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一千两?”沈千涵看着手上的借据,险些没昏倒。
沈大哥浑身是伤,拄着拐杖走上前,困惑的质问送借据来的赌坊小弟,“我明明只欠一百两,怎么会变成一千两?”
“是啊,为什么呀?”沈母和沈二哥都讶异不已。
“是这样的,原本积欠的银子加上半个月的利息要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是咱们老大的医药费,所以总共是一千两。”赌坊小弟是受命前来,他边说边警戒的紧盯着沈千涵,就怕她一怒之下对他使出那个叫螳螂剪或金刚脚的功夫。
沈千涵咬牙切齿,真想将手上的借据撕个稀巴烂。
明明说好半个月还清一百两就好了,怎么才隔了一天,就变成一千两,利息竟比本金贵,还加个五百两医药费,他明明没伤那么重,简直是故意报复,欺人太甚!
“咱们老大还说,要是你们还不起钱,就要沈进荣一条手臂,还要把沈家女儿卖到青楼抵债……”看到沈千涵在瞪他,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你们就尽快还钱吧!”说完,他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所有人顿时面色青白,六神无主。
“怎么办啊,我的手会被砍掉……”沈大哥颤着唇道。
“那是你自找的,小妹该怎么办才好啊?”沈二哥狠狠瞪着兄长道。
“唉,这该如何是好?”沈母心痛地道。儿子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出事啊。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要告死他!”沈千涵气愤的咬着牙道。
然而她却忘了,这里不是现代,不是请了律师、上了法院就有伸冤的机会,她一上官府说要告尖脸男人就被轰了出去,后来才知那个流氓是县太爷小妾的外甥,赌坊是县太爷的大舅子开的,都跟县太爷有亲戚关系,难怪那个流氓敢作威作福。
沈千涵不是没想过要去借,可是亲戚们早就知晓他们家的状况,怎么可能会伸出援手。
就算想逃,又该怎么做呢?丢下他们的祖宅吗?况且有县太爷在尖脸男人背后撑腰,早在他们报官之后就派人盯着沈家,他们根本没机会逃。“都是我的错,只要我不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沈大哥没想到他赌到最后会连疼爱的妹妹都赔上。
“不,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冲出去打人的话……”沈千涵垂下头苦笑道,自知她也得负起责任,是她激怒对方,他们才会挟怨报复。
“千涵,没有法子可想了吗?”沈母难掩忧心的问。
沈母和沈二哥都有些慌乱的望着她,将希望放在她身上,总认为她聪明,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沈千涵眸里空茫茫一片,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只有一个办法,把宅子和地卖了还债。”
第2章(1)
夜里,书房的窗口透出了烛火晕黄的亮光。
玄彻坐在桌案前,手拿着一个罐子,用着调羹挖出红色带有颗粒的果酱吃,一口接着一口,好似有多么美味,他又多么喜爱。
吃到一半,他抬起头,冷瞪着站在桌前,朝他伸长脖子,张大眼盯着他吃东西,蓄有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道:“不是要向我禀报,怎么不说话?”
“是!”刘总管赶紧收回视线,正色地道:“爷,那名姑娘叫沈千涵,是当地有名首富沈家的千金,不过沈家家道中落,沈姑娘还有两个败家子哥哥……”他边说边忍不住偷瞄着少爷,内心仍是十分震撼。
在商界呼风唤雨,左脸上还有着条充满戾气的疤,气势威严无比的少爷,居然这么爱吃那个叫草莓酱的东西?!
少爷两年前被仇家暗杀,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把命救了回来,但是脸上却留下难看的疤,连记忆也丧失了,且吃食和喜好也和以前大大不同。
少爷本来是个狂妄易怒、动辄杖罚的人,伺候他都得小心翼翼,现在虽然个性变得冷漠,难以捉摸,不过赏罚分明,还建立了“员工福利”制度:以往的爷抢生意都太过嚣张,不留情面,才会树敌无数,惨遭报复,现在的爷儿看似冷漠,但做生意的手段圆滑多了,让人心服口服,而且更懂得赚钱之道,在一年前开发了温泉度假村,发展得还不错,这样想来,少爷失去记忆或许不是件坏事……
“怎么又停了?”玄彻皮笑肉不笑地道,他又察觉到刘总管在盯着他瞧,活像他吃果酱是件非常奇怪的行刘总管身子一抖,觉得好似被主子看穿心思,心虚的赶紧继续说,说到最后,他不免唏嘘,“现在沈家得还一千两,要不然沈姑娘就会被卖到青楼去,沈姑娘求助官府无门,据说那个讨债的流氓是县太爷的亲戚,沈姑娘现在正急着想要卖掉宅子好筹措银子……”
刘总管大气不敢喘一声,因为少爷的表情变得很可怕,阴森森的,似乎是想杀了那个惹祸的沈进荣和讨债的那帮人。
“说下去。”玄彻眯着锐利的长眸命令道。
“还有,爷儿另外要我查的事……”刘总管心里颇介怀,主子怎会知道这种事,但仍是一字不漏的详以告之,“如爷儿所料,沈姑娘确实出过意外,她在半年前生过一场大病,病愈之后性子大变,不但活泼且有主见,听说冰店就是她提议要开的。”
玄彻听完,狂喜的盯着果酱,拿着罐子的手也亢奋的隐隐发颤,内心澎裤的呐喊——是你,肯定是你吧…刘总管看到他这种表情时,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两年来少爷鲜少会流露真性情,也极少笑,现在居然会要他调查一个在外地被他所救的姑娘,还对着姑娘送的草莓酱露出这种诡异的开心表情,莫非少爷对沈姑娘……少爷本是冷情之人,会娶前两任夫人全是为了传宗接代,可惜两位夫人命薄,成亲不到一年便过世,第一任夫人还怀着七个月身孕而死,少爷重伤痊愈后,不管他好说歹说,仍旧没有再娶的打算,真让人着急,要是少爷真喜欢沈姑娘——“沈姑娘温柔又刚强,是个好姑娘,和爷儿很匹配。”刘总管马上机灵的夸奖起沈千涵,且话中有话。
玄彻搁下罐子,思忖了一会儿,吩咐道:“刘总管,帮我做一件事……”
沈千涵决定要卖宅子、卖地还债,沈家其他人并无二话,全权交由她处理,于是她找了牙保,帮忙看看是否有买主愿意出价,沈家祖宅建地广大,房子不管改建或重盖,都非常有价值,她料定可以卖到好价钱。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传出了难听的流言,说什么沈家会沦落到这种境地,是因为祖宅这块地风水不好,沈家人才会倒楣,也因此价钱一落千丈,必须贱卖,怕是卖一千两都没人想买。
眼见剩不到几日半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要是再找不到买主,她和大哥就得……唉,如果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非到紧要关头,她也不想卖掉祖宅这块地,这里对她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家。
沈千涵一边在后院晾衣服,思绪一边乱转,突地,她听到小六子的声音由远而近——“天大的好消息啊,有媒人婆来向小姐说亲了!”小六子急奔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