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下肚,青衣用衣袖擦了擦嘴,又连续打了两个嗝,总算是止住了,王大夫此刻也不在状态,所以才会被青衣轻而易举地抽出腿。
满屋子的人就看着青衣向二楼走去。
还是成炎多话:“青衣,你要干什么去?”
青衣说:“我要小睡一会儿。”
大汉鲁不管气得浑身发抖,这女人竟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成炎指指那大汉,又指指地上的王大夫,然后双手在身前划了个大大的圈表示周围一群“客官”,“你就这样去睡觉?”
青衣说:“阿来不是让你照顾我吗?有你在,我难道还不能睡觉?”
成炎抓了抓头发,被一个女人这样信任自然很让他满足虚荣心呐,只是好像问题不在这里吧!
现在,犯人已经上楼睡觉了,听,房门都关上了。
可是受害人王大夫还坐在地上,见义勇为的壮士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群众们满脸不知所谓,故事到底还能怎样继续下去呢?
成炎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个,大家散了吧!”
话还未落,携着虎虎生威之势的拳头已欺近他面门,成炎向后仰着身,脚下轻转,已到鲁不管身后,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这位好汉,“大侠,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无辜的呀!”
鲁不管已断定他和青衣是一伙的,又气急攻心,哪还会听他解释什么,又一个如铁锤般的拳头砸下。
成炎险险避过,“大侠饶命啊!”
鲁不管冷哼一声,继续欺上,心中暗忖,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子。
一个时辰后——
悦来客栈门口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老不死的,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劈柴。”
群众之一的李老头听了,解脱一般地向周围一起看热闹的人群说:“我家婆子来了,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看。”
“不客气不客气。”众人连连说。
在第一个人离开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了,一时散了大半,这实在不能说是观众的不敬业,而是这场架真的没什么看头。
壮汉鲁不管,攻方,使用武器铁拳。
翩翩成炎郎,受方,哦,不,守方,使用一招蝶舞翩跹,闪。
总之,这场打斗就是一攻一躲,一个时辰未有变过,再怎样厉害的拳头,再怎样飘逸的姿势都看得审美疲劳了。
两个时辰后,这场打斗以壮汉“扑通——”倒地而告终。
仅剩的三个群众证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大汉是力竭而倒。
这一天,是青衣在小镇人生的转折点,此后十年,镇上的人都还记得镇上曾经有一个少女,喜青衣,擅药理,心狠毒,而镇上重男轻女的思想更为严重了,老一辈对生了女儿的媳妇越加看不过眼,生了女儿值个什么呢?到最后连亲爹都不认……
从这里可以看出,青衣绝对是个祸害!
总之,青衣出名了,很有名。
这使得在第二天寻到小镇上来的齐胜很容易就知道青衣的所在。
至于程青衣如何变成了王青衣,王青衣又如何抛弃她的亲爹王大夫的事情,齐胜只觉得匪夷所思。
紧闭的大门里传来熟悉的读书声,齐胜有一种久违之感,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听青衣读道:“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后后有数。字书之作,包括象数。物物妙理,可得而推,况本乎地者味自具,本乎天者气自彰。其谷、其果、其畜、其菜、其药,动植之间,有万不同,而气味自然,率不过五,凡以象数寓焉。”
这是一段出自《圣济经·药理篇》,讨论象数与药理的关系的论述。
齐胜上一次听青衣读书,也是关于数和气的论述,她似乎对数理十分有兴趣。
齐胜轻轻敲了敲门,“程姑娘。”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妩媚青山一样的女人。
齐胜一直也没有想出来,这样一个青衣素钗,不施薄粉的女子,为何每次见她他都会想到妩媚这样一个毫不着边际的词。
青衣似乎有些诧异,“齐将军?”
齐胜轻咳一声,“你近来好吗?”
青衣点头,“我吃饱了,睡足了,很舒服。”
她的“好”,似乎从来都是定义在吃和睡这样基本的民生需求之上。
第五章中毒
“你走后半个月,大家便出现慢性中毒症状,直到现在军中已有大半将士卧病在床。”齐胜皱着眉头说。
青衣“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齐胜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怒气,这女人怎能如此事不关己,那些,是千百条性命呐!
一旁的成炎似乎对齐胜很是同情,他提醒青衣:“齐将军的意思是,那慢性毒药可能是你下的,你需要负责,否则怎么就刚刚好,你一离开大家都慢性中毒了?”
齐胜心里是否是这样想的?
他十分肯定地否定了,但是心里更加肯定的是他想要青衣“负责”,即使明知中毒事件与她毫无关系,他也想她能当成是自己的事情一样去面对去解决,去,帮他……
青衣这才问了句:“除了一日三餐,大家还吃了什么?”
齐胜道:“肖军医有按你的药方煮了强身健体的药,大家每天都喝的。”除了他,齐胜皱了皱眉,他所怀疑的正是这药汤。
青衣道:“我并没有留什么药方,大概是肖军医看我平日放的药草与分量自己配的药,我那药汤之于强身健体倒是真有好处,只是其要求也苛刻,每味药的斤两需要拿捏准确,否则不仅无益,很容易就变成什么莫名其妙的毒药,我从未配错过,所以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症状。”
她就这样解释了,然后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在齐胜眼里就是——“那与我无关!”
齐胜“哗”地站起身来,目光冷凌,“我那几百兄弟的性命岂是你说无关就可以推托的?”
她若是不能主动救治,那么他不介意用强硬的手段。
青衣满脸迷茫,看看齐胜又看看一边的成炎,最后视线落在躲在角落里的王大夫身上。王大夫那么大的一个人,居然躲在一把扫帚之后,青衣虽然一早就看到了,但只在此时,她“扑哧”笑出声来,如玉落珠盘,清脆轻响,说不出的诱惑。
妩媚……
为什么他又会想到这个词呢?
青衣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齐胜说:“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青衣眨了眨眼,就说:“好。”
这不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一处那么的不甘愿?她会去,只是因为他开口要求了,若他不明说呢?她大约会一直疑惑迷茫下去。
从她对重病的妇人视而不见,即使明知是会吃死人的药方,她却不主动开口提点,明明从那时他就知道她冷心冷情,不会将旁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可是现在关乎他自己,齐胜忽然觉得愤怒起来。
她不喜欢别人唤她“大夫”,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大夫”。
只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一颗做大夫应有的怜悯之心。
救人如救火,当然还是骑马最快。
可是这就有个问题,青衣不会骑马,在她印象中也从未骑过那高大的牲畜,齐胜说:“得罪了。”正欲将她抱上马背,成炎牵着他用驴子换还的白马走过来,“男女授受不清,还是不劳烦齐将军了。”
齐胜皱眉,“难道成公子不是男人?”
成炎呵呵一笑,“在下当然是男人,只是在下和青衣情深义重,且都是江湖儿女,自然不避忌讳,齐将军身份高贵,自然应当避嫌。”
齐胜冷着脸翻身上马,将手递给青衣,“把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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