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不对?”眼前摆着一个他渴望已久的小女人,衣衫单薄,楚楚可怜,让他快被胀痛的欲望逼疯了。
“通常……通常戏里和书里的故事演到这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你为什么还一直动来动去,脱我衣服?”
“悠理,你到底是看了哪些戏、读了哪些书?”他非把那些烂戏班子和烂书本全毁了!”
“你能不能先说一下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早知如此,她在穿越时空之前就该先租些三级片加强常识床戏。
他无奈地垂眼叹息,她简直被吓呆了,他还能怎样?
“我不必说,我会一样一样做给你看,可是你得相信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我绝不会伤害你。”只是初夜之痛恐怕是免不了的。
她躲在床角凝视宣德许久,他也静静地回望着她,让她渐渐适应眼前赤身裸体与她对坐的男人。
悠理慢慢地由床角爬回床褥中央,在宣德想温柔地扶她躺下的同时全身赫然紧绷。
“你不相信我,悠理。”
“我很相信啊!”她僵硬的朗声颂扬。
“眼睛闭起来,听我说话。”他跨在平躺在床的悠理身上,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身子碰触到她,避免使她更紧张。“你落马摔伤的手肘好些了吗?”他轻柔地牵起她的小手,顺着宽大的袖管往手肘摸索。
“已……已经好很多了,原本的淤青都怩褪成淡黄色了。”她像是参加朗读比赛的小学生,语调僵硬而宏亮。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两天没来巡查,你会不会调皮捣蛋,把伤势愈弄愈糟。”他一边低笑,一边摩挲着她细滑的臂膀。
“你如果真的担心,为什么不抽空来看我?”
“你果然很计较这件事。”之前还装得多么满不在意,原来心里全是疙瘩,就是无法不介意。“我忙啊,当然没空看你。”
其实他是故意装忙,吊她胃口。他原本打算将她一个凉凉闲置个四、五天,再去看她,没想到自己才捱两天,就忍不住跑来“探望”。
“你想我吗?”他一边呢喃,一边悄悄解开她底衣的衣扣。
“嗯。”在他的温柔软语下,悠理也不想再故作姿态了。“可是相信的感觉实在很不舒服,总以为你会在下一刻出现,或以为廊外的脚步声就是你的,害我等了整整两天……”
“真可怜。”宣德轻笑,将她鬓边的发丝拢至耳后,顺势抚向她滑腻的颈项,爱抚她已经敞开前襟暴露于外的锁骨与肩头。
“宣德……你……你是为逃避娶妻才想跟我私奔吗?”
“说法不对。”他的手不断抚揉她的肩头,故作轻松地渐渐往下游移。“我早就计划好要离开王府,刚好准备娶妻的动作可以作为掩饰。”
“原本你早就想离家出走。”她就奇怪,宣德怎么可能只听她一句看法就决定照她的建议去做。
她闭着双眸,呼吸却开始失去规律。她没想到宣德的手会有如此的魔力,凡是他手掌所经之处,都会有股灼热感蔓延,仿佛每寸肌肤都要燃烧起来。
“悠理。”当他缓缓压在她身上,贴着她双唇低语时,她才察觉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合贴在他身上,赫然绷紧了身体。“别紧张,我有重要的话问你。”
当她张开双眸时,差点被宣德火热的眼眸与沉重的男性气息融化。
“跟我走,是绝对没好日子可过,甚至比在塔密尔还苦,你敢不敢?”
她无助地凝视着他,娇弱地点点头。“可是……你不能半途抛下我,不可以随便把我一个人送走。”
宣德的脸上勾起自大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随即他的唇火热地覆上她的,开始期待已久的甜美飨宴。
他的吻饥渴而狂野,充满官能性的挑逗。他的一只大掌插在她后脑的发丝之中,强迫她迎接他更深入的唇舌探索,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压在她背后,让她一身细嫩的肌肤完全与他密合。他唇舌的一再刺探冲击着她的意识,他喉间发出的满足低吟声更让她神智迷离,不自学地微微扭动身躯,想再汲取他身上更多的灼灼热气。
“喜欢我这样吻你吗?”他贴在悠理唇上沉重地吐息,拇指轻柔地在她颈边揉抚画圈。
看着悠理依依不舍地模样,他差点笑出来。
他得意地再次吻吮悠理,轻咬着,挑弄着她的下唇。
“我喜欢你的味道。”尤其是她完全不敷脂粉的细嫩脸庞。老天,他从在塔密尔的时候就一直渴望这一刻,现在她人就正在他的怀中,她的心正擒在他的掌中。
“宣德?”当他的手捧起她的乳房,以手指来来回回地戏弄她的蓓蕾,吓得她连呼吸都频频颤抖。“你……你到底想……”
“想尝尝看。”他直接将她的蓓蕾含入口中,深深地吸吮着,兜转着,挑弄到令她全身神经紧绷至极限,明明有点恐惧,却又无法自制地弓起背。
他真是挑了个最恰当的时机,午后明灿的阳光,透过床头薄纱照得悠理一身雪肤晶莹剔透,让他忍不住想一寸寸地品尝下去。
“等一下!你不可以再吻下去!”她惊慌地推打宣德结实有力的肩头,阻拦他一路吻到她小腹的唇舌。“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知道所为两情缠绻会“绻”到什么地步,也不晓得放下纱帐之后,帐内的两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不是两个人光溜溜地抱在一起翻来翻去,然后睡觉就可以了吗?
“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想怎样?”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人了?”他根本什么都还没做。
“我们明明都已经……已经做完了嘛,就……就应该好好睡觉了。”她的脸红得一塌糊涂,舌头打结。
“天哪……拜托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笑话。”他伏在她的小腹上低头呻吟,真是……无言以对!依她以往的言谈与反应,他以为悠理多少已知道男女之事。但究竟是多还是少,现在可成了大问题。
“不要笑!我是很认真地在——”
“的确,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他的唇移回她脸上,“我已经没有兴趣再照你的方式耗下去!”
“那你就快滚吧!回去收拾你要离家出走的行李,或去准备上元家宴的事宜也行。去忙你的正事,少在这里耍着我玩!”
“好,咱们就来忙正事!”他狠手抓住悠理在他身上羞愤捶打的小拳头,俐落地以左掌将她双腕紧紧扣在她后腰上。
“你干什么啦!”她气恼地扭动着,可是非常奇怪地,宣德只用很少的力气就有效地锁住她双腕关节,任她如何挣扎都使不上力,扭不开他的箝制。
“你不是要谈正事吗?那我们言归正传,继续侦查的任务吧。”他刻意地贴紧悠理扭动的身子,结实的胸肌压迫着她丰润的双乳,享受她的乳尖在他身下挺立的美妙触感。
“你先放开我再谈!”他好恶心,居然故意对着她的耳朵吐息低喃。不过她也满下流的,竟然有点沉醉在这种微微晕眩的气流之中。
“杜悠理,你老实招供,你是不是私下毁了我的东西?”他以右手探索着她全身上下的曲线,贪婪地抚摩着她一身细嫩的感触。
“我只是……不小心摔坏你的书和刚才的药膳而已。”他摸她的方式实在很色情,可是她又很罪恶地沉溺在这股奇异地酥麻感里。
她完蛋了,她已经成了一个浪荡的女人……
“不只,你破坏的不只那些东西,你连我的礼物也毁了。”
“你的什么礼物?”
“装蒜?”他邪邪一笑,手指掐捏着她的蓓蕾。“那些被你剪得粉碎的小带子,你怎么说?”
强烈的触电感觉霎时射向她的全身,令她惊骇地倒抽一口气,更加贴近了他火热的身躯,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浅促起来。
“那些明明是我的东西,你为什么把它们全毁了?”
“为什么你会……”
“只要是你的事,我没有一样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把东西送给我,为什么你要将它们毁尸灭迹?”他的手逐渐往下游移,在她惊喘的同时覆上她最温柔的核心。
随着他的爱怜地拨弄,悠理陷入陌生的火热漩涡,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索,两手在背后紧握成拳头,频频颤抖!
“我这两天没来看你,你终于知道等待有多难受了,嗯?”他以舌尖舔吮着她柔细而敏感的颈项,“你开始不来夜闯我卧房的那天起,害我接连数夜等得无法成眠。该罚!”
他的手指开始几近凌虐的甜蜜折磨,悠理带有惧意的娇吟全被他含在吻中,仅有的意识也全溃散在他狂野的探索之下,连他也深陷波澜中。
“悠理,你必须跟着我!不能离开我!”他松开扣住她的手,改而紧抓着她后脑的头发,逼迫她的额头贴近他的。
他的渴望已达极限,官能性的欲火焚尽仅剩的温柔。他要悠理,要到怒潮汹涌的地步。这份像火一般的独占欲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他会对这样一个小女孩的身心有如此狂烈的执着?
“悠理,答应我!永远不能离开我!”他愤怒地再一次抵在她额前咬牙嘶吼。
“我……永远不离开你……”
随着他放心似地低吟,他强而有力地冲刺进入她的处子领域,她的剧痛借由抓苗头着他肩头的纤纤玉指传到他身上来,此刻他无法温柔,也不想温柔,只想疯狂地燃起两人前所未有的烈火。
他无法减轻悠理的疼痛,却以他的唇舌与火热的手指掀起她体内另一波狂潮,让它淹没她的难受。
一时之间,她的感官接受太多刺激,分不清是快感还是疼痛,只感到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他不了解自己对她的欲望为何如此狂猛,仿佛想借由肉体的掠夺攻陷她的灵魂,将她的人和她的心都擒在掌中。说来可笑,凭他一个身经百战的武人,不曾为生死担忧,却为了悠理一再陷入不安之中。
他总觉得她随时会飞走,不管她是不是天女,他总有股隐忧,怕她会像降临塔密尔般忽然神奇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中。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如此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心里对她的独占欲为何愈来愈重。
他绝不会允许她离开,绝对要把她永远锁在身边!从今以后,在他内心剧痛、屈辱、羞愤、空虚、悲怆的时候,他再也不怕会寂寞。
他有悠理,只有她了解他的梦、他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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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悠理自宣德怀中悠悠转醒时,已是午夜时分。
在她揉着尚未清醒的惺松双眼,赫然发现身旁竟然躺个男人时,吓得哇哇大叫。
“宣德,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衣服呢?啊!我……我的衣服怎么也……”等她抓着棉被死命包裹自己时,才忽然想起他们在下午发生的爱欲情狂。
“吵死了!一起来就只会吵!”宣德不耐烦地也坐起身来,沙哑的嗓音睡意浓浓。
“对不起,我……我忘记了……”她躲在棉被后的脸当场炸成一团小红球。“我……没有跟人共寝的习惯,所以吓到了……”
“我也不希望你有这习惯!”他打了个大呵欠,翻身下床。“从今以后你也只能习惯枕边有我。”
“啊!你怎么不穿衣服?”他居然这样光溜溜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啊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过。”他毫无顾忌的大方走向花厅桌前,挑着桌上一样样的东西。
宣德的身材实在没话说,他身上线条刚猛的肌肉,就像她在意大利看到的古典雕塑,完美而强劲的肌理与高魁的骨架,将他的肉体塑造成最精粹、最自然的艺术品,看得她不禁不起有点痴迷。
原来之前她所碰触到的结实肌肉长得这么精壮,她甚至还曾被那粗壮有力的双臂困在怀中。透过微弱烛光的照映,更显得他……
咦?烛光?
“宣德,是谁点上房里的烛火?”
“虹妞儿。晚餐是我叫布占泰张罗的。”他嘴里嚼着东西,手上捧满挑好的菜色往内房里走。
“虹……虹妞儿?布占泰?”她整个人快羞得起火。“他……他们不就都知道我们的事吗?”
“只有你一个人以为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当他吻过悠理的事传出去时,早被加油添醋地走样成另一种版本。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自己的清白。“把被子掀起来,我要放餐盘。”
“好……”她裹在棉被里拉扯着,忙着空出床榻来,却在瞄到褥上的痕迹时惊恐地放声尖叫。
“你嫌知道我们之事的人不够多吗?”老天,他才刚起床,就已经一肚子杀人的冲动。
“血……床上的血……”她的脸都吓白了。
“你不知道第一次会落红?”他毫不在乎地将餐盘摆上榻,回到床里拉拢帏帐,省得寒气灌入。
“我知道,可是怎么会……这么恐怖?”床上的一大摊凌乱血迹简直可以媲美命案现场。“落……落红应该很美、很浪漫的,像一片片的玫瑰花瓣或绯红牡丹……”
宣德一个喷气出声,赶紧以手背掩抹。
“你笑什么!我每次在跟你讲很严肃的事情,你就这样,根本不当一回事!我……咦?”她霎时发现宣德手腕上一条模样熟悉的东西,连忙伸手抓住他的健臂。“这不是我的幸运带吗?”
“你土匪啊?我明明是我的东西,你也敢抢?”他一手打掉她的纠缠。
“这是我的!我要给你的已经统统被我剪掉了,这条是我从我自己手腕上拔下来丢掉的,才来不及剪。”
“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你废话少说!吃饭!”
“不要!你把它还来,我重新编一条给你!”她看得出那条短小的幸运带被加长的一段不协调色彩,想来是为了能将带子系在更粗壮的手腕上。
“重编一条给我?”他冷哼一声。“只怕我收到的又是一堆剪得稀巴烂的碎屑!”
“不会啦!你快还给我嘛!”她死抓着他不放,看到他对她微小的心意如此执着,感动之余,实在舍不得让他如此将就。“这条带子太短太丑,我替你重编一条更合适的嘛!”
“你别拉我,吃你的饭去!”他硬是推开她的八爪怪手。
“你流氓啊!我已经跟你说那是我的东西,你还死巴着不放,把东西还来!”她卯起来就狠狠反推他一记。没想到他动也不动,床上的列盘却不小心被她一脚踹翻到床下去,摔烂一地酒菜,只剩他瞠大眼睛端着手上的那碗白饭。
他脸色非常、非常难看地转着厉鬼似的大眼斜瞪她。
“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马上变成娇羞怯懦的小媳妇,两只小手蜷在唇边,万分可怜。
“杜悠理……”他咬牙发出如恶犬暴怒的恐怖喉吟。
“叫……叫布占泰他们再端东西过来就好了嘛!我去帮你叫成不成?”她还来不及落跑就被他的铁掌箝住。
“你自己干的好事,又要我来收烂摊子?”自从她每晚潜入他房里吃消夜,吃得杯盘狼藉一片凌乱的那阵子起,他宣德贝勒吃相粗野之名就不胫而走,被人传为笑柄。
“那你东西放着,我来收就行。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叫。”她变得既乖巧又温顺。
“你可以不用去叫了。”他将饭碗往旁边一放,歹毒一笑。“我吃你就好。”
“等一下等一下,你不可以这样。”当她像小鸡般被他一把抓入怀里时,她才发现他们俩又一丝不挂地纠缠在一起,极度煽情。
“你是故意打翻东西的吧,嗯?”他的俊脸上尽是邪恶的笑容,看得她寒毛耸立。“这样也好,你看起来比较美味可口,我该先从哪里尝起?”
“我知道错了,宣德。我下次再也不敢粗手粗脚了!”任她怎么死命推,就是推不开他铜墙铁壁似的胸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赏你一个吻!”他猛然扣住她的脑袋就来个火热的深吻,让她差点窒息成一颗涨红欲爆的小苹果。
“宣德,我——”她正要抗辨的粉红舌尖,倏地被宣德轻啮于齿间,让她连哇哇大叫的余地也没有,只能在他口中呻吟。
哀求声、奸笑声、羞愤的叫骂声、低边醉人的调情声……最后渐渐融合成轻浅的喘息声与低吟,娇弱的抽气与沉重的喟叹化为激情的旋律。
月华如练,一室旖旎。
绣芙蓉2003年10月12日更新制作
远处花厅门外站着两人,一个在低泣,一个则是在叹息。
“好了好了,虹姐儿,别苦着一张脸猛掉泪,你脸上的粉都哭花了。”布占泰两手端着餐笼,没空拍拍她。
“宣德贝勒为什么会看上……那种女人……”害她冰清玉洁的芳心都碎了。
“我们走吧,看来他们今夜不需要上消夜和甜点了。”
“为什么……难道宣德贝勒已经……盲目到对女人饥不择食的地步吗?为什么会对那种粗鄙丑怪的小娃娃动情?难道他以前都没碰过女人,所以对女人的品味奇差无比?”虹妞儿与布占泰一边远去,一边抽噎。
“别说笑话了,贝勒爷碰过的女人全是一等一的绝色美女,只是……我跟了他二十多年,没见他这么痴狂过。”
“他一定是有恋童癖,才会看上那个小妖女。”
“断袖之癖”后是“恋童癖”,宣德贝勒的名声是越来越坎坷了,布占泰不由得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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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六,上元家宴。
悠理觉得今天的自己活像歌仔戏的台柱,一身沉重豪华的艳丽打扮,连她都快认不出自己来。
以往她也不是没盛装打扮的经验,欧美大师旗下的名牌小礼服在她衣柜里都找得到,可是她从来没被打扮成清朝的格格过。
好像天上下凡的老妖精……
可是很奇怪,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打从今天和宣德的家人往宫里赴宴,凡是看到她的人无不惊艳,似乎不需要她开口证明什么,大家都确信她是天女下凡没错。就连时常看到她的布占泰都看傻了眼,口水直流,害她心里乱爽一把的。
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审美观,显然不同。
宣德呢?他会不会也被她炫丽娇艳的模样迷倒,痴痴望着她的绝代风华流口水?
在出门上轿的那一刻,她才碰见宣德,这一惊见,流口水的人竟然是她!
他实在帅毙了、帅翻了!若说气质天生、雍容自成,那宣德大概就是最完美的典范!宣德一身彩绣华纹的盛装袍服,将他的贝勒气势展现无遗。手短脚短的人做这种层层叠叠的沉重打扮,只会被压得更形矮肿。身高腿长的宣德却在厚重繁复的华服下撑起了气魄,俊猛威武。光是这样看着他,就令她的芳心狂乱悸动。
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宣德……到现在的她仍不太敢相信,仿佛一切在梦中。
她的心思全系在与宣德的匆匆一瞥上,久久不能回神,当然也不会对上元家宴感到任何压力。反正这种盛大的宴会她又不是没参加过,吃喝寒喧、说说笑笑而已。
等她和乘轿一程又一程、一关又一关入了紫禁城之后,她的脚才开始打颤。
她没想到所为皇族家宴会是如此场面。
说是自家人的筵席,一切从简,可是该有的礼数仍不能免。打从走进太贵妃设宴的东配殿,悠理就开始脸色惨白,手心发忤。
庆祝礼仪一场场过,亲王郡主、公主福晋们一个个行礼拜寿。豪华炫目的广阔宫殿就已经令她惊心动魄,繁文缛节的程序与精贵寿礼的奢豪排场居然只是“一切从简”的结果。
现在她开始后悔没有照宣德的安排,在这之前好好学习虹妞儿和嬷嬷们的指导与解说。
“这就是在西天下凡的天女吗?”
上完寿礼、说完祝辞的悠理正准备退下松口气的时候,被太贵妃突然冒出来的话语吓跪了回去。
“来来来,到我这儿来,让我好好瞧瞧。”满头华发的太贵妃慈祥地召唤着,将脸色铁青、笑容僵硬的悠理叫到身边,拉着她的小手。“果真是天人模样,生得比宫里的格格们还要俊俏。怎么会在西北边境被宣德那孩子逮到呢?”
“回太贵妃,西王母娘娘降我入世,乃为历练人生百态,观览芸芸众生。故不以天女之姿为尊,而凡人之身度红尘。降世西北,机缘使然。”
阿弥陀佛,还好她有背下宣德事前为她拟好的“考前大猜题”,不然她的狗嘴里绝对吐不出这些象牙来。
“这天女连声儿也和咱们不同,特别娇嫩清灵。”太贵妃朝众人笑道,引来一片附和。“说说天上的事给咱们听听吧。西王母与穆天子瑶池相会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天上人间之事,真亦假来假亦真,我也说不出个准儿。倒是太贵妃这儿的富贵堂皇,以及您的福光佛面,倒令我有点回到天庭的感觉,挺怀念的。”
这些对答也在宣德的预料之中,他实在太神了!有他如此可靠的靠山在事前做了万全准备,悠理原本慌乱不安的情绪渐渐镇定下来,有点以不变应万变的快感。
“照这么说,太贵妃不就是西王母的化身了?”众人兴奋地高声唱和着,一时间喜气洋洋,连太贵妃也乐得红光满面。
“我说你这小天女,才到人间数月,就开始思乡了。”
“太贵妃见笑了。”
太贵妃误把她的退缩当羞怯,看着她甜美灵动的可人模样,心中更是爱怜,转头就直接向一旁候着的宣德开口。“宣德啊,我实在喜欢你这小天女,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吧!”
这一句可震到宣德心里——这并不是他预测的状况之列!他怎么也没想到,太贵妃想直接把悠理收为己有,毫无商量余地!
“反正我人也老了,能伴在身旁贴心的人也不多了,有个天女陪陪我,伶牙俐齿地替我解闷儿,说不定能延年益寿呢!”
太贵妃慈祥的笑容冻结了悠理和宣德的心。
怎么会这样?太贵妃的拜寿礼行不好,就会毁了宣德;行得好,却当场导致两人分离。这个场面该如何了结?
宣德接收到悠理无助的视线,立刻狠下心开口抗辩,“禀太贵妃——”
“禀太贵妃,您若中意天女,那就让她留在您身边吧。承蒙您不嫌弃,这可是天女莫大的福气与荣幸。”
开口从中阻拦宣德、顺从太贵妃旨意的,竟是宣德的父亲豫亲王。
“瞧,天女这和太贵妃相伴,看起来真有股西王母与仙子降临人间的味道。”
“搞不好天女下凡主不是为了来这儿侍奉太贵妃的。”
众家王公亲贵这一说说笑笑,事情更没有转圜余地。
宣德,怎么办?悠理焦急的神色看在宣德眼里,无比煎熬。他数度想挺身直言的势子,总被父亲与一旁的兄长巧妙挡掉,逼得他怒火中烧。
“太贵妃果然如西王母,只可惜这天女却是个假仙人、真骗子!”
一句宏亮的笑语僵住了全场愉悦的气氛。
“哪一个大胆无礼的东西,还不快站出来!”太贵妃一怒吼,慈祥的气息荡然无存,身旁的悠理看了更是惨无血色。
“禀太贵妃,在下乃顺承郡王长子图都,斗胆冒犯,望太贵妃恕罪。但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望太贵妃明察。”
“顺承郡王之子?”太贵妃眯起了审度的犀利双眸。
是他?悠理看向人群中供手作揖的那名男子。他不就是她在塔密尔差点被宣德驱逐出境时,出来替她说话的那个人吗?好像不只如此,她仿佛曾在什么时候又见过他一次,可是印象很模糊……
“你何以说我这天女是假仙人、真骗子?”太贵妃怒气一发,整座东配殿立即弥漫肃杀的气氛。
“禀太贵妃,因为在下曾于无意间听得此姝亲口阐述真实来历,故有此言。”
“什么真实来历?”
图都抬起头,平庸相貌中的一双利眼直射向悠理,森然扬起嘴角。
“此姝名唤杜悠理,一九八一年生,现年十六,正值逃学期中,因遇爆炸意外事故才沦落到我大清领土。她既不会呼风唤雨,也无法预知未来,只是个毫无稀奇之处,一样是刀子一抹即没命的凡夫俗子。”
宣德和悠理震慑在原地,久久无法反应。谁也没料到悠理的底牌会给人知道,更没料到会在这种场面下被当众掀出来。
她想起来她还在什么时候见过图都了!
那时她赫然从亭兰口中得知宣德在背地侦查她,气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到处吼着要见他,即使他正在偏厅与客人商议大事她也不管,硬要宣德当场就侦查之事给她个交代!
她当时只注意到宣德,没留神其他的,现在她注意到了,图都正是那时站在宣德身后厅里的客人!
她向宣德吼的话,他全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