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草长莺飞,流水潺潺。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坐在河边垂钓。
“好你个冷剑,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钓鱼!还不快回去陪你的美娇娘!”身后传来一声戏谑,正是田醉。挺着超级无比的大肚皮,由段祯扶着漫步而来。
“她又怎么啦?”冷剑回过头,一脸无奈地问。年前他跟殷如雪成了亲,两人一冷一热,正是绝配,为谷中茶余饭后增添不少谈资。今早如雪又因他的不解风情而一气冲回娘家。
“她把午饭全吐了!”田醉说。
“什么?”冷剑跳起来就跑。
“你老婆怀孕啦!”段祯冲他背影大喊,看那小子忽地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没等稳住身子便发足狂奔,眨眼不见踪影。
“哈哈,终于报了一剑之仇!”段祯乐不可支。
他一直对那死小子怀恨在心,如今可终于出了一口怨气。
田醉眺望远处连绵的桃林,幽幽地问:“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段祯与她心意相通,知她问的是起兵失败的事。“不会!”他答,想也不想。
其实不止兵败,那十箱宝物也全都报销。本来招兵买马只用去四箱,还剩六箱没动。那日他们回堡,见密室门开着,地道入口也开着,进去一看,李总管和木菲正合力把最后一箱宝物扔进山洞。见他们进来,李总管也追随箱子跃入洞中。木菲却双目赤红地瞪着田醉,挺剑直刺过来。
田醉吓得呆若木鸡,眼见就要死于非命,身旁的段祯身形一闪,挡在她前面。木菲对他爱恨交加,剑尖刺到他胸口,却生生刹住,只划破了皮肉。她痴痴地凝视段祯半晌,把剑一抛,也转身投入涛声隆隆的山洞之中。
田醉从段祯身后探出头,撇撇嘴说:“看来她爱你爱得很深嘛!”酸气弥漫。
段祯捏捏她的小鼻子,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为你挡剑你一点不感动,居然还先吃醋!”
“噫!谁要你挡剑了?”田醉根本对他不屑一顾,抽出腰间的匕首神气活现一扬,“我有宝刀我怕谁?”
段祯无奈地翻翻白眼,径去关上山洞门,听她在身后叹道:“可惜那些宝物,白白便宜了他们!”
他回头笑道:“不会!箱子上还有机关。如果没合上这机关,那便锁不牢,被涛涛江水一冲,盖子便开了,而里头的宝物分量轻,自然会冲得无影无踪。”
“那他们两个人会不会也冲得无影无踪?”
“李总管说不定,但木菲肯定不会。以她的功力,要上岸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
“你似乎很担心她?”
“有一点。她毕竟是木桃的偶像嘛!”
“那么田醉的偶像是谁?”段祯靠在石壁上,摆了一个超级潇洒的姿式,“是不是在下我啊?”
“做梦!是三少啦!”
三少也随他们来到桃花堡,做了两天客便要走。他决心天涯海角去寻找逃婚未归的柳樱。田醉心知无法再挽留,只得为他送行。
她的告别词是:“三少,谢谢你!对不起。保重!”
三少的告别词则是:“阿醉,对不起!谢谢你。保重!”然后一转身没人密密丛丛的桃林。众人默然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想的都是同一句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三少走后,田醉闷闷不乐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振奋起来。因为她又找到新的偶像——元泽厚。她发现原来这憨小子才真正是桃花谷第一高手,立即屁颠屁颠地跟前跟后。
段祯的危机感与日俱增,甚至发觉田醉竟开始艳羡起木岚来了,终于忍不住火山爆发,把元泽厚这位新侍卫长赶出桃花堡,命他回去种田。元泽厚倒觉得正中下怀,乐得回去和心上人团聚。
然后段祯很是自命不凡地在田醉面前舞了一套全天下最精彩绝伦的剑法。田醉自然赏脸得很,叫来堡中所有弟兄敲锣打鼓为他捧场。表演完毕,她敲着铜锣绕场一周,赚得十个铜板,一两碎银,三块汗巾,五顶帽子,外加王嬷嬷一柄黄杨木梳。哎呀真是发财了!
天哪!段祯仰天长叹。他好怀念那个纯粹的忘记木桃的田醉。
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呼唤。因为马上,田醉开始孕吐。吐得天昏地暗,云里雾里,黑白颠倒,成天躺在床上,别说闹腾,连哼哼都嫌费劲。段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偏又无能为力。
足足折腾了两个月,段祯实在受不了了。天哪!他好怀念那个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木桃。老天爷再次听到他的呼唤。田醉爬下床,孕吐的症状完全消失。两个月的修身养性让她领悟到一种新的做人准则。两张面孔交替在她脸上出现。嘿嘿,神秘莫测!
段祯望着沉思中的田醉。有一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他到底喜欢哪一面的她更多一些?
“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田醉回头凝视他双眼问,“那日解药在你口中,为什么要犹豫?”
“当时我正在考虑一件事。”他答。
“什么事?”
“是否与九亲王合作,助他登基。”
“哦。”田醉点点头,问:“然后呢?”
“当然是杀了他,取而代之了!”段祯笑道。
“嗯,这计划很好!”她表示赞赏,“不过我若是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杀了。”
“是啊!所以我才要费神考虑怎样才能万无一失。”
“是要费点功夫。如果当时我没有堵上你的嘴,你是不是会把解药吐出来?”田醉满面笑容地问,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不会!因为我发现,全天下所有的财富加起来也没有你重要。”段祯的嘴像抹了蜜糖。
遗憾的是,田醉根本不爱吃甜食。“哼哼,你要敢吐出来,我就马上做九亲王的儿媳妇,让你的儿子喊别人做爹!”
“你敢!”段祯吹胡子瞪眼,作势欲掐她脖子。
“嘿嘿,没什么我不敢的!”田醉不可一世地昂起头。忽地“咝——”一声皱起眉。
“怎么啦?”段祯扶住她着急地问。
“准备跟你儿子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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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段祯有些头大。他总是弄不明白到底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还是最不幸的男人。
比如说,现在,云雨之后,田醉像一只吃饱的猫咪般满足地偎进他怀中。他深吸她发上的幽香,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突然,田醉抬起头问:“段祯,你是喜欢田醉多一些,还是喜欢木桃多一些?”
段祯一愣,不敢贸然回答,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哎呀!不动声色?不好判断呀!
“我两个都喜欢!”中庸之道是最好的。
“不行!”田醉显然很不满意,“总有一个更喜欢的。是谁?”
“嗯,这个嘛,”段祯支支吾吾。
“什么这个那个,快说!”田醉竖起眉毛,伸手揪住他耳朵,“说呀!”
“我知道了,是木桃!”他赶快回答。看她现在凶神恶煞,答木桃准没错,“我喜欢木桃多一些。”
错了!田醉的脸沉下去,慢慢变冷,手也从他耳朵上离开。一翻身,背对他躺下,默然无声。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段祯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巴,“我怎么会喜欢木桃那样的母老虎呢?我当然只喜欢田醉了,文静又温柔。我最……呃!”他捂住嘴。该死,又说错了!
母老虎正虎视眈眈呢!完了,小命不保!
天哪,谁来救救他?他真是世上最不幸的男人!
老天爷听到他的呼唤,派他的儿子前来救他脱离苦海。
暗室门打开,七岁的段煜捂着额头冲出来,“娘,我头上撞了一个包!爹,我再也不要睡绳子了!我跟你们一起睡好不好?”
“休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