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显然来得太早了。
老先生慢慢的喝着工夫茶,要他先练练笔,等同学来了再一起讲课。
今天小郁会不会来?
这样期待又不安的心情,让他拿着毛笔的手不断发抖。
“少年人抖什么抖?!”老先生不客气的把他手中的毛笔抽走,弄得他一手的墨。“去洗手!连写书法都不能专心一致,还想做什么大事业?楷书都写成狂草了,不会走路就想学飞?重写过!”
他尴尬的起身去洗手。洗手台在屋外,还有个古色古香的铜制洗手盆,他抬头望了望,同样古色古香的梳妆镜,居然倒映出泽郁灵透俊美的脸。
这是幻觉吗?他急急转身,直直对上泽郁淡然温和的笑脸。
“许大哥,你也来学写书法?老师抽你的毛笔吗?”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老师看起来很凶,可是人很好的。我也被他抽过毛笔……他只是希望我们专心一致而已。”
“呵……小郁,我知道的,是我不该胡思乱想。”情不自禁贪看着她那非常中性、宛如天使般的脸庞。
他想,只要能够并肩坐在一起,就算被抽一千次的毛笔,甚至捅上几刀,他都甘之如饴。
这天晚上,他和泽郁隔邻而坐,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到她纤细却锻炼得宜的美丽胳臂……
心猿意马的结果,就是交出惨不忍睹的作品。死了,这下铁定会被骂到臭头。
没想到老先生看着那幅糟到不能再糟的书法,抚着美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可学过隶书?”
隶书?
“我父亲说,我连正楷都写不好,所以不让我学其他的……”他答得恭谨。
“现在是让你学隶书的时候了。你可知道隶书的由来?”隐藏在雪白美髯之下,老先生的笑容耐人寻味。
“我只知道隶书是由篆体变化而来,字体结构比较扁平,重视的是工整,且笔画有波碟……”
“没错。传说隶书长秦代狱吏程邈,因犯罪被关在牢中十年,在这段时间将繁复的大小篆简化做整理,编录成三千多个字,呈献予秦始皇,最后释罪放出,并封官奖赏。虽然许多学者对这种说法存疑,但是,这个传说倒是很忠实的表达了隶书的精神。”
晏庭有些迷惘,“什么样的精神?”
“有困。但是困中需带活,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待时而动。”老先生又笑了,“孩子,你现在很适合写隶书。”
领了字帖回座位,晏庭望着宣纸发呆。说得真好,有困,他现在就是困在不知道怎么踏出第一步,好让小郁知道自己的心情,而又不会吓到她。
待时而动?他望了望正在察看其他人写书法的老先生。这是老师给他的忠告吗?难道……他什么都没说,这位睿智的老先生已看出什么端倪了?
慢慢接近她吧。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不能让她惊惶的逃走,和她之间的交集,已经少到不能再少了。
但是时间不够了呀……他只剩下这个学期,之后就得去训练了。两年呢,这么长的时光,谁知道会出什么变化?为什么呢?无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才让他遇到生命中的那个人?不是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但是遇到泽郁,他才知道过往的恋情并不是“爱”。
这样焦躁难耐,这样渴望见到对方,反复思念又思念的心情……即使坐在身边,也依旧心心念念。这怎么解释?怎么说明?
他发现,这样的心情,真的很适合写隶书。
“好了,休息二十分钟。”老先生背着手,缓缓的踱步出去。
二十分钟的时间,不够用的。但是,没有旁人干扰的这二十分钟……多么珍贵。
“小郁。”晏庭叫了她的名字,却发现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怔怔的望着她美丽的杏形大眼。
“嗯?”泽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了墨吗?”
“呃,没有没有。”他有点着慌,“你那三个吵得要死——呃,我是说,你那三个好友没有跟着来?”
“噗。”泽郁忍俊不住,“她们来倒是来过,不过实在太吵了,被老师轰了出去。唉,真不知道她们几时才会长大呢。”
这样纯真的笑,在她极具中性美的脸上显现,真是美极了!晏庭的心,跳得好厉害。
就算她是男的,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爱就是爱了,在初见面的那一眼,就注定了要心动。
“照顾她们很辛苦吧?”他放松下来,只想好好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不会的,其实她们很可爱,都高三了,还抢着看卡通呢。呵,真佩服她们,台词背得超流利的……”
一旦聊开了,二十分钟果然太短。因此,下课后,晏庭坚持要送她回家,一路上,两个人谈天说地,一直走到她家门口,还不舍地站着聊了半天。
“许大哥毕业后为什么不念研究所?我认识的学长姐几乎都选择继续念书呢。”眨着杏形大眼,她眼中有的是纯粹的关切。
“因为我对‘苍蝇左触角第二节的某细胞’没兴趣。”念生物系的晏庭笑着回答。
泽郁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她笑了起来,“许大哥觉得研究所的研究题材太琐碎?”
果然冰雪聪明,用不着解释,就能明白他在说什么。呵,怎么办?越来越喜欢她了,喜欢到心都发疼了。
“宾果!我也觉得早点进入社会比较好。”但是……那是在还没有人可以让他强烈思念时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却觉得研究苍蝇的触角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为什么?”对于这个风趣幽默、处事刚正却圆融的许大哥很有好感,泽郁不自觉的流露出关切之情。
“我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她不知道。我想到她的时候……”依恋的望着她美丽的眼睛,指指自己的心脏,“这里会痛。”
“为什么不告诉她?”泽郁感到好奇,“说不定她也喜欢你。”
“因为……因为……”晏庭知道,她并不讨厌自己,甚至可以说,蛮喜欢他这个“大哥哥”的吧。一路跟她聊天,外表早熟稳重的泽郁,比他想象中的更纯真、更没有防备,真要得到她的芳心……并不难,因为她还小,还没有被污染过。
可是,真要这么做吗?这么做的话,自己不在的这两年,她该怎么办?鲁莽的侵入她的心房,然后让她为了思念与孤寂而伤心流泪?
他不忍,非常不忍。
“因为我要去报效国家了。思念……很痛苦,若是她爱上我的话,这两年会是种折磨,我不忍心……不忍心让她流泪。我自己痛就好了……她不必知道。”
泽郁动容了。她或许是个成熟又擅长照顾人的“帅妹”,但是在极度中性的外表下,同样有颗少女的心。只是她掩饰得很好,总是用淡然的表情遮掩过去。
泽郁盯望着他。这一刻,月光如此美丽,这个英气凛然的许大哥是这样的认真——认真的思考了对方的心情。
从来不曾羡慕过别人的她,一颗少女芳心突然也感到一丝疼痛。
“哎呀,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吧?”晏庭潇洒的对她挥挥手,“星期五见了,早点睡唷。”
道了再见,她爬上楼,回到自己的家。
刷牙洗脸时,她看着自己的脸。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清秀,但是,这是一张少年的脸。她的肩膀比一般女孩子宽,连身材都像少年一般,穿上裙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低头,不再看镜子,好一会儿,才轻轻的笑了。许大哥思慕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不,事实上,任何男生都不会思慕她。
她快快的洗好脸,换上睡衣,口腔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一定是漱口水的味道,一定是的。绝对不会是其他原因,当然不是。
至于失眠,是因为月光太亮,映射到她床前,所以才会睡不着,没有别的原因。
是的,没有。
一起在老先生那儿学书法学了一个多月,宴庭喜欢泽郁的心情,有增无减。
每个礼拜三和礼拜五,成了他最期待的日子。因为他可以早点去,迎接泽郁灿烂的笑脸;下课以后,又可以陪她踏着夜色回家。
听她说着学校的趣事、生活的点点滴滴,她是这样的生动活泼,有着少女的纤细,却没有少女的别扭。
每见一次面,他就沦陷得深一点。现在,有了她的电话,他们每天都会讲上好久,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好说。
时光一点一滴在流逝,因为不舍她心伤,所以……他无法将自己的心意诉说。
但是,多给他一点时间行吗?让他贪婪的留下一点回忆,在难忍的别离时刻可供回想……
所以,上帝可不可以把这三个讨厌者变不见?为什么难得的约会,还得被这三个死小鬼搞破坏?!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请泽郁看电影,为什么当她出现时,这三个拖油瓶会紧紧黏在可爱的她身边,充满敌意的怒视他?
晏庭发誓,若不是小郁在的话,这三个死小鬼一定会对他汪汪叫。
“许大哥……”泽郁充满歉意,“她们一直吵着要跟……对不起,她们自己会买票的。”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让她美丽的眼睛一望,他心都融化了,哪还生得了气?“没关系,人多热闹些。”
“好言不由衷唷。”寻月冷冷的说。
“对呀,刚刚明明一副要吃掉我们的表情。”小曦苦着小脸告状,“他好可怕唷,小郁,我好害怕……”撒娇的直往泽郁怀里钻。
“唉,你好诈!小郁,我也好害怕,走开……不要跟我挤……”红榴使尽力气要挤开小曦。
“好好好,都乖,很乖……”泽郁无可奈何的拍拍她们的头,“不要胡说了,许大哥人很好的,怎么可以这样误会他?唉,你们蹭得我不能走路了,别蹭了,再蹭下去,电影都演完了。走吧……红榴,你的皮包!别丢三落四的……”
为什么小郁得当这三个死小鬼的保姆啊?不要用那种仰慕的眼神看着他的小郁!晏庭心里熊熊燃烧着一把怒火,这些该死的小鬼,让他连靠近小郁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离电影开演还有点时间,她们这群死小鬼,一下子喊饿,一下子喊渴,亏小郁有耐性,一一的安抚她们。
若是他的话,早一人赏一拳了。他忿忿的在心里低咒。
“好,别吵了。”泽郁制止她们的吵闹,“你们在这边等,我去买,好不好?”
“这个时候,应该是男士为女士服务吧?”寻月冷冷的瞄向晏庭。
“对嘛,应该是他去,为什么要小郁去?”小曦抱住泽郁的一边胳臂。
红榴赶紧抢另一边,“小郁要去的话,我也要跟!”
“停!”泽郁竖起一根手指警告,“不要吵了,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可不想在西门町寻找‘走失儿童’。寻倒还好,你们这两个,自己算算走失过多少次。听话,在这儿等。”她转头问晏庭,“许大哥,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买。”
“我去就好了。”
“呵,你记不住她们要的东西的。绿茶加冰不要糖、半糖奶茶加椰果……鸡排有的要辣,有的要一点点辣,还有要辣到不行的,另外还有卤味……算了,我去买吧。在这里等我好吗?”
“当然好。”就算问他跳楼好不好,他也会马上跳。
尤其,当泽郁离开后,他和三个讨厌的小鬼怒目而视时,更是觉得跳楼比较好。
“你不要以为跟小郁一起学书法就很了不起!”小曦瞪着他。
红榴愤慨的接下去,“小郁是我们的,臭男生走开!不要靠近我们的小郁!”
“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寻月语气依旧冷冷的,“那真抱歉,虽然小郁十分帅气优雅,但她的的确确是个女生。你需不需要GAY
BAR的住址?我倒是可以写一份给你。赶紧去找你的幸福吧,别缠着我们小郁。”
“你们……你们以为你们是小郁的谁呀?我就是喜欢她怎样?你们……”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寻月非常神气的朝他一指。
小曦立刻很有默契的靠上前,“我们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武藏!”寻月摆出相当帅气的姿势。
“小次郎!”小曦也学得有模有样。
“我们是穿梭在银河中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明天等着我们!”
在人潮汹涌的西门町,两个高中女生毫不害羞的摆出火箭队的标准姿势。
红榴赶紧跑到她们前面,抱着胳臂点头,“喵——就是这样。”
“红榴!你慢了啦!还要再快一点,真是没默契!”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改进,下次改进……”
这群“神奇宝贝”……还有下次啊?晏庭脸上挂满黑线,额头滴下大滴的汗。
可怜的小郁……居然可以忍受这三个活宝六年!这种日子是人过的吗?他觉得自己快被路人异样的眼光射穿好几个洞了。
“……我不认识你们!”若有地洞,他一定会先钻下去。
“我们也不想认识你!”这回她们三人倒是异口同声。
“真幼稚!都高中生了,还看‘神奇宝贝’!”晏庭对着她们吼。
她们也齐声吼回来,“怎么样?你违反宪法规定,妨碍他人看卡通的自由!”
宪法有这条规定吗?
“你们……大老远就看到你们耍宝。”提着大包小包,泽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本来急着跑回来想阻止她们耍火箭队,却还是迟了一步。
“哼,”寻月冷冷的一笑,“你喜欢的小郁也看‘哆啦A梦’喔。”
“唉,”泽郁红着脸澄清,“我是看电视不小心转到的……”一句“喜欢”狠狠地戳刺着泽郁的心。她这几个损友,单纯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她,可许大哥根本没那个意思。
“哪有!你明明看到着迷,叫你都没有回应呢!”红榴指出事实。
“我……我……”泽郁脸红了起来,白督的脸颊浮现两抹艳红,看起来好……好……
“好可爱!”晏庭差点看呆了。
“喂,我们看‘神奇宝贝’幼稚,看‘哆啦A梦’就很可爱?你这个人有双重标准喔!”红榴叉腰,很努力的仰视着,试图瞪他的眼睛。可恶,没事长那么高干嘛?仰得她脖子都酸了。
“不要想巴结小郁,没用啦。”小曦凉凉的说。
“对,小郁做什么都可爱,你们就是很幼稚,怎么样?”晏庭气得忘记自己最大她们四岁的“许大哥”,层次很低的和她们吵了起来。
泽郁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看着和她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晏庭,微微的叹了口气。
怎么有种“三人组”变成“四人组”的感觉?这下她的责任又更重大了……
她忙着往三个女生的手里、嘴里塞食物,然后对着晏庭苦笑,“电影快开演了,我们先进电影院,好不好?”
望见她为难的笑,晏庭所有的思绪瞬间停滞,温驯的回答,“嗯,我们进去吧。”
进了电影院,安静不到几分钟,三个女生又为了谁要跟泽郁坐而吵起来,泽郁发了顿脾气,她们才乖乖坐了下来。
“我要跟小郁坐嘛。”红榴没抢到泽郁身旁的位子,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
泽郁好脾气的递了一包巧克力给她,“乖,待会儿出去的时候牵你好不好?”
她这才破涕为笑。
哭啥?他才该哭吧?晏庭和泽郁中间隔了两个人。第一次的约会唉!宝贵的第一次……居然被这三个死小鬼破坏了……
“喏!”红榴不甘不愿的把一包食物丢给他。“小郁说,这是给你的。”
那包热腾腾的食物,是菱角酥。
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他转头看向泽郁,恰好她清秀如天使的脸庞也转了过来,朝他歉意的微微一笑,黑暗中,那笑容却是这样的明亮温暖。
她注意到自己爱吃什么,那么……他可不可以贪心的这么想,在小郁的心里,自己其实也占有一席之地?
就算只有一个小角落也好,他的要求很少、很少。
但是,在触及三个臭小鬼对他怒目而现的目光后,他没好气的在心里加上一句——
只要别跟这三个死小鬼摆在一起就行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专心的享受电影和美味的菱角酥。
唔,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因为是小郁买给他的。
电影散场后,泽郁又被寻月她们拖到游乐场打电动,晏庭只得无奈的跟上。
“欧吉桑,要来吗?”寻月站在双人跳舞机上,眼神轻蔑的望着晏庭。
他不动声色的把外套脱了,“好呀。”
寻月挑了最难的一关,两个人对视的目光几乎要爆出火花来。音乐一开始,两人神情专注,以一种像要打架的姿态飘起舞来。
哼,他可是狂调四年青春的大学生,会怕这个?晏庭自信满满。
几回合下来,三个女生轮流车轮战,差点累瘫,而晏庭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跳舞机上。
“还有谁要挑战?”
“小郁上!”红榴不甘愿的大叫,“累死这个臭老头!”
几时他又变成臭老头了?晏庭觉得自己越来越讨厌这三个死小鬼了。
“车轮战胜之不武。”泽郁很坚决的摇头,“很晚了,你们都给我乖乖回家去!”
拖这三个累得软趴趴的小鬼回家,晏庭心里说不出有多痛快。先一一把她们扔回家后,他还赚到送小郁的这段路程,这真是累死人的一天当中,最好的报偿。
月色明亮,他和泽郁谈电影、谈人生,一阵寒风吹来,虽然她没喊冷,但是晏庭注意到她穿得不够暖,因为她的外套刚借给红榴穿回家了。
“穿着。”宴庭脱下自己的大外套,“我穿着毛衣,不冷的。”
“我也——”泽郁想推辞。
“听话,穿上。”晏庭温柔的笑笑,“你可以把外套给红榴穿,我就不能把外套给你穿吗?”
她默默的穿上那件大外套,被他的体温烘热的衣服,非常温暖。
家门就快到了,她突然觉得路程太短,心里还有许多话想说。
就在这时,晏庭开口了——
“小郁,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拿了国中组的女子空手道冠军之后,就不再参加比赛了?”其实他担心的是,多年的比赛是不是对她造成了运动伤害?
“呵,跟女孩子动手……”她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胜之不武?”晏庭笑了起来。这个如少年般纤细的少女,却有着少见的侠气。
“呵呵。”她也跟着笑了,“还是许大哥了解我。”
这句话却害得两个人都沉默了。
泽郁正懊悔把话说得太亲密时,晏庭却摸了摸她的头。
“我会试着更了解你。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发呆,等警觉外套还没还他时,晏庭已经走远了。
她摸了模自己的头,那大手的热力似乎还在。
难怪寻她们这么喜欢被摸头,原来感觉这么好;难怪穿着她的外套,红榴会这么开心——因为被关注呵护的感觉,非常赞。
他真是个……好心的大哥哥。
呆呆站了一会儿,她才上楼,回到房间,小心的把晏庭的外套挂起来。
望着外套,这夜她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