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紧了眉头,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他的兄长大人又有何贵干?肯定又是来传达父亲大人的旨意海削他一顿,他万般不愿,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应天齐口气戒备且冰冷。
「喂,听说你最近在追你公司里的一位助理秘书。」应天威单刀直入的说道。
「是又怎么样?还需要我说明什么?公司里的眼线不都报告得很清楚了!」应天齐不驯的道。
「天齐,你年纪也不小了,停止这种青少年才有的幼稚行为!」对於他那激动的语气,应天威只是冷冷告诫道。
应天齐没有吭声,他知道他就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他的使命就是要把家产扩大再扩大,直到能达到父亲要求的一天。
他很清楚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就是太清楚了,令他偶尔会不由得恼火起来。
「你私底下跟谁上床,那是你的事,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到处都在传闻你迷恋上一个小助理秘书,你这样做,魏紫华很难堪,不要因为她人还在国外,你就乱来!订婚酒宴就在年底,这之前你可不要再闹什么丑闻!」
应天齐深吸一口气,压下了体内的怒火才道:「我知道。」
「你自己要拿捏分寸!你知道爸很注意你一直以来在英资讯的表现,上一次的亏损还没有弥补回来,爸非常不满意。」
「我会补回来!」说这句话的同时,应天齐感觉到胃里沉重的反感,他一直力求在工作上表现给父亲看,也真的做出了成绩,父亲却不曾有一句夸奖;而如今只因为魔术师的关系,一笔抹杀他多年来的努力,他竟然要被一向表现落後他的二哥羞辱——
「你记著爸的要求就是了。还有,你之前说创星的魔术师是主谋者,都过这么久了,你还没搜集到他的罪证吗?爸很不高兴……」
「他不高兴就不高兴!」他终於禁不住口气又冲了起来。「我有我自己的方式,你们再插手,我就放这件事烂下去!」
父亲要骂人从来不直接骂,总是找其他哥哥跟他联络骂给他听,让兄弟之间互相牵制,这种方式每每让他厌恶到极点。
「哼!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说话大声?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家里应该扮演的角色吗?别跟我说你不在乎爸的接班人是谁,我知道你一向很有野心!我建议你冷静冷静,让自己清醒一点,我不想跟你说了。」
他一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紧握著只剩嘟嘟声的话筒,应天齐怒焰更是高张,紧掐著话筒的指头青白。
他不是不知道二哥说得对,他怎么会不懂身为应家一份子的责任和义务?他自己从小拚命念书、拚命表现,还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换来父亲点头称许一声,成为父亲的接班人!所以他事事接受父亲的安排,不管多不合理、多严厉……
大部分时间他都认为他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他兴致勃勃、乐在其中,但有时候实在是——
「SHIT!」应天齐咒骂一声,将自己的脸埋入双掌中。压力排山倒海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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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玲不太放心的在办公室里踱步来踱步去。
每一次只要总经理接过他家人打来的电话,十有八九他那一整天都会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谁都不理;而她一直当总经理是自己的小弟一样,实在不忍心看他老是要承受家人那边来的这么多压力……
梅玲这样来回踱步到一半,突然发现在一旁一直静静凝视著她不下班的白元梦,她不禁有一丝感动。
相处也一阵子了,她觉得小梦虽然从来不笑,也不主动搭理别人,但偶尔会有非常贴心的举止,仿佛她能侦测到你的情绪起伏一样。
她不会说话安慰你,却会在你不经意的回头时,发现她像只暖和又无辜的小猫小狗般,黏在你身边。
梅玲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拿总经理没办法,但或许小梦有办法也不一定,而且总经理不是一直在追小梦嘛……
「今天是周末,晚上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梅玲跟白元梦提议。
「好。」白元梦淡淡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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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电音舞曲充塞在整个PUB里面,绚丽夺目的雷射灯光打在跳舞的人群身上,造成蓝白色闪亮的效果,再加上变形虫似的彩色光圈,总共三个不同造型的舞池设计,让所有的人陷入疯狂。
在正中间椭圆形最大的舞池中,一个挺拔俊美的身影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几乎都退让一旁让他一个人独秀。
他甩动著披散的金棕色长发,穿著高领黑色削肩背心,露出精瘦但肌肉偾张的双臂,一双矫健的长腿包裹在紧身黑色皮裤里,颈项、腰间都挂著银链,舞姿充满力道和魄力,狂野性感得令人屏息。
「他好会跳舞。」坐在舞池一旁的吧枱前,白元梦一边喝著柳橙汁,一边专心的看著正在跳舞的应天齐。
在PUB里的他形象跟白天差好多,此刻的他,显得危险而充满侵略性。
「对呀!看他跳舞时的样子,简直会把他当成是哪里的飙车族头头,十足不良少年的感觉,谁想得到他是英资讯的总经理!」梅玲叹道。
「他是不是每天来这里练舞,所以才跳得这么好?」白元梦好奇道。
「没有,他只有心情极度不好时才会来这里跳舞,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一两次吧!我本来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是有一次公司出了紧急状况找不到他,问林副理,林副理才带我来这边找他。我听林副理说,总经理高中时就常常偷偷到这里混了。」
「这样跳舞很快乐吗?」白元梦觉得这里的音乐吵得不得了,让她眉头都忍不住打结,但最让她感到在意的是——应天齐那一脸的凝重。
他愈跳愈猛,好像在打架、在怒吼……既然跳得这么不快乐,他为什么还这样疯狂的跳不停?
「天知道快不快乐。」梅玲耸耸肩。「也许总经理平常压力太大,所以非得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情绪吧!」
其实,如果只是跳舞并没有什么关系,那是正当的发泄;但据她跟林副理私底下观察的结果,总经理那数不清的N次一夜情,都是从这里发生,包括她手下的三名助理秘书,也都是被邀来这里之後沦陷的。
突然,舞池里一刹那变得安静,吸引了梅玲和白元梦全副的注意。
应天齐停下了舞步,迳自走向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穿著挺有品味,一脸精明的短发女子。
「一起跳个舞?」他的声音袭人欲醉,手心朝上伸出,等待她握住。
「哇啊!」那女子身旁的女伴们都兴奋得尖叫起来。
那女子也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无法拒绝地握住应天齐的手,被应天齐轻轻一扯,立刻陷入他的怀抱。
火辣辣恰似男女呻吟声的电音舞曲放了出来,令全场疯狂起来。
他紧紧搂住那女子,双手毫不客气地放在那女子的臀上,两人紧贴著扭动,仿如一条水蛇,极尽煽情挑逗之能事。
「呃……他果然就喜欢这种精明干练型的,我终於了解他都是怎样把我那些助理秘书从圣女变成浪女的……」梅玲尴尬地推了推鼻头的眼镜,转头要对小梦说——
咦?小梦咧?
白元梦已经离开吧枱笔直地走进舞池,她那一身削肩白色凡赛斯单品小礼服,在雷射光下变成闪耀夺目的银白色,她一走进舞池,便引起众人一阵骚动,不等她要求让路,大家就纷纷让了一条路给她通过。
「今晚陪我……」应天齐嘴角噙著一抹浪荡的笑意,在那女子耳畔厮磨,正要勾引她一起过夜,突然感觉到有人轻拍他的肩头。
他疑惑地转过头,顿时惊呼,「小梦?!」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天齐,你又不是真心喜欢这女孩,不要缠著她不放。」白元梦一脸平静地站在应天齐身旁,她的话让他脸上浮现一抹愠色。
「你又知道我是不是真心喜欢她?你有权力管我吗?你是我的谁啊!」跳舞之前喝下的酒让他自制力涣散,对她的口气头一次冲了起来。
脸庞没有一丝脂粉的她,远比他怀中一脸绚丽舞会妆的女子更显得娇美可爱……但,她是蛇蝎美女!她把他害惨了……
应天齐怀中的女子也一脸愤慨地对白元梦道:「请不要打扰别人跳舞!这里是舞池中央,不跳舞就到别的地方去!」
但白元梦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跟她无关,但她就是无法眼睁睁看著应天齐痛苦。
她继续劝应天齐道:「你明明就很难过,不要再这样跳舞了,这样只会愈跳愈难受……」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应天齐已放开他怀中的女子,用力扯著白元梦的手腕,硬把她拉离舞池。
走到角落里,他将她困在自己跟墙壁的中间。
白元梦背抵著墙,讶异地抬头看他,他平日开朗俊俏的面容此时犹如风雨欲来的阴鸷,但她并不觉得害怕,反倒因为能面对赤裸裸敞开内心的他,而觉得有一丝安心。
「你够了没有?干嘛整天烦我?是你自己不肯接受我,现在我跟别的女孩搞,你又来这里阻挠我!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应天齐的语气里怒意勃发,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魔术师、什么英资讯、应家、父亲……全都去他的!
他身上逼人的热力和一股浓浓的酒气盈满白元梦的鼻腔,她丝毫不畏惧他的大吼大叫,仍旧站得直挺挺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著他。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她不想看他难受,这样让她也不好过。
「为什么要跟你回家?我怎样都关你屁事!把我整死不就是你的目的?反正我是个没有用的绣花枕头……」
醉意搅乱了他的理智,长久以来的压力一古脑儿全压上来,他迁怒地用手猛烈摇晃白元梦的双肩,那眼里深深的伤心,让白元梦顿觉心整个揪了起来。
偏偏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很痛苦,这让她不禁著急了起来,要怎样才能安慰他呢?
她直觉地伸出双臂搂住他,一手将他的头拉低倚在自己的肩头,像是呵护孩子一般呵护著他。「你不要难过了,我会陪你的。」
她的动作让应天齐脑袋轰然作响,当场全身僵住。
他的头被她的手压在她的肩头上,他闻到一股好闻的沭浴乳的香气,完全忘了挣扎;而她另一只手臂则环住了他的腰际,轻轻抚著他的背,像在安慰小朋友一样,这激起一股欲望的潮流刷过他全身。
应天齐用手推开她,她的举止逼得他快发狂,不管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著她那温柔的眼眸,他只想好好吻她一场——
只是一刹那,他的身体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大手一把箝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後脑勺,白元梦还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他已低下头闭起眼睛压上她的唇。
「唔……」白元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这强势的吻毫不留情地侵略她,她只能顺势开启樱唇,全然地接受他。
那酒气热辣辣的让白元梦全身酥麻,她感觉到他嚿咬著她的唇,不会痛,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热流让她觉得双腿好像要融化。
他的舌撬开她的牙关,缠著她的舌,柔滑温暖,异样的亲昵好像在她身子里撩起一股火。
他的大手揉搓著她的身子,热力惊人,所到之处都燃起一簇火;他让她紧贴住他灼热的隆起,这前所未有的感觉令她目眩神迷。
世界好像静止了,这五光十色的PUB、吵得天翻覆地的音乐,突然都在她脑海里消失了……
他狂野地抚摸著她、吻著她,触电般的感觉流窜她全身。
蓦地,应天齐离开她的唇,迷离的目光瞅了她一眼,然後阖起眼来——
「砰」地整个人瘫倒在她的身上。
「欵?好重!」白元梦微微蹙眉撑起昏倒的他,但他的身子沉重得让她只能勉强顶著。
「来,我帮你!」一直在旁偷看的梅玲此时终於赶过来伸出援手,撑起应天齐另一边的胳臂。
「他醉倒了!这个笨孩子,我刚问过吧枱,他们说他在跳舞之前已经喝掉一瓶不加冰的威士忌了,现在应该是因为他刚刚跳舞跳得太激烈,又跟你……嗯哼!总之酒的後劲出来了。」
白元梦了解地点点头。「他太累睡著了是不是?没关系,他家住在我家隔壁,我们先带他回我家好了。」
欵?不是啦!不是太累睡著了,是醉倒了!梅玲虽然想要纠正她的说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叫计程车把这个大男人给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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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的感觉像一块黏腻的湿布覆在脸上,应天齐觉得胸中有著阵阵作呕的酒气,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
室内一片黑暗,但藉著窗口透进来的淡淡月光,他依稀看得清楚室内的轮廓。这是一间家徒四壁的空房,他正躺在一块弹簧垫上。
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他心头一惊,马上坐起身。
却看到白元梦穿著一身雪白的蕾丝睡衣,长长的波浪鬈发垂著,正坐在另一边的角落里快速打著笔记型电脑。
他怎么来这里的……酒精的效力还未散去,他头痛欲裂,无法思考,但一眼见到清纯绝美的她,他只觉得欲望勃发……
可恶!他在想什么……
「这是你家?」他抚著太阳穴,眉头紧得不能再紧。
听到他醒来的声音,白元梦连忙放下笔记型电脑,来到他身边,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好在没有发烧。「你要不要喝水?」
蕾丝睡衣带点透明,她雪白荏弱的身躯靠近他。
他是有点想入非非,但比起那个,他更想再继续睡下去,他眼皮沉重得好像被压了砖块……
瞧他不答话,白元梦还是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你喝点水,再睡一下吧!我会在你身边陪著你。」
她一脸平静地望著他,双手握住他的左手。这是她以前安慰小夜常用的方法,数不尽失眠的夜里,她只要这样待在小夜身旁,小夜很快就会睡著。
应天齐没好气地道:「不用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一边埋怨,他还是一边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水,忍著头疼看了她一眼,想要厘清他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但他没办法想了,有她在身边,不由自主地让他觉得很舒服、很安心,他的手也没有力气离开她温热的掌心……
砰咚!白元梦的心里闪过这小小的配音,因为一秒钟不到应天齐已经再度睡著,身子重重地摔回弹簧垫上。
她无奈地改为一手继续握著他的手,伸长了腿把笔记型电脑勾到床边来,另一手继续操作著电脑,但不到一会儿,应天齐一翻身搂住了她整个上半身。
「你这样我没办法打电脑。」她试图对他说道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反而更进一步把她香馥柔软的身子整个收拢在怀里,将她弄到弹簧垫上。
「你不觉得两个人这样睡同一张床很挤吗?」她摇摇他想要他放开她,但他那双钢臂箝得比什么都紧。
她只好直挺挺地躺在他的怀里,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好一会儿,终於实在因为太过无聊,她也放松了心情睡在他怀中……意外的是,她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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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初秋明亮的阳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玻璃窗洒进室内,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搂抱怀中的温暖,却只摸到触感粗糙的弹簧垫,他被自己的动作给惊醒了。
「哦!」他惊呼地跳起身。「哎哟!」接著马上一手抚住自己的头。
好像有一队打击乐队在他头脑里行进,不舒服得让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勉强靠向後方的墙壁,坐在弹簧垫上,昨夜的回忆如涨潮时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不断涌上。
他记得昨夜在PUB里看到小梦直直的朝他走来,美得令人屏息,看起来纯洁无瑕……她不改以往本性,非常直接地质问他,然後呢……然後呢?
天!他强吻了她是不是?
「啊……」应天齐懊恼的双手抱头,小小低吼一声。
他爬梳著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他不记得那吻之後发生什么事,他只记得他半夜好像有醒来过……好像看到小梦……
等等,这里看起来虽然像没有人住的空屋,但似乎就是小梦的家,因为从眼前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他的家。
那小梦呢?她出门了吗?
蓦地,他再一次倒抽一口气,把脸埋入掌中。
他睡醒前隐约梦到他抱著小梦躺在阳光下的白色沙滩上,现在想来……那个梦恐怕是真的!他的思绪顿时乱成一团。
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白元梦的真诚率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关心,但……这些都是骗人的吗?
她好像能看透他灵魂深处的眼神是骗人的吗?她可笑又直接的举止是骗人的吗?她昨晚那温暖的轻抚是骗人的吗?
他明明知道她应该是在骗人,为何却又觉得她再真实也不过?
应天齐从来没有这么迷惑过,一个人所表现的行为为什么可以和他认知到的事实差那么多?
他再度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视线意外地落在弹簧垫旁边的笔记型电脑上,那笔记型电脑甚至没有关起来,上面的萤幕保护程式看起来异常熟悉——
萤幕上是一片黑幕,很快地雪花落了下来,在右下角堆成一个颇具艺术风格的雪人,一排漂亮的英文草写字体在萤幕底端一闪而逝,上面写著——Magician(魔术师)。
应天齐心头一紧,立刻上前把笔记型电脑搬到膝上。
轻轻一点,白元梦写到一半的新游戏程式的画面就浮现。
她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有加密或是作任何防护措施?
不抱太大的希望能这么轻易找到她的罪证,因为一般电脑骇客不会笨到把自己的罪证留在个人电脑里,更何况魔术师是骇客中的高手……
但他还是敲了一串指令开始搜寻整个硬碟——
他找到了她设计的病毒的最初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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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应天齐回家冲个凉、换了套衣服後,疾步走出他和白元梦所住的华厦。
当初想像中他若拿到魔术师的罪证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他的心头却是空荡荡一如白元梦那诡异的家,甚至一大堆矛盾的感觉涌上。
他无法理解这件事为什么会是这样发展?
他本来应该要赶快趁白元梦不在,把她笔记型电脑里的资料存个备份带走,现在应该要坐上他的跑车,联络强森,把罪证交给律师……但他却选择先回家洗澡,然後下楼散个步,纵使因为昨夜的放纵,他整个人好像装满了酒精,浑浑噩噩。
转出街道,马上来到大马路上,站在大马路的一端,他的视线无神地落在对面……
然後他看到马路中央安全岛旁正在等红绿灯的白元梦。
她面无表情地穿著雪白色半袖的线衫和白色长裙,胸前挂著十字架金链,像……外星球来的天使?!他的唇泛起苦涩的笑。
她手上提著似乎是早餐的东西,她没有看到他。
突然,他见到白元梦朝前面一辆疾驶的汽车前方冲过去,喇叭齐鸣,眼看汽车要撞上她——
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考,他已经飞也似的街上前抱住她滚向另一边。
「叭——叭——」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和煞车声同时响起,应天齐顿时脑海一片空白,只能紧紧搂著她扑倒在安全岛旁。
一辆辆汽车在他们前面呼啸而过,废气混杂著柏油路的味道冲鼻而来。
白元梦手中的早餐飞到一旁,两杯蔬菜浓汤打翻在地上。
应天齐因为太过震惊,身躯里每一束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他压著她好一会儿都忘了呼吸。
总算,他撑起了身子,从她身上退开,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而他的双腿甚至仍微微颤抖著。
「你该死的能解释你在做什么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吼道,横眉竖眼的怒瞪著她。
白元梦也动作稍嫌迟缓的坐了起身,把安全岛旁的大马路当自己家的地板一样,迳自优雅地坐在那里,臂弯里——抱著一只猫。
「我在救猫。多亏你的帮忙,我救到了。」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一脸淡然的仰望他。
救猫?!应天齐忍不住死瞪著那只猫。
为了一只猫,她做出这种自杀式的行为?!搞不好那只猫本来就能轻易躲过那辆汽车的说!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已经没有哪一个年龄超过五岁的正常人会这样做了!
「啊!」她惊呼一声,野猫抓了她的手腕一道,从她怀里挣脱开来,一溜烟顺著亮著绿灯的斑马线跑掉了。
白元梦也不以为忤,只是回头看了猫咪一眼,就又静静地坐在原地抬头仰望应天齐。
反正猫咪平安无事就好了,她倒没想过非要把它带回家去。
应天齐看了这一幕,忍不住想叹气,真像是她会做的事……一股奇妙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像她会做的事……她会做怎样的事?
还没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他已经脱口而出。
「你是魔术师吗?」
「是啊!我就是魔术师,你怎么知道?」她十分爽快地点点头道,脸上没有任何犹豫或不快,而是极为普通的梦氏一号作梦表情。
但听完这句话,换应天齐哑口无言。
星期六早上车还不是那么多的天母街头,他站在这里,看著白元梦像白雪公主一样地端坐在安全岛旁……突然觉得自己跟她好像身处在某个异度空间!
他苦恼那么久、怀疑那么久、怨恨那么久的一件事,她竟然像在作自我介绍一样,轻易地就承认她是那个把他们英资讯弄得鸡飞狗跳的魔术师。
应天齐嘴角勾起一撇苦笑,接著笑容渐渐扩大,变得俊美无比。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直截了当地问她的身分,因为当她为了救一只猫而奋不顾身地冲向车子後,他心里的谜团解开了——
白元梦一直就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从没改变过,也没欺骗过。
他怎么会怀疑她呢?
她的言行始终如一,清清楚楚,白纸一样单纯。
他记得她所有真实的反应,她迷蒙的、明亮的、黯淡的眼神,她每一举手一投足的真,她就是那样脑筋里的回路像个机器人,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像个外星人,心却纯真无比……
赌上他的识人之明,她是魔术师没错,但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应该是无辜的。
白元梦依旧坐在安全岛上,好奇地仰头看向应天齐,他迎向她的目光,温柔的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白元梦的眼神瞬间放柔。好久了……好久没见到他对她这么真心的微笑,顿时一股舒坦的感觉流过她全身。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长久以来他隔在他俩之间的那堵心墙竟然蓦地消失了,所有不自然的、虚假应对的感觉,就像被清水洗涤尽,他坦率直视她的目光里只剩下澄澈温暖的光芒。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转变,只知道看著他真诚的眸子,她的心开始怦怦、怦怦跳个不停。
沉默半晌後,他瞅著她调侃道:「你怎么还一直坐著?这么喜欢这里?」劫後余生再加上真相大白,让他顿觉轻松不已。
「我也不想坐在这里啊!可是我站不起来。」白元梦一派镇定地回答。
应天齐疑惑地挑了挑眉,立刻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好像她没什么重量似的。
「你的脚可能受伤了,我先送你回家……怎么了?」意识到她落在地上的目光,他不禁问道。
「买好的早餐打翻了,要把垃圾收拾好……」
「好好好,我待会儿再过来处理,我先把你送回家去,你用手搂好我的脖子,免得重心不稳掉下去。」
白元梦乖乖地听他的话用手环住他的颈项,感受到他肌肤从衣服里透出来的热度;他身上还带著一点点酒气、一点点汗味,但她却安心地把身子整个贴在他胸膛。
看著他噙著微笑的侧脸,她的胸口有一股充实的感动,那种被他小心翼翼呵疼的感觉,让她只想偎在他怀里,就这样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