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眉一挑,点头:“好。”
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过梨园微微发出沙沙声。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铺了一地清幽的光亮。
小白兔在窝里呜呜两声。
今日窦蒙宿醉睡在七月的房间,七月会睡在哪里?不会是跟窦蒙共处一室把?七月对窦蒙,平日里虽是打打闹闹,但却细心有加,照顾之处无微不至。
在七月的心理,他与窦蒙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苦笑,这月光也青涩很。
他凭什么要求在七月的心中,他要不同于他人呢?难道他确实想让七月也被他的邪恶污浊吗?
自嘲地叹了一气。
此时,为何想到在陷阱当中七月小孩子般蜻蜓点水的亲吻?还要以此慰藉心里的失落,表示自己在七月心中的与众不同?
一个单纯的亲吻,何时变成他晦涩却隐隐欢愉的记忆?
迷惑。
矛盾。
挣扎。
吱——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悄悄摸上他的床铺,熟门熟路地躺在床内侧。扑鼻而来的淡淡梨花香味,今晚沾染了一些甜香的酒味儿。
碰到他清澈的目光,迷离的双眸弯成晶莹的月。
“把你吵醒了?”扫个屋子,洗个澡,不知不觉夜已经那么深了。
“没,我还没睡着。”萧兰的心起起落落没有定点。
“嘿嘿,那就好。我有酒味儿对不对?会不会熏到你?”
“还好。”他身上的酒味,醇醇的,甜甜的,香香的,让他微微染上些许醉意,思绪漂浮起来。
“噢,那就好。那我可以抱你睡觉吗?”
“七月……”还未说完,七月张开手就将他抱住,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萧兰轻轻移开,七月抱怨:
“不要动,我会睡不着。”
萧兰当真不敢再动,好让他靠着,生怕他真的睡不着。随即,又想起了那日七月迷迷糊糊地说太热会睡不着,然后没一会儿便枕在他的腿上睡去的事。
“还是萧兰身上的味道好闻……”
果然,七月又如那日一样,很快便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轻拂着他的动脉,与七月的记忆,一幕幕细细浮现脑海之中。
就贪婪这最后一个晚上吧,过了今晚,他就对七月只像窦蒙一样。
只像窦蒙一样。
次日清早。
饭桌之上集了萧兰、七月窦蒙以及苏桦。
七月低头用胡萝卜灌小白兔。小白兔呜呜别开头,它又不是真的兔子,它不吃胡萝卜,他要吃肉,不然骨头也行!
“七月,昨天晚上都是你在照顾我吗?”窦蒙也不吃,围着七月问。七月绕开他,继续按着小白兔吃胡萝卜。
“快吃啊,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目标是要把你变成真正的兔子吗?”
“是不是啊七月,你照顾的我对不对?我有没有说什么话,或者做什么异常的举动?”
“要不,你吃一口胡萝卜,我就给你吃一块肉?来,听话……吃一口,就吃一口。”
两人风牛马不相及地对着话,各有各的执着。小白兔无辜地呜呜叫,他们不吃饭,它还想吃呢!
“七月,把小白兔放下,专心吃饭。”萧兰看不下去,出声制止。
七月嘿嘿笑着放下小白兔跟胡萝卜,“你们不觉得,小白兔除了没两只长耳朵,跟真的兔子很像吗?”雪白雪白的,特别可爱。
小白兔转不理他,一心一意吃早饭,生怕等会儿又被捉回去吃胡萝卜。
窦蒙拿起碗,还忍不住问:“我底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不得体的事?”
七月嚼着嘴里的食物,突然笑起来,随即佯装不耐烦:
“有有有!我扶你回来的时候,你突然挣脱,跑过去抓起人家叫花子大爷就狂亲。好不容易,把你给揪回来,你又对着人家齐家的窗户大声喊,齐小姐,我对你牵肠挂肚,请你下来见我一见。接着,齐家大门洞开,一队人马就撵过来,追着咱俩就打。咱们逃啊逃,突然你高喊有救了,我一看不得了,是个猪圈,可已经拦你不住,你……你……”
窦蒙嘴里的筷子掉了下来,他一向知道自己酒品不好,所以鲜少酗酒,昨天气不过跟七月斗酒,便喝高了。
可没想到……他酒后的行动,越来越“离经叛道”了。
羞得无地自容。
看着饭不能咽的窦蒙,七月心情大好,殷勤往窦蒙碗里夹菜。
“来,多吃一些,昨天你耗了不少体力。不过窦蒙,你嘴巴疼不疼……我估计今天那户人家的猪也跟你一样,吃不下东西了。”
“七月——”窦蒙窜得老高,当他是吓大的啊?!可看着七月灿烂的笑容,又讪讪坐下,“臭小子,老捉弄人!不过,我好像记得,确实是你照顾的我?”
又给他乱笑,跟酒后好不到哪里去。七月全身哆嗦,识相地噤声,当他透明,只管吃饭。直到瞥见苏桦不时为萧兰夹菜,才察觉那两个人的异样。
萧兰过于拘禁客气。
苏桦不时痴望着萧兰,又是喜悦又是哀怨。
而萧兰,明明知晓却故意避开……
这两人确实有问题。
“你们……”
七月话还没说完,萧兰明显地躲避了他的目光,岔开话题。
“七月,等会儿我跟苏桦出一趟门。”萧兰并不知为何会说出这个话,只是他看到七月便如此说出来了。
他要待七月,只像窦蒙一样好。
一旁的尹素华也微微一愣,有些受宠若惊。
“好,我陪你去。”七月想也没想便答。
“不用,苏桦陪着我便好。”
遭拒绝了?七月看着眼前两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公子你答应我不能苏桦单独……”七月话还未说完,尹素华冷声打断:
“七月,萧兰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谁都碰不得。”
七月看着一直不看他的萧兰,纳闷,这书生到底怎么了?七月转头问窦蒙。“窦蒙,待会儿,我们去哪?京城好玩的地方我还没去过呢,不如你也带我去逛逛。”
“好,我带你游遍整个皇城。”
萧兰的手顿了顿,心中有些失落。随即又因自己的自私而懊恼,他怎么可以让自己刻意疏远七月,却又不让七月疏远他呢?!
第7章(1)
萧兰心不在焉地与尹素华在外逗留了些时候,可是即使知道苏桦是尹素华,是姑娘家,他对她也没半点像对七月的心思。此刻满心想的都是七月,七月会跟窦蒙去哪里?都在做什么?
所以,他早早便回到府上,从中午盼到日落,直至入夜也不见七月回来。
跟窦蒙在一起,七月就那么不知时间,忘了回家了吗?
萧兰焦躁不安,想七月也不是,忍住不想也不能,挣扎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叫来了管家。
“管家,七月大概在窦蒙家府邸,劳烦你去接他回来。”
“嗯?”管家一怔,细细想了想,难道他老了糊涂了?“公子,七月一直呆在府上,怎么会在窦府?”
“一直在府上?”萧兰愕然,“他不是一早便与窦蒙出去游玩?”
“游玩?七月一直在偏厅给公子做轮椅呢,一整天都没出门。老奴还给他送了两回饭了。七月手脚快,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吧!”
萧兰更是不能言语,心里有某样东西,正在满溢而出。
七月,一直将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灯下。
七月正细心为轮椅垫上软软的垫子以及靠背,用手按了又按,觉得不满意,将整个垫子都取下来,往里面再塞些冰蚕丝。听七月说,那蚕丝冬暖夏凉,是极为难求的极品蚕丝。
那修长的背影,又一次狠狠地烙在心上。
深刻而滚烫的。
这叫他如何,对七月只像对窦蒙那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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