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晴低着头从包包里拿出纸笔递给张召麟。他只好讪讪地又问:“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
“记得。”蔚晴点点头。
“那他呢?”张召麟指指纪承德。
“记得啊!”一股苦涩悄悄涌上心头。他是她永难忘怀的恶梦。
“那就好,本来还怕你忘了我们,犹豫着该不该和你打招呼呢!”
“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句话一箭射进纪承德心里。他深邃地望进她的眼里,那里却只有一片空洞。蔚晴,已经不再是蔚晴了吗?
“你现在还在念书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见场面有几丝寒风吹过,张召麟只得拚老命找话题炒热场子。
“我很好。”这句话是说给纪承德听的。
“我过得也不错……呵!”妈呀!这女人怎么不像以前那么聒噪了?害得现场越来越冷!
“你不是借了纸笔,怎么不用?”
“喔,对!要用、要用!”张召麟拿起笔在纸上乱写一通。
“不急,纸笔都给你吧!我先走了。”明白再继续待在这里,她是很难清静念书的,当下便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打扰到你了吗?不然,你留个手机号码,下次好找你啊!”张召麟急了,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等一下会不会被纪承德杀了啊?
“不用找我了,我并不想看到你们!”
蔚晴冷淡地起身,却被纪承德一手拉住。“真是无情,连句再见都吝啬吗?”
“我们之间不需要。”蔚晴回答。
说了再见就会期待再见,她不是傻子,要走就该走得彻底。
他似乎懂了她的心,故意挨在她耳边说:“那么……再见。”
蔚晴用力甩开纪承德的手。“无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思念变成一种习惯,就是悲哀的起端。她可以强迫自己不去爱他,却不知何时才能停止思念。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至少,她是这样深信的。
明天是星期六,也是蔚晴打工的休假日。她安心地在网咖玩游戏、打文章,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到家。
懒懒地从包包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身后竟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怎么那么晚才回家?”
蔚晴吓了一跳,一转头才发现居然是纪承德。“是你?”
“看到我让你很意外?”纪承德倚在围墙上,口气充满不以为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蔚晴望着他身上笔挺的西装……他该不会下班后就在这里等她吧?
“先进去再说。”纪承德拉着蔚晴的手,大大方方地登门而入。
“喂,这是我家,你……”蔚晴皱着眉头凝视着两双交缠的手。
“你看你,手冷冰冰的还敢在外面待到那么晚,万一感冒了怎么办?”纪承德不理会蔚晴的抗议。
纪承德的关心令蔚晴难以适从,一时手足无措。“我……要你管!”
“啧啧啧,我的蔚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恰北北?”
一阵刺痛浮上蔚晴心头。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她和纪承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
“先生,我不是你的所有物,还有,请你离开我的房子。”蔚晴冷然地下了逐客令。
纪承德彷佛听而不闻地扶着蔚晴娇小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
第1章(2)
“你……这里是我家耶!”蔚晴强调着。
“我知道。我只是有话想问你,问完我就走。”
蔚晴把脸转开。“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别这样!这不像你。”
“那怎样才像我?要和以前一样像条狗巴着你不放,即使被你狠狠踹开,还要回头乞求你的怜爱吗?”
“原来这就是你的感觉。”纪承德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蔚晴。
“难道这不是事实?”
纪承德转过蔚晴的脸,让两人四目交会。“你恨我?”
蔚晴冷然地凝视那曾经令她着迷的俊颜,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不!恨你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纪承德以拇指抚摸她细致的下巴,发现她脆弱的心此刻正在微微战栗。
“或者……你还爱我?”
蔚晴猛然打掉纪承德的手。“别开玩笑了!”天啊!她的心跳得好快,彷佛快要窒息了。
纪承德无言地看着蔚晴的急躁,不想再逼她。他开始四处审视这间不到六坪的小套房,心里若有所思。“你什么时候自己搬出来住的?”
“高二。”蔚晴手里紧紧抓着棉被,只求他别再提到有关他们的过去。
纪承德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你应该今年就毕业了吧?”
蔚晴点点头。
“你还是半工半读吗?”
“我已经可以负担自己的生活,不必再仰赖父母的供应。”
“这两年来……你过得好吗?”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好得很!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蔚晴自傲地抬起头说。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纪承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怎么他从前都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倔强?他还以为那个紧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是活泼乖巧的,即使偶尔会和他斗嘴,但无论他说什么,她几乎是唯命是从,因为她是那么依赖、爱恋他……
“我想知道你两年前不告而别的原因。”
蔚晴一张脸立刻变得惨白。“没什么,只是想重新过我的生活。”她故作坚强地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说谎!”
“我没有。”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每次说谎都会脸红?”
蔚晴马上以两掌覆住脸颊。“那是因为太热了……”咦?她这岂不是对号入座了?
“可恶!你耍我?”
“蔚晴,你是骗不过我的。”
蔚晴气得跳起来指着纪承德的鼻子大吼,“既然你那么神通广大,那何必问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是吗?我承认当时是我无知幼稚,不该死缠着你,我明白你想尽办法想摆脱我,也明白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已经如你所愿地远远离开你了,你又何苦三更半夜出现在我家,质问我这一辈子都不愿再提起的事!”
“我从来没有想摆脱你的意思。”纪承德沉着声说。
“这是你亲口和张召麟说的,我站在你的办公室门口,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难道还会有错?”那一幕有如烙铁般深深印记在她的心里。
纪承德终于恍然大悟。那天张召麟逼问着他对蔚晴的感情,好强的他因为赌气说出了伤人的话。原来那时门口忽然传来的奇怪声响是她?难怪之后她就像泡沫一般,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原来那天是你!”
蔚晴冷笑一声。“没错。”
“蔚晴,我无法否认那些话的确出自我口中,但那并不是我的真心话。”纪承德解释着。
“那又如何?至少我清醒了不是吗?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蔚晴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语气中充满男人的占有欲。
蔚晴瞪大了眼睛。“你还想怎么样?我真的不懂,当初是你和张召麟说,如果蔚晴那丑女人能闪边点该有多好,长得和妖怪有得比,身材再瘦个十公斤都未必能及格,每天缠着你,害你都不能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不知打断你和多少女人的好事,和那个某某某比起来,连舔脚趾头的份都没有……”
蔚晴一字不漏地吐出他对她的批评,那些当年令她心痛欲裂的话,现在说出来却冷静地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忘了它!”纪承德握住蔚晴瘦弱的肩膀,用力地前后摇晃。“就当是作了一场恶梦,忘了它!”
“是呀!真的是恶梦一场!”蔚晴喃喃自语着。“不可以想你……我的思念是一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