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怪她们。她知道,如果今天主客易位,说不定她的态度会比她们更激烈。
她不知道世上真的还有像曾不凡这么好的男人,他并没有因为她是未婚妈妈而嫌弃她、看轻她,相反的,他呵护她、尊敬她,丝毫不曾占她的便宜或是在言语上轻薄她,她不知道在现今的社会中居然还存在着这么好的男人。
他愈是对她好,她愈是心里难过。她没想到对她伸出援手、帮她度过难关的竟是一个陌生人,而他这一切无私的付出,并不要求得到任何的回报,更叫她感到十分愧疚。
在她所分租的这层公寓中,曾不凡正在公共的厨房里炖鸡汤,她不知道一个大男人也会烹饪。
曾不凡用慢火炖着鸡,他也搬了张椅子坐在瓦斯炉边,非常的小心,非常的慎重其事。
一个月过去了,他对她的照顾和关心从来都不会动摇过,而这一个月的相处,使她知道自己真的是碰上了“贵人”。
站在厨房门口,她有些哀伤又失神的看着他。
发现到她,曾不凡马上一副关心但是并不同意的表情他站起了身。
“你为什么不到床上去躺着?”
“曾大哥,我是怀孕,不是残废。”
“孕妇不适合久站。”他专家口吻的说。
“我还站不到三分钟呢!”
“躺着好一些。”他坚持,想过去扶她。
“曾大哥,躺久了我背也会酸。”她顺口胡诌,鼻子有些发酸,她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的待她。“是吗?”他想了一下。“好吧!那就让你再站七分钟,十分钟就足够了,时间一到,你好好的到床上躺着休息,鸡汤我会端进去。”“曾大哥……”她的眼眶盈泪。
“你又来了……”他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我知道孕妇很容易掉眼泪,很容易情绪波动,但是常哭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你不知道‘胎教’这两个字的重要性吗?会影响宝宝一生的!”“曾大哥……”她语塞。
“又要说什么‘废话’了吗?宜蓉!你只要安心地待产,其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他实在不想再听任何感谢的话。“曾大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幸运的碰到你,如果当初救我的不是你,我今天可能被强暴、被推入火坑、甚至是更悲惨的命运,我肚子里的宝宝可能根本就保不下来,我——”她表情激动,眼眶噙着泪水。
“你的想像力和巧莉一样丰富!”他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曾大哥,我害你难做人了。”说到巧莉,陈宜蓉心有愧欠的说。
“这是什么话!”他温和的一笑。“我知道你未婚妈妈的‘身份’比较难令人接受,但是谁都看得出你是一个并不随便的好女孩,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苦衷……”凄然的——笑。
“算了!别想这些了。”他转移话题。
“不!曾大哥,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
“不问你什么?”
“有关我肚子里宝宝的事。”
“那是你的隐私,如果你想说,你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又有什么用?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你不是一个坏女孩,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很恳切的表情。
陈宜蓉又想哭了,而且还是大哭特哭一场,她宁可他残忍一些。
“但是有个问题……”他凝视着她。“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六个月之后呢?”
“六个月之后……”她没有想那么远,眼前都不知道如何了,她哪会去想到那么远以后的事。不过他说得不错,孩子总要有个爸爸,即使再开放、再无禁忌的时代,“私生子”总不是受欢迎的!“曾大哥,我何尝不想让孩子有爸爸,但是现实……”她苦涩的一叹。“对方是有妇之夫?”他还是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她摇头。
他也没有再问。
但是陈宜蓉却主动的说了。“他是修车厂里的黑手,年轻、肯拚、肯努力、肯冲、也真的爱我,但是他太年轻,他什么都没有。扣掉生活所需,他的每一块钱都必须寄回家,他根本没有办法结婚。”
“那你们为什么不小心一些?”话一出口,曾不凡自己先睑红了。
陈宜蓉只是苦笑。“我们深爱彼此,而且我们以为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我们想得太天真了,不知道我的家人……总之一切全乱了。”
“那他知道你怀孕了?”
“知道,但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跑了……”她一个身不由己的表情。“我不忍心拖累他,他想娶我,他也要娶我,但是我不愿意他年纪轻轻的就被孩子和妻子的责任给压得喘不过气,所以……”“所以——”在一分钟的沉默之后,曾不凡很坚定的开口:“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嫁给你?”她目瞪口呆。
“是的!嫁给我!”他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曾大哥——”
“我不会要你履行当妻子的义务,我只是想让你的孩子有个爸爸。如果有天……有天你不再需要这个‘婚姻’,我们可以离婚,你马上可以得到自由。”他完全为她设想周到的建议。
陈宜蓉扶着椅子的把手,她心情激荡得无法稍稍的冷静下来,曾不凡他……
“我没有要你爱上我,只要你不讨厌我就行了。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虽然我不是月入十几万,但是照颐、养活一个家是绰绰有余,你不必担心经济压力!”
他很温柔的接着说。
“我……”
“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健全的家,既然你等不到那个你心爱的男人,你何不屈就一下我?”曾不凡很低调但很真诚。
“曾大哥,不是我屈就,是委屈了你啊!”她哭着向他抗议。“你才委屈!”
“我没有这种感觉啊!”
“我有!”
“那是你想太多了!”他笑得憨直。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值得你为我这么的付出!”她咬若唇。
“缘吧。”他一个深呼吸。“就是这个‘缘’字。”
“但是你的母亲和妹妹——”
“结婚的是我。”他略显迟疑,但仍坚定地说。
“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娶我?”
“我曾不凡从来不说自己做不到的事。”
“你会被人家笑傻、笑笨。”
“我自己快乐就行了,我不是为了别人的感觉和喜怒而活。”他握住了她的手。“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的快乐,不要在乎那些三姑六婆的话。”
陈宜蓉挣扎着,表面上她并不激动,但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你可以考虑。”他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
“你真的……真的想娶一个未婚妈妈?”
“我想娶的是‘你’,不是什么未婚妈妈。我娶的是陈宜蓉,不是肚子里已有四个月身孕的女人。”他沉静、平稳的说。
她被折服了。“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了?”他在一阵愕然之后喜不自胜。
“是的!我愿意嫁给你!”
曾不凡求婚成功的消息一传出,不只是曾母真的要把“遗书”公诸于世,连曾巧莉都想来个死谏!她们原本只怕曾不凡甩不掉这个麻烦,要照顾陈宜蓉不知道到哪一年哪一月,没想到他居然向她求婚!这一来曾家只能用鸡飞狗跳、永无宁日来形容。没错!曾母是希望儿子快讨老婆,但绝不是讨一个已经怀了四个月身孕,更离谱的是孩子还不是自己儿子的骨肉,她不要当这种“现成”的奶奶,更不要这种“现成”的孙子。
曾巧莉的反应和曾母同样的激烈,她哥哥又不是缺胳膊、断腿或是被毁了容,还怕娶不到女人吗?为什么要娶一个身份不明的未婚妈妈?她不要这种大嫂。
曾不凡知道会有阻力,但是没想到母亲和妹妹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如此的强悍。
“遗书”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最抢眼的地方。
而茶几边还有几大箱的行李,由行李箱他认出那是巧莉的。
“这是干嘛?”他处变不惊的问。
“我要死了。”曾母说。
“我要走了。”巧莉说。
“哦——拜托……”他还是很“庄敬自强”的沉稳状。
“如果你要娶陈宜蓉那个未婚妈妈的话。”母女俩异口同声,同一个鼻孔出气的说。
“这是‘威胁’吗?”他不为所动的一笑。
“哥,如果以前相亲的那些女孩你都不满意,你可以开出条件,看身高要多高、体重要多重、眼睛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头发是长或短、学历、家世……只要你开出条件,我可以去找!”巧莉连珠炮的叫。
“是啊!如果这个‘完美女性’一时还没有出现,妈可以等,你也可以等,反正都已经等了三十几年,妈也不在乎再等个一、两年,这样你懂妈和妹妹的意思了吗?”
曾母急出一身汗的说。
“懂。”曾不凡合作的应道。
曾母和巧莉都松了口气,一个要拿回“遗书”,一个准备把行李拖往自己的房间。
“但我还是要娶她!”
曾母的手僵在半空中。
曾巧莉也差点被自己的行李箱绊倒。
“妈,巧莉,你们这么大力排斥、反对的原因只因为宜蓉是未婚妈妈,除了‘未婚妈妈’之外,你们还能在她的身上发现什么缺点吗?”曾不凡打算一步步的和自己的母亲及妹妹好好沟通。
“‘未婚妈妈’还不够糟吗?”曾母从不曾如此的激动过,这比儿子的晚婚更叫她害怕。
“她是有苦衷的,除了这个因素,宜蓉百分之百是个好女孩。”曾不凡还是冷静的为陈宜蓉说话,而这本来也是事实。
“哥!好女孩不会‘未婚怀孕’。”
“圣母玛利亚呢?”
“哥!”曾巧莉被她哥哥这个荒谬的比喻弄得七窍生烟,头昏脑胀。
“你们不要只挑剔这件事好不好?”
“那要看哪一件事?”曾母平常什么都可以顺着儿子,但这一件不行。“我没说她一定是坏女孩,但她未婚怀孕是事实,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叫我接受一个这样的媳妇?”
“妈,时代不同了。”曾不凡力争。
“时代再怎么不同,男人的观念永远不会变!”曾巧莉抢在母亲之前说:“男人想玩女人,希望女人开放、女人前卫、女人风骚、女人浪,但是讨老婆时,又都要求,老婆是处女!”
“巧莉!”曾母低呼。
“就算现在的男人思想进步了一些,可以接受自己的老婆不是处女,但是娶一个‘未婚妈妈’……哥,你的脑筋是不是‘透逗’了?”曾巧莉严苛的批评。
“我不同意你的话。”曾不凡没有动怒、没有发脾气的淡然表情。
“哥,你明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你能疼进心里吗?”
“我能!”
“不凡……”曾母真是欲哭无泪,叫天不应,求地不灵。“妈从来没有要你娶什么富家女、天仙美人,妈要的只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可以给你幸福的女孩,一个能和咱们家合得来的女孩——”
“陈宜蓉是啊!她是这样的女孩!”曾不凡一副陈宜蓉完全符合他母亲要求标准的模样。
“她不是!”曾母快要气得脑溢血。
“她是!”
“哥……”巧莉摆出一副柔顺的模样。“同情可不能当婚姻的基础。”
“我喜欢她。”
“你爱她吗?”巧莉一针见血的问。
“我‘很’、‘非常’、‘十分’喜欢她!”
“那她呢?”巧莉很实际的问:“她也‘很’、‘非常’、‘十分’的喜欢你吗?”“她愿意嫁给我就是!”
“哥,婚姻是需要真爱及互相了解,不能只建立在感激和照顾上。我相信她是一个好女孩,我相信她未婚怀孕有她的苦衷,但她心中永远有着另一个男人。哥,你想过没?你想她可能会有爱上你的一天吗?即使她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那也是出于感恩,绝对不是爱你!”不怕她哥生气、翻睑,巧莉对症下药,严厉剖析。“不凡,巧莉说得没有错,就算我们接受丁她,就算你们结了婚,一桩没有‘爱’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她当然感谢你,当然想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爸爸,但是这么做你们划得来吗?”曾不凡沉默下来。
“哥。”巧莉半蹲在自己哥哥的脚边。“你自己再好好的想想,好吗?”
“她是好女孩。”他只有这一句话。
“但是她对你有爱吗?”巧莉问:“如果你以为时间可以把喜欢变成爱,那你就错了,如果她曾经爱得刻骨铭心,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心。”
曾不凡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决定权在你,哥,这是一辈子的事。”
“不凡……”曾母一声沉重的叹息.“婚姻不光是两个人的事。”
空气中窒闷沉静。
客厅里突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地都会听见。
“妈,巧莉,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我……”他明知道自己会伤了她们的心。“我还是要娶她!”
绝望立刻爬上了曾母和曾巧莉的脸上,她们费了那么多唇舌,花了那么多时间,竟还是抵不上一个陈宜蓉,她们注定得接受失败的事实,但她们不甘心啊!真不甘心,这根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嘛!虽然有曾母和曾巧莉的消极抗争,但曾不凡要娶平价中心那个“收银员”小姐的事还是传开了。
林佳敏自然不可能装不知道。
她向学校递了辞呈,准备考托福到国外去进修。家人虽然不了解她怎么会做这么突然的决定,但是多念一些书总是好的,何况他们这“书香世家”,多一个硕士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她的事就这么的定了。
但事情定了以后,她反而变得落寞、变得憔悴、变得闷闷不乐,好像这并不是她要的,好像她这么做是和人呕气似的。
家人只知道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女孩子的心毕竟细些,至少林佳琪会想知道妹妹做这么大转变的关键是什么。看到姊姊拿了零嘴和饮料进她房间,林佳敏就知道自己的姊姊是有备而来,但是她没有打算和姊姊分享她的心事,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都是你爱吃的。”林佳琪讨好的说,在妹妹的床上坐了下去。
“别想贿赂我!”佳敏从床上弹跳起来,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是分享,谁要贿赂你啊!”
“那你东西放着,我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吃,我要准备托福,你不要来打扰我念书!”她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佳敏,你不是读书的料!”
“姊!”
林佳琪了解自己的妹妹,如果佳敏真有出国的打算,她应该一毕业就去,而不是混到二十六、七岁的高龄才出国;她分明是受到刺激或是受了挫折,而这通常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失恋。
要不就是——单恋。
只有失恋或单恋才能叫女人心灰意冷.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前者或是后者,只是她从没听说妹妹和哪个男人谈恋爱,那八成是单恋了。这年头虽然社交公开,但是单恋的事还是好多,害羞的女人毕竟比大胆的女人多。“是谁?”林佳琪大胆的假设。
“你问的是什么?没头没脑的!”佳敏自我设防的说,回避姊姊的视线。
“你是失恋还是单恋?”。
“姊!”
“我说错了吗?”
“我要念书!”
“为谁念?”
“为我自己念!”佳敏心中好像有一把无名火般的叫道:“谁叫我的哥哥、姊姊这么出色,我能不迎头赶上吗?念书也错了吗?是你自己说的,学问无价,念了就是自己的,而且一张高学历的文凭比嫁妆管用!”“我说了这些话?”佳琪一脸的迷糊。“好吧!就算我曾经说过这些话,但这些话是适合某些女孩,不过不适合你!”林佳敏一副气结状,憾得再理自己的姊姊,干脆打开收音机,听听ICRT的调频。林佳琪不甘示弱,走过去使劲扭上收音机。
“喂!你有点礼貌行不行?”
“姊!这是我的房间!”
“我这么关心你,来舒解你的烦闷,你居然如此的不识抬举!”佳琪摇头。“真应了那句话,要亲你你还以为是要咬你!佳敏,把心事跟姊姊说吧!我心理学拿A+哦!”“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真的没有心事。”佳敏知道姊姊是“姊妹情深”,但她的失意实在不足为外人道矣,曾不凡根本不曾注意过她。反正现在她也死了心,她要到国外去念书,只要能离台湾愈远愈好,那她就不必看着曾不凡和那个未婚妈妈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更不必自己一个人自怨自怜自艾,她居然比不上一个未婚妈妈。“你真是为了念书?”佳琪眯着眼。
“千真万确!”
“你不怕学历太高不好嫁?”
“我根本不想嫁!”
“为什么?被人抛弃了?受了大刺激?”佳琪紧逼着佳敏已经有些爆发的心态。知道不问出个所以然,她姊姊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所以她一个痛下决心的表情。“好吧!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是谁!”
她先声明。
“单恋?”
“嗯!”
“怎么这么逊?”林佳琪一副替自己妹妹喊冤的表情。
“你的条件又不差,干嘛要单恋,干嘛不正大光明的让他知道你的感觉?笑死人了,二十世纪末了还有‘单恋’?你傻不傻啊!”“姊!”林佳敏瞪她。
“好吧!那你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单恋,突然要出国去念书?”
“他要结婚了。”佳敏低低的说。
“所以你要退出战场了?”
“不然留着享受失败、痛苦的果实吗?”
“那男人到底是谁……”每个人都有好奇心,看好奇心强不强而已,林佳琪很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是何方的神圣,能叫佳敏如此痴傻。“别猜了,我不会说!”
抓起一把鱿鱼丝,林佳琪躺在妹妹的床上,边吃边想,她应该找得出是谁。佳敏的生活圈和交友圈并不大,认识的也就是那些人,数都数得出来,只要一一加以过滤,一定找得出来。“姊!你别想了,谢谢你的关心,出去吧!我真的要K书了,你总希望我考个高分,申请到好学校吧!”林佳琪不理妹妹的催促,她正一个一个删除掉一些不可能的人选,再加上近日要结婚的,佳敏曾表示好感、付出关心过的,还有佳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闷闷不乐,才突然辞职……想着想着,突然,一个名字闯进了林佳琪的脑中。
“不可能!”她大叫一声。
“姊——”林佳敏深怕被姊姊猜中。
“曾不凡!”她叫了出来。“是他对不对?是这个家伙,他要娶那个——”林佳敏的反应和回答是成串的眼泪,她背着自己的姊姊,泣不成声。
“哦,佳敏……”、林佳琪同情的表情。“怎么会是他?他和梅尔吉勃逊能比吗?你不是喜欢粗犷、野性、酷呆了的男人吗?”“姊!”她一睑泪的转过身。“那是电影,真实人生不同啊!”
“曾不凡哪里好?”
“他真诚、善良、实在、有爱心、肯付出;懂得体谅,这种男人哪里不好,打着灯笼都没得找!”尽管气曾不凡,她还是护着他,为他说好话。“但是他笨、他没有眼光、他没有智商,居然没有注意你而——”
“姊!”林佳敏的表情好像是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或是最心爱的宠物。“我现在需要的是清静,出国念书没有什么不好,说不定我会碰到一个比曾不凡还要好的男人,那我破碎的心也就会痊愈……”“会吗?”
“我希望会,我希望会……”
耳闻林佳敏决定要出国念书的事,曾不凡的心里居然有些怪怪的,他弄不懂,她小学教得好好的,干嘛再去念什么书?想到他住院期间她对他的照顾,所以他约她吃饭,想帮她饯别。虽然对曾不凡又爱又恨,但林佳敏还是赴约了,还是答应他去吃这一顿她根本不可能咽下去的饭。
见了面,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上一次的不愉快他们都没有忘记;在他的车上,他的最后回答是他可能会娶陈宜蓉,而他真的要娶她。
“你怎么有空请我?”她先开口。
“为什么没有空?”他边说边看菜单。
“不用照顾你老婆吗?”她有些醋意的说,故意低下头看菜单。“而且我也不是马上要走,托福都还没有考,学校也还没有申请,你就已经急着要帮我饯行,是不是巴不得我快点走啊?”
“那就当今天是很平常的一顿饭好了!”他大方的说:“反正我早就该请你的!”
“为什么?”
“我住院——”
“算了!”她把菜单一放,“不要提以前,你随便点几个菜,我们随便吃吃,不过帮我叫一瓶酒就是。”
“酒?”
“我自己付酒的钱!”
“不是——”
“女人不能喝酒吗?”她有些大声的说:“还是你顾虑到我的形象?不必了,我现在不是老师,而且不管我是不是老师,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喝酒,可以借酒浇愁,可以发泄!”曾不凡向侍者点了几个菜,也叫了酒,之后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怎么样?”她有些挑衅的看他。
“你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她冷笑。
“我不知道你也有脾气、也有忧愁。”
她一睑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的样子。“曾不凡,我不是人吗?为什么我没有脾气、没有忧愁?我有!我也有喜怒哀乐,有爱有恨,你没有注意到吗?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吗?”他摇头,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柔顺、没有烦恼、乐天知命,而且平凡快乐的女孩,他不知道她有那么多的“情绪”。“那是你麻木不仁!”她的语气欠佳。
“的确,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也有这么火爆的一面,以前我真的是麻木不仁。”想到她可能心情不好,所以他就顺着她的话。“不知道一会又会发现哪些以前我根本不会注意到的!”“来不及了。”她无意识的对自己说。
“什么?”他没听清楚。
“我是说你老婆还好吗?”她真想将桌上的那杯茶朝他脸上泼去,她真的好恨,曾不凡为什么还没有下地狱呢?“宜蓉还不是我老婆。”
“有差别吗?”
“是没有……”他笑笑,但是笑容有些不自然。
“婚事筹备得如何?”
“进行中。”
“曾妈妈和巧莉……”
“反应冷淡。”
“不能怪她们。”林佳敏虽然不想破坏任何事,但她本能的是站在她们那边。“也不能怪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的想法,毕竟你不是惊世骇俗型的男人,而娶一个未婚……”“未婚妈妈。”他很平静的替她接下去。“这四个字没有病菌,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专有名词。”“反正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她一个洒脱的表情,强装出来的洒脱。“毕竟是你要和她过一辈子,不是我们这些人,我们的观感对你并‘不重要’!”“你为什么突然不教书要出国念书?”他换了一个话题。
“你会关心吗?”她的话中带刺。
“林佳敏——”
“充实自己啊!”她吊儿啷当地说:“嫁不出去嘛,没有人爱嘛,所以只好多念一些书,多充实自己的内涵,说不定有天可以碰到一个‘识货’、重视‘内在美’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林佳敏!我有哪点对不起你吗?”他再傻、反应再慢,也不可能毫无所知。“你不知道吗?”逮到了机会,她存心问道。
“那么我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了?”
“算了……”她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要娶别人,而她要出国。侍者先送上了酒和两个酒杯。
不等曾不凡服务,林佳敏先替自己倒了杯酒,不是浅尝慢饮,而是一口干了!她是给呛得要命,但是依然一睑的坚决,一睑的无悔。“你不先在胃里填点东西,这样吃是会醉的……”他善意的说。
“醉?好啊!”她什么形象都不顾,豁出去的说:“我还没有醉过,还不知道醉的滋味,试试也好,你呢?你醉过没,感觉如何?是不是真的可以一醉解千愁,可以忘掉所有的烦恼?”“林佳敏——”曾不凡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但是像她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真是少见。“喝吧!”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真的好想大醉一场,醉了之后就什么禁忌、什么顾虑都可以抛开,可以说出我心中的话,你想听吗?你想不想知道我心中的秘密啊?”“秘密?”
“大秘密哦!”她神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