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会死,所以你难过吗?你为他们难过吗?”她怔怔地问。
“不,我是为你难过。”齐胜低着嗓子说。
“为什么?”啊!她忽然越来越觉得他奇怪了,这个世界也奇怪起来了,她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齐胜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将这个瘦小的女人揉进他的身体,“告诉我,如果他们都死了,你会不会开心?如果会,那么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青衣眼中带着深深的迷惑,“他们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干系?”
这一刻,齐胜有一种疯狂的想法,他甚至宁愿她是个嗜杀成性的人,他甚至觉得如果她能从别人的死亡中得到快感就好了。
哪怕只是一时的。
可是不是,她所做的,仅仅只是本能而已。
她并不在乎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是生是死,只是遇到了,便像遇到讨厌的东西一样消灭掉,她不快乐,即使所有的人都在她面前死去她也不会快乐。
只会更加忧伤吧!
“青衣,你爱我吗?”
“啊?”他是在为这件事情难过吗?“我会想着你呢!会挂念着你呢!”
这样就够了吧!
“那么,为了我,不要让他们都死掉好不好?”
“为了你?”青衣更加不懂,“他们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生死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你而死去,你明白吗?”齐胜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看着你快乐,如果那些人的死并不能令你快乐,那么为了我,不要让他们死。”
心里软软的,烫烫的,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呢?
他的眼睛漆黑如潭,好想跳进去看看里面会有些什么哦!
半晌,青衣才问:“你不恨吗?”
明明也是受到伤害的人呐!也失去了生命中至亲的人,也遭人背叛欺骗,难道就不会怨?不会恨吗?
“我当然会怨恨,可是和我的怨恨比起来,我更在乎你。”
怎么能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呢?
可是她像是一面镜子,看到她,他又怎么怨恨得起来?到最后竟只剩下心疼,揪心的疼,能够轻易地去原谅的原因,只是因为爱上了她,所以他失去了去憎恨的能力。
“青衣,我们一起回到无宴山好吗?我要向你的无宴师父求亲,让她答应把你嫁给我,然后,让你开心快活一辈子。”
让她开心快活一辈子吗?
真是诱人的提议啊!
可是她还是不懂啊!不懂他的宽容,不懂他的善良。
明明是那样看重人命的一个人,却因为她而说出“告诉我,如果他们都死了,你会不会开心?如果会,那么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吧”这种话。
他在为她难过,他在为她心疼,所以他的眼泪,也是为她而掉的吧!
这个男人,真是痴傻呆滞呢!
她从没见过这么蠢笨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呐,她会天天去想他,去挂念他,又怎么忍心让他难过,怎么忍心让他心疼?
伸出手臂抱着他,青衣忍不住弯起唇角,“如果无宴师父喜欢上你了,我可不要你的,师父比较重要。”
而他的回答是,在她耳朵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是夜,轻易地点了门外守卫的穴道,换了守卫的官服,齐胜牵着青衣的手顺着阴影处行走着。
青衣明显十分兴奋,眼睛里满是探险般的光芒,齐胜回头微怔,不由得苦笑地捏捏她的鼻子,他们现在是在皇宫逃命好不好?为什么她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害他都不能当成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处理了。
一列列巡视的守卫经过,他们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可是最后一道关卡——那近二十米高的城墙。
若是齐胜独自一人的话当然不是问题,但是若要他带着一个人飞过去,实在有些困难。
躲在花丛里的齐胜眉头打了几个蝴蝶结。
青衣在一旁用漆黑明亮兴奋的眼神崇拜地看着他。
对了,就是这种眼神!
所以齐胜决定豁出去了,他要让她看到他威武的男儿本色。
齐胜仰望着高高的城墙,可是——
“你要紧紧地抱住我知道吗?”
青衣顺从地点点头。
“好吧!”齐胜皱了皱眉,“我要飞了。”
这次飞行的结果是断翅而归,然后引起骚动。
青衣微眯着眼看着齐胜,齐胜脸色通红,别过脸轻咳着,“那个,你太重了,该减肥了。”
喧哗过后,团团御林军将他们二人围住。
齐胜拉着青衣的手,“看来我们今晚还得呆一晚上。”这次偷溜失败,皇帝一定会加强对他二人的看守,再想这样轻易地跑出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他必须得从长计议怎样带青衣走。
万不得已,齐胜不介意把成炎拉进来,那人虽然靠不住,但正因为靠不住,反而最有可能帮他们。
青衣仰着看了看城墙,感叹着:“好高啊!”
齐胜忙点头表示赞同,事实是一来因为实在是太高了,二来她实在是有些重,所以他才会飞不过去的。并不是他没用,实在是力不从心呐!哎,也不能这样说,反正不能在她面前有损他的英武形象。
“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青衣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什么事?”齐胜问。
“我记得我好像学过武功,当然是在无宴山上学的。”
“啊?”齐胜瞪着眼睛看着青衣。
青衣以为他不信,脚尖在地上轻踮,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齐胜不由得瞪大眼睛,只见青衣轻灵的脚步在城墙上舞动着,然后有些蹒跚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城墙上的风明显比下面要大多了,她的头发被吹得凌乱,衣衫猎猎作响。
“好冷!”青衣缩着身子对着下面的齐胜大叫。
下面的人们才算是反应过来,闹成一团,有人大叫:“弓箭手——”
事不宜迟!
齐胜高高跃起,脚尖在城墙上快速地施着力,眨眼间就跳到城墙上,然后搂着青衣的腰齐齐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终究是走了吗?
披着龙袍的皇帝站在不远处,夜路漆黑,前面点灯的两个内侍轻轻唤着:“皇上——”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起步向他们离开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寂寞。
一张白纸被压在一个茶杯之下,皇帝拿起来看,脸色微变,“来人——”
“皇上——”内侍跪拜在地。
“让人把这幅药草的图样临摹百份,在宫里四处搜索,全部连根拔起,还有马上传御医照着这方子配药,在宫里四处消毒。”
夕阳下,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匹瘦马驮着一男一女慢悠悠地在草地上走着。
“青青走得真慢。”齐胜忍不住抱怨。
青衣叹口气,“都是你嫌它胖了,害它不得不节食。”
齐胜指控:“可是不给它草吃的人是你。”
要知道他这个主人多么的心疼啊!
“所以说,坏人都让我来当了,但其实是你嫌弃它。”青衣心疼地摸了摸马脖子,“真可怜,我摸到它的骨头了。”
齐胜心里也疼啊!它的青青,明明是一匹剽悍的战马好不好?如今却马比黄花瘦,叫他怎不抹一把辛酸同情的泪?
齐胜翻身下马,“你一个人骑它就可以了。”他怜惜地看了看爱马,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偷偷喂点草给你。
瘦马青青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兴奋地引吭长鸣,然后撒起脚丫子跑起来,青衣被颠得疼,“哎哟,它背上都是骨头。”
齐胜决定让她多感受一下他的青青瘦得多么厉害,所以暂时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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