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要再这样偷偷摸摸的!”她恼怒的喊,甩开肩膀上的大手。“还有,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小胖!”
黑暗中传来凌云的轻笑。
“你没事干么把灯关了?”娃娃没好气的问。
“我在测试灯光。”灯光亮起,室内一片光明。凌云就站在她身旁,手里拿著遥控器,耐心的测试灯光效果。
他是那种亲力亲为的人,凡事身体力行,对每个细节都钜细靡遗,不放过任何细部。
“其他员工呢?”她左顾右盼,发现会场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那些忙碌赶工的人们,这会儿全都不见了。
“我放他们提早下班,回去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明天的特展。”凌云简单的说道,走到一个楠木衣柜前,确定每一盏灯光的投射,都能烘托出家具的最佳质感。
娃娃也转身走到角落,从包包里掏出一台PDA大小的小电脑,按了几个按键后,确认保全系统的运作正常。
这段期间,她靠著这套监视系统,逮过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他们在会场附近徘徊,但是往往稍有动作,还没造成什么破坏,就被娃娃逮住了,惊骇的被拖离现场拷问。
虽然说“收获”不少,但是得到的线索还是少得可怜,这些人的说词,跟台湾那几个家伙一样,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知道雇主的真实身分。
只是,这些“小状况”,都在一间名为“沙哈”的公司爆发财务危机后,全数消失了。
那间公司经营骨瓷,以及欧式家具的贩售,顾客群跟“福尔摩沙”有部分的重叠,这次也积极参与特展的竞争。据说,“沙哈”的财务危机是早就存在的,本想藉由这次特展翻身,却不幸落败,输给“福尔摩沙”。
“沙哈”爆发财务危机后,在市场上引起轩然大波,负责人躲得不见踪影,不少问题跟著浮出台面,还有人指称,“沙哈”做生意的手法,本来就不正派──
娃娃大胆猜测,这次特展前的种种波折,无论是威胁信,还是那些“不够专业”的打手,大概都跟“沙哈”脱不了关系。
不过,既然幕后黑手都跑路了,危机也该是解除了。
呼,现在,就等到特展结束,她就能够回台湾了。她好想念小妈、想念练习场的沙包、想念台湾的小吃,还有张彻一──
娃娃突然全身僵硬,难以置信的猛眨眼睛。她不敢相信,张彻一在她心目中的排名,竟然沦落到沙包与小吃之后。
“你不是回饭店休息了吗?怎么又跑来了?”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打乱她的思绪,热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
她全身窜过一阵轻颤,不由自主的跳开两步,像是小动物察觉到危险般,本能的避开。
“我是来检查保全系统的。”她拿著小电脑,踩著高跟鞋,往下一部监视器走去。
“喔。”他语音带笑,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你不是在担心我吗?”他问道。
轰!
热烫的温度,袭上了粉颊。直到凌云开口点破的这一瞬间,她才陡然醒悟,自个儿整晚的焦躁,其实跟特展无关,她的一颗心,就是因为看不见他,才会悬在那儿──
她担心他?她担心凌云?因为他是她的老板?或者是因为,他是这次特展的关键,还是说,他是她的“军师”?
先前的种种理由,突然之间都显得好薄弱,她无法找出理由,只觉得凌云在她心里的分量,似乎变得愈来愈重──
“怎么不说话了?”凌云声音却更温柔,贴近她的耳畔。他又逼近过来了。
她瞬间惊慌起来,推开脑子里乱烘烘的思绪,不敢去深想。
“才不是,我──”她转过身,想指责他胡说八道,谁知道才刚转身,连篇的咒骂还没说出口,高跟鞋就被一条电线勾著,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前扑,一头栽进他怀里。
凌云伸出手,把她接个正著。
“那么,你是来找我‘复习功课’的?”他的声音很温柔,亲密而低沉。
那好闻的男性气息充塞胸肺,教她一阵脸红心跳,而他的问话,更让她又开始全身发软,情不自禁的回想这段时间里,他是怎么“教导”她的。
凌云不放过任何机会,巧立各种名目,教她一些稀奇古怪的吻,把她从“初级班”带往“中级班”,使出浑身解数,教导她那些荷兰吻、德国吻、西班牙吻、葡萄牙吻……她几乎把欧盟所有国家的吻法都学遍了!
这样的课程,虽然让她的吻功大有进步,但是也带来不小的后遗症。一看见凌云的唇,她就开始魂不守舍,猜测他今天要教导她的,会是哪一国的吻;看见他精壮的身躯,她就──
总之,凌云的每个吻,都能让她晕头转向。
她一直好想问,他是学过什么邪门的功夫,为什么每回他一吻她,她就会觉得全身发软,所有的力气都跑光光?
鲜明的回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脸儿烫红,两手往前一伸,用力的推开他。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她跳过“复习功课”的话题,用愤怒的表情,掩饰心里的羞窘。“我、我、我是在担心特展的事情──”
“‘沙哈’公司的负责人不是卷款潜逃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凌云轻声低问,金边眼镜后的黑眸,闪过盈然笑意,不著痕迹的又往她逼近一步。
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连忙又伸直双手,把他推远些。
“你这个笨蛋,也不想想,对方肯花大把钞票,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麻烦,肯定是视你为眼中钉。如今公司倒闭了,难保他不会丧心病狂,把一切归咎到你头上──”
“原来,你真的是在担心我呢!”他柔声说道。
她好用力好用力的摇头,恨不得能够摇掉颊上的嫣红,双手开始猛推他的胸膛。
“我是不希望你被人干掉,坏了我的名声,到时候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啊?”别的不说,她总不能丢了“杨氏保全”的面子吧?
“小胖,别这么凶,我会怕。”凌云被她推得连连后退,最后高大的身子已经被推到墙边,再也无路可退。
“怕?!哼!追根究柢,都是因为你身手太差,我才会这么辛苦,必须从早到晚,像个保母似的追在你后头,没看到你的人,就觉得提心吊胆!”她愈喊愈大声,完全不想收敛脾气。
他的眸子里闪烁著笑意,视线在那张气呼呼的小脸上绕了一圈,接著掉转到她肩后,扬手一挥。
“啊,阿一──”
张彻一来了?!
娃娃美目一睁、全身一僵,立刻收嘴闭口,瞬间从火爆大姊头,变身成娇甜小女人,回身温柔的就是一句:
“张先生,晚──”那个“安”字还没出口,她就陡然住嘴,圆亮的眼儿瞪得好大。
只见会场里空荡荡的,别说是人了,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该死,张彻一还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台湾呢,哪里会跑到这里来?这个家伙居然敢骗她!
“抱歉,我看错了。”凌云弯唇浅笑,看起来好无辜。“我大概是太累了,一时有些眼花。”
“你──我打死你!”小女人退场,大姊头又出现了。
娃娃气得头昏眼花,握紧拳头,怒叫一声,像头被激怒的小狮子,恨不得扑上前去,一拳就把他揍得倒地不起。
凌云竟然还有话说。
“你何必伪装自己呢?何不就让他看看你的本性,说不定他会懂得欣赏你的力大无穷、你的粗鲁──”
她再也忍不住了,挥手就是一拳。“我哪有粗鲁?!”
凌云脚跟一旋,身形意外的灵巧,轻易闪过她的愤怒铁拳。她的拳收不住劲势,错过目标,误击一旁的古典立灯。
砰!
立灯应声倒下,压到一座绿竹屏风,屏风又倒向木柜,木柜晃了一晃也跟著倒下。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那一整排的家具,因为她的无敌神拳,有如玩具骨牌般,在两人眼前轰隆隆的全部倒下。
半晌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凌云才挑起眉头,一手抚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我说错了,你不是粗鲁,”他看著那些家具,嘴里啧啧有声的叹息。“你根本就是粗暴。”
“我、我、我才没有粗暴──”证据倒了一地,她反驳的声音不由得变小声了。为了湮灭证据,她连忙开始收拾残局,挽起袖子,把倒下的家具扶起,照著员工们先前摆放的位置,一个一个搁好。
幸好“福尔摩沙”名不虚传,家具做工扎实,地上又铺著地毯,所以除了那倒楣被正拳击中的立灯,其余家具都完好无缺。娃娃蹲在地上,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决定,要把立灯带回饭店藏起来。
她抓起立灯,扛在肩头,回身一看,却发现凌云没有动手帮忙,反倒是轻松的斜倚在贵妃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欣赏她忙东忙西的模样。
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倚靠在椅背上,微微曲起一条长腿,一手就搁在膝头,衬衫半开著露出一抹结实的胸膛,那姿态看起来格外的“撩人”。
说真的,他的模样也够好看的了。
那张俊雅的脸庞,深刻得如刀削剑凿,当他勾起薄薄的唇,笑容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能让每个女人心跳加速。娃娃一时看得出神,不禁回想起,他那张好看的唇,是怎么轻啃著她、深吻著她──
噢,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得快点“回归正途”才行!
对了,她得想想张彻一!
娃娃扭开脸儿,用力闭上眼睛,对抗来自贵妃椅上的强大“诱惑”,嘴里喃喃念著张彻一的名字,逼著自己去回想,那个她暗恋了多年的男人。
一等特展结束,她就要马上飞回台湾,跟张彻一好好“相处”,用她学来的法国吻,英国吻、西班牙吻跟葡萄牙吻,和他实际演练一番。
首先她会先吮著他的薄唇,轻啃他的舌,试探他的反应,再把舌探进他嘴里,然后,凌云就会──
一个又一个玫瑰色的幻想在她脑子里乱冒,她幻想的对象,竟都成了她的“指导老师”,张彻一的身影被逐渐稀释,凌云的一举一动,在她脑子里烙得好鲜明,甚至渐渐盖过了张彻一的影像。
啊,走开走开!
娃娃闭著眼睛,抓起立灯,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想把那些过度鲜明的幻想逐出脑海。
糟糕啊,她怎么可以对“练习道具”想入非非呢?
“你再继续乱挥,等一下又要把家具撞倒了。”贵妃椅上传来饱含笑意的嗓音。
她连连吸气,总算抓回一点理智,清亮的眼儿睁开,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敢坐在那里说风凉话?要是你不闪开,我哪会打到立灯?”
“我又不像阿一皮粗肉厚,你的拳那么重,我不闪行吗?”
“那才不是皮粗肉厚,是结实!”她拔高嗓音,大声嚷嚷著,为心上人辩驳。“男人就应该像他那么顶天立地、雄壮威武,才叫做男子汉啊!”她抬高下巴,警告的睨著凌云,看他敢不敢再说什么。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沉默下来,连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也随著消敛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幽的光芒。
“除了张彻一之外,你真的不考虑其他男人吗?”他徐徐开口,虽然语气仍是柔和平淡,声音却有些紧绷沙哑。
“什么其他的男人?”她困惑的看著他。
这次,他沉默得更久。
半晌之后,凌云才又开口。
“如果有一个男人,能欣赏你真实的面貌,不论你是娇柔,还是凶暴,都愿意宠著你、爱著你──”
他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像针一样,刺进她的胸口。
在她的心头,有一个地方,微微的抽痛了一下,那里有个看不见的洞,用再多的化妆品都遮盖不住。
她用力的摇头,还在嘴硬,拒绝示弱。
“除了张彻一,我谁都不要!”这么多年来,她专心一志的追逐爱情,张彻一就代表著她的少女憧憬,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爱上别人。
再说,不会有那样的人的,不会有的──
娃娃收紧双手,握紧立灯。
“我累了,要回去睡了,你呢?”她不想跟凌云讨论这个问题,只想尽快的逃开。
“你先回去吧,我再检查一些项目,晚点再走。”凌云的唇上保持著微笑,眼神却愈来愈阴騺,黑眸明亮得有些不寻常,搁在膝盖上的大手,也紧握成拳头,高大的身躯更是紧绷得像欲断的弦。
她低垂著小脑袋,看著自个儿的脚尖,没有发现那双黑眸里,正燃烧著熊熊怒火。
“好吧,那我就不等你了。”娃娃转身走出特展的会场,希望夜里冷冷的风,能够吹凉她眼里的热气。
注视著那娇小的身影,踱步走入电梯后,凌云陡然扬手,挥拳揍向墙壁,一副精致的古典窗花,在他的重击之下,瞬间变得破破烂烂。
他的冷静与自制,已经被娃娃的盲目磨得一滴不剩了。
这个小女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
凌云咬牙切齿,眼里的怒火愈烧愈旺,他恼怒的吐出一连串咒骂,平时斯文的模样,陡然转变为吓人的怒容,额上的青筋也抽跳不已。
这段时间以来,他用尽手段,把她留在身旁,还找出各种理由,吻得她晕头转向,甚至一再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忍受被她那生涩却全无防备的反应,所引发的热烈疼痛。
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甚至还开口提点她,她却还是盲目得不愿意承认,甚至当著他的面,立誓她只要张彻一?!
该死!
凌云有生以来,首度尝到嫉妒的滋味,这一瞬间,他简直想冲回台湾,杀了张彻一,把好友埋进深山里头,强迫娃娃那双圆亮美丽的眸子,从此之后只能看著他。
她那柔软的身体,明明就已经承认,他们之间火花四冒的强烈吸引,好几次在缠绵的热吻之中,她口中热情的呢喃,已经泄漏了与他相同的渴望,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紧急煞车,被欲望冲昏头的她,只怕早已剥了他的衣服,动手“蹂躏”他了。
看来,他还是太“君子”了些──
凌云缓缓眯起眸子,在这一刻下定决心。
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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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展一如预料中成功,顾客大量涌入会场,宽阔的场地被挤得水泄不通。总部的员工们忙著接待客人,连贝理都亲自上阵,如雪花般飞来的订单,简直让大伙儿应接不暇。
娃娃在会场中穿梭,应付客人们的询问,嘴角的甜笑却愈来愈僵硬。
她的战斗直觉,敏锐的感觉到某种“不良”的视线,牢牢锁住她,追逐她的一举一动──
小脑袋警觉的左顾右盼,搜寻视线的来源,却只看到凌云正在看著她,接触她的目光时,那张俊容上,还浮现出惯常的浅笑,没有丝毫的不对劲。
紧绷的神经,因为那温和的笑容,稍微放松了些。
她朝他点点头,转身又去应付客人,但是不到一会儿,那种让她寒毛直竖的视线,又悄悄溜回她身上。
怪了,难道是会场中混入不良份子吗?
她狐疑的蹙起眉头,目光又转回凌云身上,还是只看见他的微笑。
那些歹徒们,是不是就躲在凌云的附近,所以她才会一再觉得,那些带著侵略性的视线,是从他的方向射来的?瞧他笑得那么毫无防备,要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肯定会被宰了!
娃娃愈来愈担忧,每隔几分钟,就要往凌云的方向看一眼,甚至开始怀疑任何接近他的客人,都是“刺客”假扮的。
为了确保凌云的安全,她当下决定,丢下那几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英国人,拨开人海,直接走到他身旁,寸步不离的守著他。
大概是她的“贴身保护”,起了威吓作用,让恶徒们不敢出手,首日的特展顺利结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凌云也安然无恙,连根发丝儿都没伤著。
倒是娃娃警戒了一整天,消耗掉不少体力,当两人离开会场时,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亟欲寻找食物填补空虚的五脏庙。
所以,当她回到饭店的房间,看见那桌丰盛的菜肴时,她简直要欢呼出声。
“啊,太好了,我快饿坏了。”她咚咚咚的跑到餐桌旁,兴奋的看著烤得软嫩多汁的牛排,忍不住探出食指,沾取美味的酱汁,放进嘴里品尝,为那美妙的滋味发出幸福的叹息。
这孩子气的动作,让金边眼镜后的黑眸,闪烁过欲望的火焰。只是,凌云很快的敛下眼睫,俊容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我特地请饭店准备这桌料理,算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劳。”他体贴的替她拉开椅子,还拿出冰桶里头,冰镇得恰到好处的葡萄酒,倾身为她斟满面前的水晶杯。
“不行,我不能喝酒。”她看著那杯美酒,颇为惋惜的摇头,小脸上满是沮丧。她谨记“杨氏保全”的规炬,在可能有危险的地方,绝对滴酒不沾。
啊,但是──但是──好可惜啊,那瓶葡萄酒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呢!
“放心吧,饭店里有重重警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凌云非常坚持,执意要跟她分享这瓶美酒。
他温暖的笑容,让娃娃松懈下来,她接过水晶杯,觉得肩膀上的重担消失,整个人瞬间轻松不少。
是啊,走进这扇门后,她就可以放松警戒了,毕竟这间饭店住著不少大人物,有绝佳的保全设备,楼下更有重重警卫,可说是门禁森严,在这儿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好吧,反正只是一瓶葡萄酒,喝不倒我的!”娃娃自信满满的说道,决定接受他的好意,爽快的喝干杯里的美酒。
她从小就被老爸跟哥哥们,训练出不错的酒量,哪里会将区区一瓶葡萄酒放在眼里?
凌云服务周到,随即又倾身倒酒,她的杯子从来没有空过,一直是维持著八分满的状态。而他的谈笑风生,更让她心情愉快,桌上的佳肴很快就被吞进肚子里。
倒是那一瓶葡萄酒,像是永远喝不完似的,她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明明看见凌云也喝去不少分量,但是香醇的美酒,就是源源不绝的一直从酒瓶里倒出来。
她一直喝啊喝,喝到全身轻飘飘的,眼前的凌云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三个,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奇怪,我的酒量很好的──”她打了个酒隔,茫然的睁大眼睛,瞪著又被斟满的酒杯,蹙起眉头,很努力的想了一会儿。“啊,对了,我、我大概是累了──”
“是啊,你这阵子要忙著工作,又要保护我的安全,实在太辛苦了。”凌云用那种催眠的嗓音说话,黑眸从酒杯的边缘,静静瞅著她。
“别、别跟我客气──”娃娃心情好极了,又打了一个酒嗝,还伸出小手拍拍胸口,豪气干云的保证。“放心,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的!”
他搁下酒杯,悄悄踢开桌下数量众多的空酒瓶,起身绕过桌子,牵起她软绵绵的小手,一步一步的往卧房走去。
她像是一颗气球,轻飘飘的被他牵进卧房,没有任何的反抗,以为他是体贴的想让她休息。
“小胖,”直到走到床边,凌云才回过头来,柔声靠在她耳边询问。“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她看著那张好看的唇,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你可以陪我‘练习’──”她满心期待的看著他,说出清醒的时候,绝对羞于启齿的要求。
“我很乐意。”热热的呼吸在她唇上撩拨,诱惑她张开嘴,然后下一瞬间,那张薄唇已经吻住她。
凌云顺势将她压向柔软的床铺,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甚至没有触摸她,只是用那张诱人的唇,缠绵的吻著她,吻得她全身像是有火在烧。
她不自觉吐出娇媚的呻吟,躺在床上的娇躯,随著他的舌尖的冲刺,从紧绷而松弛,再从松弛转为紧绷,然后陷入剧烈的颤抖。
这样的拥吻,其实早已超过“练习”的界线,只有热烈相恋的男女,才会这样亲吻爱抚彼此。
但是她的神智,早就因为酒精而昏乱,根本无法分辨两者的不同,只能顺应本能行动,在他的吻里愈陷愈深。
许久之后,凌云像是先前每一次,主动踩下煞车,结束这个吻。
“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我得回到客厅的床上去了。”他低声说道,却一反常态的动也不动,仍是躺卧在她身旁,温热的鼻息吹拂著她敏感的耳。
酒精松动娃娃薄弱的自制,她连连摇头,小手巴住那张俊脸,翻身把他压倒,把全身的重量都搁到他身上,就怕他真的跑了。
“不、不、不可以──”她抗议著,依从本能与渴望,凑上软嫩的唇,在他的唇上摩擦。“唔,我、我还要──”
“还要什么?”
“练、练习──”
不只是练习,她还要更多更多!
躺在她身下的高大身躯,稍微的挪动。
“不准动!”她霸道的命令,按住那宽阔的肩膀,笨拙的吻著他,贪婪的吮咬他的唇,从他的嘴里尝到美酒的滋味。
讨厌,他又动了,她得把他压得更牢些才行──
娃娃抬起头,跨坐在他的胸膛上,俯身用细碎的吻攻击他,一双小手也没闲著,忙著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凌云强而有力的心跳,震动她的耳膜,听在她的耳里,响得像是轰隆隆的雷声。
唔,不对,那不是他的心跳,而是她的心跳──
她只觉得身体愈来愈热,有种强烈的欲望,揪住她双腿之间柔嫩的核心,她是那么的渴望,渴望得几乎要感到疼痛,甚至忍不住用身体摩擦他,想减缓那种痛楚。
当凌云用拇指轻轻推开她的唇,她发出抗议的呢喃,小嘴微微张开,又想叫他乖乖躺好。要不是舍不得暂停这销魂的接触,她真想跳下床,去找条绳子把他绑起来。
“我是谁?”凌云捧住她烫红的小脸,直视那双蒙眬的眼儿。
“嗯?什么?”
她喘息著,不想说话,只想吻他。
“我是谁?”他极有耐心的问,全身肌肉紧绷著,表情温柔却也严肃,仿佛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比性命更重要。
她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把小脑袋放在他的掌心,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好仔细、好仔细的看著他。
凌云静静等待著,一颗心悬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半晌之后,那张清丽的小脸上,绽出好美好美的笑。“你是凌云。”她俯身又吻他,身下强健的身躯,随著那简单的四个字,变得不再紧绷。
唔,很好很好,他不再乱动了,甚至还顺从她的亲吻,乖乖的回吻她。
她昏沉的感觉到,他甚至抬起身子,用某个灼热如烙铁的部位,轻揉著她疼痛的那一处,体贴的为她纡解欲望。
这样的接触,却激发她更多的渴望,她忍不住伸出双手,用力撕开他的衣服,开始对他为所欲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