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她身上只有一千元,于是他走到柜台,预先为她刷了一个星期的住宿费,事实上不是因为他的心地好,而是他打算用小钱钓大钱,如果她因此而感动、把他今天的辛苦就没有白费,可是她没反应耶。
真想给她一拳,不过他只是想想,不敢真的做。
他告诉自己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瘦其荷包,所以追求幸福要学会忍耐。
来到房门口,她——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你可以走了。”
“你不觉得该请我进去喝杯水,谢谢我替你出钱?”
“我没求你替我出钱。”她翻脸不认账。
“哎呀!”他灵机一动,“我尿急,房里的厕所借我下。”
“不借,楼下大厅就有洗手间。”不是她心狠,而是从来没有男人到过她房问,事关她的名节,她的思想还活在孔老夫子时代,所以她绝不会破例让险他进去。
这女人明明有一对善良的眼睛,怎么会如此不通人情?难道她看出他是假装的,她有这么厉害吗?他放下男性尊严,佯装快尿裤子似的双腿交叉,再次试验她:“求你行行好,等我跑到楼下时肯定裤子湿了。”
“不过你用完就得离开我的房间,否则你会得痔疮。”她逼他发誓。
“是,我的姑奶奶。”门一开,他立刻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
“我年纪比你小。”她站在门外大叫,心想他尿真多。
“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进来?”他隔着厕所门问道。
她小心翼翼地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让人看到会说闲话。”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已经独处很长一段时间了嘛!”
他打开厕所门。
“旅馆里有很多房间,不只一室。”她接着打开房门。
“你的脑袋真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他却坐在床上跷起腿来。
“你怎么不走?”她板着脸,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他理直气壮:“这房间是我出的钱,当然是我的房间。”
“你赖皮!你会得痔疮!”她气得像袋鼠跳脚。
“你生气的模样好可爱。”他盯着她的胸部看,脑海一阵晕眩。
老天!那两枚木兰飞弹是上帝派来折磨男人的杰作,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逐渐升高,他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平复亢奋……
“滚出去!”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的眼睛正在吃冰淇淋。
“我说你可爱,是赞美你,你干吗发那么大的脾气!”他油腔滑调地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她指着他的鼻子说,“像你这种男人,女人若不跟你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第二天保证怀孕。”
“原来我的精子有那么厉害。”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出去!不然我叫警卫来赶你走!”她拿起话筒。
“我走了,不用派人送我了。”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她挥手。
房门被轻轻关上之后.姬皓婷虚弱地躺在床上。
整个人像历劫归来一般。
她是怎么了?一时之间她无法分辨白己究竟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他才会全身无力?她有一种感觉,他将像打不死的蟑螂,在她的身旁寻找偷袭的机会。
她好害怕,她要找人诉说……
她差一点忘了,要记得找夏莉儿借钱,不,应该说是要钱才对。
“女老板,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夏莉儿兴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我现在一个人在旅馆……”姬皓婷叹了—口气。
“旅馆有多大?”夏莉儿抢着问。
“我不知道,很大吧,我等会儿去问柜台。”
“你真笨,连自己继承了多少个房间的旅馆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有五十个房间,不过我现在不是住我自己的旅馆。”
“为什么你要花钱住别人的旅馆?”
“因为老婆婆送我的旅馆烂得连流浪汉都不会去住。”
夏莉儿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打电话来是想跟我要装潢费。”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品送给你。”姬皓婷提不起劲地说。
“你的声音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夏莉儿关切地问。
“生雪里最近很奇怪,一个人躲在房里哭。”姬皓婷以朋友优先。
夏莉儿语带保留地说:“你别管她,让她哭一个月之后,自然就会好了。”
“你们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姬皓婷感到一阵鼻酸。
“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你没有恋爱经验,告诉你也没用。”夏莉儿简明扼要地说,“她男朋友车祸去世,她现在处于低潮期,什么安慰话都听不进去。”
虽然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不过自己喜欢的人当中,有人去世总是让人难过的;她从小是弃婴,在孤儿院时和大家一起分享玩具,长大后她没赚过一毛钱,也没拥有过自己的东西,都是用夏莉儿的,她无法想象失去的感觉是什么……
不过,看到生雪里的情况,她想那种感觉应该是痛不欲生吧!如果有一天她对某个男人有这种感觉,她想那就表示她恋爱了。
一想到恋爱,好奇怪,宫志超的身影忽然浮现在脑海,甩都甩不出去,深吸一口气之后,她鼓起勇气:“莉儿,我遇到一个大难题,不知该如何是好。”
话筒传出清脆的偷笑声音:“那个大难题是不是男人?”
“你怎么知道?”姬皓婷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用脚趾头猜的。”夏莉儿可以说是姬皓婷脑袋里的蛔虫。
“他要用十亿元收购旅馆。”姬皓婷嘟着嘴,对话筒扮鬼脸。
“你发财了!”夏莉儿的笑声震耳欲聋,逼得姬皓婷把话筒拿远。
“我不能卖掉旅馆,不然我下辈子会变北京烤鸭……”姬皓婷说出发誓经过。
“那个男的长得帅不帅?”夏莉儿才不管下辈子的事。
姬皓婷考虑了一下说:“应该不错吧!”
“你有没有喜欢上他?”夏莉儿声音有些暧昧。
“我讨厌第—眼就注意我胸部的男人。”姬皓婷咬着牙说。
“你坐飞机去日本时,从飞机上往下看时,看到什么景观?”
“富士山。”姬皓婷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不就结了,人的视线总是第—眼先看到最突出的东西。”
一想到姬皓婷,几乎每个人都会马上想到木兰飞弹,夏莉儿记得姬皓婷十岁起就开始发育,山上的女生都羡慕死了,当她到十五岁,连牧师娘的旧胸罩都穿不了,牧师只好写信给外国友人,寄来两个特大号的胸罩解决问题。
隔了—年,姬皓婷身高维持不变,但胸部又长大了,牧师又叫外国友人寄超大号胸罩来,至于那两个特大号胸罩则被牧师娘做成帽子,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当雨帽戴。
来到北部三年,姬皓婷苦恼自己的大胸部,夏莉儿也是,只不过一个嫌大—个嫌小,夏莉儿不止—次央求姬皓婷去做胸部抽脂手术,抽出来的脂肪,当然是移到夏莉儿胸部里。
但是姬皓婷观念老旧,坚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的孝道,宁可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也不肯满足夏莉儿丰胸的心愿。
“可是段彬卫并没第—眼就看我胸部。”姬皓婷不以为然地指出。
“他敢!我就把他眼珠挖出来!”夏莉儿发出杀气。
姬皓婷不停唉声叹气:“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支持你跟他战斗下去。”夏莉儿惟恐天下不乱地说。
“我有点怕我会输……”姬皓婷担心自己输掉的不只是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