我就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无所不能?”

    步青云轻轻笑道:“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无所不能。”

    “可是,在我心里,你便是无所不能的。”她很认真地回答。

    “小月。”

    “嗯?”

    他看着她月下清秀可人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紧紧地怀抱着她,他说:“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沈黎月依在他的胸前皱了皱眉,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步青云指着山的那边,他们才走的地方,对沈黎月说:“这里一条小道,直通到徐家旧宅,你从这里绕过去,找到徐姑娘。”

    她拉住他的手,“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吗?”

    他反手握住她手,“我沿着来时路回去,我们分开走。”

    “可是——为什么?天还没有亮,我一个人怕黑。”

    步青云有些不忍,生硬地说:“小月,这里有两条路,那条小道最近,我想如果她来追我们,必定会走那条道。”

    “那我们一起走小道回去,不就可以遇到她了。”

    “那万一她没有走小道呢,所以我们分开走,在徐家的大门前集合。”

    虽然沈黎月有些不愿意,但是步青云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条小道果然是通向徐家旧宅的,比沈黎月离开徐家的路程差不多快了一倍。她在徐家大门后的树丛里站了一会,并不见步青云从大路上走来。心里不由得奇怪起来,这条小道明明比大路快上很多,他们之前从徐家逃出来的时候,步青云怎么会选大道而弃小路,若是要逃命的话,不是应该走最短的路程吗?

    那些想法像走马灯一样,一个一个从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越想越不安,大路上步青云的影子也看不到。

    徐家的旧宅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是间空屋,沈黎月在大门前站了许久,不见一个人走动,也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此时天色已经快要发亮了,五更天了。虽然是空屋,但是幽谷四怪不是住在这里面吗?习武的人大多早起练功,可是宅子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黎月沿着大门走了进去,开始时还小心翼翼,只是穿过花厅,穿过回廊,一个人也没有!这宅子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她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推开厢房的门,所有的卧房,都没有一个人。若不是她几个时辰前从这里离开,她便以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过一样。

    她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路过偏厅的时候,听到有“沙沙”的声音,沈黎月停了下来,慢慢推开偏厅的门,偏厅里坐着一个人,沈黎月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燕若雪,她被人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徐姑娘。”她伸手为她解了穴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燕若雪问道,“我师傅呢,他们不是去追你们了吗?步公子呢?”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向偏厅外面看去,却只有沈黎月一个人。

    “步公子呢?我师傅呢?”

    骗人!骗人!沈黎月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原来如此,他一定是知道徐广会去找他们,所以他才支开她!

    “沈姑娘,我不是存心要害你们的,我不知道这是师傅的计,他骗我取得你们的信任,我是真心想拿钥匙让你们离开的……”

    她不等幽四说完,便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步青云,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和你没完没了!

    沈黎月沿着小路,气喘吁吁地回到与步青云分手的原地。风吹满山落叶,却没有步青云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燕若雪从后面跟了上来。

    一定是他回了铸剑山庄,沈黎月安慰自己道,正要向前走,却听到山那边传来几声刀刃相交的声音。

    沈黎月看到步青云的时候,他靠在树边,闭着眼睛。半个手臂都是血样的红色,红得让她心惊。

    “步青云,步青云!”沈黎月摇了摇他,零乱的头发飘散在眼角,步青云一动也不动。

    “步青云,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步青云!”沈黎月心里像是被什么刺痛,用力地摇着步青云。泪水已然滑落,她后悔自己离开他身边,后悔得要死。

    燕若雪拉住她的手,“沈姑娘,你不要那么激动!”

    “步青云,你说你要娶我的,我不要你死,你起来,步青云!我还有好多话还没有告诉你,你不要死!我还有好多话还没有告诉你。”

    “小月,你在干吗?”那个声音好熟悉,从头上传来。沈黎月回头看了一眼,是大哥寒天彻,他怎么在这里?可是她现在哪里有心里去管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哇哇地抱着步青云哭起来。

    “大哥,他死了。”

    “步青云,你马上给我起来!”寒天彻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山间,“我不过是点了你的穴道,你装什么死,马上给我起来!”步青云轻轻睁开眼睛,对着沈黎月问:“你要给我说什么?”

    “你——你、你……”

    沈黎月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黎月再醒来的时候,人好好地在铸剑山庄,原来那天大哥怕步青云受了内伤还强行动手,会走火入魔,才点了他的穴道,可是——可是——他居然骗自己!他流了那么多血,害得她真的以为他快要死了,哭得呼天抢地的。好丢脸!

    大哥废了徐广的武功,燕若雪和他们回到了铸剑山庄,现在正坐在她面前。

    “燕姑娘,你真的要走吗?”沈黎月问。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所。”

    “可是到底是女子,你又长得这般漂亮……”她想说她的左臂空荡荡,却不忍心开口。

    燕若雪笑了笑,想到一件往事,悠悠地说:“‘幽谷四怪’本来个个都是相貌丑陋的。”

    沈黎月咦了一声,向徐林花脸上看去,皮肤虽然算不上白皙,离相貌丑陋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燕若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本来也是那样的,我练过一种毒功,每练一层,容貌便要毁一次。你一定在想天下会有这种武功吗,只怕有,也没有女子肯练吧,若是练一次毁一次容,比让人死去更让人难以忍受。”

    燕若雪摇了摇头,“可是光有容貌,人是活不下去的。比起生和死,容貌什么都算不上。”

    沈黎月默默地听她讲,她想她必定经历了一些难堪的过往。

    “我第一次见步青云的时候,很讨厌他。因为师傅要我去迷惑他,所以我不能练功。”燕若雪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本来想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我,”沈黎月被她坦白的话吓了一跳,燕若雪说:“可是他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你。爱情本来就没有对和错。”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宿命吧。

    “你一定会幸福的!”她离开铸剑山庄的时候,沈黎月是这样说的。

    她只留下一封信——

    爹:

    我走了。

    在铸剑山庄的日子,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快乐时光。

    对不起。我骗了您,我没有对您说实话。我知道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是想让您相信,我是真的做想您的女儿,伺候您到老。

    告诉表哥,他会遇到让他更珍惜的女子。

    若雪留

    燕若雪离开铸剑山庄的第二天,沈万三带着女儿也离开了,并不是回北方。

    “为什么要去青云阁?”沈黎月在马车里大叫了一声。从自回到铸剑山庄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单独和步青云说过话了。其实她有些气馁,想到和步青云在徐家地牢里的夫妻之约,再也没有谁提过了。她想他那个时候说的话,不必当真吧。可是——若是这样和爹回去了,她好像有点甘心。

    燕若雪走了,大哥带着左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步青云倒是还在跟前,只是,他们难得说上几句话了。沈黎月想,男人说的话果然都是不能当真的。

    “爹,我们去青云阁干吗?”沈黎月问。

    “人人都说江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不想去吗,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几天好享受的,趁早去瞧瞧。”

    “爹,你说什么?”沈黎月嘟起了嘴,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到步青云和苏子叙并肩骑在马上。

    说到苏子叙,唉,燕若雪走了之后,他便闷闷不乐。这会在前面骑着马,步青云和他说着话,他却是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

    沈黎月摇了摇头,认命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苏州而去。

    车马劳顿,转眼几天到了汇江县,沈黎月来铸剑山庄的时候,也曾来过这里。这会旧地重游,活像半个主人似的。众人在在一间大酒楼前停了下来,沈黎月说:“这里最有名的便是贵妃鸡翼。”

    沈黎月拉着沈万三的手上了二楼,一边说道,上次便是这里遇到大哥的。她在楼梯口探出头,在二楼上从左到右扫了一眼,心里倏地一震,站在阶梯上不知该不该向上走了。

    沈万三在后面摧,沈黎月不得不闪过身。

    原来巧了,二楼里坐着两个人,都是极熟的。一个是燕若雪,她离众人离开铸剑山庄已过了几日,照理说沈黎月看到她应该高兴的,只是她身边坐着那个人是——徐广!原本高兴的心情,又透着一点无奈。

    他的手筋原本就被人挑断了,寒天彻又消去了他的内功。其实沈黎月虽然心里对他有些畏惧,只是想到他整个就是废人一个了,不由得心里便生出一些怜意。可是她还是觉得他是个大恶人。

    “当作不认识就好。”步青云在她耳边提醒她,推着她向墙角一张桌子走去。

    苏子叙为沈黎月擦好了桌椅,步青云要为她拉开椅子,沈黎月忙说:“我自己来!”她抢先坐了下去。

    装作不认识是不太可能的。徐广“哗”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这边走来。他端着酒杯,对步青云说:“我想寒天彻说得对,我当初的确不该把怒气迁到你的头上来。”他端着的酒因为他的手晃,而撒了出来。他有些激动,仇恨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一笑抿恩仇,这种事情想来只有戏台上才有。

    只是他从来便知道,他是在迁怒于他——是他毁了他的家,还毁了他的一生。他一开始便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下去,有时候仇恨也是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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