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是警察!她急着想推开蓝仁德,可他却像个死人般的压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她着急的喊道:“快起来,有警察!”
蓝仁德迅速离开她的身子,坐回驾驶座,周苹则手忙脚乱的扣上衬衫钮扣,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裙子。
他动作迅速的穿起长裤,还来不及拉上拉链,警察已来到车窗外敲窗子。
她并拢双腿,低垂着头坐在座位上,椅背还是放倒的。
蓝仁德将车门打开,钻了出去。
周苹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胸罩掉在方向盘下面,可她不敢伸手去捡。
又有人敲车窗,是蓝仁德!这个大白痴,难不成他要她下车?
她压下按钮让车窗下降一些些。
“老婆,”蓝仁德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的驾照放在前面的置物箱,麻烦你拿给我。”
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周苹咬牙切齿地打开置物箱翻找,找到驾照,才想递出去,却赫然瞧见蓝仁德后方多了一对偷窥的眼睛。
她慌忙的将驾照往外面一丢,又将车窗关上。
他们看不清楚的,她安慰自己,然后四下找裙子,终于在座位和车门的夹缝里找到。
她想穿上,车门却打了开,她急忙用裙子遮住光裸的双腿。
蓝仁德笑笑的钻回驾驶座,而外头则传来一阵闷笑声。
“你跟警察说什么?”车门一关上,她急忙将裙子穿上。
“我说我们正在庆祝结婚周年……”
周苹瞪他一眼,先赏他一个拳头,再趴在他膝盖上伸手捞胸罩。唔……她的背部隐隐作痛,一定是刚才动作太激烈造成的。
“别急,亲爱的老婆。”蓝仁德扶着她的腰拉她起来,“警察要我们慢慢来……”
“我们还有时间,拖吊车还要二十分钟才来……”他边吻她边说。
“不好!”她奋力地推开他,这个人怎么像个饿死鬼似的,永远也喂不饱?
蓝仁德叹息一声,由她的衬衫里抽出手。
周苹扣好背扣又开始四处摸索。
“找什么?”蓝仁德不解地问。
他由长裤的口袋掏出一块白色布料,“是不是这个?”他晃着那样东西。
周苹一把抢过来,“怎么会在你那里?”
“嗯……”他吞吞吐吐的,“刚才我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它掉在我的鞋子上面。”
天啊!羞死人了。“我完了!”她捂着脸哀嚎,忘记手里拿的不是手帕。“都是你啦!”
“没关系,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蓝仁德拉下她的手。
周苹忿忿地吼道:“我爸干了四十几年的警察,在警界里的熟人一堆,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光荣退休。我把他的脸都丢光了啦。”
“我又没有说出你的名字……”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她想推开车门,“你做什么?”他伸手拉她,但被她甩开。
周苹跳下车,蓝仁德也跟着下去。
她气冲冲的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没穿鞋子。
“是我不对。”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都是我不好……”见她不肯停下来,他只好说道:“小姐,你衣衫不整的,手里还拎着一条小可爱,你不怕被警察拦下来吗?”
她转过身把手里的内裤往他脸上打去,却被他抓住,两人一阵拉扯,他突然当着她的面跪下来。
这回换周苹傻眼了,“你、你做什么?快起来啦!”
“嫁给我!”蓝仁德一脸无辜的望着她,“求你可怜可怜我,趁我还没被你折磨死之前嫁给我。”
“少无聊了!”周苹气得跳脚,“这里是高速公路耶!你不要命了吗?”
已经有车子减速在看好戏,甚至有辆砂石车停下来,司机还摇下车窗问她要不要搭便车。
蓝仁德依然跪着,再闹下去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只好光着脚回到车上。
“你还好吧?”上了车,蓝仁德想逗她说话,可她却对他不理不睬的。
他拉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金链,坠于是枚指环,他解开项链取下指环,放在手心里捧到她面前。
“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周苹迟迟不肯点头,也不说话,令他的情绪逐渐紧绷。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他不知道自己的问话听起来不像求婚,倒像是在逼婚,“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考虑,拖吊车就要来了……”
周苹迟疑地伸出左手。
蓝仁德终于笑出声,为她套上戒指,拥她入怀。“不许你拿下来。”他说。
“除非你有叫我拿下来的理由。”她立刻还以颜色。
他得赶快把她拖进礼堂才是!蓝仁德下定决心,否则难保他不会成为第二个赵文易。
***
车子离开加油站时已经过了午夜。加油时,周苹打了通电话给小阿姨,撒了点小谎,没让她知道她被蓝仁德“绑架”了。
“累不累?”蓝仁德看见她频频打呵久,“要不要找家旅馆休息?”
“不要。去你那里,你的那张大床比较舒服。”周苹歪躺在后座上。
他知道她是为了避开赵文易,不过他听了还是很窝心。
“你有过几个日本情妇?”
蓝仁德答得很快,“有了你,我心满意足。”—个十全十美的答案,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爸为什么不替你选个口本女人?日本女人既漂亮又温柔,又顺从,不像我……”周苹自顾自地道。
“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爸就那么轻易放你妈走?那时候你和你姐还那么小,日本男人很爱面子的,你爸就那么有风度?”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我爸太爱我妈了,才让她去欧洲学绘画。”他若有所思地道:“真正爱一个人,大概就是放任她自由吧!”
“那你呢?”
“如果你想去欧洲学绘画,我会陪你去,替你烧饭、洗衣服兼做保姆。”
“我是问你怨不怨你母亲?”
“没有人会怨恨丽兹,每个人都爱她,她也爱每个人。毕丽形容自己就像个调色盘,接近她的人都会被她感染得五彩缤纷。”
“你家族的每个成员都很奇怪。”
“你太多虑了。”蓝仁德由照后镜里看她一眼,“我姐结婚时也没有通知我父母。”
周苹在心里嘀咕,你还没见识过我爸和我妈呢!
到家后,蓝仁德叫醒在后座睡着的周苹。
“醒醒,睡美人。”他摇晃她的膝盖,“先去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的睡大床。”
周苹神志不清的下车,“抱我……”她懒得穿鞋子。
他一把将她抱起。
“你真的爱我吗?”她双臂圈上他的脖子
“爱死了!”蓝仁德气喘吁吁地朝大门走去,他已经几天没好睡,再加上开了一夜的车,实在有些乏力。“进去再说,宝贝……”他满头大汗的想把钥匙插入锁孔里。
“我没怎样呀?”周苹坏坏地伸舌轻舔他的耳垂,她估计他撑不过十秒。下一秒,蓝仁德用右肩狠狠地撞向门,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周苹还来不及张嘴叫喊,人便跌到地毯上滚了两圈。
客厅的灯亮了,周苹整个人仰躺在地上。
灯光太刺眼,她直觉地以手遮眼,突然伸来一只手拉她站起来。
“周小姐,要不要紧?”一个低沉的嗓音问。
“放开她!”看见任霆锋揽住周苹,蓝仁德忍不住暴吼。
“我的鼻梁断了!”一旁的盖铎捂着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蛋!我好心替你开门,你竟用门撞我!”
“我叫你放开她,听见没有!”蓝仁德才想走向周苹,左膝突然一阵巨痛,不禁跪倒在地。
周苹觉得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的力道多了几分。
盖铎收回腿,握紧拳头,蓝仁德也翻身而起举起拳头——
“够了!”任霆锋喝道。
两个男人像斗鸡似的互瞪。
任霆锋没好气地说:“要动手请便,但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女士。”
深吸了口气,蓝仁德朝盖铎伸出手,“对不起,老盖,我不知道门后面是你。”
盖铎却不领情,一把挥开他的手。
蓝仁德忍不住动怒,“凌晨两点,若换成你,你会以为门后面是你妈吗?”
“是你!”周苹脑中灵光一闪,伸出手指着盖铎,“赵文易是被你打伤的。”
“你心疼是吧?”盖铎冷冷地瞄她一眼,“早知道你会心疼,我就在他的身上绑个大蝴蝶结送去你的病床。”
他的语调……他的表情……蓝仁德眯起眼,目光扫过任霆锋和盖铎。
“你叫人监视我?”他不敢置信的问任霆锋,又指着盖铎,“而你看见她被打,居然袖手旁观?”
“我来不及上去救她。”盖铎立刻为自己辩护,“我看见那个姓赵的由大楼里跑出来,又看见几个邻居追出来,才知道出事了。”
任霆锋发现了周苹手腕上的金锁片,收回搭在她腰际的手,一把握住她的右手腕反转过来。
“你这东西是哪来的?”他紧盯着她手腕上的金锁片。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周苹倔强地想抽回手。
“你知不知道你手上戴的是什么?”任霆锋拉高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这是微缩光碟。这玩意儿不是随便买得到的——”
“那又怎样?它又不是你的……”
“你是哪根筋不对?”蓝仁德走到任霆锋面前,将周苹拉到自己身边。
“我曾经……”他顿了顿,仿佛想说什么似的,可最后仍摇摇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告诉他呀!周苹轻推蓝仁德。
蓝仁德看了看表,“我累毙了,我不想解释任何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两个不请自人,不过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你不管毕丽的死活了?”盖铎单刀直入的说。
“毕丽?”周苹由蓝仁德背后跳出来。“你把毕丽怎么了?”
盖铎双手环胸盯着天花板,凉凉地道:“干我屁事!好伟大的老师,关心学生关心到学生家长的床上去……”他的衣领被任霆锋一把勒住,一时没了声音。
“冷静一点!”任霆锋盯着盖铎的眼睛说,“我看大家都累了,我们明天再谈好了。”
“不!”周苹深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要知道毕丽的事!”
***
那个女的真的是毕丽吗?周苹紧盯着电视,眼睛越瞪越大。
老天!那件细肩带黑色小礼服让她曲线毕露,加上浓妆,让她看起来像二十八岁,而不是十八岁。
她前不久还坐在她的教室里上课;现在却捧着香槟站在赌桌旁。
蓝仁德则看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他发现有几个东方人围绕在毕丽周围,而其中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论辈份,那人也算是毕丽的舅舅,看来他老爸这回是布下天罗地网要把毕丽拐到日本去。
“这卷带子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他问。
“你请假的那天,由快递送来公司,在你的办公桌上搁了三天。”任霆锋点了下头,盖铎按下录影机按键,取出带子。
盖铎接着说道:“有人打电话去公司找你,问你看过那卷带子没,你的秘书觉得不对劲,才把包裹拆开。我们查过寄件人,是个邮政信箱,至于那家快递公司也是一问三不知。”
“关于毕丽……”
任霆锋递出几张单据给蓝仁德,“目前我们只查到她在英、法、及瑞土的几家银行都有户头,这些是她的金融卡帐号及提款密码。金钱汇出地都是台湾,每笔款子至少经过两家银行以上,或是透过投资信托公司转帐。小心是很小心,只是缺少耐性,最后一次由瑞士汇出三十多万美金到英国国家银行,让她露出破绽。”
蓝仁德闻言脸色铁青。
“不过,你们不必担心她会输不起——”盖铎卖了个关子,直到周苹把视线移到他脸上,他才再开口,“蒙地卡罗的各家赌场经理都接到指示,毕丽可以无限制签帐。”说完,他朝她笑了笑。
“我会负责的!”蓝仁德咬牙说道。
任霆锋严肃地说:“现在讲这些还太早,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收拾好东西站起来。
周苹看向窗外,才发现天亮了。
蓝仁德送任霆锋和盖铎出去,回来的时候,看见周苹仍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
“别担心,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他开口。
“不要骗我!”
她抬头看他,“那两个人活像讨债公司的打手,他们到底是谁?又和毕丽有什么关系?”
“任霆锋是扬升的老板,盖铎则是扬升的顾问。”蓝仁德拥着她坐下来,“目前事情还不明朗,可能是毕丽利用我的电脑侵入公司的主机,偷取客户的钱。”
天!她早该注意她的,都是她的错。周苹觉得惭愧。
“这不关你的事,我该早点发现的。”
“不!盖铎说得对,”周苹喃喃的说,“我该关注的是毕丽,而不是你。”
提起盖铎,蓝仁德心里就有气,“你别听他胡说。”
像想起什么似的,周苹取下手腕上的金锁片,拿在眼前细看,“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稀奇?为何那个叫任霆锋的看见它就像见鬼一样……”
“我也不知道。”
蓝仁德心虚的说。
“我要把它扔进马桶里冲掉!”
“不行呀!姑奶奶——”他连忙讨饶,“其实……其实这原本是挂在毕丽的香水瓶上,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小东西,所以……”
“所以你就把它拿来送给我?”周苹大声嚷嚷,“我就知道!你连贾宝玉是谁都不晓得,怎么会送我刻着宋词的金锁片?”
“呃……贾宝玉是不是唐朝诗人?”
他大胆推测。
周苹一言不发的朝楼上走去。
“苹,能不能把金锁片借给我?”他朝她喊道,说什么也要把那个微缩光碟弄到手,“两个小时就好,我保证会还给你。”
不久后,他听见楼上传来马桶的冲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