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繁华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连车也少得可怜。
苏沛弧独地走著,一时没了方向。
冰冰凉凉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打在苏沛的脸上,苏沛仰起头,镜片很快被雨水打湿,眼前一片模糊。
“变天了……”
苏沛像个木偶一样傻傻地站在原地。雨越来越大,将他浇成了落汤鸡,却仍不见他移动半分。
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忍不住停在他的身边,司机探出头来问道:“要车吗?”
迟疑了两秒,苏沛钻进了车里。
又见到连家大宅那张花样繁复的铁门,苏沛才想起来自己根本进不去。
可是,真的很想见到他!
苏沛抓著门上的铁杆,恨不得破门而入。
他后悔了,后悔没有直接将事情问清楚,而是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妄下判断。回想一下,连宇乔的性格虽然恶劣,可是从来没对他撒过谎。他说爱他,一定也是真的。
对不起……
手心里的冷铁慢慢吸走苏沛身上的温度,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寒颤一个连著一个,从外面一直凉到五脏六腑。
很冷,可是不想离开。
苏沛捶打著铁门,想见连宇乔的念头像千万只蚂蚁在他的心头噬咬。他憋足了劲,非要今天见他不可。
对了,韩闯!
苏沛总算想起了这根救命稻草,於是飞快地将手机掏出来,可是屏幕却是一片漆黑。他忘了──电话不防水。
不!
身上的力气消失了,苏沛慢慢跪倒在地,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只是想见他,为什么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求?
突然,一束刺眼的白光穿过雨幕,照在苏沛的身上。
苏沛回过神来,只见一台小车“吱呀”一声停在他的面前。
“沛沛!”是秦晓顺的声音,“快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温暖的手掌握住了苏沛的双手,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大大的黑伞挡住了冰凉的雨水。
“晓顺……”
“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回家。”搂住苏沛,秦晓顺胸中一阵绞痛。
苏沛一离开连家,韩闯就打电话告诉了他。可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苏沛回来。心里放心不下,干脆拖上高沐出来寻找,没想到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不,我不走!”苏沛推开了秦晓顺,继而又抓住他的手臂,“帮我打电话给韩闯,让他帮帮忙,我要进去!”
“你没见到他吗?”秦晓顺问。
苏沛拼命地摇头,“我要再见他一面,现在就要见到他。”
“你冷静一点!现在……”秦晓顺试图安抚苏沛激动的情绪。
“求求你,打电话给韩闯,我一定要进去!”
“好好好,先上车好不好?上车我再打电话。”受不了苏沛哀求的目光,秦晓顺只好投降。
几乎是半强迫地将他塞进了车内,秦晓顺拿出电话与韩闯联络。
虽然他很想大声质问苏沛,那个连宇乔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他如此失魂落魄。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现在的苏沛已经陷在爱情的泥沼里,被情感牢牢缚住,无法脱身。
就算是灭顶之灾,他也会心甘情愿的承受吧?
秦晓顺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瑟瑟发抖的苏沛身上,一脸无奈。
不一会儿,保镖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出来,苏沛马上推开车门,向他跑了过去。
“沛沛!”秦晓顺想追上去,却被坐在驾驶座上的高沐一把抓住。
“让他去吧。”
秦晓顺看了看高沐,又看了看苏沛的背影,最终塌下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保镖看著去而复返的苏沛,明显有些疑问,不过长期形成的职业习惯让他压住了嘴边的问题。
“现在进去,最多给你一个小时。”
“好。”苏沛感激地看著保镖,连连点头。
再次踏上连家的灰色地毯,苏沛在上面留下了一长串水渍。
***
门打开的时候,连宇乔仰面躺在地毯上,仍然维持著苏沛离开时的姿势。
苏沛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刚想张嘴说话就发现自己的牙关在打架。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他只好蹲下身子,推了推连宇乔的肩膀。
就像从梦中惊醒一样,连宇乔猛地坐起来,害苏沛一时重心不稳,跌坐在一旁。连宇乔伸手想扶他一把,可是迟疑了一下之后,反而恶狠狠地说了句:“出去!”
苏沛一愣,没有出声。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宇乔……”
“滚!”
“我不!”
斩钉截铁地拒绝连宇乔,苏沛突然向他扑了过去,重重地将他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反应不及的连宇乔被苏沛身上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不要赶我走,至少听我把话说完。”苏沛借著居高临下的优势将连宇乔搂得紧紧的,不让他有机会挣脱,“那天我穿著睡衣跑去公司,是因为杜婉馨对我说你们要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连宇乔停止了挣扎。
“她说你为了拿回总经理的位子,决定重新与永逸合作,而合作的前提就是你们两人的婚事。我以为你打算娶她……我觉得心都被人撕裂了,一想起你前一天还在说爱我,我就再也不能冷静了。”
连宇乔没有出声,呼吸却变得粗重起来。紧握成拳的手背,鼓起条条青筋。
“对不起,”苏沛闭上了眼睛,哽咽道:“我刚刚才弄清楚是杜婉馨在骗我。对不起,我不该随便怀疑你……”
“出去!”连宇乔粗暴地打断了苏沛的话。
“我不走,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苏沛拼命地摇头,双手将连宇乔抱得更紧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我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甚至都没想过你会爱上我。你那么骄傲,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小心翼翼地把对你的感情藏起来,就是害怕你知道之后,会毫不留情地将它踩在脚下。那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出来,落在苏沛冰冷的皮肤上,带著微温。
“我被警察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我以为我可以就这么离开你,我以为我们真的就这么断了,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不用再去想了。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不管你怎么对我,我还是爱你……一直都在爱你……宇乔,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啊!”
激动的话语突然变成悲伤的哭诉,苏沛抓著连宇乔的衣袖,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从四年前打定主意留在你身边开始,我就一直爱你。看著你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是男人,完全没有立场去和她们竞争,除了强迫自己视而不见,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想离开你……我是真的、真的不能再承受任何一点打击了……呜呜……”
伏在连宇乔的胸口,苏沛不停地颤抖著,哭成了泪人。
良久,连宇乔长叹了一口气,将右手放在了苏沛的脑后,轻轻地抚摸著他的头发。
“不要赶我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要赶你走。”感觉到苏沛的手臂放松了,连宇乔慢慢地抱著他著坐了起来,捧住他的脸说:“我是怕伤著你。”
“什么?”苏沛抽噎著,强压住眼泪。
连宇乔抚开他额前的湿发,摘去他的眼镜,捧著他的脸说:“我爱你,你相不相信?”
连宇乔问得有些突然,不过苏沛还是马上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我刚才差点把你掐死。”连宇乔将额头抵在苏沛的额上,痛苦地说:“我明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要是真的伤了你,我要怎么办?”
“不会的。”苏沛连忙搂住连宇乔的脖子,拼命摇头,说:“你只是在生病,很快就会治好的。不用担心,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你不明白,我……”
“不!”苏沛打断了连宇乔的话,双膝跪地,挺直腰杆将连宇乔搂在怀中,“我不会离开的。不知道你爱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离不开了,现在知道你是爱我的,我更加不可能离开。我要一直守著你,永远都守著你。”
“苏沛……”
贴著苏沛湿润的衣衫,连宇乔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所知道的苏沛都是被动的、无条件地承受著他给予的一切。说到爱,他付出的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扪心自问,他有何德何能让苏沛对他如此死心踏地?说到底,他就是个幸运得一塌糊涂的混蛋。一个不懂珍惜,只知道索取的混蛋。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从今天起,让我从头学习如何爱你,好好爱你……
“别哭了,眼泪比女人还多。”
连宇乔实在是不擅长甜言蜜语,明明是想安慰,却被他说得像训斥。
“你嘲笑我?!”苏沛佯装生气。
连宇乔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男人哭哭涕涕的太难看……”
“你嫌我难看?”难得看到连宇乔紧张的样子,让苏沛忍不住想捉弄他。
“怎么会!”
连宇乔略带笨拙地反驳著,终於让苏沛破涕为笑。
“你耍我?!”
“怎么会。”学著连宇乔的口气把他的话按原样还给他,苏沛笑倒在他的怀里。
连宇乔顺势将他搀扶起来,轻轻搂在怀里,嘴角也漾开多日不见的笑容。
温暖的体温在拥抱中传递,不分彼此。不知道由谁先开始,四片薄唇慢慢靠近,相触、缠绵。
一直在你猜我、我猜你的迷雾中徘徊,今日的清晰明了,两人都等得太久。
恨不得将所有的爱恋都倾注到一吻之中,连宇乔用力地舞动著舌尖,尽情感受著苏沛的回应。从牙齿到口腔内壁,越来越热切。唇齿间交换的呼吸,全是恋人的气息。本应熟悉,如今却夹杂著几许陌生,只因为多了一味爱情的香味,使人更加迷醉。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盈在苏沛的体内,环绕在苏沛的周围,泪水再次因为这个名叫连宇乔的男人而变得丰沛。
像女人吗?苏沛抑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眼泪不是分辨性别的标准,而是情感的渲泄、情动的证明。此时,看著近在咫尺的连宇乔,苏沛觉得自己已经拥有全世界。
空气渐渐升温,舌上传来的湿滑与柔软,让连宇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投入,拥抱与热吻一直持继著,直到把苏沛身上湿冷的衣衫都捂出热气来。
“脱了它。”
“嗯?”
不等苏沛同意,连宇乔就已经将他的上衣剥了下来。
光滑的皮肤遭遇到微凉的空气,瞬间凝起一个个小红疙瘩。看到连宇乔的手伸到自己的裤子上,苏沛立马慌张地推开他。
“等等!”
“为什么?”
“外面有人。”门外光保镖就有三个,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进来,如果被他们撞见两人的亲热场面,苏沛宁愿去死。
连宇乔一怔,旋即闷笑不止,“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怕你著凉。”
“……”
没想到自己会会错意,苏沛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强忍著笑意,连宇乔将羞得满脸通红的苏沛推到浴室门前,顺手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他,“不想惹我兽性大发就快把衣服换上,不然后果自负。”说完,连宇乔还故意在他的颈后重重地舔了一下。惹得苏沛打了个寒噤,抓起衣服,逃似地进了浴室。
“哈哈……”连宇乔倚在门上,笑得前仰后合。
解开了心结,才接触到最为真实的一面,不在有伪装,也不在是敷衍。连宇乔突然想感谢杜婉馨,如果不是她突然出来搅局,苏沛未必会这么快坦白自己的心思。其实,对於她,连宇乔始终是亏欠著的,只不过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再做纠缠也无意义。到是她去找苏沛的时机,未免太巧合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与商群争权的?
连宇乔一边皱眉思考,一边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刚刚一直抱著苏沛,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浴室内,苏沛也在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好糗!居然想偏了,都怪连宇乔平时素行不良,害他也尽往那方面想。一边为自己的尴尬找借口,一边用冷水为滚烫的面颊降温,苏沛努力平复著胸中的悸动。虽然因为少了眼镜而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不过他知道自己笑著,而且怎么也收不住笑容。
这就是自己期待以久的幸福吗?
拿著浴巾胡乱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和脸,苏沛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往门外走去。刚刚只顾著表白,忘了还有许多正事好谈,时间不多了。
打开门,看到连宇乔熟悉的背影,苏沛刚要开口说话,就发现屋内多了几个人影。
“我说楼梯上的水渍是哪里来的呢。”商群的声音是十足的讥讽,“连保镖都能买通,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呀,苏沛。”
闻言,苏沛一惊,身体晃了晃,左手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手掌中。
他看不清连宇乔的表情,却能接收到从他的手心中传来的坚定的讯息。
“这就是你们公司提供的服务?让外人可以在三更半夜堂而皇之地进入我家?!”质问是针对保镖的。
苏沛看不清说话的人,但还是认出了声音,那是连宇乔的父亲──连晋东。
商群跟连晋东,好家伙,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到得齐。
三个保镖面无表情地看著连晋东,为首的那位说:“这次是我们工作失误,您付的钱我们会全额退还,有关赔偿也一定照付。”
“你们以为赔两个钱就能了事吗?出去,统统给我出去!从明天开始,你们休想在本市立足!”连晋东跺著手中的手杖,身上的睡衣因为他的愤怒而大幅度地抖动著。
苏沛想帮保镖说话,却被连宇乔制止。
连宇乔不知道苏沛的律师与这群保镖有什么交情,也不知道这些保镖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过,看他们自若的神态,应该并不害怕父亲的威胁。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保镖一边说,一边看著苏沛,“苏先生,一起走吧。”
苏沛愣了愣,扭头看向连宇乔。
连宇乔对他笑了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保镖见此情景,也就自行退了出去。
连宇乔等人走了,说道:“爸,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苏沛再离开我半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苏沛只能依附著连宇乔,从他坚定的话语中吸取昂首挺胸的动力。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连宇乔会为了维护他们的关系而与父亲正面冲突。此时的连宇乔正在用实际的行动来表达他的感情,在苏沛眼里,这比任何的山盟海誓都要来得珍贵。
“你……”连晋东看著意志坚决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精明如他,当然知道与脾气刚烈的儿子正面交锋绝对占不到便宜,於是转而攻向苏沛。
“苏沛,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宇乔有病在身,一时头脑发热不奇怪,难道你也要跟著他一起疯吗?”
面对父亲过激的用词,连宇乔出乎意料的并未表示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著苏沛,等待他的回答。
“你要知道,如果宇乔跟个男人在一起,他就不可能得到连家的一分一毫。你愿意跟著一个得了狂躁症又一无所有的人吗?”连晋东见两人都不说话,马上趁热打铁,“你好好想一想,宇乔与你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如果你真的和宇乔在一起,只怕外界的评价会变得更加不堪。到时候你要如何面对周围的人?你真的不介意那些鄙夷的目光……”
“董事长,”一直沉默的苏沛终於打断了连晋东,“您说的我都知道。我爱宇乔的时间,比他爱我还要长。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会回头,也不想回头。请您体谅。”
“体谅?!你要我怎么体谅?!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男人搞得神魂颠倒,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你让我怎么体谅?!我决不可能让连家、连氏就这么沦落成别人的笑柄!”
“关於这一点,我很抱歉。不过连氏走到今天靠的是实力,我不认为我与宇乔的私事会影响到连氏的发展。更何况,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能够接受同性恋,我相信,只要时间一长……”面对长辈的咆哮,苏沛只能婉转地表明自己的决心,这样的情景,是他一直不愿见到的。
“你也有父母,你跟著男人搞在一起,就不怕他们伤心难过吗?”见道理说不通,连晋东开始强迫自己动之以情。果然,苏沛在听到父母二字时,眼神一黯。
“外人接不接受我不知道,可是我做为父亲,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你的父母难道会笑著接受自己的儿子爱上一个男人?”连晋东放柔了声音,改威逼为利诱,“只要你现在离开宇乔,我可以给你一笔可观的现金,算做补偿。”
听到这里,连宇乔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宇乔!”苏沛皱著眉头,语带责怪。
“爸,这一招你还是收起来吧。苏沛从来就看不上我的钱,这几年我打算给他的钱物,全被他当成了粪土。”说起这一点,连宇乔到现在都觉得怄。当初他嫌苏沛的房子小,於是另买了一套公寓,结果他就是不肯搬,差点没把他气到吐血。
这番话听到连晋东的耳朵里,无异於火上浇油,就在他要再次发作之前,苏沛开口了:
“董事长,我爸妈那边暂时还不知道我和宇乔的事情。我无法预计他们的反应,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们了解宇乔对我的重要性。我想,事情总是能协调好的。至於钱,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不需要。如果我收了您的钱,就等於侮辱了我自己的感情,这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的。”
这一番不软不硬的话语,明明白白地告诉连晋东,苏沛的坚决与连宇乔别无二致。
“爸,你听到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儿子,就请你成全我和苏沛。如果你不能,那么要脱离父子关系我也不反对。”因为与父亲并不亲厚,所以连宇乔几乎是没有任何避讳。
“宇乔,不要这么说……”苏沛连忙阻止,却来是来不及了。
“好!”连晋东身体摇晃了两下,幸好有商群从旁扶住才没倒下,“好,我就如你所愿!明天我就登报与你脱离父子关系!”
“爸,您消消气。宇乔只是一时嘴快,并不是真的想断绝关系。”
“商群!”连宇乔指著商群的鼻子,对他表里不一的行径极度不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给我滚一边去!”
商群不甘示弱地回道:“连宇乔,他是你爸爸,你这样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要劈也是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宇乔被激得跳起来,恨不得扑过去商群大卸八块。
“宇乔!”一旁的苏沛连忙抱住连宇乔的腰,不让他冲上去发飙。
“你们……”看著苏沛与连宇乔相拥相携的样子,连晋东愈发怒火中烧,“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
“滚就滚!”连宇乔抓著苏沛的手就往门边冲过去。
“宇乔,你慢点!有话好好说……”手掌被连宇乔抓得隐隐作痛,苏沛有些担心连宇乔的情绪。
“你、你给我站住!”连晋东看著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去,一时间乱了方寸,反射性地跟著他走。
“爸,小心。”扶著岳父的商群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是你说要我们滚的,我们现在就滚!”连宇乔嚷嚷著,不肯回头。
“宇乔……你冷静一点!”苏沛想拉住他,却使不上力气。
“你给我站住,畜生!为了个男人,居然连爸爸都可以不要,畜生!”连晋东跟在连宇乔与苏沛的后面,见抓不到走在最前面的连宇乔,只好扯住了苏沛的手臂。
苏沛一停,连宇乔也不得不停下来。
“放开他!我既然是畜生,跟你更加没有关系。放开!”急著从父亲手中把苏沛的手臂扯出来,连宇乔的表情再度变得狰狞。
刚刚才领教过连宇乔的狂躁症,苏沛瞬间警觉起来,生怕将连宇乔刺激得再度发作,只好劝说连晋东放弃,“董事长,有话我们改天再说,您冷静点。”
“我不需要冷静,你这个变态!”又气又急的连晋东也失了常态,抬手就煽了苏沛一个耳光。
苏沛被打得措手不及,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口摔了下去,幸好被连宇乔及时拉住。
“你干什么!”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连宇乔反手将父亲用力一推,连晋东一个不稳就往后倒去。
后面的商群立刻扶住岳父,重重地推了连宇乔一把,怒道:“连宇乔,你居然连你爸爸也打!”
“打了又怎么样!”
“宇乔!不要乱说!”夹在中间的苏沛连忙解释,“误会,只是误会!”
“什么误会,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商群得理不饶人,连宇乔更是寸步不让。加上苏沛与连晋东,几人就这么推搡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关你什么事!”
“混蛋!”
“不要吵了!”
“畜生!”
“小心!”
“啊──”
谁也没有看清,连宇乔身子一斜,整个人就往楼梯口倒去。
“宇乔──”
苏沛来不及思考,人已经先一步行动。只见他抱住连宇乔,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滚了下去。
前后不到十秒针的时间,连晋东却像过了一个世纪。如果不是商群的搀扶,他说不定也跟著摔了下去。
“我去看看。”
商群让连晋东靠著墙壁站稳,三步并做两步往苏沛与连宇乔身边走去。可是,不等他靠近,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就让苏沛先行清醒过来。
苏沛勉强侧过头,只看见连宇乔的发顶。他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身边,头还枕著他的手臂。
“宇乔……呃……”苏沛刚想动,结果痛得全身抽搐起来。
“别动!”商群单膝跪在地上,“我去叫医生,先别动。”
自从连宇乔被连晋东关起来,连家的私人医生住进了连家,以便随时照看连宇乔。
“宇乔他……”
苏沛依言静止不动,心里仍在惦记著连宇乔。
商群小心地将连宇乔从苏沛的手臂上移开,说:“他应该没事,别担心。”
刚刚他们滚下来的时候苏沛一直牢牢护住连宇乔的头部,所有连宇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障。倒是苏沛,他的左臂明显是骨折了。
就这么并排仰躺在地上,苏沛挣扎著,用没受伤的右手抚过连宇乔的脸颊,心里像有千万只钢针扎过一般疼痛。
千万不要有事,宇乔!
心里祈祷著,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到正在靠近的连晋东,苏沛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连晋东看了一眼苏沛,没有出声,先前的敌意似乎消减了不少。亲眼目睹了苏沛不顾安危保护连宇乔的行为,连晋东多少明白了苏沛对自己儿子的感情并非虚假。
“他不会有事的。”
连晋东的沉默让苏沛有些担心。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不久之前的丧女之痛还未平复,儿子又连番受伤。这让苏沛忍不住想安慰他。
“你还是顾著你自己吧!”连晋东的语气仍然不客气,可是当他看到苏沛受伤的手臂,表情却再也狠不起来。
这时,商群已经叫醒了医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