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适时适地适量为她呷点小醋,一可使她明了你如何看重她,二可使你明白她如何看重你,三可使爱情增加浓度,此乃一举三得也。但切勿过量饮醋,否则适得其反矣。
东方圣不以为然,凭他天下无敌的魅力,谁有那个资格让他吃醋?
接头地点有变更,改到后院围墙下那一片草坪。原因是体育馆前太过招摇,常有人路过。
但,许仙有一些想不通,他和她不就是在演戏吗?既是演戏,干吗还要躲起来?演给谁看去?
虽然这样想着,一双脚还是往那里走去。拜大脚所赐,第一回穿高跟鞋就稳稳当当。银灰色香奈儿洋服,跟鞋配套,也跟他配套。
但,假的而已。许仙提醒自己,假的!
分花拂柳,旧地重游。东方圣站在那棵树下,“就在那天,你从树上跳下来,差点压死我。”他的脸上满满的笑。
他为什么那么高兴,而且他那辆抢眼的车也不在附近,这下别人更难发现他们了。“我不是从树上跳下来,而是从围墙上跳下来。”她纠正他的错误。
“还不都一样?”东方圣耸耸眉毛,“肚子饿不饿?”
“早就饿死了!”许仙抱怨,“你还要我跑远远的路上这儿来!”
“给你看一样好东西!”东方圣一脸神秘,变戏法般从大树后提出一个多层餐盒,“打开看看。”
有吃的!许仙自是迫不及待,“哇,中华楼的四喜丸子!”这个她认识,昨天才见过面。
“想不想吃?”
“想想!”许仙恨不得用手抓,“筷子呢?”
“别急!”东方圣把餐盒一层层打开,盐酥鸭,白斩鸡,豆腐酿,翡翠菜心,都是中华楼的名菜。
一双象牙筷递到许仙手中。接下来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风卷残云。
然后许仙打个饱嗝,很不好意思地来回扫视五个空盒,“呃,你怎么不吃?”
“看来我犯了个错误。”东方圣放下手中还未沾过油星的筷子,“我以为这是两人份的。”
许仙的头几乎垂到地上,加上她因身着裙子而采用的跪坐姿式,看上去就像在磕头认罪。
“免礼免礼!”东方圣笑着伸手扶起她的肩,“不过赏你点菜吃,用不着三跪九叩地拜谢我啦。”
“什么呀!”许仙跳起来打他,“胡说八道,我哪有拜你?”
“哎呀!”东方圣一声惊呼,然后抬眼望天,轻声道:“走光了。”
“啊!”许仙面红耳赤,赶快双手往下扯着裙子照原样跪坐下来,一边恨恨骂:“色狼,登徒子!”
“亏了,亏了!”东方圣索性躺下来,两手枕着头,“上回是占了老大一个便宜才被骂色狼登徒子,今天只不过才看一眼而已,而且还是不小心,居然就挨骂了,划不来,划不来!”
“你还说!”许仙又羞又怒,忍不住又倾身过去捶他。
却被他捉住手腕用力一拉,顿时扑叠在他身上。两人紧密相贴,姿式如此暧昧。
“放我起来啦!”许仙使劲撑起上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腰上一双大手却该死的箍那么紧,害得她腰都快断了!
“不许看我!”她抬起一只手掌盖住他跳动着两簇火焰的眼睛,害怕自己也被点燃。
“无所谓,不看就不看!”东方圣的薄唇一开一合,热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不看我也能说出你的样子。高高的额头,浓浓的眉,大大的眼睛里盛满害羞,但多数时间盛的是无所畏惧。下面是翘翘的小鼻子,尖尖的下巴,还有圆润丰满的唇,这是你脸上最性感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厂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箍着她的手臂也更加用力。
好热!许仙感觉他眼中炙热的火焰几乎把盖在上边的手掌穿透,但她却不敢移开手掌,她害怕,害怕手掌一旦移开,那腾起的烈焰会瞬间将她化为灰烬。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做戏而已。
东方圣忽地又笑,“许仙,其实你长得蛮漂亮的,可就是太瘦,抱起来没几两肉。如果把你养胖一些,说不定会变成个小美女呢!”
许仙一脸的羞涩忽地就变成愤怒,“哼!你们男人就知道以貌取人!”
冤哉枉也!“我哪里以貌取人了?”东方圣松出一只手把眼睛上她的手掌移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真以为我现在抱着的是个美女吗?”说着便笑开了。
“你去死!”许仙狠狠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趁他呼痛的当口跳离他身上,远远地靠着棵树干站着,深深呼吸调整被他弄乱频率的心跳。
东方圣抚着胸口坐起来,“狠毒的女人,下手这么重!”
许仙朝他吐舌,“没打死你算不错了!”
“那好,趁你打死我之前咱们把账结一结。”他站起身拍拍屁股,然后掏出皮夹,“昨天那份四喜丸子的钱我来出。这一千八还给你!”
许仙当即就变了脸,“不要!我说过我请你的!”
“客气什么?自己人,谁请谁还不都一样广东方圣把钱往许仙手中塞,但却被她拼命推拒。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许仙感到大为受辱,“你这样子让我觉得在你面前低人一等,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如果你一定要还钱给我的话,那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说着眼眶竟有些红。
东方圣怔了半晌,“好,我收回!”将钱重又放进皮夹之中,“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把送出去的东西又收回来。”他深深凝视她的眼,“而你,是除我母亲之外第一个让我屈服的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托起她的下巴,两张脸慢慢贴近。
“不!”许仙忽地大喝一声,双掌用力猛地把他推开,“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一扭头,狂奔而去。跑了几步,忽停下来脱了高跟鞋提在手中,赤足倒跑得更快。
东方圣呆呆地凝视她的背影消失,然后长叹一口气,重又倒在草地上。
假的?真的?真的?假的?唉!忍不住又笑,赤足穿香奈儿狂奔的少女,除了她怕没第二人。唉,许仙!
他闭上眼,脑中浮现昨夜与阿眠的长谈。
“阿眠,为什么你会鼓励我追许仙y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
“对呀,我是她的好朋友!”
“可是,你明知道我追她是假的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分得那么清楚?”
“问题是,你不担心她受到伤害吗?”
“不担心。咦?哥,你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哈,怎么可能?你哥怎么会看上那种黄毛小丫头?”
“难说得很。哥,我倒不担心她受伤,而担心你会受伤。不必太认真了哥!”
“奇怪!你好像在鼓励我玩弄你朋友的感情。”
“完了完了!哥,你好像真的认真了!”
“就算我认真,又是哪点完了?顶多把克林顿和法拉利送出去!但是可以赢一个人回来呀!”
“就是这点完蛋!许仙她根本……哎呀你怎么确定她对你也是认真的y”
“……总有办法能确定!”
可是,现在他确定了吗?
呼!呼呼!许仙朝教室急奔,速度之快,好像后面有七匹狼在追。咚咚咚!心跳得好快!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他为什么要问那样的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噢,不知道!也不要想,一想头就会痛。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头痛(当然除狗以外)。她的脑袋要装数学公式,要装英语单词,要装电脑指令,满满的根本没地方装那些乱七八糟风花雪月的东西!她只是个穷人!只是个长得不漂亮没资格麻雀变凤凰的穷女人!她必须为了现在的日子和将来更好的日子而疲于奔命。
可是,他却说她漂亮?不!假的,全是假的!不过是演戏而已!可是,演给谁看呢?给她看,还是给他自己看?
她拼命地甩头,想甩掉脑袋中的胡思乱想。结果“咚!”撞到一个人身上。
“许仙!”
“张飞?”
“许仙,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可是总没找到!”张飞憨憨的脸上堆满焦虑:“许仙你可不能上东方圣的当,他是骗你的!像他那种纨绔子弟怎么会对你认真?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我知道。”许仙淡淡点头。
“哦,知道。”张飞憨憨点头,忽地瞪大双眼,“啊?你知道?知道你还跟他一起?你难道甘心被他玩弄吗?”
许仙忍不住感动,为他的吃惊和焦虑,“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也和他一样,不会认真。真的!”她拍拍张飞僵便的肩。
“那,你——”张飞张口结舌,“怎么回事?”
“没什么?”许仙微笑,迈步向前,“我要回教室了。啊!”她尖叫着提起右脚,手中的高跟鞋被抛到地上。该死!是哪个混蛋把玻璃渣扔在大马路上?
“呀!流血了!我背你去医院!”
一刻钟后,东方圣皱着眉提着个餐盒在校园瞎逛。突然,他的双眼定住。马路中间泛着银光的不是他送给许仙的鞋吗?为什么会扔在这里?
他走过去,疑惑地捡起鞋。忽地视线又被地上反射上来的几道光线吸引住。碎玻璃?还有——血迹?
许仙!
他撒开腿朝校医院狂奔,手中提着两只高跟鞋,而餐盒则被搁在马路上。
“许仙!许仙!”他一路呼喊着冲进急诊室,但,眼前所见却让他猛地刹住脚步。
她在跟一个男人谈笑风声!她坐在床上,两条白嫩的小腿在空中荡呀荡,右脚上缠着纱布让他心中一痛,可是却阻挡不了迅速升腾的怒火。
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她这个姿态有多天真妩媚吗?难道她不知道男人是最抗拒不了诱惑的动物吗?可她居然还笑得那样一脸灿然,对着他以外的该死的男人!她在他面前都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笑声戛然而止。许仙抬起头,讶然地盯着东方圣如盛怒中的狮子般踏着危险的步伐逼近。
坐在她面前的张飞慢一拍地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回过头来却还未看清来人的脸就被一把揪住领口提了起来。
“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不可能!”张飞虽害怕,但在心上人面前怎么能失了男人的尊严!
“砰!”硕大的拳头狠狠击中张飞的鼻梁,他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咚!”脑袋结结实实磕在床头柜上。
“啊——”许仙惊呼着跳下床奔到张飞身边。充满歉意地看他鲜血直喷的鼻子和歪斜的眼镜,正想回头教训东方圣,却被张飞一手拂开。
“东方圣,你才应该离她远一点!我决不能让你玩弄她的感情!”他眼中充满阴鸷。
“住口!”东方圣一声暴喝,狂怒地抓起身边的高脚凳举过头顶,就要对张飞砸下去。
“住手!”许仙厉声尖喝着冲到张飞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两眼森然地瞪视东方圣。
凳子僵在牛空,时间在三人急促的呼吸声中凝固半秒。然后冲进几名闻声而来的医生护士,打头的还是
“我不同!”张飞擦去鼻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家虽然也有钱,但我是受过苦的。真的!请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别人的伤害。就算,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只要只要你让我保护你就行了!”
冷战,持续降温。
克林顿又出现在东方圣身边,有时还大摇大摆地逛校园。在校园某处,它嗅到一种熟悉的亲切的气息,胶鞋的主人,它的偶像。
克林顿兴奋不已焦急不堪。可是,可是它的主人为什么不让它一偿宿愿呢?不让它顺着气味去追寻最最崇拜的偶像也就算了,今天明明远远看见她的背影了,竟然还不让它上前去解解相思之苦,反而死命地揪住它的链子不松手,勒得它都快要断气啦!
噢,可怜的克林顿,愤怒的克林顿,它决定,决定要上诉,为自己凛然不可侵犯的狗权而奋斗!可是,可是主人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那么可怕?好像它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巨大罪行!呜——怎么可能呢?克林顿一向都是最乖最听话的,主人叫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从来也不去想什么关于狗权的狗屁问题!呜——
三巨头会议紧急召开。
“听说阿圣已经一星期没行动了?”
“是啊!怎么办?我哥的厌女症好像更严重了耶,现在连看我一眼都横眉怒目的。我看咱们的方案好像行不通哦!”
“错!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黎明前的黑暗吗?曙光就在前方,只要我们在后边再推波助澜一把,保证马上就会到达胜利的彼岸!”
“怎么推?”
“当然得朝最阳光灿烂的岸上推!”
“黄金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