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安一色啊?看起来也还好嘛!虽然模样挺凶的,感觉有点儿不好惹,不过我才不怕她呢!」哼!
「我就不懂,『蔚蓝学园』的黎眩怎么就对她情有独钟,还老是体贴地去接她下课?不过我也听说安一色常常躲着他,让他白等了。」最可恶的是安一色竟然不懂得惜福,真想掐死她!
「哎呀,妳们不明白吗?安一色其实是故意装装样子,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啦!」
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安一色已经从学校后门离开了。偷偷走,就是因为不想碰到黎眩。另外,她的身体很不舒服,所以想提早回家休息,没想到才从后门溜出去,就听到一群像是逃课的外校学生对她指指点点的。
安一色其实很想冲上去打人,可是一旦动了手,就意谓她是心虚的。
真是的,情况怎么变得愈来愈复杂了?不仅「天佑高中」的学生常常在她背后说小话,别校也有女学生过来凑热闹,还有,「蔚蓝学园」的学生也总是好奇地跑来「天佑高中」附近偷看她,把她当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地观赏,对她评头论足一番,真烦!
「猴子走过来喽!」另外一群打扮夸张的女学生凉凉地放声讽刺道。
安一色终于停下脚步,挑起浓眉,瞪看她们。女孩子的生理痛已经够她受的了,现在还被这种形容词羞辱,真是气死她了。
「妳说什么?妳们是什么意思?」安一色按捺不住地走了过去。
「妳管我是什么意思!」虽然人多势众,但染着红发的女生还是不敢太撒泼,因为听说安一色发起狠来可是很吓人的!
「妳们给我听好了,妳们以为我爱跟黎眩在一起吗?我是没办法,被他缠住了,请妳们搞清楚好不好?不要随便乱说话!」她的身子已经够难受了,还要为黎眩的事情分神,四处解释事情的真相。
「说得好像妳很委屈似的,什么被黎眩缠住,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恨呀!
「我是委屈啊!」她本来就不想成为焦点,更不想成为被评比的对象。她承认自己的个性大而化之了点、鲁莽了些,可并不呆啊!她清楚黎眩是女孩子眼中的超级宝贝,想得到黎眩的女生多到可以排到太平洋上去了,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就算外表也不差,但就是没资格跟黎眩交往,即便是男方主动的,也是她的错。
女生的妒忌心永远比洪水猛兽要来得可怕。
「厚~~我听不下去了!」看安一色急着撇清跟黎眩有关系的模样,更惹火她们这群得不到黎眩青睐的女孩子。「安一色,妳也太会惺惺作态了吧!」
「谁在惺惺作态了?」
「就是妳!」火气愈来愈大,已经有几个女生在挽袖子了。「早看妳不顺眼了,竟然还在那边唱高调!妳当真以为黎眩爱妳呀?放屁!也不瞧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长得只是……呃……不会吓到鬼啦!」打死都不会承认安一色其实还挺漂亮的。「功课普普的妳、平凡到不行的妳,居然可以跟黎眩走在一块儿!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妳们的话怎么这么多?」被批评到一文不值,安一色也冒了火,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是黎眩。
「怎样?想打架是不是?」挑衅的话终于出现。
「来啊,来打呀!谁怕谁啊!」浮躁的她也受不了挑衅,开始反击。
「那就打!」
立即地,四、五个女生拥上去围攻安一色,与安一色大动拳脚。
「打死妳!」、「唬咻!」、「哎呀,痛!」、「痛!」……
鬼叫声四起,群殴的场面也吓坏了经过的路人。
「教官来了!教官快来啊,有学生在这里打架呀!」不知打哪儿来的吼叫声突然响遍云霄,轰地,打架的人立刻作鸟兽散。
呼、呼、呼……
安一色飞也似地狂奔着。不能被教官抓到,万一被抓了,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的。
呼、呼、呼……
她肚子好痛,除了生理痛外又加上被揍了两拳的痛,难受死了。另外,她跑起来也疼痛难当,因为被对方踢了十几脚,小腿肚都乌青一片了,更别说她手指的关节都肿了──揍人揍出来的。好痛好痛,她全身上下都难受得不得了。
呜呜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居然因为黎眩而打架?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为了男人打架!
呼呼呼……气喘吁吁的安一色终于跑不动了,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忍受着身体的难受,以及无尽的后悔和无奈。
「安安……」
吓!她抬起头,一看见来人,本想说话,但声一哽,开不了口。
黎眩走向她。
「妳果然又从后门溜──」一定眼,看见她竟然一身狼狈,黎眩的表情瞬间冷冽。「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头脑昏昏沉沉的,而且全身无力,她该不会被打成脑震荡了吧?「没事……」她才不会告诉他真相。「对了,你、你怎么找得到我?」
「我问妳同学,她说妳早就离开了学校,所以我就绕到这里等妳,因为这是妳回家的必经之路。」他走向她。「要找妳很容易,不过要抓住妳的心还真的很困难……」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焦距忽明忽暗,耳朵也轰隆轰隆作响。天,她该不会要晕倒了吧?不可以,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倒下去……
「安安,妳是怎么了?」黎眩察觉到她的古怪,伸手要扶住她。
她一闪。「我自己可以处理……不用……你操心……我才不会、不会在你面前倒……唔……」话突然断掉,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黎眩立即扶住她。
她的身子非常冰凉,额上也不断地冒出冷汗,黎眩抱起她,迅速地拦下出租车往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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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安一色吁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天花板,竟有一幅……母子彩绘图?!谁的画啊?这幅画教人看得好舒服,渐渐地,她又闻到室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精油味,而这气味让她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好想闭起双眼再狠狠地睡它一觉。
「醒了?」黎眩的脸孔蓦然映入她的眼瞳中。
「黎眩!」安一色一惊,旋即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而且身上的学生制服不见了,换上的是另一件质地超柔软的纯白色睡袍。「我的制服呢?怎么不在我身上?谁把我的制服脱掉了?是谁?」她大惊失色地问道。
「是我啊。」黎眩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是你?!」晴天霹雳!「你为什么脱我的制服?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她整个人红得像只被煮熟的虾子。
「这样妳才能躺得舒服。」
「什么叫躺得舒服?」她气,好生气!想到跟人家打架且弄成这副狼狈样都是因为他的关系,而他竟然还趁她昏倒之际对她伸出「魔爪」!
「谁教妳原因不明地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去,我为了帮助妳,只好脱掉妳那身脏兮兮的制服,换上柔软的袍子,让妳躺得舒服些啊!」黎眩无辜又关心地回道。
他的说法萦绕着一股暧昧,而且彷佛在说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给他脱似的。
她脸红得快烧起来了。「可是你是男生,你是男生耶!」
「但妳现在确实感到舒服多了吧?」
「呃!」她语塞。没错啦,会有力气跟黎眩争吵也都是因为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她看到小腿乌青的地方上了药、指关节搽了药,生理痛也缓和许多,身体是不怎么难受了,怪了,怎么会这样?
「妳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妳现在是躺在医院的病房。」瞅着她茫然的脸蛋,黎眩无声地叹着气。
「是吗?」她傻愣愣地看了一周,道:「不像病房啊!倒像是度假用的高级饭店……原来是你送我来医院,是医生把我的不舒服给治好的。」早该想到的,都是被黎眩给吓胡涂了,才会一直犯傻。「原来是你救了我,我应该要谢谢你。」
「不用客气。」
「但你脱我衣服的事──」安一色咬牙切齿,又想继续跟他理论时,眼角却不经意瞄到墙壁上的挂钟,她迅速又撇头看着窗外暗沈的夜色,顿时吓了一大跳!「三点钟了?现在是半夜三点钟?!惨了,我爸妈看我没回家一定担心死了!怎么办?电话呢?还是有没有手机?我得跟家里联络,不然他们会吓死的!」
「我已经跟伯父、伯母联络过了,妳不用操心。」黎眩安抚她。
「是吗?你跟他们联络了?」她稍稍放了心,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你该不会跟他们说我住在医院里吧?」
「当然不会。」他回道。「我告诉他们,妳人在我家里,我有事情请妳帮忙,得暂时让妳在我家住几天。安爸爸、安妈妈很爽快地答应了,直嚷嚷说没问题,请我尽管『使用』妳。」
她瞠大眼。「什么尽管『使用』我?你又胡乱解释我爸妈的话!」虽然她心里明白,父母其实巴不得把她送给他。「还有,我虽然不想把我受伤住院的事情告诉家人,可也不会去住你家的。」
「那妳要住哪里?」他反问她。
她挺了挺胸膛,回道:「住哪里都好!公园、地下道、火车站我都无所谓,就是不住你家!」
「问题是,妳这个未成年少女要是半夜在那种地方睡觉,妳说警察会不会找妳问话呢?」
「呃……」对哦。
「所以要保密,妳唯一能借住的地方就是这家医院。」
她蹙起眉。「问题是,我这种小伤还不到住院的程度吧?医院哪会容许我占据病房?」奇怪,黎眩又在打什么主意?而且这间医院应该是所谓的贵族医院吧?「还有,我可没钱付昂贵的住院和医疗费用,我要怎么住在这里?」
「这事妳就别操心,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她愈想愈不对劲。「可是我还不起。」
「妳还得起的。」
心重重一跳!
「怎么还?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得起?」一低头,看见身上的袍子,胡乱猜测起他的还帐方式。「……你该不会要我当你的裸体模特儿来抵债吧?」一股怒火爆发!
「这个点子满不错的。」他慎重地考虑道。
「你还当真!」她瞠着火眼金睛瞪他。
「只要妳愿意,我当然会认真。画妳裸画的想法从没有在我脑子里消失过。」
「你、你……你怎么跟你那个同学骆希一个样子!」提到这个名字,她突然发现自从上回他被黎眩赶跑后,就不曾出现在她面前了。只是,骆希那个人应该没有那么好打发才对啊,他去哪儿了?「那个跟你狼狈为奸的骆希呢?怎么都没看见他?」
「他出国了,妳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是哪时候的事?」
「怎么,妳怀念起他来了。」
「胡扯!我只是惊讶而已。他说过会再来找我,而他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所以我觉得奇怪,原来是出国去了。」否则他的黏劲跟黎眩一样有得拚吧!
「别再谈不相干的人了,反正就这么决定了。妳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三点多了,而黎眩他……就算心里对他有再多的怨,也该让他休息了。
「你也去睡吧。」她轻声道。
「好,我就睡这里。」
「什么?!」才觉得心疼,他就又用这种话来吓她!
唉,被这位天之骄子给缠住,真是不幸!因为黎眩,她的生活一团糟,不仅家人老是垂涎他的家世背景,老贪人家的名望,她又被一群争风吃醋的女生给围攻,结果弄到现在浑身伤痛,而且为了不被发现,还得暂时躲起来,有家归不得。想一想,她为什么要「生活」得这么辛苦?再说,今天的事就算了结了,以后会不会又发生同样的状况?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要我住在医院可以,前提是你不许骚扰我,否则,我一定走!」她低嚷道。
「好,我走,不吵妳。至于学校方面,我会请安妈妈替妳请几天假,也会帮妳把没上的课程补回来的,妳就乖乖在这里休息几天吧。」
他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完全不用她操心,她就像是只被主人呵护的小鸟儿,幸福得很。
她该感动吗?
……可是,只要想到这一切也是拜他所赐,她就感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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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妈。」安一色从医院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立刻上前帮忙。
「妳回来了?」安母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见女儿走进来,笑道:「等会儿就可以吃晚餐了。」
「噢。」
「对了,阿眩在客厅吗?」安母说道:「妳快去陪陪他,不用进来帮忙。」
「阿眩?谁是阿眩?」安一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妈妈是在说黎眩吗?
安母像在看怪物似地看着女儿,觉得她的回答好奇怪。「妳怎么啦?怎么问我谁是阿眩?妳没事吧?怎么会忘了妳男朋友的名字呢?」
安一色傻眼。还阿眩咧,妈妈当真把他当成女婿啦?还愈叫愈亲昵。「不会吧?妳也喊得太亲热了吧?我跟他──」
「妳这几天在黎家有没有听话,乖乖的呢?」安母打断她的话,有些忧心地问道。「对了,妳有没有见到阿眩的父母?妳有没有好好地表现,给人家好印象?」
「妈──」
「他们不喜欢妳吗?那可就糟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这几天阿眩都有跟我通电话,说会好好照顾妳,应该不会让妳在黎家长辈面前出糗才对。」安母走出厨房,看着客厅。「咦?人呢?阿眩怎么没在客厅里?」
「他没来好不好!他根本就没来我们家。」安一色没好气地回道。看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在离开医院时阻止黎眩跟过来!要不然听见妈咪的胡言乱语,她一张脸要往哪儿摆?
「怎么会没来?他不是说要来家里吃晚餐,顺便软安绒画画吗?」安母蹙起眉。
「妈,我们就别麻烦人家了。」
「怎么会是麻烦?阿眩说他很乐意帮忙的!啊,一定又是妳这丫头搞鬼了对不对?」安母不高兴地板起脸孔,这孩子真不懂事。「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是不让阿眩跟咱们家里亲近?妳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真搞不懂妳。」
「妈──」
「别说了!反正我说什么妳也不会放在心上,那就别说了!」安母愈想愈火大。她处处替孩子们着想,结果女儿却不领情。
「妈,妳先别生气嘛,听我把顾虑说完。」
「我情愿听阿眩说也不想听妳说,不听!」
她居然被自己的母亲讨厌,而且母亲挺的对象是黎眩?!这是怎样?气死人了!
「妳去把碗筷摆好,我再去炒盘青菜,等妳弟弟和爸爸回来就可以吃饭了!」母亲怒气冲冲地返回厨房,抓起一把菜丢进锅子里炒炒炒。
安一色看见妈妈撒了好大一把盐巴在青菜里,哇,会被咸死的,但她不敢再吭声,深怕母亲一怒之下放毒药。
看来只要有黎眩存在的一天,她就会不好过。
而她能忍耐多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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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是不是快到了?」安绒兴高采烈地坐在大轿车里,让司机从安家一路载往黎眩位于阳明山的别墅中。一路上安绒可兴奋极了,有漂亮房车可坐,还有司机接送,这种感觉好威风喔!「黎哥哥真的很厉害,我好佩服、也好羡慕他喔!」
安一色忧心忡忡地看着不解世事的小弟,他显然被有钱人家的炫丽生活给迷住了。看着他充满崇拜的眼神,嘴巴还不断地嚷嚷着「好羡慕、好羡慕」,若不赶紧导正过来,他很可能会误入歧途的。
「没什么好羡慕的,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比较稳当啦!」都是妈咪逼她一定要带小弟来找黎眩学画画,否则她怎么会带安绒去见他。
「但黎哥哥要是不介意,肯帮我忙,我会红得快一些啊!」安绒笑咪咪地道。
「你!」厚,真是气死她了!
「哇哇哇!」安绒在大轿车进入黎家别墅后,又不断地嚷嚷,一直叫着「房子好漂亮、房子好大好大哟」之类的话。
在佣人的带领下,姊弟俩先通过绿树掩映的花园,走进白色大门,才进入了主屋。
「少爷。」佣人将贵客领来后,就退出去。
「哇哇哇!」安绒开心地到处走走看看。真是超级豪宅呀,站在客厅里就可以透过落地窗欣赏到一百八十度的山景以及宽敞的前后院。
再看着这间古典风格的客厅,真是雅致呢!凡赛斯的抱枕摆放在绒布躺椅上,充满了温暖氛围,借着和煦光线可以看见客厅的左右两方各有走廊可以进出,延伸出去的又是各自规划的私密空间及活动空间,而每个空间里的设计同样充满着优雅气氛,置身其中,会让自己彷佛也跟着高贵了起来。
「姊,妳看,还有玻璃屋耶!」安绒一张嘴巴停不下来,而黎眩则一路微笑着,不说话,只是让这对姊弟尽情地参观别墅。
他们姊弟俩现在已经来到别墅顶楼的位置了吧?
安一色已经被这栋超大豪宅给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安绒则兴冲冲地跑到可以看山景、赏星星的玻璃屋内。这问玻璃屋应该是给黎眩作画使用的吧?
「好棒好棒喔!黎哥哥的家好气派、好豪华、又好有气质喔!而且好大好大,我都迷路了!好羡慕黎哥哥喔,有钱真好!」安绒东瞧瞧、西看看,嘴巴老是说着赞叹的话语。
「安绒!」安一色大吼一声。他的思想怎么导正不过来呀?
「凶什么啊?我有说错话吗?」
「你是说错话了!」一股怒火又直直往脑门上冲。
「算了,不跟妳吵架,我到别的地方参观去。」安绒一溜烟地又跑到别的房间参观。
「都是你!」安一色狠狠地回头看着黎眩。他一路陪着他们参观黎宅,却完全不吭声,只是看着他们两姊弟吵架。「对了,你父母呢?怎么就只有你?」
「他们在巴黎。」
「这么说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台湾,住在这么大间的别墅里?」
「是啊。」
「不怕被宵小劫财劫色吗?」她坏坏地诅咒他,看他会不会因为害怕也跟着出国找父母,然后搬到国外住,从此断了跟她的纠缠。
黎眩揶揄地笑了。「妳的记性不太好喔,忘了我的身手矫健,只有我劫别人财、劫别人色的分,没人动得了我。」
脸一红,她连忙回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说得没错,尤其他最爱劫她的色。
「说不过你,不想跟你辩了。反正我只是要你知道,我是被我妈逼迫才不得不带安绒来找你的。讨厌,安绒那小子溜哪儿去了?我去叫他回来上课。」她走出玻璃屋,却四处看不到安绒。「该不会在你家迷路了吧?」黎家别墅真的太过宽敞了,这条走廊可以连接到另一间卧室,而从这个楼梯下去还可以通到另一间书房。黎家的家底看来非常雄厚,骆希那家伙怎么会说黎家只是个空壳子呢?瞧,她都在他的豪华大别墅里迷路了。
奇怪,安绒那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小──」安一色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站在一间房外,从门缝里看进去,有一道身影正在充满贵族风格的卧室里走走停停,还四处摸着小饰物,甚至开起抽屉,拿出抽屉里的钻笔,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安一色呆若木鸡地看着屋里的一切,心里不断地默念着:不会吧?不会发生吧?不可以发生的……她最担忧的事、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景况,不要发生啊……
但见安绒不断地把玩着钻笔,最后,他并没有将钻笔放回抽屉中,而是……偷偷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砰!
安一色轰地推开门,脸色铁青地看着小弟。「安绒!」她叫。
吓!「姊……姊……」安绒一时间傻在原地。
安一色握紧拳头,凶狠地走向他,磨牙道:「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刚刚在做什么?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安绒害怕得连连后退。
「还敢说没有?我都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你居然偷笔、你居然当小偷!我……我……」
「姊,对不起啦,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笔……是笔它太漂亮了,我一时太喜欢,才会……我……我立刻还回去、立刻还回去!妳不要生气了……」安绒吓坏了,赶紧把口袋里的钻笔放回抽屉里。
「我怎能不生气?你太坏、太不自爱了!怎么可以不问自取?这是小偷的行为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安绒连连点头,承认自己的错。「我只是觉得笔很漂亮,所以才会……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知道安绒年纪小,才十三岁,很容易受诱惑,当初就是害怕黎眩污染了安家人,才会想尽办法要切断与黎眩的牵连,没想到黎眩终究还是影响了小弟的价值观,而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却无力改变。
「怎么啦?」黎眩出现在门外。
安绒立刻冲到黎眩面前,不断地道歉着。「黎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做了错事,姊姊她现在好生气、好生气喔!怎么办?」
黎眩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轻声地安抚着他。「那你向姊姊认错了没有?」
「有,认错了、认错了!」安绒赶紧点头。「我认错了,可是姊姊她……」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而且可怕的安一色。
安一色冷冷地开口:「你不问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问了,安绒承认错误就够了。」黎眩回道。
「姊,我刚刚真的只是一时贪心,不是故意要拿笔的,妳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安绒既害怕、又紧张,因为姊姊的一双火眼金睛好恐怖呀……虽然不是瞪着他,而是……瞪住黎大哥?「姊?姊……」她干么瞪黎大哥呀?
「我们回家!」安一色突地抓住安绒,迸话道。
「不行,安绒今天要学画。妳带他来不就是为了要让我指导他,怎么什么都没做就要走了?」黎眩不同意。
「不用了!不用你教他,不用了!」她仍然气愤地磨着牙。「我要带安绒回去,而且以后也不用麻烦你来教!从现在起,我不想再看见你!」
「姊,妳不要这么说啦,妳要气就气我好了,不要连累黎大哥。」
她失控地吼道:「反正我受够了!我已经忍无可忍,再也不想忍耐黎眩了!」喷火的双瞳直直地瞪住他。「我不要再忍耐你了!你……你滚远一点,离我远一点儿!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麻烦你、拜托你、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她脸色铁青,嘴唇发白,全身颤抖着。她真的受够了!「我真的好烦呀,快烦死了!我为了应付你搞到心力交瘁,现在的我完全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当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吸引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就是彻底切断我们的关系!你不要再对外宣称我们是男女朋友了,我不想再让人家误会我跟你是男女朋友,不要了、不要了!」
「姊……」安绒缩着肩,不敢吭声。从小到大,他没看过这么气愤的姊姊。
黎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红透的双眼、看着她气愤的眼神、看着她忽青忽白的脸色。
安一色全身仍然抖着,不断地抖着。「喜欢也不能造成困扰啊……」她道:「我不要再陪你玩下去了,我只想过我单纯的高中生活,不要老是被一堆女生当敌人、不想被羞辱、不想被说成我高攀你、不想当你的女朋友……我不想!我讨厌现在这种样子,讨厌死了……」
「看来,我的存在给妳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黎眩终于开了口。
「没错!」虽然话出口的同时心也重重地揪了下,但只要想到和他认识以来的种种折磨,她就受不了了。「我现在只想消除大家对我的看法和敌意,我不要再困在跟你纠缠不清的情境下。我不要再看见你,也不要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
「姊……姊……妳不要这么说啊……」安绒好害怕黎眩真的不要姊姊了,所以鼓足最大的勇气,全身抖抖抖地插了嘴。
「你还没觉悟吗?黎眩带给我们家的只有麻烦!麻烦!」她吼。
「黎大哥,你别被我姊的话给气到了。」
唉……黎眩轻轻一叹。「我没生气,我只是彻底明白了这种状况若是继续下去的话,将会变成伤害。」
「你终于想通了对不对?」她不断地道:「那就离我远一点儿,别再靠近我了!不要再让人家误会我在跟你交往、不要再让人家误会我是你的女朋友了,不要、不要……」
「不要再让人家误会?」他咀嚼着她的话。
「对!我不要再被人家误会了,不要!」她斩钉截铁地道。「所以请你赶快对外解释我们不是恋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重新过生活。」
「妳确定要我跟外界说明我们的关系?」
「确定!你一定要对外澄清,这样我才能洗刷『冤屈』,才不会被当成眼中钉,才能得到平静!」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许久后,他道:「好,我答应妳。」
「真的?」她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都在掂量着对方的诚意到底有几分。
而后,黎眩又道:「真的,我说到做到!」他用最深沈的口气做出响应,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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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废公告】──
安一色,女,十六岁。身高一六五公分,体重四十九公斤。浓眉大眼,性格霸气,美丽又强悍。如此女英杰,却在第一时间见到本人我──黎眩,当场腿软,而后,还情不自禁地在我面前躺下。妳,安一色,无意之间的臣服,成为我最美丽的记忆……
款款细数相处以来的日子,妳我之间似乎总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但,吵吵闹闹何尝不也是另一种暧昧,我喜欢着。
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妳毅然决定放弃我、放弃我追求妳的心意,并且坚持要我公告周知,对外宣布妳和我再无关联、再无感情上的牵扯。
身为男人,我不为难妳,愿意承担妳的放弃,也顺从妳的命令。
自今日起,妳我之间,前缘作废!
见报后,立即生效。
宣告人黎眩
「哇噻!」
一则作废宣言在六月一日登上了五大报最显著的位置,立刻闹得沸沸扬扬的。
奇怪又诡异的作废内容惹得一堆人对报纸上的名字感兴趣。
是有神通广大的记者找到了正主儿,但是被踹了出去。
最了解整件事情状况的安绒则是三缄其口,完全不敢提及也不敢多嘴。他怕呀,怕惹起更大的纷争,所以选择安静。
而一头雾水的安父、安母则是打死不认报上所登的人是他们的女儿,仅以「同名同姓」敷衍亲朋好友的询问。
其实,就算再生气也没用,因为黎家那孩子都已经在报纸上刊登公告说不再与一色交往了,他们拿什么脸去求人家?
安一色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虽然她内心澎湃不已,但,她不能有任何的情绪反应,更不可以反弹或是生气。在黎眩好不容易放弃纠缠后,她不能另生枝节,以免功亏一篑。
虽然黎眩对外说明他俩不是恋人的方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竟是选择用登报的方法,而且内容恶劣──但她忍着,一直忍耐着。面对同学的侧目或是询问,她都以「不知道」带过,总之只要黎眩不再出现、不再找她,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忘记黎眩曾经追求过她的事了。
一切,将船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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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台湾人的忘性是世界第一的。
一个月后,就没有人再讨论此事。
两个月后,该遗忘的早都遗忘掉了。
此后四年间,安家就跟一般人一样过着寻常的日子。只是黎眩这名字在安家却成了禁忌,没人再提及。
就让黎眩静静地消失吧。
他与她的世界再无交集。
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