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耗尽我所有力气能量,没力气再去和别人交朋友。」
「嗯,显然某人孤僻才是最大关键。」
「你说我长成这样,表示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这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我尽量忽略。事实上,看久了,你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嘛。」她对他咧嘴一笑,起身说道:「好了,既然好友是走自然而然路线,那我本日就回去赶工,准备搬家计划。你也快回家去做你的事吧,看是要敷脸美容修指甲……」
「我是男人。」
见他蹙了下眉,她觉得果然很有韵味。
「不管男人女人,你靠脸吃饭,年轻貌美是基本职业道德。」她拍拍他肩膀,严肃地说。
「我得过很多影展的肯定,影评说我的演技已经超越了我的外貌。」他神色一正地说。
「但粉丝对你如痴如醉的原因是你好帅,而不是你好会演戏。这是现实问题。」杨淘后退一步,对他嘿嘿笑了两声,「阁下眼露凶光,显然不想听到这些。但我既是你十年好友,说这些话也是很自然的事。」
池仲宇抿唇不语,等待心中的不快过去——这是他在演艺圈闯荡多年磨练出来的心法,绝不在第一时间表现出负面情绪。
只是,他才看着杨淘装无辜的脸,怒气竟就在下一秒灰飞烟灭。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别人不会当着他的面说的实话。
池仲宇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你以后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我会习惯的。」
「如果不习惯,你就告诉我,你是要忠臣型的朋友,还是要佞臣型的。我应该都应付得来。」拿人手短总是事实。
他神色一沉。「不用刻意,你就做你自己。」
「那我先回去喽。」她看着他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庞,有种他不开心她离去的错觉,所以她再次伸手拍拍他肩膀。「你不是说你这阵子没有行程吗?那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带晚餐来找你。」
「我想去吃火锅。」
「好啊好啊,我爱麻辣锅!」有吃的总是很开心的她,立刻手舞足蹈。
「但是你这张脸出去吃饭,不会引起骚动吗?」
「我们可以坐包厢。」
「两个人坐包厢,你嫌钱太多吗?我去买回来吃。」
「这里没有电火锅及任何生活用品。」
「我从我家搬些锅碗瓢盘过来,算是感谢你提供豪宅。」
「好。那你待会回去前,先去附近楼下超市买些拖把、抹布、水桶回来。」
「干嘛叫我打扫?这里明明很干净啊。」她马上摆出苦瓜脸。
对于一个觉得饭后洗碗是酷刑的人来说,打扫这事跟被刑求没什么差别啊。
「我助理说这里每个礼拜都会有人来打扫一次,但应该是后天才来,积了六天灰尘的地方,怎么吃饭?」
「我认真考虑出去吃的可能性。我回来可能都八、九点了,除了臭着一张脸之外,没有做家事的心情。不如你将就一下,我们擦擦桌子就好……」
「是我要拖地打扫,你紧张什么?」池仲宇推了下她的额头。
杨淘嘴巴大张,看着他天人般的俊美脸孔,嘴巴半天还合不起来。
「很丑。」他捏了下她左边腮帮子。
「你——池仲宇——要打扫?要拖地?」她一定要再确认一次她没有妄想症。
「对。如果我在家时间久一点,本来就会自己打扫。你快点下去买打扫用具,不然我怎么有办法打扫。」
杨淘心里此时大激动,首度拥有池仲宇是好友的真实感。想到乐于打扫的他,在吃完火锅后应该也会帮忙洗碗,便上前一步,激动地朝他伸出双臂。
池仲宇张开双臂。
她双眼发亮,一个箭步向前,用力握住他的手上下晃动。
「我与你真是相见恨晚!你等着,我立刻去把打扫用具全买回来。」
池仲宇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没忽略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没得到她的拥抱他居然会这般惆怅,定是因为太久没和人真心交流了。
不过,之后有杨淘陪着,他想自己应会渐渐习惯身边有好友一事,甚至光是脑子浮现这个念头,他便觉得安心、放松了下来。
找回杨淘,当真是明智之举。
池仲宇虽然演了几十部爱情片,但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认为那是中邪。
他以为日久生情的情感才有基础,比较容易互相了解。
只是,他在爱情路上日久生情的结果,通常就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因为了解而分开」。那些女人都缺乏了一些他愿意和她们长期相处的魅力,所以,当他和杨淘相处得愈久,却觉得在她面前愈来愈轻松自在时,他其实是不无意外的。
当然,他想那是因为他当她是朋友,不是恋人,所以对她不会有那么多要求;加上杨淘又是那种容易和人热络的个性,且又尽责地扮演一个多年好友的角色,于是两人交情便在她搬入七楼之后的一个月内,迅速从一般级演变为限制级——
任何恐怖丑脸怪姿态都可以在对方面前出现的那种限制级。
因此,他开始期待回到台湾,觉得自己有了个家。就像现在,他刚在东部拍完一支广告,才进大楼,脚步便直觉先往七楼走去。
因为杨淘在家——
池仲宇开门而人。
「你回来了!」今天排休的杨淘正趴在客厅桌上画图,一看到他回来,立刻跳起冲到他面前,朝他猛笑。「你今天超有口福!我妈做了麻油鸡,待会你下个面线就可以吃了。我的要加蛋,要蛋白煎得脆脆的那种荷包蛋!」
「你没有手吗?」
「如果我煎完蛋,锅毁人亡,可能就真的会没有手。」她一本正经地说。
池仲宇揉乱她的发,走进厨房,洗手套上围裙。
自小艰困的成长环境让他对人性没有信心,可杨淘及她家人是在他最悲惨时,唯一温暖他的阳光;所以,他对她很多行为的包容度无人可比拟。因此备好麻油鸡面线后,自然替她加了个香喷喷的麻油蛋。
她才闻到香味,就已经一脸嗷嗷待哺地拿着筷子坐到餐桌前。
「我妈煮的麻油鸡真正够香醇!池仲宇真的是宇宙超贤慧!」她发表完开动宣言后,两人进入长达十分钟埋头苦吃的状态中。
池仲宇放下筷子,对着空碗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的脸很红。」池仲宇看着她像红蕃茄的逗趣脸孔,笑了出来。
「唉唷,挺烫的耶。」她摸摸腮帮子,开始用手掮风。「你看过一篇报导吗?说台湾有百分之四十多的人没有代谢酒精的能力,喝酒会脸红的人通常就是没有这种能力。」
「那你还喝酒!」他立刻皱眉。
「麻油鸡里没有酒,煮完都蒸发了喔。偶尔喝个两碗,补身补气补妈妈爱心没关系啦。」她呵呵笑着,趴倒在桌上说道:「我还有我爸妈要照顾,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也答应过我妈,绝对不在外头喝酒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尽量少熬夜……」
池仲宇看着她嘀嘀咕咕说话的样子,觉得这家伙疑似喝醉了。他把椅子拉近她,好生打量着。
「为什么你都没脸红?」她倾身向前,双手啪地一声捂住他脸颊。
他瞪大眼,怀疑自己被人打巴掌了。
他眉头一皱,把她的手拉下来。
「你的脸好冰,皮肤好好喔。」她贪凉,手又抚上他的脸。
「不要乱摸我的脸。」他抓住她的肩膀将人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