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做再多事也无法改变这一点,太后面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但承璿毕竟待她极好。
“好?怎么个好法?”当她回娘家探亲时,母亲这么问她。
玉莲对于男女之事虽不像从前懵懂无知,但她知道至少承璿从不在外寻欢作乐,对她也始终相敬如宾,就连她要回娘家,承璿也特意让管家准备了一大堆礼品让她风风光光的回来,这样的丈夫,她该很满意了。
“满意?呵呵……男人的心是喜新厌旧的。”玉莲母亲对于她的话嗤之以鼻。“玉莲,你现在有的是美貌,你有没有想过,当美貌消失以后,你要靠什么来稳固你的地位?”
玉莲还未回答,母亲便突地抓住她的双手;“玉莲,为娘说的话你不能不听,你一定要生个儿子!明白吗?”
玉莲望着母亲的眼神,她明白她有多么认真,生儿子几乎就是母亲对幸福人生定义的所有总结啊!
“只要有了儿子,隽王府有了继承人,你这王妃的地位才能算是真正的稳固了,在这之前,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专宠都是假的,你明白了没有?”
玉莲无言,只有点头,母亲的忧虑更不只是单纯的表现在言语上,就算玉莲回到府,母亲托人带来的养身补品和生男偏方更是从未间断过,因为数量太多连藏都藏不住,最后连承璿都发现了。
“这些是什么?春韮、鹿鞭、海参、黄鳝?”这些东西一看就泄了底,面对满脸通红的妻子,承璿不由啧啧出声。“看来是我不够让你满意,嗯?”
“不……不是……”该怎么解释这—切出自于母亲的自作主张,玉莲不及分辩就被承璿拦腰抱起,—向冷静的她也不禁结巴。“王爷,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正是体力精神最畅旺的时候。”不容她有半点反抗的机会,承璿将她按倒在床上,头埋进她柔软的双峰间,在他的揉弄之下,玉莲很快地便投降了……也罢……这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吧!
想是这么想,承璿之后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连续好几天值宿宫中,连个人影都不曾看到,玉莲这才发觉自己竟无意中对他挂念了起来。
“夫人、夫人……”
玉莲回过神来,只见侍女小翠不知何时已端着莲子汤来到她身边。
“夫人,您在帮王爷缝衣服吗?”小翠问道,玉莲点点头。
小翠忍不住会心一笑。“奴婢看您缝得好认真,只是……线还没穿针呢!”
五莲闻言低头看,自个儿果真拿着一支空针在衣服上穿了老半天却浑然不觉。
“王妃一定是累了,请来喝碗莲子汤吧!”小翠接过玉莲手上的衣物与针线,玉莲从善如流,只是才刚举起调羹,小翠又突然开口。
“真不晓得南边的情形如何了,听说南边一直在打仗,王爷为了筹措军饷,天天都在宫里忙得焦头烂额,今天都已经第十天了,还没个回家的迹象,夫人,您一定很担心吧?”
“担心?嗯……”也许这种心神下宁,正是担心的表现,不过更教她在意的,是承璿消失的时机实在太敏感了,莫非是那堆补品让他生气了?他是否误以为自己是那种求男心切,只为巩固自己王妃地位的女子?
也许他觉得她心机重,一心争权夺利,因而讨厌她了吧?
“夫人,既然担心王爷,您何不入宫去探望探望他?”
小翠的建议让玉莲一顿,进宫?她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招……
“提几样王爷爱吃的小点,进宫去看看他,王爷要是看见您,一定很高兴的。”
“这……”不可否认的,她的确因为这项提议心动了。
“夫人,皇宫也是您的家嘛!回家一趟也没什么啊,去嘛去嘛!”小翠鼓动着:“小翠这就去帮夫人准备几样好吃的,让夫人前往。”
“那,也好。”玉莲实在拗不过,只得答应,小翠当下把东西丢在一旁,立即飞奔到厨房去了。
见她那么勤快,玉莲却半是高兴、半是忐忑,高兴的是……可以见到承璿,忐忑的是,不知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造访,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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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从出嫁到现在,玉莲来这里的次数少之又少,虽说这里也算是她的家,但不可思议的,对于这个“家”,她却始终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如今为了承璿而沉不住气地跑来还是第一次。
会不会变成最后一次呢?假使承璿并不高兴看见她的话……
“启禀王妃,这里就是王爷暂居的久安堂,请在此稍候,王爷下朝后即会回来。”领路的太监将她带到一个处所之前便离开了,玉莲紧绷的心情暂时松了口气。
她推身入室,环身打量着这间朴素简单的斗室,除了书架与大大的书案之外,便只有一张罗汉床,上头还铺着许多看到一半的卷摺,床周围则零碎吊挂着几件衣服,她走过去将衣服拿起来,上头传来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她放下了心,承璿果然住在这里……
一阵脚步匆匆行来,玉莲一回身,承璿便已然出现在面前,玉莲有些仓皇地看着他,只见多日不见的丈夫更加削瘦了些,眼圈四周还泛着黑,显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好好入睡。
“你怎么来了?”见到玉莲出现在自己房里,他有点惊讶。
玉莲一时语塞。“我……为王爷带点补品来。”
承璿看到她神色担心,不知不觉地和缓了语气。“来就来,怎不让下人来通报一声,省得干等。”
“臣妾不想担误王爷正事,只是想来看看王爷就走。”他的和善让玉莲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口条也较顺畅了些。“这是我吩咐厨房炖的当归鸭,是凉补,不会燥热的。”
承璿探头一看,汤都还是热的,玉莲将碗盅捧出竹篮,挟上小碟里鲜切的细姜丝,便将筷子递到他面前。
“请趁热。”
舀了一匙进口,承璿在玉莲的注视下将那碗汤喝了三分之二,便抹一抹嘴站起来。“说罢,家里怎么了?”
“家里?”玉莲愣了愣。
“不是出了什么无法处理的事吗?不然怎么急如星火似的赶来?”承璿一边问,一边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摺子看起来,是闲话家常的语气,但明显他的心仍在公事上头。
玉莲呆看丈夫,来看他,她心里是感到安慰的,但是他呢?
“臣妾只是来探望王爷,来看看你……在宫里好不好。”
承璿微微一愣,她那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挑动了他的心。
他不否认这几天外宿不归,是有那么一点心烦的缘故,原以为玉莲是个木木冷冷,却还算单纯的姑娘,却没想到她也有着不纯的心思,净想着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本想入宫让自己忙一点也好,但不巧真的遇上了大件事,正自焦头烂额无暇分身,她却自个儿巴巴地提着食盒来了,是他做得太过分了吗……
正在思考时,外头忽然传来太监的禀报。
“皇上驾到!”
这四个字让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愣,这下有什么话也只能吞进肚子里,先下跪再说了。
明黄身影闪进门内,一个男子慢慢踱了进来,见到房里多了个女子,皇帝显得有些意外。
“承璿,朕看你来了……咦?这位是……”
“启奏万岁,这位是内人。”
“唷?”皇帝饶富兴味地打量着玉莲。“原来是隽王王妃啊,朕该喊声嫂子呢!”他一屁股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了,快快平身吧!”
“谢皇上。”承璿扶着玉莲同时起身,玉莲微微一愣,在至尊无双的天子面前,能被丈夫保护着的感觉,令她莫名心安,但承璿握住她的力道却大得有些惊人,她都有些痛了。
他……在生气?
“朕素来听闻隽王妃是个美人,却苦无机会一见,今日一晤,方才知道隽王果真好福气啊!”
皇帝的话笑中带酸,不无挖苦之意,承璿却只能听而不闻。“启禀皇上,臣已经将北部的军粮集中调往战区了,江东那边的粮草,目前也在想办法筹措中,请您看看这一份奏摺……”
“朕不担心,这不有你在吗?”皇帝的声音懒懒的,显然对这种事没有多大兴趣。
“那皇上……”来这里做什么?承璿正自疑问,皇帝却笑了笑。
“别说了,联想好好看看你的新媳妇儿。”他端详打量着玉莲的容貌。“很好很好,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玉莲有些惊愕,她没想到一国之尊竟是如此轻浮,敌人都要打到自家口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注意别人老婆长的是圆是扁?这……会不会太超过了一些?
承璿往前站了一步,恰巧遮去皇帝好奇投射而来的目光,将玉莲隐在身后。
“皇上,臣还有要情禀报,此事不便有旁人在场……”
他的话意十分明白,显然是不要玉莲在场了,玉莲连忙知情识趣地接口:“王府里还有事待理,臣妾亦不便久留,这就告退了。”
“呀,这么快就要走啦?”皇帝的语气里有着可惜。“隽王妃难得进宫,不多走走逛逛?”
玉莲正不知如何开口,承璿却主动代她回答。
“内人近日身体有恙,恐不便在宫中走动,所以……”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皇帝厌烦地摆摆手。“朕也没想怎么样嘛!不过就自家人往来罢了,瞧你护妻得紧,朕后宫美女如云,难道你还怕朕吃了她不成?”
正诧异皇上说话轻薄至此,玉莲尚不及恼怒,承璿突然偷偷推了她一把,她望向他,读出了后者的眼里写着两个字。
快走!
玉莲只好匆匆忙忙告退出宫,不过心中不免有些怅惘,毕竟她都还来不及跟承璿说上几句话,但转念想,他除了看上去劳累些,其余无甚大碍,如此她也算放下了心中大石。
小翠见到她这么快就回来,显得十分惊讶。
“夫人这么快就回转了,该不会是没见着王爷吧?”
“见是见着了,就是话没说上几句。”玉莲笑笑。“王爷忙着,我想他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事实证明玉莲的猜测全盘皆错,当晚深夜,承璿竟回王府了!由于是突如其来,看门的家丁也吓了一跳,来不及通报,他便长驱直入进房,玉莲此时早已就寝,却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承璿唤起。
“王爷?”
见她只着单衣,星眼迷蒙的模样,承璿心中宛如一把火在烧,他气了一整天,而主角居然还没事人般的在睡觉?
“以后没事别到宫里来,明不明白?”
没事别到宫里来?玉莲意识模糊,疑惑地问:“为什么?那逢年过节怎么办……”话不及问完,承璿骤然将头埋进她颊颈间,急迫狂湃的吻侵城略地,紊乱的摸索挑起了情欲。
“我不管,不准你去就是了。”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玉莲忍不住为他的霸道为难起来,但莫非……他会这么要求,是因为……
“王爷吃醋了吗?”
她小小声地问,承璿猛然抬头。
是吃醋吗?因为不爱看见皇上那轻薄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
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吃醋?而且还三更半夜大老远地从皇宫赶回王府?
不……不是,他只是累了,想回自个儿的家歇息歇息罢了,况且在他忙于政务时,玉莲本该好好留守在府内,怎么可以擅自闯入男人的世界里?
“你是我的妻子,照我的话做就行了,不必问东问西的。”承璿一腔欲火忽然没了,迳自翻身下床,扯开话题。“帮我宽衣。”
玉莲此时已清醒了,他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曾经她以为他待自己是极好极好的,难道……一切只是表面而已吗?
又或者,母亲说的其实都没错,男人娶媳妇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是对他抱有什么期待,无异自取灭亡,她早就该明白这道理了,又怎么会犯了糊涂、犯了傻呢?
木木地下了床,她伸出双手,为承璿轻轻地解钮宽衣,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奇诡气息。玉莲敛眉垂首,不再与承璿对视了,又或者,她其实是在躲,深怕看见他冷淡的眼神,她承受不起,只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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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最近……王爷怎么总是睡在书房里啊?”
小翠问得突然,其实已是酝酿了好几天的疑惑,她不懂,王爷一向都跟夫人好好的,没来没由的也不见他们曾经大声嚷嚷,怎么两个人就分房了?
玉莲没有回答小翠的疑问,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答案,反正就是淡了、冷了,天下所有夫妻应该都是这样,所谓甜如蜜胶如漆,应该只是戏曲舞台上的夸大其辞吧!
但就算她可以选择不回答小翠,下人的臆测终究会不停传开,谣言像瘟疫一样漫开,隽王与王妃感情不睦的消息悄悄地传到了宫中,连皇太后都知道了。
没多久太后便将承璿召到自己的寝宫中,语气轻描淡写,打探意味却是十足。
“王爷近日来身子越发清减了,怎么,王妃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没的事,不过是公务繁忙而已。”承璿不想多谈。
然而庄太后也不会就此听听就罢。
她早有准备,不管承璿心情为何,重要的是,她等到了机会。
“王爷这话应付外人还成,哀家可是你的生身母亲,难道对我还要有所隐瞒吗?”庄太后一边说,一边啜了一口茶。“我看王府内务也满多的,玉莲大概也很操劳吧,可都已经一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消没息,该不会……是不能生养吧?”
都分房睡了,还能有什么消息?承璿暗自想着,庄太后又道:“其实啊,你们都还年轻,生孩子倒也不急于一时,做娘的主要还是担心你,隽王府的王子毕竟是你,你身边没个可人意的不成,沐香?”
太后方才语毕,一个捧着茶盘的宫女便从她身边站了出来,
承璿看向她,只见这姑娘约莫二十来岁,唇齿皓白而眸光婉转,带着一抹羞涩之美,他对她略有印象,似乎在母后身边已经服侍了好些年,也出落成一个水灵水秀的大姑娘了。
“哀家打算让沐香到你身边侍候。”
庄太后的话宛如突落的陨石一样,让承璿脸色大变,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他和玉莲成亲也才一年哪!
“别看沐香只是个小宫女,她从三年前就跟在哀家身边了,虽然无父无母,个性却很乖巧贴心,长相也是没话说的,哀家要把她让给你,还委实舍不得得很呢!”
“母后!”承璿对这突如其来的“恩赐”很明显消化不良。“既是舍不得又何必出让,就让沐香照旧留在您身边吧,我身边并无此需要,何况,这事也没跟玉莲商量过……”
“商量什么?”庄太后本来还微微笑,听到承璿的话脸色一变。“你别瞒我了,才成婚一年就夫妻分房,这成什么样子?”
承璿愕然。“是哪个嘴碎的奴才说的?”
“你们要是好好过日子,自然轮不到别人来说话。”庄太后冷嗤了声。“总而言之,沐香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待她,还有,玉莲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叫她来跟哀家说。”
“母后,您的美意恕儿臣无法接受,玉莲再怎么样都是儿臣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儿臣不能擅作主张。”
“呵呵呵……”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庄太后笑了。“你紧张什么,母后也没有要你立刻做决定嘛,只要沐香在你身边照顾你也就够了,过阵子等时机成熟,再给她个名分不就好了?”
“儿臣不想自找麻烦,更何况,目前我并没有娶侧室的打算。”
庄太后脸上闪过一抹愠色,他就这么维护那个女人?对玉莲的不满不免又升高了几分,她冷冷地道:“把沐香指给你的事,在这儿也算是人尽皆知了,你不想要,沐香难道还有脸留下来吗?”
沐香闻言,脸色一惨,承璿亦注意到了,但他不是被吓唬大的,同情毕竟不能滥用,他虽然与玉莲分房,却从没想过要令她难堪。
“沐香既是母后手里调教出来的,做侧室也太可惜了,我下头有几个年轻有为的参军至今未婚,个个都是青年将才,如果母后不反对,儿臣倒是可以居中做个媒人……”
“胡说八道!你是要气死哀家吗?!”庄太后气得将茶碗往桌上一摔。“不管你如何处置沭香,她总归是你的人了,要是你成心气我,那你就尽管一意孤行吧!”
承璿哑口无言了,他性子虽素来刚硬,但面对自己的母亲也得服软。
他无奈地瞥了沐香一眼,那个被当作皮球一样推来推去的姑娘,理应是难堪的,但两人在四目相交的一刹那,沐香却突然对他微微一笑,承璿肃然无语地看着她的微笑,心中却闪过了玉莲的脸。
他该如何跟玉莲解释?