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衔印得有点好笑啦,不过你放心,绝对如假包换!」年轻男子露出森白牙齿笑道:「其实我还在大学念书,我老爹是龙威的常董,非要把我弄进去磨一下。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嘿,你还不上车?山里风很大耶!」
「我……」汪羽璇还是有点迟疑,她哀伤的眸中升起更多忐忑不安。「我、我还是边走边看有没有计程车好了,谢谢你……」
「还计程车啊?别犹豫了,我把可以让你知道的资料全都爆出来了,你想天底下会有这麽诚实的『歹徒』吗?」
宋传伟说著,开了车门走出来,诚恳说:「别倔强了,女孩子走山路真的很危险,我不怪你怀疑我,但绝对不能放著你不管。」
宋传伟很快上下打量她全身,慎重道:「何况你穿成这样……啧,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什麽?」
「像什麽?我可没心情跟你打屁闲扯,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差!」汪羽璇嘟起嘴,吸了吸鼻子。
她被他丰富多变的表情分散了注意力,这个男孩的眼神老是促狭地转啊转地,像个可爱的小丑。
「不用你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点点头,再次以慎重的语气道:「你看起来的确心情很糟,而且你穿著性感的礼服又狼狈成这样……很像是遇到色魔被蹂躏过的受害妇女——」
「喂,你在说什麽浑话?很过分耶!」汪羽璇气得鼓起双颊骂道:「我已经够倒楣了,你最好少惹我!」
「对不起,我只是说实话。」宋传伟一脸无辜。「好嘛,你别生气。说真的,就算你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看,这条路几乎没什麽路灯,光是沿路冲来冲去的野猫野狗就够吓人了,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快上车吧,美丽的小姐。」
宋传伟煞有其事为她开了车门,有模有样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送这位美丽小姐回家,是龙威海运的荣幸。」
「真被你打败了。」汪羽璇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乖乖坐进车子里。
沿山路而下时,宋传伟嘻嘻哈哈讲笑话逗她开心,也没问起她为何穿得隆重却搞到一身狼狈的原因。
汪羽璇看著他透著超龄成熟却又一副善良好孩子的模样,内心感慨他们素昧平生,偶然相逢却如故友一般熟悉;也有人不把别人的真心当一回事,随意摆在地上踩踏。
「宋、宋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当车子平稳滑进无人的市区马路,汪羽璇终於问出内心的疑问。「在车家……你是不是也看见我出糗了?」
「出糗的不是你。」缓缓地,他凝重的一字字吐出。「坦白说,我送完董事长刚好开著车子绕过去,很凑巧我都看见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她垂下眼睫,表情凄楚。「丢脸丢到家了,他们完全不留一丝馀地。」
「我为他们那一家子感到悲哀。」宋传伟语意恺切,侧过脸,对她投去温暖的眼神。「车家拥有足以敌国的财富,却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事都不懂。你大可不必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既然他们是这副嘴脸,不交这个朋友总行吧?」
「车……车赫凡是我同学。」汪羽璇空洞眼眸投向窗外。「我本来也不想来,拗不过他一再邀请,没想到……竟然这样子对待我……」
「算了,彻底认清一个人也好!」宋传伟轻拍她的臂膀安慰道:「朋友到处都有,重点要能以诚相待,至少像我,够坦白,谁像他们有几个钱就拽得二五八万!你应该不会嫌弃讲话直来直往的朋友吧?」
「哪会?我觉得你很可爱。」汪羽璇对他笑了笑。「你今年大几了?我明年也要上大学了,说不定你能帮我恶补一下功课。」
「我大三啊,T大。」宋传伟开、心咧著嘴笑。「恶补当然没问题啦!重点是,这位同学……我还不知道你尊姓芳名呢?」
「我姓汪,叫汪羽璇。」
这一路,宋传伟避谈任何跟车家有关的话题,他努力耍宝搞笑让心情沮丧至极的汪羽璇抛开忧愁,他喜欢看她浅浅微笑的样子,喜欢听她甜甜软软嗓子说话的声音。
宋传伟感觉内心有异样的情怀在骚动著,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老是没来由笑个不停,是因为认识了她而高兴。
缘分实在很巧妙,本来当董事长司机是他最讨厌的差事,谁晓得竟让他意外认识一个美丽独特的女孩!
他告诉自己,不管缘分长短,无论将来会怎样发展,他一定把她当作此生最重要的朋友。
*
宴会结束後,车赫凡被严厉的父亲叫进书房。
「爸,我来了。」恭敬向父亲鞠了个躬,车赫凡静立在父亲书桌前听示。
一向跟父亲不亲近,车赫凡对父亲总是存著一股难以排除的陌生及畏惧。
「今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难得帮你办庆生会,请了那麽多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来捧你的场,你在搞什麽飞机?给我说清楚!」车金祺凌锐的眼神像利刀般扫过庶子忧郁的英俊脸庞。
「我……」车赫凡为难的看了父亲一眼,艰难开口。「爸,其实,我觉得……是『妈』,她太过分了。」
他万股艰难吐出「妈」这个字,车赫凡始终没办法把父亲的原配当作是母亲看待,然而父亲却坚持他必须称那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女人为「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可恶,不孝逆子!」车金祺气得用力往桌子一拍,厉声骂道:「好大的胆子啊你,竟敢数落你妈的不是?是谁给你撑的腰,说啊!」
「爸,我认为我的同学不该遭受那样的对待。」车赫凡努力保持理性,慢慢说出他的理由。
「什麽对待?看起来你是不知道自己错了?」车金祺从鼻子里冷哼,嗤之以鼻说:「一个已倒闭成衣厂的女儿,值得你花精神把她请来?我花了大笔心血为你开宴会,赫凡,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开个庆生同乐会吗?哼!车家可不是麦当劳,不是随随便便闲杂人等都可以来欢乐一下!怎麽你到现在还没懂我的用心?」
「我懂。」车赫凡沉重点头。「我了解您对我用心良苦。但是我不赞成您用鄙夷眼光看待我的朋友,而且我认为自己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和自由。」
「什麽交朋友的权利自由?你懂个头!我看你还早得很!」车金祺对儿子的冥顽不灵非常失望。
「平常我是怎麽教你的?女人分很多种,像那个姓汪的,她顶多就是新鲜,外面玩玩就算了,根本不必带回家里!你啊,不是小孩子了,在我们家,你既然要当我车金祺的儿子,就该好好学学『男人』该有的本事!说到对付女人的学问,你还差得远了!」
「什麽『对付』?什麽叫外面『玩玩』就算了?难道爸你经常做这种事?」想起母亲年轻时候的可怜遭遇,车赫凡顿时像只刺猬竖起刺来,声音忍不住提高,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你这是什麽态度?造反啦!」车金祺跃身而起,伸出手指著儿子。「我是你老子,谁教你用这种态度跟你老子讲话?说了半天,你还是一点领悟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在车家王国,车金祺就是皇帝、大爷,他说的话是圣旨,不管合不合理、爱不爱听,都得照单全收——车赫凡简直恨死这样的独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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