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句话啊,真的是这样?」小倪氏简真快疯了。
董惠雯脑子里乱烘烘的,她也不知她怎么了,她想开口辩解,却出不了声音,想摇头,竟然也动不了!她好害怕,她快吓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屋外,一株紧贴着墙面生长枝叶茂盛的高树上,一个黑色身影隐藏其中,嘴角微扬的看着屋内的一切,再看着自己的手,他隔空点穴的功夫真是愈来愈强了。
「两个妹妹不喜自己,二娘对我的婚事又有太多想法,为免以后不明不白的失了贞节,被伤害,我已向父亲提出搬出去住的请求,父亲说若大妹妹真的做出那样的事,他便允了,而我不会动用家里的任何一文钱,母亲留下的钱已足以让我在外自立,二娘不必担心。」
倪芳菲的心寒是真,伤心也是真,此刻,她美丽双眸泪水盈盈,虽然她不奢望亲情,但如此卑劣残酷的作法,让她就算尚未要回母亲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愿再在这里多待上一刻。
董育博的脑中一片混乱,他虽然应了她的请求,但那是他始终相信惠雯不会做出伤害菲儿的事,怎么说两人也是同父异母的血亲。
然而,惠雯不辩解,就是默认了,再见她那张脸青白交加,眼中都是惊惧,这不就是被揭穿后的害怕?
脸色苍白的小倪氏虽然也有跟董育博一样的想法,但还是想确定,「惠雯,你真的做了这种事?」
「看来二娘是不信,那二娘可以报官抓赵大虎,请衙门严刑逼供,总能问岀真相,只是到时候,大妹妹就不是一个被毁清白的闺女而已,还是一个设计陷害长姊的蛇蝎女,到时,更没有人敢娶她。」
小倪氏脸色刷地一白,不行,现在的状况已经够难堪了,再告官……女儿这一辈子是完了。
「二姊姊,你就承认吧……娘,我其实知道,可是,我劝不了二姊姊,对不起,娘,呜呜呜……」董惠芳突然鸣咽的哭出声来。
董惠雯头脑袋轰地一声,难以置信的瞪着妹妹,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娘,二姊姊是担心大姊姊有她娘亲在调香上的天赋,怕她愈来愈出风头,又气她占了她嫡长女的位置,所以,她想毁了她,让她嫁个普通人,她才能高高在上。」董惠芳抽抽噎噎的说。
董惠雯好想扬手掴亲妹妹巴掌,但她动不了,吼不了,只能恨恨的瞪着对方,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董惠雯此刻终于体悟。
董育博全身无力,他惭愧到没脸看倪芳菲,哽声的道:「爹很抱歉,爹不挡你了,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疲累的再看向小倪氏,「别去告官,就定个时间,把惠雯抬过去吧。」
语毕,他谁也不看的走出屋外。
倪芳菲看着神色灰败绝望的小倪氏,「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她也走出去,屋外,小莲跟海棠见到她,就跟着她离开。
屋内,小倪氏神色怏怏,看着董惠雯,口气也变得极为不善,「木已成舟,离开家门就当个妾室,再怎么吃磨或吃苦都得吞,这家里也容不下你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董惠雯有种欲哭无泪的恨,她死死的瞪着亲妹妹,说来,最毒的人是她!
董蕙芳要屋里的丫鬟都出去后,再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靠近董蕙雯道,「二姊姊,事情出了错,赔上二姊姊闺誉也该够了,难道你还要把我供出来?咱们姊妹俩名声都臭了,不是让倪芳菲开心?而且,妹妹也会乏人问津的。」她脑海浮现季睿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粉脸儿蓦地一红,「总之,姊姊替妹妹遮掩这事,这份情我承了,日后若嫁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定帮你出口气,好不好?」
董惠雯没说话,只是以恶狠狠又痛心的眼眸瞪着她。
她被姊姊看得心虚,头愈垂愈低,「姊姊不说话,妹妹就当你是应了,那你休息,我出去了。」她也急急的步出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董惠雯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她哭出声音。
她可以说话了,可是她还需要说吗?莲惠雯痛哭失声,哭得无法自抑。
「滚!」她猛地一把揪住帕子朝百合怒吼,在百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后,她死死的攥着丝帕,手背责筋暴露,满口苦涩,她觉得自己好傻又好可悲,嫡亲妹妹没替自己伤心难过,竟还在思春!
「哈哈哈——呜呜呜——」
倪芳菲主仆回到玉华院后,夕阳已西下,整个院子浸染在橘红色的光芒中。
三人一进屋内,就见屏风后方站着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子,小莲偷偷笑说:「校尉回来得真快。」
海棠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瞪她一眼,「你胆子忒大,这话也敢说。」
调侃堂堂校尉大人吗?小莲吐吐舌头,还不是返京路上大家混熟了些嘛,再加上若不是他的帮忙,主子在桃花林时哪能将计就计的让董惠雯栽了?
那事儿在听主子说时,她跟海棠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老天爷开眼,将校尉送过去帮忙。
如今,她敢调侃他是表示亲切,没拿他当外人看嘛。
季睿麟对海棠、小莲笑了笑,两人连忙行礼,退出屋外,很认真的站在屋前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屋内,屏风成为一道很好的屏障,可以阻挡屋外的视线,倪芳菲俏生生的向季睿麟行个礼,「谢谢,我又欠校尉一次人情。」
他摇头,「你别放在心上,我很高兴我能帮上你的忙。」
两人四目交对,她嫣然一笑,对他仍然很感激。
他在董惠雯出事的当晚,竟然夜探她的闺房,而警觉性高的海棠立即握拳差点跟他打起来,结果,他是来商量如何善后的,他担心她没法子处理,会吃亏,又没人可以商量,所以,特意来找她。
今日所有的事及说词,也都是他深思熟虑、细细推敲才计划出来的,如此一来,她才能全身而退。
「但我没想到你会干脆搬出去。」他的声音低沉中带了股担心。
「这里水深火热,怕久待不是烈火灼身就是沉身冷潭。」
他立即点头,「好,我也帮你找房子。」
「不用麻烦了。」
「我们是朋友。」
闻言,她就不好推辞了,再说,他对京城也的确比她熟。
「既是如些,那我也不客气,其实我还需要一家店铺,我要开香坊,我想要铺面跟住家起,若真得分两个地方,我希望两栋宅子别间隔太远。」
他看着她,「好,一有消息,我就来找你。」
她点了下头,顿了一下,才开口,「你不好奇我这样的人可以开香坊吗?」
她说话时,眼睛清亮,如清莲般清丽脱俗,美得让人室息,让季睿麟都有些走神,直到她素手轻抬,拿出香炉,再指指一旁的香料,意味着她还得思索要用何种香,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开香坊?
他看着长桌上的香料,不由得就想到她送给他的线香,但想到梦境里的事,他又觉得自己在梦里轻浮了她,连忙收敛思绪,专心的看着她,「你一定早有准惫,也有把握,我不要好奇。」
他唇角微扬,指了指摆满长桌的式香料、书籍,还有翻开的一本册子上,上方写的几行笔记。
上头记录的香品繁多,有香粉,香膏、香液,香丸,或制成香枕、香、线香……而对于对店铺的规划,她也写了许多,调香处、香料处、研制处、成品处、包装处,另寻二千顷地种植各式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