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一个多月,我始终不能适应快节奏的生活与学习。
总是会在忙碌的间隙毫无征兆地跌入梦境。
我茫然睁开眼睛,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
死党明珊体贴地递给我一杯白开水,“你呀,昏迷了整整五年,再不加把劲将功课补上,你想退级?”
我笑笑,捧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明珊原本与我是同班同学,现在却已是一家合资企业的市场经理。得体的套装,精致的妆容,她已完全蜕变成精明聪慧的都市女子。
而我,还是五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一脸青涩与天真的小女生。五年的光阴并未曾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在别人眼里,我只是睡了漫长的一觉,醒来之后一切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五年的时光对于我来说,已是长长的一生。我经历过重生、和亲、大婚、死亡……我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余下的光阴,只剩缅怀。
明珊见我不做声,习以为常地瞅一眼被我压在胳膊下面的书本。
“又在看《两汉的民族关系》这一节?就算是必考题目,也不用看这么久啊。”
我的手指眷念地抚过带着墨香的纸页,自从我回来之后,我用去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能支配的所有时间,查了我所能查到的全部资料,唯独能让我感到熟悉与温暖的字眼,是“冒顿”。只有他,能用文字记载并流传的名字只有他!
没有蕖丹,没有霍戈,更没有贺赖曦央。
在整个历史的长卷中,他是一个孤独而又突兀的存在。与这个名字相关的历史事件里,只有杀戮,只有战争。
他最为辉煌的战绩是史书上的《白登之围》。
可是,他为何会在如此明显的优势之下,下令将包围网撤开一角,放走已被围困七天七夜的汉高祖刘邦呢?
难道仅仅只为了阏氏的几句话?
“会有这样愚笨的女人吗?”
明珊看着我手指点住的地方,不以为然地道。
我叹:“你不能以现代的眼光去衡量那个时代的女人。”
那个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阏氏,仅仅只为了害怕汉人将画像里美丽的公主送于冒顿为妻,便答应了陈平的要求,说服冒顿放走刘邦。
“也许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或许是为了两族的和平,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而刚好陈平送去了公主的画像,她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送了陈平最后一计,成就他六计的美名。”
明珊的想法总是与别人不同。
我心念一动,接口道:“或许,她本来就是汉人。”
“也有可能啊。冒顿又不是个傻子,他那么聪明那么残忍的一个人,仅仅为了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收敛了逐鹿中原的野心,放走处于瓮中的汉人皇帝,可见,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如果她真像史书里说的那么傻,那我可真要痛哭一场,悔没有早生一千年啊。”
明珊的笑话并没有让我笑起来。
什么女人在冒顿的心里如此重要?
是曦央吗?有可能是曦央吗?
曦央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会吗?会吗?
我激动得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真正的贺赖曦央回去了?在我的身体里沉睡了五年之后的曦央又回去了吗?
可是,如果是她,她会帮助汉高祖刘邦吗?
会接受陈平的计谋吗?
但,如果是我就不同了,如果是我……
如果……
命运让我再回到匈奴,如果……
让我面对历史中的白登之围,我一定会说服冒顿,放走刘邦……
这样,所有的谜题才会迎刃而解。
还原历史一个最真实的真相。
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我相信,并期待……
我一定会再见到冒顿……
一定会……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